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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议事

    韩元驰的装束怪异,与街的上平民无异。

    王德望看了一眼他的装束,轻声提醒道:“殿下还是换身衣裳,穿成这样进宫,怕是不妥。”

    韩元驰不及细想,进内室换了官服。

    “殿下,马车在门外,还请这就随老奴入宫。”王德望前面引路,回头看了眼脸色晦暗的韩元驰,“今日陛下龙颜不悦,殿下说话可要仔细着点。”

    “为何不好?”韩元驰边走边问。

    “舒王殿下因为林姑娘的死,整日寻死觅活,陛下把殿下叫到宫中,本想规劝殿下。没想到,殿下竟在紫宸殿撒起泼来,一会嚎啕大哭,一会要死要活,让陛下好生下不来台。”

    他想起歧王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捶胸顿足的模样,后背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八岁的皇子,为了一个婢女,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皇上不过说了几句,那不争气的竟然要去撞柱,幸亏宫人眼疾手快,才没有血洒紫宸殿。

    这要传出去,让人笑话!

    韩元驰不以为然,“老二又不是今天才这样,得不到心爱的东西,向来都要发疯的,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王德望面色顿了顿,并没有接这个话,转而说道:“陛下本就心烦,西南又传来流寇作乱的消息,陛下斥责福州知州办事不力,欲加重罪,大臣们正在御书房商议。”

    马车前的宫人见他赶来,忙摆好脚凳,打着帘子等他入内。

    韩元驰在马车内坐定,却听外面王德望问道:“只殿下一人去吗?怎不见卫融卫大人?”

    车内的韩元驰面容稍变,“卫融回老家探亲了,他跟本王这么些年,也该回去看看了。”他掀开车帘,看向车外,“王公公不是说陛下心急吗?怎么还不走?”

    “是!是!”王德望忙回道:“瞧老奴,净操些没用的心。”

    御书房内,皇帝正对着几位重臣商议西南流寇的事情,地板上扔着散乱的奏折。

    “全是没用的废物,朝廷这么高的俸禄养着他们,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

    林易简拱手回道:“平日里不注重武备,等到叛乱发生时,又责怪无人可用。皇上想想,是谁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你!你……”皇帝指着林易简,一道奏折扔到了臣子的脸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朕是让你们来是出谋划策,不是给朕添堵的。”

    林易简只身形晃了晃,折子在脸上砸出一道红印,他面色不改,躬身捡起奏折,呈到了御前。

    这时,他开始怀念萧雍,若萧雍在,哪里还用得着他亲自对付林易简。

    他看了一眼这不讨喜的臣子,就算自己再扔十道奏折,他也不会畏惧分毫。

    林易简递还了奏折,退回原位,说道:“臣推举歧王殿下,他曾平乱有功,又在太府寺历练多年,此去福州最合适不过。”

    顺德帝面色沉重,并不接话。

    赵瑁看皇帝一言不发,接话道:“我朝武将又不只歧王殿下一人,听说镇国公的儿子双腿已好,有道是‘虎父无犬子’,陆云正值当打之年,同样能不负圣恩。”

    “你是说那个走不到百步就要摔个大马趴的陆云,到时是坐着轿子去,还是抬着步辇去?还是赵大人送他去?”林易简问道。

    赵瑁被他问得莫名,“我又不是武官,我去做什么?”

    “不是武官又不懂局势,那你插什么嘴?”

    兵部主事无视两人斗嘴,拱手说道:“陛下,臣也举荐歧王殿下,除了林相所说的原因,还有一点:歧王殿下对于操练兵卒、排兵布阵颇有心得,虽不在兵部任职,殿下时常与微臣商讨我朝局势……”

    林易简虚咳了两声,打断了兵部主事的话。

    为什么六部中兵部最不受重视,没人愿意与兵部主事相近?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顺德帝为什么不重视武备,为什么不愿意派年轻的武将出京,那是怕有人重走了他当年的老路,怕他落得先太子一样的下场。

    他还在这里滔滔不绝说韩元驰如何注重军务,估计这辈子也就是个主事了。

    “陛下,如今北疆局势胶着,镇国公和狄老将军不可能此时回京。”林易简说道:“陆云双腿还在恢复中,狄老将军三个儿子战死,长孙今年不过十四岁,不堪大任。福州既有流寇,又有海盗,不时有小股势力反叛,如今虽不成气候,但若不及时派人镇压,只怕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臣寝食难安的,是福州的百姓,各种势力争抢地盘,百姓生活如同水火,卖儿鬻女,苟延残喘。他们身为大韩百姓,请皇上为民做主!如此才不负‘君父’的称谓啊!”

    他慷慨陈词,说得人心激汤。

    连赵瑁都听得热血沸腾,下一秒甚至想亲赴福州。

    林易简心里却十分平静,他静静等着顺德帝的回复。

    眼前这位帝王,并不在乎民众的疾苦,但他在乎自己的皇位,在乎明君的虚名。

    此时,王德望自门外进入,在顺德帝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转身出门,再进来时,身后跟着韩元驰。

    顺德帝看到儿子,面容稍缓,“元驰,你来得正好,朕与大臣们正在商讨福州叛乱之事,林相提议你去,你怎么看?”

    韩元驰看着桌案后的父亲,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如此陌生。

    那双眼睛后面似乎还有一双眼睛,让他捉摸不透。

    若在以前,得到这次出征的机会,他一会马上叩谢皇恩。

    但他只是淡定施礼,平静道:“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顺德帝对儿子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既如此,朕就命你为福州防御使,统兵三万,三日后赶往福州。”

    韩元驰躬身谢圣恩,接过虎符。

    “朕听闻你有一好友,名叫谢凝,在国子监读书,本次乡试中还考中了京城解元。元驰,你眼光不错。”顺德帝说道。

    韩元驰心中一怔,怎么突然扯到了谢凝身上?

    只听顺德帝继续说道:“眼瞅着要会试了,就让谢凝留在国子监好好读书,不要因为你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