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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光

    韩元舒阴柔的脸上晦暗不明,“大哥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韩元驰说道。

    “等等。”谢凝拦着要离去的两人,“刚刚林姑娘说‘杀光’,除了秉义郎,还有谁?”

    林月看了看韩元舒,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说道:“给事中文易之,六曹侍郎于弘实。”

    韩元驰心中一怔:这两人都是萧雍的门客,萧雍复宠,圣眷正浓,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帐内,赵瑁看着儿子的尸身,老泪纵横。

    不过是让儿子跟着出来见见世面,怎的就没了性命?

    那杀手好凌厉的刀法,只咽喉处有一条细细的血线,其外再外伤口。余下两人也是同样的伤口。

    “萧相,孩子无辜惨死,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赵瑁泣不成声,颓然倒在地上。

    萧雍将他掺起来,“你放心,他们都是我的门客,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杀人凶手揪出来。”

    转头问一旁跪着的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跪倒在地上,早已抖成了筛子,“公子约了好友在帐中饮酒,并没有什么异常。三人喝完了一壶酒,让小的再去取,谁知取酒回来时,竟成了这样。”

    萧雍沉思片刻,“三条人命,兹事体大,我去禀告圣上。”

    前脚刚踏出帐外,却见碧虚道人大步进来。

    萧雍刚要开口,被碧虚道人制止,“我已算到这次泰山封禅,必有血光之灾,没想到,在这儿应验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葫芦,倒出三颗丸药,分别塞在三个死人的嘴里。

    “这是防止尸体腐坏的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等封禅结束以后再说。”

    萧雍:“岳丈的意思是暂时压下此事?”

    碧虚道人点头,“别忘了这次封禅是谁的提议,若中间出了差池,皇上会把罪责算在谁的头上?”

    萧雍默然不语,祥瑞是他进献,封禅是他提议的,若出了差错,他难逃其咎。

    赵瑁蹲在地上,听着两人的话语,越听越不对劲,“你们的意思是不查了?让我儿就这么白白死了?”

    “赵大人请起,若不想查,观主何必给防腐的药丸?”萧雍搀扶赵瑁到椅子上,递了杯茶,“只不过现在不是时机,等封禅结束,定会彻查此案,还令公子一个清白。”

    赵瑁手抖的握不住茶盏,“现在派人去追,说不定还能抓到凶手,若是等到封禅大典后,凶手恐怕早就逃之夭夭。”

    “我知道,萧相是怕影响仕途,想把案子摁下来。但人命关天,何况还是三条人命,它摁不住啊!”赵瑁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起身向外走去,“哪怕拼了头上这顶乌纱,我也要为犬子讨个公道。”

    二十几年来,赵瑁唯萧雍马首是瞻,对萧雍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但这次,事关自己儿子的性命,他不能这么随便被糊弄了去。

    “赵大人,此次封禅,皇上最忌讳什么?”碧虚道人甩动手上拂尘,走上前来,“若你此时去奏明命案,便是冲撞了神明,污了祥瑞,到时莫说是查案,怕是你这条老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赵瑁抬到一半的脚又退了回来。

    “三天,只需三天。”碧虚道人说道:“三天后,封禅大典结束,我可以向赵大人保证,大典结束后我会马上启禀皇上彻查此案。”

    “来之前我已卜卦,凶手就在随行的队伍走,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萧雍将赵瑁引回座位,“赵兄,你丧子心痛,我可以理解,但观主所言句句在理。并不是不让你查案,只是需要你忍耐三天,三天后,我随你一起到御前陈冤。再说,现在夜深了,陛下正要就寝,你现在去,岂不扰了圣驾?”

    远处,隐约有琴声。

    明日便可抵达泰山,顺德帝心情莫名大好,往日亥时就要休息的,今日还在听曲儿赏舞。

    他斜倚在矮榻上,看舞姬如翩翩起舞,每一个转身与回眸,都带着无尽的情,身姿婀娜,眉眼妩媚,像世俗娇艳的花朵,少了些灵动之气。

    终究比不上空灵泠然的天籁之音。

    他看向低头抚琴的熙宁郡主,如水月观音,林籁泉韵。与她相比,身边的这些莺飞燕舞都成了庸脂俗粉。

    佳人抬头,唇角含笑,眼波流转。

    却不是看向他。

    眼角不自觉的风情看向缙云,那眼神难以捕捉,却被他看到了。

    缙云并没有躲避,而是回以温柔的浅笑。

    顺德帝这才留意到两人弹奏的是诗经里的《小雅·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顺德帝再抬眼看两人的眼神,已各自低了头,眼中的春情倏忽不见。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他在心里默默重复这句话。

    “宁妃。”顺德帝突然开口,鼓瑟歌舞顿停,“你说缙琴师的琴弹得怎么样?”

    熙宁郡主莫名,诚实答道:“缙琴师指法娴熟,弦音清越,似高山流水,韵味无穷,令人心驰神往。”

    “心驰神往?”顺德帝的指尖有节奏地在膝盖上敲击,“那你呢?你也神往吗?”

    熙宁郡主看了看左右,不知这句话是何意思,“乐者相通,臣妾自然神往。”

    “好,很好!”顺德帝起身,向寝帐走去。

    “都散了吧!”王德望说道,忙跟上皇帝的步伐,“皇上,今晚还是宿在宁妃娘娘处吗?”

    “朕乏了,让她到我的营帐吧!”

    王德望忙应声是,提前让熙宁郡主沐浴更衣,准备侍寝。

    熙宁郡主脑海里突然闪现皇帝的问话,莫名有些不安,旋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和往常一样,沐浴焚香,由小太监送到皇帝寝帐。

    顺德帝仍然穿着白日的衣衫,坐在桌案前,桌案上放着一个木匣子。

    “宁妃,到朕跟前来。”顺德帝说道:“近日你服侍朕辛苦了,朕让人备了礼物,你打开来看看。”

    熙宁郡主看着眼前的金丝楠木匣子,匣子偶尔落下一滴暗色的液体落在深红的地毯中,消失不见。

    她缓缓打开匣子,待看清里面的物品时,猛然扔了木匣,原地弹跳数步。

    那是缙云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