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弋梦魇了,一直被黑雾纠缠,似要将他拖入地狱。
忽然,空中突然飘起一缕红绸,伴着一阵熟悉的暖香,他抓住救命稻草往上攀爬。
红绸四周不停有花瓣落下,他忍不住含在嘴里,吮吸、嚼碎。
身体的疼痛骤然减轻,三魂七魄也渐渐回归肉身。
“唐弘弋!你给老子把嘴张开!!”
“啪——”
五指印在脸上,唐弘弋缓缓睁开双眼。
“呲...你这团子!”
蔡小籽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拿纱布把中指缠起来。
“你大爷的!就算是炮灰,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什么鬼设定。”
【那恶灵解决了,我和幽冥珠得休息一段时日,勿扰。】
——“要不要那么酷...喂,半边眼?幽冥珠?”
无人响应。
蔡小籽的视线重新落到唐弘弋身上,眼珠子瞬间瞪得贼大——眼前这俊俏公子是谁?
这家伙掩面的那道相气消失了,三庭五眼更为清晰。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额头宽广,鼻梁挺直,唇形饱满而精致,下巴线条坚毅。
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勾人心魄。
睫毛浓密且长,每次眨眼都自带拉丝。
这媚眼,蔡小籽感觉自己快沦陷了。
“咳咳......”
唐弘弋被她盯着极不自然,只是话刚到嘴边就被打断。
是徐元禾醒了。
蔡小籽凑上前仔细瞧瞧他的相气,证实自己通过苟布衣那个所谓的“试验”。
没等徐元禾有所回应,唐弘弋直接向他表明目的。
“元禾,我与卿尘约定,酉时四刻在宜香楼,她有事要亲自与三公子说。”
蔡小籽忽然有种,后知后觉的悲凉之感。
三人在月下疾走,他们最多只有半个时辰。
唐弘弋既然有办法联络卿尘,为何不把人带进相国府、或是约在门外,偏生要去宜香楼。
蔡小籽没想通。
“小心至上。”
对于这小子的解释,她自然不信。
再次来到宜香楼,
这里早成了空楼,卿尘独坐在大厅等候,见他们来了,亲自斟上一壶热茶。
“三位请坐,我知道三公子仍在调养身子。放心好了,卿尘既然叫各位来此,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蔡小籽莫名对她没什么好感,只觉得这个老板娘说话矫揉造作。
但不可否认她是美的,而且两个男人似乎很吃这套。
四只眼睛眨都不眨看着对方。
她小脚勾了勾最边上的凳子坐下,把这女人的面相看了遍,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
卿尘开口前,对着唐弘弋微微叹了口气。
“之前让唐公子从太子那里查起,看来你们收获甚少。也罢,看在你三番五次寻我的份上,我便将知道的事,全数告诉你们。”
“不知道三位信不信鬼神?”
“若我说那晚徐元武是被一只鬼、一只附身在梦荷身上的厉鬼所杀,三位信吗?”
徐元禾轻咳两声,手指关节扣在桌面,“你只管说便是。”
来的路上,蔡小籽二人将青烟之事悉数告知了徐元禾,想必他目前的心情十分复杂,迫切想从卿尘口中获取全部真相。
“三公子莫急。”
卿尘取来丝丝茶叶,直接放进徐元禾的杯中,方才详细道来。
“那晚太子当晚本来是与二公子在这里,为三公子贺寿,特意叮嘱我们不得靠近。”
“一炷香后太子满脸黑气,带着人匆匆离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她所言与青烟的记忆,出入不大,唯有一件事蔡小籽肯定是她在撒谎。
“...我听到不寻常的动静,就从窗户的缝隙往里看,那时二公子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而梦荷正呆呆站在屏风处,手里握着一个小玉瓶,正要将里面的药塞进嘴里。”
“我担心梦荷也出事,于是用刀别开了门栓...为了防止意外,宜香楼的伙计都会这招。”
“屋外传来脚步声,知晓是小二带着三少爷你们来了,便抓着梦荷躲进密道。”
听到这里,徐元禾蹙眉问道:“这与梦荷所说不同,她只说自己醒来已在密道。”
卿尘莞尔,声音如常柔婉,不似在说诡异之事。
“那是因为梦荷当时正被鬼附身,压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甚至...不记得自己杀了徐元武。”
徐元禾知晓卿尘口中的鬼物,是自己的父亲,心里像堵着团气无处释放,语气比方才重了些,“你为何肯定是鬼物所为?”
一旁扮作昏昏欲睡的蔡小籽,忽然出声。
“你身上残存青烟的气息,我没猜错的话你跟它,是认识的。”
卿尘深褐的眸子流光溢转,双手绕着手绢渐渐垂了下去,没有解释。
“冬竹所言当真?卿尘姑娘?”
果然,徐元禾对于亲爹的好奇,远远大于其他的事。
蔡小籽暗自观察唐弘弋的表情,这小子一脸淡然,仿佛完全是个局外人,但更像...是装出来的。
这件事显然在卿尘今日的计划外,不免多瞧了这个小团子几眼,跟唐弘弋打趣道:“你这小妹果真机敏过人。”
时间所剩不多,徐元禾催促卿尘继续说下去。
“我扼住梦荷的手腕时,她体内的‘恶鬼’一眼认出了我,我透过他的眼睛记起一些是,原来它曾是救过我家人的穆大叔。”
“我求它放过梦荷,挣扎之间觉察有人靠近,就带梦荷先躲进密道。”
蔡小籽歪着脑袋看看唐弘弋、又望了眼徐元禾,两个人同时陷入沉思,她干脆也保持沉。
等着散场后慢慢跟唐弘弋算账。
之后卿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晚你们走后,太子带人返回,把所有人办案的公差、仵作全部撵出来,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待了许久。”
“出来时,尽管他已清理了痕迹,但我察觉他袖口有未干涸的...大片血渍,绝对不像是不经意间蹭到。”
徐元禾眼神一凛。
“你怀疑他对尸体做了什么?仵作必然被封了口,他是东宫太子,应该无人能知晓真相。”
卿尘起身向他行了礼,俯身凑近他耳朵。
“真相便是他从徐元武身上挖了一枚钥匙,这消息卿尘如何得来,望三公子切勿追问。我们今日权当没有见过。”
之后,卿尘便下了逐客令,言明宜香楼明日正式转手给他人,至于她的去处,并没告诉三人。
回相国府的路上,徐元禾一个人负手走在前面。
唐弘弋被身边的丫头盯得极其不自然,终是忍不住问她。
“你整晚都用这种眼神瞪我,不觉疲累?”
蔡小籽模仿卿尘的动作和语气,攀上他的脖子。
“哟,唐公子,贵人来了,你翅膀都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