淮帝亲政第一日,立刻对朝堂进行了大换血。
他下令彻查抄斩了一批贪赃枉法的官员,又下旨昭告天下,冬末前加一次恩科。
消息一出,四海文人学子纷纷跪拜天恩。
除了整顿朝堂,他还进行了一次大赏。
第一桩要事,便是揭开凌皇后的真实身份,恢复其男子之身。
因其在陛下危难之时举全族之力助陛下铲奸除恶,又与陛下结成义兄弟,特封信安王。
同时下旨立皇贵妃程华璇为后。
废百官之长丞相一职,改由皇帝直接掌管六部。
准封南尧王世子齐肃承袭其父亲王爵位,恩准其与世子妃苏文溪和离。
调原大理寺卿杜节任刑部尚书;原大理寺少卿陈连州升任大理寺卿。
原通政使程仲扬任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
原骁勇大将军程仲檐加授光禄大夫,暂代左都督之职。
......…
淮帝这一通升任,彻底将太后一党的官员铲除出局,将自己人安到了重要的职位上。
真正将皇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是仔细盘算,这程家简直就是最大赢家。
皇贵妃坐上后位,程家两个儿郎直接收归成皇帝心腹,深受皇帝重用。
程国公府也一跃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程家女眷也跟着得封荣光。
沈云轻捧着个二品诰命夫人的圣旨呆立原地。
直到章舒柔拉着她一起跪下谢恩,她这才不情不愿、欲哭无泪地叩头。
封什么诰命啊真是,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这下和离岂不是难上加难?
待宫里的礼官一走,大夫人领着她和章舒柔将圣旨请到祠堂去供奉。
章舒柔好笑地打趣她: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当然不高兴了,沈云轻冲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等程仲檐一回来,得要赶紧跟他提和离之事,不能再拖。
这边程府一派繁荣吉庆,南尧王府却一派愁云惨雾。
齐肃将和离书递过去,好言相劝道:
“也算有始有终。”
“苏小姐,这是陛下恩准的和离圣旨,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南尧王府的人。”
“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你回明月山庄。”
苏文溪噙满泪水,轻咬唇瓣怒问他:
“你这是想逼死我?”
“瞧苏小姐说的,我们是为得什么成亲,你莫不是忘了?”
齐肃歪坐在椅上,耸耸肩表示无辜:“利用我这么久,我已经算仁至义尽。”
“要不是看在蘅轩的面子上,你和你们苏家,与我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我猜得不错,蘅轩的回信,是被你给截胡的吧?”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结合当时的情况。
苏家迫切需要他这个冤大头,又能让女儿愿意出嫁。
加上蘅轩离开时嘱咐他查的,果然查出点东西来。
眼底猛地一颤,苏文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捻起帕子假意去擦眼角的泪,伤心委屈柔弱地反问道:
“世子成了王爷,就这么急着要赶我走?”
齐肃哈哈大笑两声,好笑地看她演戏:
“对啊,你不滚,我怎么娶新王妃。”
“被你们苏家算计,我平白成了续弦之夫,再娶王妃,人家都得考虑一二。”
“也是我活该,被你这外表所迷惑,不过老子现在看清了。”
“咱们这笔账,也该算清了。”
帕下的人嘴角一扬,可笑地望向他。
苏文溪嗤笑一声:
“瞧王爷说的,难不成娶我,对陛下没好处?”
“你也不全是因为程仲檐才甘愿这样做,不是吗?”
“互惠互利罢了。”
齐肃支着侧脸一脸玩味:“那么说,我还得感激你们一二咯?”
“行了,那就别废话了,圣旨和离书拿好了,等我回来,希望你已经自觉离开。”
说完起身拍拍衣袖,懒得再多看一眼,转身就大步离去。
喑儿看着那道高挺的背影潇洒而去,丝毫不顾一点情面,愤愤不平道:
“陛下赏了那么多人,就连程将军都升任左都了,那个女人还得了二品诰命。”
“王爷却在这种节骨眼上抛弃您,给您难堪。”
“小姐,咱们真的就要这样回去吗?”
苏文溪拭干脸上的泪珠,褪去柔弱的伪装,面色阴鸷道:
“且让他们得意几天,总有一日,我会将一切全部夺回来。”
将丫鬟招到跟前,苏文曦低声与她耳语几句。
喑儿听完后,立刻点头退下。
锦华宫东偏殿,瓷器碎满一地。
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传来,门口守着的宫人纷纷捂耳。
齐常瑜瘫坐在地,颤抖着张开嘴,声嘶力竭:
“凭什么,凭什么?”
“一样都是被人下药,那个贱人凭什么全身而退,而我却要被关在这里。”
“她也一样不干净、被人糟蹋了,凭什么程仲檐还要对她死心塌地。”
“为什么没有杀了她,为什么?”
“我不甘心,不甘心!”
“皇祖母,您放我出去。”
“我要去告诉程仲檐,我要去找他。”
“我要告诉他真相,他一定是被那个女人蒙骗了。”
“皇祖母....”
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过来,出示了一下腰牌。
等门锁打开,她提着食盒进去。
“郡主,奴婢给您送饭来了。”
齐常瑜愤怒地走过去一把打翻她手中的食盒,打算夺门逃出去。
小宫女急忙开口唤住她:
“您出不了这个门的,您都试了无数次了。”
“奴婢有办法,郡主要不要听?”
跑到门边的齐常瑜果然停下脚步,搭在门把上的手放了下来。
她转身疯癫地看着眼前这个故意装扮一番的丫鬟。
她静静看着,一点都不信她。
见她被说动,喑儿开始将此行目的娓娓道来:
“郡主被关在这里,不知有没有人告诉您,那位程二少夫人被封了二品诰命夫人。”
“而程将军也官升至左都之位。”
“皇贵妃成了皇后,程家也成了国丈府,贵不可言呐。”
果然,每说一句,这位常瑜郡主就愤怒几分。
阴狠地盯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她撕碎。
“肃世子承袭王位,成了新的南尧王,而我家小姐,也就是曾经的世子妃。”
“与您一样,被世子请旨和离了。”
“可那位二少夫人呢?却如鱼得水,好不风光。”
喑儿慢慢靠近,继续刺激她。
“听说北陵使者已经进京,阵仗不小。”
“奴婢有幸远远见了一面,那个北陵王啊,长得膘肥体壮,面目粗鄙丑陋,与程将军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我家小姐说,愿帮郡主一把。”
说着拉开她的手,将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包袱放在她手中,假意朝外面高声呼喊道:
“郡主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这就告退。”
说完蹒跚几步跑出房内。
等她一出来,房门立刻又被人上了锁。
黑暗的房内,齐常瑜将手中东西愤恨砸到地上。
那阴霾的神色,精致的脸庞扭曲得像是一个被下了蛊的恶鬼。
仿佛藏着万丈深渊,顷刻就能吞噬一切。
邪恶的面容上,红唇呢喃:
“沈云轻,凭什么所有好运都降临在你头上?”
“我们都被拖下地狱了,你怎么还能坐享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