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沈云轻与稻子衙仔细交流,府里匆匆来人:
“大少夫人要生了!大夫人让小的赶紧过来请稻先生回去。”
众人大惊,午食也来不及吃,急忙就赶回国公府。
等他们来到丹屏院,所有人已经围在产房外焦急等待。
稻子衙被请了进去,产房隔间,林太医和史女医早已候着。
等他一到,三人立刻围在一起商讨起来。
这才刚发动,离生产还有许久,产房内没有什么动静。
等在外面的大公子程仲扬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趴在产房门口不停张望,大夫人打开房门,被他贴着门上的脸吓了一跳。
见儿子这焦心的样子,她打趣道:
“你趴着门做什么?还早着呢,一边去,别杵在这里碍事。”
“易婆,去厨房嘱咐厨子给大少夫人做些吃的来,趁现在还没开始,先吃点东西,攒足了力气才好生。”
易婆福一礼,转身就往厨房跑。
远远瞧见老太爷也坐在了堂屋中,大夫人穿过连廊来与他行礼。
老国公摆手:“别整这些虚的,顾着大孙媳要紧。”
“哎,还早着,最快可能也要到明日早晨或晌午,您要不先回去歇一会儿?”
老国公摇头:“歇什么,我们府里头一个宝贝曾孙孙,我就在这里等着。”
大夫人见他老人家坚持,也就没再劝。
瞧见程仲檐和沈云轻也来了,大夫人关心地提醒他一句:
“蘅轩,你有伤在身,无需在这里多等,先回去吧,等差不多了会让人去知会你们一声。”
程仲檐朝她拱手揖一礼:“大伯母还是先照顾嫂嫂要紧,我们不碍事,隔间有软塌。”
她点头,瞄一眼身后的沈云轻,没说什么,转身就去忙了。
程仲檐侧身与沈云轻低语:“你先回吧,都等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沈云轻没应,眼巴巴直瞅着产房的方向,眉头紧锁。
刚刚回来的路上,稻子衙与她快速说了一些情况,大少夫人这一胎极其凶险,腹中一个胎儿胎位不正。
因为怀的双胎,这给调整胎位加大了难度,就连擅长接产的史女医都不敢轻易转胎。
他们商议了大半个月了,都没能商讨出一个万全的法子。
稻子衙一回来,也第一时间去给大少夫人诊了脉,诊完脉后也开始愁眉不展。
棘手!
若是胎位正,大不了吃些苦头,有他们在,必能努力保全大人和孩子。
可如今都发动了,他们还无法拿出一个稳妥的对策。
这凶险的情况,他们三人都没敢瞒着,已经告知了老太爷和大老爷。
大公子这边只是与他通了个气,说得比较委婉,就怕他受不住。
大夫人和其他夫人那里,按老太爷的意思,先不说,怕她们吓得手忙脚乱。
沈云轻算是知道得比较详细的人之一。
这种情况,程老国公这才亲自过来坐镇。
思索一番,沈云轻走到门边嘱咐小月回丹澜院去将她的那个黑箱子取来。
若是真到生死关头,她必须出手。
小月点头,立刻跑回他们的院子。
“我擅长产妇方面的医术,我去稻先生那里,一会儿小月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你让人给我递进来。”
沈云轻转头对程仲檐说了一声,抬脚就往对面的产房走去。
她还是去跟稻先生他们商量一二,方便真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也好在最短时间掌握情况。
程仲檐没阻止她,微微颔首,记下了她的嘱托。
刚刚在车上,他也同在。
他身上杀气重,说不定能镇住一二,因此他也留了下来,陪着祖父守着,尽点绵薄之力。
“轻轻会医术?”
程国公吃惊不小,没想到沈云轻竟然懂岐黄。
程仲檐点头回道:“是,她从小跟着他外祖父学医。”
“那真是赶巧了,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程仲檐点头,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却发现茶是冷的,他叫了门口的飞英去重新沏一壶新的来。
回身坐回祖父的身旁,他安抚道:“大嫂定能平安无事,您莫担心。”
程国公微微诧异:“知道了?”
程仲檐凝重地点头。
祖孙俩相视无言,不再说话。
这边厨房做了一些吃食送过来,章舒柔像没事人一样吃了一碗鸡汤面。
她笑着安慰她的嬷嬷和大夫人别担心。
而旁边的耳食,沈云轻默默坐在一旁听三个大夫会诊。
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神色愈加沉重。
这还没正式发动,大夫人又折了出来,将自己儿子赶到堂屋去一起等。
当得知老太爷从将军府回来还没用过饭食,又嘱咐了下人去给他们取来一些吃食。
程国公吃了几口,心中太过担忧,很快就搁下筷子。
程仲檐倒是吃了一碗,但是菜却没动多少。
等吃完,他叫秋红去厨房取了一些饭菜送进去给沈云轻和稻子衙,他们也还没吃过。
大夫人瞧他时时刻刻惦记着媳妇,小声嘀咕一声:
“就记着媳妇,我也还没吃过呢,你怎么也不给我叫一点?”
程仲檐失笑:“桌上饭菜还多着,都给您留的,您快来吃几口。”
大夫人轻哼一声,没去吃。
反而埋怨道:
“那丫头进去捣什么乱?她一个没生过孩子、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进去听那些事不怕耳朵起茧子。”
程国公抬眼瞪过去,不高兴地横她一眼。
大夫人赶紧闭上嘴,小心挪到桌前去扒两口饭。
直到夜幕降临,院子里亮起了灯,产房内渐渐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痛呼声。
房内也时不时有丫鬟婆子进进出出。
程仲扬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盯着产房的方向望眼欲穿。
程仲檐忍不住将他拉到凳子上按着坐下,才落座没多久,那边哭喊声一起,他又唰地弹跳起来。
程仲檐无奈抚额:“兄长,你能否坐下来耐心等待,你这么走来走去,头都晕了。”
程仲扬没好气怼他一句:“哪里坐得住,将来轮到你,指不定你比我还急。”
一旁的飞英好笑道:“听说妇人生产,有生三天三夜的,现在哪到哪儿,您确实急不得。”
程仲扬听她这么一说,心揪得更紧了,急得就要冲去产房门口。
飞涯赶紧拦住他,与他家主子一起安抚已经紧张得抖了手的大公子。
随着阵痛频繁,院子内众人严阵以待,都坐等着程府两位嫡曾孙的降临。
稳婆也急得对着大少夫人的肚子絮叨:
“两位小祖宗哎,乖乖地出来吧,是富贵人家,不愁吃穿,乖乖出来啊,莫让你们娘亲吃苦了。”
奈何肚中的两位小祖宗没听她的话,就是赖着出不来。
直到月上柳梢头,大伙等了大半夜,肚中的两个小家伙还是迟迟不肯落地。
产房内的稳婆来来回回好几趟,直至天方露白,史女医被叫了进去没再出来。
沈云轻被大夫人拽了出来。
“你一个未生产过的,别进去冲了血光,赶紧跟我出去等。”
沈云轻被她推出产房外,急得差点又跟她吵起来。
身后程仲檐拉住她,朝她摇头示意,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沈云轻冒着火气只能作罢,跟着大家一起在外面等。
众人听着屋内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正当大家坐立难安翘足而待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史女医跑出来急呼:
“大出血了,孩子出不来,大少夫人晕了,快去拿参片。”
此话一出,外面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