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烧尽,蔡小籽这边立马有连锁反应。
明明看着是下坡,左脚怎么都抬不起来,拉着丁辛一起滚了十几层楼梯,两只手掌都擦破了皮。
姬以芳回头看了两个小丫鬟一眼,“去河边洗洗,尽快跟上。”
“是的,大太太。”
丁辛撅着屁股一瘸一拐扶着蔡小籽往河边走,问她怎么突然魂不守舍。
蔡小籽没顾得上回答,掐指算了小会儿。
骂了句:“该死的男人,我当你有危险,结果是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
唐弘弋觉察自己着了道,庆幸有小籽给的那几道符。
他穿好衣衫缓缓起身,扮作毫不知情。
“四小姐,请恕唐某无礼,方才之事......”
“我知道有些为难。”
徐之嫣挪着碎步慢慢靠近,“若我能从太子那里拿回钥匙,父亲必定对我刮目相看,到时我们母女的日子就好过了。”
“小唐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父亲提拔你。”
“刘管家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也需要个人帮帮手。”
原来徐之嫣对自己下药的目的在于此,唐弘弋决定以退为进,从她口中得知更多的信息。
但首先,得尽快离开徐之嫣的闺房,黄符烧尽的瞬间,他隐约听到蔡小籽的骂声。
自己需要小籽的地方还很多,千万不可得罪那团子。
唐弘弋旋步躲开徐之嫣,加快脚步往院中走去。
“四小姐,何以认为唐某有能力,从太子殿下身上偷东西?”
徐之嫣紧随其后,嘴角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弧度。
“我二哥生性暴戾,动不动就责罚下人,你待在他身边十年,从未挨过一声骂;”
“他死后,三哥便将你要了去,大太太又调你去账房...必然有你过人之处。”
唐弘弋对着高帽很是不屑,“倘若被太子察觉,唐某怕是九条命都不够。”
“那东西本就是徐家的!若是不小心丢了,太子必然不会深究。”
徐之嫣到底还是嫩了点,又或许是出于对唐弘弋的信任。
她并没发觉,自己已经从主动变成了被动一方。
“徐相国是太子殿下的姑父,长公主离世前,太子一直养在相国府,整座上京城的人都跟他们关系和睦,为何此事......”
“这当中牵涉众多,之嫣也未必知晓所有的来龙去脉,我只想帮我父亲解决难题。”
两滴热泪顺着徐之嫣的脸颊滑落,认识十数年,这女子似乎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唐弘弋顺着对方预想的发展,递上自己的手帕,声音轻柔极了。
“四小姐要差唐某做事,直说便是,切勿再用清白开玩笑。”
“我...我本想今日亲自动手......”
徐之嫣咬着手帕的一角,目光看向远处。
“太子与太子妃昨夜在府里留宿,未时便会离开,若你不来......”
“如此危险背德之事,四小姐还是交给唐某吧。”
此刻已过正午,如果错失机会,只怕真的要冒险去太子府。
唐弘弋眉头紧了紧,催促徐之嫣画下钥匙的图样。
徐之嫣却摇摇头,将园中桌上的画交给他。
粗粗一看,只不过是寻常的百年朝凤图,再细看几分,那凤凰的眼睛里无珠。
纵然唐弘弋机警过人,一时间也无法立刻明白,这当中与徐元武的关联。
徐之嫣点点那一处空白,告诉他:“那枚钥匙...正是我二哥的眼珠子。”
唐弘弋感觉胃里涌起一阵恶心,太子挖走的竟是徐元武的眼珠。
徐宏广见到尸体时并未就追...还有,为何卿尘故意隐瞒此事?
当中未知的事,还太多。
眼下他没功夫细想,与徐之嫣约定,自己只管一试。
“若能成事,唐某希望四小姐回答我几个问题,若不能,我亦不会供出四小姐。”
徐之嫣眼看目的达到,速速催他前去。
“能不能成,我们今日都不宜再见,明日子时我在东院等你。“
“切记,此事任何人都不可说。”
唐弘弋将自己置于险境不是一次半次,只是这段时日,都有那团子陪着。
这次“盗宝”,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他不直觉抚上荷包,可惜刚才应付徐之嫣下,五道符箓都烧没了,直叹可惜。
太子正从大厅出来,与徐宏广夫妇寒暄道别,眼看就要离开相国府。
他比徐之嫣更想拿到那枚所谓的钥匙,唯有一博。
最忌棘手的是,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太子是否随身携带、又藏于何处。
“嗖——”
一阵凉风掠过双眼,唐弘弋眼前一团黑雾,跟着就听到了一个相熟的女子声音。
——“唐公子,你所寻之物并不在此地,而是藏于太子妃马车的软塌之中。”
“珍娘?”
唐弘弋感觉这声音是从自己体内发出,怕被发现侧身躲在暗处。
不等他提问,珍娘直接道明现身的原因。
“小籽姑娘临走前交代,在你需要之时出手相助,你快去吧,趁太子妃上马车前。”
“多谢。”
唐弘弋不再耽搁,再多的疑问也留着以后追问。
他疾步前去马厩时,太子府的小厮正在系缰绳。
“诶,你不是二少爷的伴读吗?姓...唐是吧?”
那小厮主动招呼他,说没两句忽然眉眼褶成几层,捂着肚子大叫不好。
“哎哟...嘶...小唐,你快帮把手、把马车牵到正门,我、我得去蹲个茅房。”
这撞巧未免太过儿戏,唐弘弋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那枚钥匙。
得手之后,以最快速度撤离是非之地。
在暗处目送太子和太子妃乘车远去,才长呼口气,嘴角有些控住不住扬起。
“莫非又是那团子搞的鬼?”
*
“阿秋!阿秋!阿秋!”
“冬竹,你莫不是伤风了?”
蔡小籽捧着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凉茶,走了大半天山路她差点中暑,哪里可能伤风。
她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还给丁辛。
嘘声道:“我铁定是被人骂了!”
“啊?还有这说法?”
“那可不!打一两个喷嚏或许是伤风感冒的先兆,连续三个,呵呵...指不定小唐鼠在背后怎么骂我。”
“可你咋知道是他?”
丁辛满脸疑惑,“我瞧他对你挺好啊,你脚受伤的时候他每晚都来替你敷药。”
蔡小籽轻哼,“那是他另有所图!”
“啊?你说小唐哥图你?怎么可能。”
丁辛会错意不奇怪,但就算真是那意思,她也不差啊!
这一副嫌弃的表情,实在多余。
蔡小籽不想解释,闭上眼就要去找周公。
丁辛趴在她肩头,劝她不要多想。
“喜欢小唐哥的女子,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你别以为只有丫鬟,我听说有不少世家小姐,都垂涎他的书画。”
“慕名而来找他画丹的人,数不胜数......”
蔡小籽在被窝里吐吐舌头,嫌弃至极。
——“百无一用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