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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罗川,酉时

    “呼…嗯!呕…”

    段程瘫坐在地,被水流冲刷,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忍耐不住,从喉咙里呛出一滩胃水。

    “咳咳…”

    韦少禾同样不好受,现在两人暂时因体力不支停战,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他的体温开始下降,更何况两人将近一天没有吃饭补充体力,这样下去,两人甚至有可能被河流卷走。

    此时,段程面向韦少禾,背后是激流的阎罗川,河水早已漫过石滩,两人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水中。

    “韦少禾!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你他丫还不滚蛋!”

    “哼!龟孙子就怕了?怕了就给爷磕个头,我就放了你,要不然,就老老实实让我打一顿。”

    韦少禾嘴上硬朗,但是身子不允许他再做激烈的运动。

    此刻,四周已经快要黑了下来,虽然夏天的白日很长,太阳不会很快落山,但是今天不曾有过阳光,仿佛在宣告着黎明即黄昏,在这片阴沉的土地上,唯有天边点点星辰,洒下昏暗的辰光。

    就在韦少禾发愣的期间,不知何时,眼前的段程突然发难,手上再次拿起先前被河水淹没的弹弓,此时的他面目狰狞,认为自己势在必得,他弯下腰捞起一把石块,填充弹药拉起弹弓,恍恍惚惚,对准韦少禾。

    “嗯?!”

    韦少禾顿时提心吊胆,赶忙往回跑,不敢回头,但是河浪再一次冲击着他的身体,一个踉跄趴在没过石滩的水,口中侵入了大量的河水,他再也无法忍受身心带来的痛苦,索性跪倒在地,腥臭的河水进入胃部,他开始犯恶心,呕吐起来。

    背后的段程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嘲讽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呕…啊…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你是不是适合做滑稽演员啊,啊?!”

    段程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肆无忌惮地坏笑起来,他想到眼前韦少禾已经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心生一计。

    “本来你不追上来的话,我也不能拿你怎样,既然你看到了不该看的,诚心送死,那也怪不得我。”

    说着,他一点点抬起手臂,瞄准韦少禾。此时韦少禾已经站了起来,捂着口鼻,将背后交给了段程。

    “你说,一个坏孩子死了,镇上的人会怎么想?更何况,他还偷了镇民的东西,镇民又会怎么想?啊?!韦少禾,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说完,他举起弹弓,瞄准韦少禾的后脑勺,这一击,韦少禾闪躲不过,必死无疑。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程感觉到脚边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有些疑惑,低头看去,一只手正紧紧地握着段程受伤的脚踝。

    ……

    ……

    ……

    突然!这只手猛然发力,正拽住段程的脚踝往河里面拉!

    “嗯?!!!!!噗!!”

    这股力气巨大无比,段程身体失衡,倒向河流中。

    “噗!哈...噗!呕...咳咳...”

    他的身体已经全部进入河中,只留下一个脑袋还在拼命往上窜,大口呼吸氧气,越是呼吸,就越有腥臭的河水往胃里面灌,两只手扒拉着石滩上的石头和泥沙,企图抓住一切能够稳定身体的东西,但他的一切行动都徒劳无功,无济于事,不过是垂死挣扎。

    ……

    阎罗川,戌时

    韦少禾被冷风吹醒,刚才的他身体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此刻,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眼前是一堵墙,上方围着护栏,阎罗川也已退潮,河水只没过了脚踝,天空黯淡,独见明月,大雨已过,小雨绵绵。

    “呃…救命……”

    身后传来微弱的喘息,韦少禾猛地回头看去,当他看到这一幕,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男人正趴在石滩上,半身没入水中,他已面目全非,手脚已经完全变形,周围一滩血迹,河流被染成殷红,已经分辨不出是血还是河水,男人血淋淋的手指着韦少禾,发出微弱的喘息……

    “能…能不能…救…救救我…”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韦少禾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睁大眼睛,眼神里充斥着恐惧,无助和绝望。

    这时,河流里面传来动静,韦少禾感受到有危险在靠近,就在韦少禾沉浸在眼前的恐怖的一幕时,河流中突然探出一个头来。

    ……

    满是血渍的头从河中伸出来,紧接着是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的身体!

    “啊!啊!!!!!————”

    韦少禾大叫一声,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分泌,立刻爬起来,向臧禾镇的方向跑去。

    “跑!跑!!!!”

    韦少禾玩命地跑,没有什么词语能够形容他此刻的状况,恐惧?愤怒?绝望?远远不够,但是这些复杂的情绪参杂在一起,我只能幻想出一个字——“跑”

    ……

    半身不遂的男人眼睁睁看着韦少禾逃跑,从希望到绝望,只需要一个动作,此时,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正俯视着他,男人以为得到了救赎,抬头看去,嘴巴一张一合,突出几个窝囊的字眼。

    “呃…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眯缝着眼,那个东西好像俯下身来,从地面上捡起了什么东西,男人很疑惑。

    “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而当他开始通过月光隐隐约约注意到岸上人的脸庞时……

    “嗯?!啊...啊!!!”

    ……

    韦少禾已经跑上了马路,他听到河那边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他再次加快了脚步。

    “快点!再快一点!”

    无助的他只能不停地奔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镇中的灯光。他迅速找到韦家的门户,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一股脑冲向院子。

    “爸妈!啊!开门啊!!!”

    韦少禾猛烈地敲打房门,无人回应,他再次陷入绝望,回想起刚才恐怖的一幕,还有那凄惨的尖叫回荡在耳边,恐惧开始蔓延。

    ……

    “少禾?!”

    这时,一男一女举着火把进入院子,韦少禾看到火光下的人,一把将他们拥住。

    “咋了孩子?你去哪了!找你半天,人都见不着。”韦世平指责道。

    韦少禾没有接话,而是颤抖着身子,对着面前的人说:

    “回……回家!”

    “怎么了这是?谁吓到你了?”韦世平十分疑惑。

    韦母看出自己的儿子有异端,先把门打开了。

    门一打开,韦少禾瞬间冲了进去,进入到卧室里面,蜷缩在墙角,将凉席卷起来,盖住自己的身体,微微发抖。

    韦父韦母担心自己的儿子出了精神问题,过去安慰他。

    “怎么了儿啊,祭水会期间你溜走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怎么一回来就这样,见着鬼啦?”

    ……

    无论他们怎么问,韦少禾都无法搭话,只是手上拿着冰箱里昨天吃剩的馒头,猛地往嘴里塞,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某处。

    “慢点,别噎着。”

    “你先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他。”韦父对韦母说。

    韦母随即离开了主卧。

    不知过了多久,韦世平也睡着了,忙了一天祭水会也告终,虽然香火熄灭,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更加重要。

    “嗯啊!”

    半夜里,一声尖叫将韦世平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旁的人坐在床上,汗如雨下。

    “怎么了儿子?”韦世平顿时清醒,询问他的状况。

    ……

    “噩梦……阎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