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老国公在程仲檐的陪同下,来到将军府看望沈父。
沈承枫喜出望外,又甚是过意不去。
作为晚辈,理应是他上门拜访,没想到竟是老国公亲自过来探望他。
他万分惭愧,急忙让平叔扶他下床。
“不用下来,无妨,自家人无须在乎这些礼节。”
程国公劝阻他莫下来,坐在床上即可。
沈承枫羞愧:“到底是失礼。”
“要如此计较的话,我们岂不是唐突,行啦,都别计较这些虚的。”
“身体如何了?”
程国公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关心地问起他的身体来。
沈承枫笑着回道:“好多了,多亏女婿和稻先生。”
“那就好,到了京都,切莫着急,过段时日,让慎怀去求陛下派擅长针灸的林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沈承枫笑着摇头:“哪里敢惊动陛下,我这腿我自己知道,早就没了知觉。”
“都三年了,半死不活的,如今反倒成了丫头的累赘,还累得女婿费心。”
“莫说这种见外的话,就凭你的学识,将来他们小夫妻俩的小娃娃可还得仰仗你来教导,你可不许偷懒。”
沈承枫失笑摇头,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拖得一日算一日罢了。
程国公安慰他:“别气馁,既然到了京都,总有法子能治好。”
他笑着抬头看一眼女婿,欣慰笑道:
“若是有朝一日,能活着看到他们的孩儿出世,也算了无遗憾。”
程国公捋捋胡须,坚定说道:“定是能的!”
说着转头踢一脚不省心的孙子。
“你自己说说,有生之年能让我和你岳父抱到你和轻轻的孩儿不能?”
坐在祖父下首的程仲檐冷不丁被踹一脚,他哭笑不得,赶紧回道:
“能,孩儿努力!”
程国公又补一脚,气恼道:
“光你努力有什么用,还得我孙媳妇愿意,给我好好待轻轻,好好过日子,听见没有。”
“孙儿知道,您二位放心,我待她如珠如宝,定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程国公这才满意地转回视线。
沈父也是好笑,帮着女婿说话:
“您莫对他如此苛刻,女婿是好的,我家轻儿能觅得如此佳婿,是她的福气。”
程国公却连连摇头,要是亲家知道这臭小子成亲当日做了何事?恐怕就不会如此夸他了。
到底是帮着孙儿兜了底,替他解释道:
“这臭小子成亲当日有急事,那日事态紧急,所以拜堂当天,委屈了孙媳与公鸡拜堂。”
“这事儿是程府做得不对,所以我必须过来当面与亲家致歉。”
程仲檐二话不说,起身扑通跪到床边,诚恳认错:
“还请岳父责骂,小婿不做任何辩驳,总归是我怠慢了轻轻。”
“但我在此向您立誓:此生定会用命去护她爱她,绝不负她。”
“小婿向您保证,此生只有她一妻,绝无二心,您要如何责罚小婿都认,但请您认下小婿。”
沈承枫大惊,竟然还有这等事?
轻儿为何一点都没提?小月那丫头也守口如瓶。
沈程枫诧异地张嘴半天,最终无言沉默。
程仲檐悬着整颗心,就怕岳父也像她那样不肯认这门亲事。
沈承枫垂眸片刻,神色沉重,到底是语重心长与他说道:
“你既是身不由己,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只有一句话,莫辜负我家轻儿,也别伤她的心,你要是真不喜她的话,便放了她回到我身边,我带她离开便是。”
程仲檐急忙保证:“我心悦轻轻,真心要与她白头偕老,多说无益,您且看小婿如何做。”
说完给他磕一个响头。
沈父叹口气,他身上还带着伤,到底没忍心苛责,缓和语气说道:
“起来吧,我无话可说,轻儿同意就行。”
程仲檐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云轻带着小月和秋红几人将带来的东西规整好,走进来就看到他跪在地上磕头。
跨进门槛的脚犹豫着收了回去,偷偷瞄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现在进去合适不?
一双大眼偷偷从门边探视里面的情况。
见她进来,平叔急忙将地上的姑爷扶起来。
程国公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沈云轻这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身后小月和秋红端了一些茶水和糕点进来。
她面带微笑地与他们打招呼:
“秀娘在厨房忙活午食了,咱们要不在这里用过饭食再回去?”
程国公立刻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都听轻轻安排。”
沈云轻眉眼弯弯,笑眼灵动,瞄一眼坐下去的某人,不动声色对沈父说道:
“阿父,听秀娘说您昨晚偷懒没泡药浴?”
“这可不行的,您得乖乖听话,要是下回还如此,那女儿就亲自跑来监督您....”
听她喋喋不休唠叨上他,沈父无奈失笑,转而对程国公说道:
“这丫头从小跟着她外祖父散漫惯了,无拘无束,没学多少规矩礼数,若是她在府里做得不对,还请您老多多管教。”
程国公大笑:“那不是刚好,蘅轩也是个桀骜不驯的,小两口绝配得很!”
“哈哈哈...”
屋内哄笑声不断,画风突变,打趣起小两口来。
弄得沈云轻红了耳根,趁着稻子衙进来给沈父敷药,赶紧开溜。
等换好药,挥退屋内众人,程国公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正色与沈承枫说道:
“听说溢之懂上陵的文字,这是蘅轩成亲那日去取来的,你帮忙译一下这份密文的内容。”
沈父端坐,立刻接过牛皮纸认真看了起来。
稻子衙敷好药返回厨房,继续给沈父熬制晚上的药。
见沈云轻在厨房准备午间的膳食,他问出藏在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
“少夫人这岐黄之术如此厉害,不知师从何人?”
沈云轻放盐的手一抖:完蛋,盐多了
坐在一边帮忙折菜的小月替她接过话:
“稻先生,我们小姐自小在滇国长大,从小跟着外祖公学医术,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小姐展露医术呢。”
稻子衙不由得更加疑惑:“那少夫人之前没给岳翁看过腿吗?”
要是少夫人会岐黄之术,越早治疗,沈公这腿还是有治好的可能的。
沈云轻舒口气,补充道:“实不相瞒,外祖教我这些医术,只能处理一些外伤。”
“我这天资愚钝,学不会深奥的针灸和药理,所以外祖父便逼着我钻研妇人方面的门道,以便我将来能自保,所以....”
所以言下之意,她治不了沈父的腿。
“怪不得。”
稻子衙这才了然,只专门研习了妇人方面的病症,的确治不了沈公的腿。
“要说到妇人方面的病症,不知道少夫人有没有学过妇人生产方面的?”
“大少夫人怀双胎,但是胎位不正,我这几日与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正苦恼着寻找法子呢。”
“大少夫人即将临盆,这胎位不正,极为凶险。”
沈云轻犹豫稍许,点头回道:
“略懂一二,大嫂的胎位如何不正?您与我说说。”
稻子衙一喜,没想到她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