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呼……”段程还在奋力奔跑,企图摆脱韦少禾的追击。
“段龟孙!跑什么?!啊?!!!”韦少禾怒骂。
两人由于绕路而走,抄小路直达河流中段,正位于中游地带。
“妈的,怎么还在追!”段程体力不支,开始卸力。
眼见段程速度慢下来,韦少禾猛地蹬地,向他袭来。
“妈呀!!”
段程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遂不顾河流湍急,爬上护栏,一跃而下。韦少禾心头一紧,连忙走近护栏边往下看。
“哈呼哈呼……”
段程正大口呼气,表情狰狞,他掉在河床旁的石滩上,这块石滩十分冗长,一直伴随河床连接到远处。段程眼见韦少禾趴在护栏上喘气,不敢下来,遂摆出鬼脸,怒目圆睁地叫嚣:
“来呀!混蛋玩意儿!你不很能耐吗?!”
怎料韦少禾真吃一套激将法,不由分说就爬上护栏,一跃而下。段程看见这小子死活不放了自己,又开始一波追逐战。
“呸,不揍你一顿我他妈还真不解气。”
韦少禾心里这么想,便又追上去。
……
大祭水会,未时
另一边,祭水会的参与者已经进入到工作中。
“祭坛位中,此时会天大雨,木工要抓紧搭棚避雨,不可让祭坛淋雨。戏台位于祭坛后方,宜小不宜大,不可喧宾夺主。其余人准备果品香烛,不可延误。”
风水大师一边指挥,一边偷食别人带来的果品,高高在上的模样。
“端公,神婆,待会就由你们发挥了,可不能有半点闪失,水神看着呢。”
镇长对着端公神婆好声交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生怕出事。
“放心,拿钱办事,你们的神会眷顾你们的。”其中一位端公回答道。
“那就好。”
听到满意的回答,镇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是……”端公突然转折。
“嗯?!!”镇长方才放下的心又提起。
“戏台这么小,怎么容身跳神,唱大戏,耍社火,舞给你们的神看呢?”端公如实问道。
“呃…这个的话……”
“那就不要跳什么舞,耍什么火了,给我个凳子唱段戏得了,你们的神是不会介意的。”端公戏谑地回答。
“不行不行,一定要做全!”
“哦~这样的话……”
端公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布袋,面带笑容看着段鹏。
“什么?”
“得加钱。”
“啧……”
祭坛已经竣工,大棚也已搭起,眼瞅戏台也要搭成,心中一狠,把兜里的几张钞票塞给端公。
“哼,这么一条大鱼怎能放走。”端公心想。
“嗯?嗯~不够。”端公欲求不满。
“哎呀哎呀,都给你。”
说着,将兜里所有的钱都交到端公手上。
“哈哈,这样就好办了。”端公阴险地笑。
“哼,等下找镇民们报销,这钱怎么能我一个人出。”段鹏心里同样不怀好意。
两人各怀鬼胎,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
阎罗川中游
河水湍急,但意外地没有淹没石滩,只是有巨浪拍打,引得正在追逐的两人生疼。
此刻段程已经精疲力竭,从兜里面拿出一个弹弓,捡起地上的石子,向身后的韦少禾射去。韦少禾气力消散,躲闪不及,被石子正中心门,大喝一声,
“啊!”
韦少禾捂住胸膛,钻心的疼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应声倒地,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段程。
“妈的!龟孙你他妈敢偷袭我!”韦少禾怒不可遏。
“哼,我…我还以为…以为你战无不胜,刀枪不入呢,还不是被我打趴下了。哈~?哈哈哈。”
段程得以的笑让韦少禾挣扎地站起身,河边扬起的巨大水浪冲击他的身体,险些再次倒下,段程摸摸脚踝的伤,已经被洗刷地模糊不清,血水相融。
“妈的,你个王八羔子。”
段程恶毒地咒骂了一句,将一身的怨气扔向韦少禾,他捡起地上的石子,想拿起弹弓继续射击,但是巨浪同样冲击着段程的身体,刚想瞄准,眼睛就被水流冲进了泥沙。
“啊!”
段程赶忙捂住眼睛,弹弓被浪花卷到一边,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却看不清地上的东西,只能迷迷糊糊看见眼前半蹲着的韦少禾。
“靠!”
韦少禾还在休息,不料段程疯了似的冲上来将他压倒在地,他只好双臂用护住头部,还好段程没什么力气,不能造成什么伤害。在攻击的间隙里,韦少禾抓住机会,捡起地上的石块猛地刺向段程的头部。
“啊!”
段程应声倒向一旁,韦少禾顺势压上来,手中拿着石块握拳,猛地向地上的人砸击。
“一下,两下,三下……”
奈何段程皮糙肉厚,硬是将韦少禾推了出去,韦少禾失去平衡,没站住,倒在一边,两人相距不过两米,僵持不下。
……
大祭水会,申时
“时辰已到,和尚诵经文,道士做道场,端公神婆移别戏台。祭坛香案上不可有半点灰土,黄表呈上,露出纸末,香炉压纸,左边瓜果贡品,右边宣纸笔砚,来人焚香时,放置果品,宣纸提名,香烟不可熄灭,三拜三叩,水神自会判断,给你们答复。如果谯酬未行,功德未满,则香烟熄灭,寓意心有杂念,心地不诚,不予佑庇。如果忠厚老实,一心向神,则香烟续燃,寓意子代香火不断,房前屋后日夜蒸腾生烟,红红火火,得水神庇护。”
水利委员将每个人的事情交代清楚,众人听闻命令,马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几个和尚站在棚内一旁,相视一眼,遂双手合十,闭目诵经。道士站在棚内另一旁,但是空间狭隘,没法礼拜和放生,只能一边念经,一边抛撒食品和米粮,其余没有地方施食的道士就在一旁使用符咒,默念咒语,亦或者对着空气施展法术。
身戴白麻者站在雨中,依次排队上供,有人带来自家养的牛羊,有人带来上好的沉香,焚香膜拜,磕头还愿,只为盼少灾无难,福寿延年。
戏剧性的是,并没有人那么好运,棚中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
“啊!为什么!”
就有一个人从棚中跑出来,站在棚外一处地方,低头抹泪,看样子,是香烟熄灭了。
也有人带着老婆孩子笑着从棚中走出,应该是没有香烟续燃了。
韦世平看到这般世态炎凉,也是越发紧张起来,很快也轮到了他,好在其他人并没有人在意韦少禾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都在为自己家的香火忧愁。
韦世平将带来的果品放入左边的果盘,不料没有放稳,一个柚子跌落在地,他想捡起来,但此时他和他的妻子已经跪坐在蒲团上,如果没有礼拜,没行叩礼就起身,那就相当于直接无视水神的庇护,必遭水神诅咒。于是,他不敢贸然起身,而是继续焚香上供,在宣纸上提名,但是,哪怕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地处理,香火还是熄灭了,此刻他心头一紧,汗如雨下。水利委员看到这些,便对韦世平说:
“水神不喜欢你的果品,柚子寓意“佑庇”一方,若柚子落地,是水神在示意你它不会护佑你们一家,往后如遇劫难自求多福吧。”
韦世平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还想再做挣扎,但被一旁的官员拉走,走出棚外,无奈告退。
……
大雨倾盆,无疑是这雷雨煞了这臧禾镇的气,是这狂风浇灭了镇中平民的热心,只有这戏剧性的一幕才会惹人深思,喂叹平生。而这些荒唐的事情,在某个人看来,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