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弋手握成拳,掩住嘴巴,好像怕自己说错什么,被蔡小籽抓住把柄。
但看着团子气鼓鼓的模样,又实在可爱。
忍不住逗她。
“什么贵人,我与她萍水相逢,小籽你才是我的贵人。”
怎知道蔡小籽压根不吃这套。
“虚情假意你是全写在脸上了,佩服。”
回到相国府,徐元禾让两人先行离开,自己会继续假装昏迷,等明日大夫请脉再借势醒来。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蔡小籽拉着唐弘弋去个僻静的角落,摊牌。
“卿尘到底是什么身份?宜香楼死了人她的生意可以照做,为什么这时候走?你别想糊弄我。”
唐弘弋直言:“她的身份与我们要查证的事,并无关联,我答应卿尘不得向别人透露。”
乖乖,看来唐弘弋防自己,不是一点半点。
蔡小籽又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
“如果她今晚说的全部属实,很可能是忌惮太子发现自己秘密暴露,你猜,她如何知晓太子从徐元武身上挖的是钥匙?”
“我不清楚。”
唐弘弋被她逼得退无可退,索性坐在假山上。
“她甘愿冒险告诉我们已是不容易,何必再揣测,我们要的是结果。”
蔡小籽暂时妥协,在他旁边坐下。
“强词夺理...不过,这次算你对,那接下来你的打算是什么?”
“睡醒再说。”
唐弘弋听到脚步声,捂住她的嘴巴,硬把人往里塞。
“总算是忙完二少爷的生祭,怎么今日也没见二太太出来。”
“嘘,小点声,二太太前几日不是疯了嘛。”
“听说情况越来越糟糕,被老爷关在屋子里,今日太子和太子妃都来了,若是二太太...闹起来多不好看。”
“你说二太太真是因为受不住打击疯了?哎,可惜了,这下让三房的人得志。”
“这么说?柳姨娘不是回娘家了...你是说四小姐?”
“可不嘛,大太太推说身子不适,只让库房支了三百两,其余琐事一概不理。这四小姐本是个无关紧要的,这时候主动把这事给揽下来,指不定从中......”
“倒也不出奇,我来相国府五年,柳姨娘和四小姐哪里像正经主子,她肯定......”
“......”
两个小厮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蔡小籽用尖牙咬下唐弘弋手指的嫩肉,挣脱出来,“憋死我了!”
唐弘弋丢开手闷哼一声,两只眼睛能瞪出一簇火花来:这团子每次是真的下狠口、下死手。
蔡小籽不甘示弱瞪回去,“说话,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唐弘弋轻轻吐出三个字,“徐之嫣。”
夜色渐浓,凉风瑟瑟,两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脑海中同时浮现那个少女的脸,好似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真的藏有他们想要的秘密。
“小籽,帮我用相气遮住原貌。”
“别呀,既然要从徐之嫣下手,这俊俏的小白脸岂不是事半功倍。美男计百试百灵好不啦?”
唐弘弋求人嘴软,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下去。
“快点。”
蔡小籽发泄完不满,很快在唐弘弋身上布下一道相气。
炮灰得顾全大局不是?
翌日,她本该和唐弘弋一起跟踪徐之嫣,因为徐元禾苏醒,姬以芳让她跟着一同去山神庙还原。
一来一回,要耽搁五六日。
临走前,蔡小籽还是有点不放心,提笔重新画了几张符箓给唐弘弋。
“一张五两。”
唐弘弋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五指收握成拳,抬脚就要走人。
“诶诶诶...三两?一两?不是,你总得让我赚点啊!”
——“这书里的人怎么都把银子看得那么重?啥时候我才能过上躺着数钱的日子?”
唐弘弋接过所有的符箓放进荷包,说了句:“赊着。”
头也不回,就往偏院去。
这个时辰徐之嫣应该在做早课。
虽说相国府的下人多数不拿她们母女当正经主子,在教育子女方面,徐宏广面前算是一视同仁。
偏院的海棠花正是绽放的时候,徐之嫣一人坐在石凳,细笔在描些什么,神情十分凝重。
唐弘弋在暗处伫立许久,直到对方抬头,才假意刚刚经过。
“小唐哥!今日怎么这时候来?”
徐之嫣面上稍露惊色,尽管她极力掩饰,那笑容与平时相比,总归有些不自然。
唐弘弋顺势走进来。
“三公子今日醒了,大夫人命我在府内各个院子拜拜四角。”
“是、是吗?三哥还真是福大命大......”
徐之嫣犹豫了小会儿,放下笔,抢先一步夺走他手上的篮子。
“我也为三哥出一份力。”
“如此甚好。”
唐弘弋跟在徐之嫣身后,听她絮絮叨叨说起府中的人。
似乎在刻意表明并非自己想在这时争权夺势,而是相国府着实没人想揽这些活。
她只不过是,做了女儿的本分而已。
“四小姐无需在意旁人说什么......”
“与我而言,小唐哥并不是旁人!”
徐之嫣捻开三根香,递给唐弘弋,眼神中多了几丝柔情。
“三哥只是因病才不能出门,我呢?一出世就被困在相国府里,若非小唐哥常常跟我讲外面的事、又教我读书写字,只怕日子更难熬。”
“还有,康伯在生时,对我与母亲格外照顾...他虽只是你的养父但待你......”
徐之嫣今日的话尤其密,听到后面唐弘弋愈发觉得不妥,很多话音连不成句,整个人好似掉进了泥潭,昏昏沉沉。
他试图掐虎口和人中让自己恢复清醒,手指也软绵绵没什么力气。
眼前之景开始变得模糊,徐之嫣的身影不知不觉消失,他身处的地方,也与印象中的偏院不大一样。
“小唐哥、小唐哥......”
“小唐鼠、小唐鼠......”
两个少女的声音渐渐重叠,唐弘弋的手指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混沌的脑子突然钻进一道黄光。
两只手牢牢抓住荷包,五张符箓很快化成黄雾渗入他的掌心。
顷刻间,他的意识回归。
再睁眼时自己已然不在花园,而是在徐之嫣的闺房。
眼前女子只着了一件轻薄里衣,一双水润的杏眼,正含情脉脉望着他。
“小唐哥,你方才说愿意为之嫣做任何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