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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千万和八千块,一个需要耗尽骆缘家产,加上再努力赚几年的钱才可能攒到;一个则轻巧无负担得让她想不出理由推脱。

    于是,顺理成章的——

    灯火通明的娱乐.城门外,表情呆滞的骆缘和盖着绸布的狗笼,一起在等车。

    女老板的手下只帮忙将笼子送到楼下,现在,载笼子的推车把手,全权交由她来控制。

    燥热的夏季,到了后半夜的风竟是微凉的。

    骆缘的身子,像某种根茎不稳的植物,被风吹着吹着,吹得有点蔫了。

    “嘀嘀——”

    路过的出租车按了按喇叭。

    “姑娘,要打车吗?”

    骆缘抬起头。

    “怂”的大旗在心中挥起,她猛地松开推车的把手,绕过笼子,朝出租车小跑而去。

    ……却在下一秒,被司机一句的问话击溃。

    “咦,你的东西不要了吗?”

    ——你的。

    骆缘曾经,疯狂地迷恋叶冶。

    她打小是个怂包,没对别人说出口的话,全在脑子里跟自己说。

    她脑中幻想过很多离谱的事,但再离谱,也不敢离谱到称呼叶冶为“骆缘的叶冶”。

    他是人群中的发光体,总是高高在上,从不把谁不放在眼里。

    一向只有叶冶奴役别人,哪有人敢使唤他。

    可是如今,他变成八千块,变成货品,变成“她的”。

    她甚至握住了掌控他方向的车把,可以将他横着推、竖着推,跑着推。

    骆缘心中长出一口气,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我要的。”她跟司机说。

    司机师傅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帮她。

    不过,在看清这个“包裹”的全貌后,他的表情就变得为难起来。

    “这东西很大件啊,后备箱都放不下的。里面装了什么,能不能拆开来放?”

    ——是要拆开。

    ——把叶冶放出来,笼子扔了。

    他要说一下自己家在哪里,司机才能把他送回去。

    她又不是真的想跟他共度春宵,没有理由把他带回自己家。

    “嗯……您能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吗?”骆缘翻出钱包,塞了两张纸币给司机。

    ……

    东烜娱乐.城的前街与背面是两个世界。

    这面的街景,看上去总算有了些深夜应有的模样。

    无精打采的橘黄色路灯下,三三两两地聚集了几只小虫;举目四顾,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树和草的影子,繁复交错,一动不动。

    骆缘咽了许多次口水,喉咙口仍旧空落得可怕。

    她的手在腿上摩擦几回,最终摸着膝盖,颤颤巍巍地蹲了下去。

    掀开绸布时,她紧张刺激的心情,无异于新郎官掀开新娘的红盖头。

    先看到的,是他的手。

    弯曲的指骨形状优美,可惜,皮肤上斑斑驳驳地分布着或新或旧的破皮。

    她看得心惊,忍不住掀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巧也不巧,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团成一团,侧着头,将脸搭在双手之上。

    他的眼睛黑洞洞的,望进去,什么都没有。

    仿佛一片死掉的夜空,窥不见半点,曾经光华无限的星光。

    ——可他是叶冶。

    不是“像叶冶”,“可能是叶冶”,他就是叶冶。

    如果你,深深喜欢过一个人。

    无数次在纸上心上,描绘他的眉眼;无数次想象他小时的模样、长大的模样,他喜欢一个人时的模样……

    你不可能把他认错,即使过了很多年。

    骆缘抖得像筛子。

    对叶冶,她有一种先天及后天的,无法自抑的畏惧。

    就算他看上去这样的弱势,她的畏惧也不减分毫。

    “你你你……遇、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吗?”

    牙齿“咯咯咯”地打着颤,简单的一句话被她说得磕磕绊绊。

    骆缘的心声则比她所表现的要干脆得多,实际上,她的意思是:别倔了啊叶冶!要钱就说吧!我很有钱啊!!

    她抛出的明明是个问句,却没有人接话。

    静默的三十秒。

    静默的两分钟。

    终于!

    叶冶动了……

    他把脸转了个方向。

    望着那黑漆漆的后脑勺,骆缘的脑中揉杂各大狗血言情,迅速组合成了一句声泪俱下的台词:我就是大蠢蛋!才会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羞辱!!

    天啊,她在干嘛啊?她在试图帮助一个,从前欺负过她的人。

    她是有多爱心泛滥,才要去干这种事。

    道理上讲,他被人鞭打,自己应该要乐呵呵地嗑起瓜子才对……

    这样顶着巨大的圣母光环,自作多情地回来救他,简直是在间接承认她对他旧情难忘。

    看吧,叶冶根本不稀罕。

    说不定还觉得,又被她这“变态”缠上,烦人得不得了呢。

    骆缘正自个儿郁闷着,忽然听到一阵水声。

    首先是不太明显的“滴滴答答”,然后声音愈发流畅,汇成小水流。

    想的事情太多,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什么。

    由于水声近在咫尺,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往发声的源头看去。

    是叶冶……

    通过路灯昏昏沉沉的光线,骆缘瞥见他下身的轮廓。

    裹住重点部位的白色布料,那里已经一片濡湿,隐隐透出形状。

    水声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停了。

    ——叶冶在笼子里尿尿了。

    ——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但呵呵,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解决完,叶冶抖了抖身子,换了个姿势,似乎想要卧得更舒服一点。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湿意,骆缘眼睁睁看着他快要蹭到那滩液体。

    “哐——!!”

    她眼疾手快地打开了本就形同虚设的笼子门,单手抓住他的肩膀。

    指甲尖陷入他的肉里,她使了十成的力。

    “汪!!”

    叶冶吃痛地朝骆缘吠了一声,奋力一挣后,死命往笼子的后边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