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衍楼。
兰姨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算珠,这两天发生的事,她也已经知道了大概。
虽然,她和傅隐一样,对这个只有青灵境的小丫头有点看不上,但,好歹前前后后也收了她好多东西。
从魔界回来都几天了,哎,也不来看看她,她收了那么多漂亮衣服都不安心。
本来,她打算让伙计把仙石送过去的,但,又想让这个小丫头亲自过来拿。
她有点想她,想和她说说话。
这个小丫头特别乖,说话也是挑人喜欢听的讲。
有些过分懂事。
听了她的身世,她大概能理解了。
原生家庭的痛,大概要用一生,才能治愈吧。
正念叨着,就看见门口一蹦一跳走来的小小身影。
眼睛弯弯的,灵动的光在里面荡呀荡,笑起来甜甜的。
十分讨人喜欢。
旁边的人影高大壮实,紧紧跟在她一步之内,黑色的双瞳紧紧锁在她脸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嘴角淡淡勾起。
一个动,一个静,莫名好磕,就这么看着,竟有种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感觉。
花戎抬头,远远就看见兰姨站起,往外探着头。
“兰姨!”
花戎蹦蹦跳跳跑过去,抱住了她。
虽然,兰姨给她讲阵盘的时候总说她是个小笨蛋。
但是,看她着急,又会很温柔地安慰她。
看她手很冰,还给她煮红糖水喝,她当时感动得快哭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肚子痛要喝红糖水,她当时就把兰姨当做亲姨看了。
她就是这样,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会一辈子记着,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会一辈子生气。
她就是这么执拗,记仇又小气。
兰姨:“花戎,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肚子那么大,还到处跑,魔界那个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
“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胆子大,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
花戎笑嘻嘻地给她捏肩膀:“兰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兰姨叹了口气,凤目眯起,看向坐在边上的银狐:“媳妇怀孕多好的事,你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冷着个脸。”
“你没听说,孕妇看什么,生下来的孩子就像什么?你不会希望孩子以后像你一样成天冷着个脸吧。”
“男孩子就算了,女孩子这样可不好,得像花戎这样天天笑嘻嘻的,才可爱。”
男人表情僵了一瞬,浅浅弯起嘴角笑了下,就是非常的不自然。
花戎讪讪插了句:“算了吧,他生来就那样,面瘫,别难为他了。”
看银狐笑,她莫名起鸡皮疙瘩。
她印象里面男人只会在两种情况笑,一种是杀人的时候,看向将死之人的戏谑之笑,一种是她撒谎被识破的时候,露出的得意之笑。
估计还一边笑一边腹诽她是个连扯谎都扯不明白的小傻瓜。
这两种笑她都不喜欢。
她干干岔开话题:“我在魔界误入了上古狐族的试炼场,那里有个爷爷,叫傅远。”
兰姨一听,怔了半天才用颤微微的声音道了句:“真的假的?”
花戎笑了:“比真金还真,对我特别好,还超级无敌厉害。”
“什么都会!”
兰姨狭长的凤目里泪光闪烁:“这,这是我们阵法一道的祖师爷。”
“他,他竟然还活着?”
花戎点头:“嗯,我看他一个人在那挺无聊的,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然后,我就把爷爷带回来了。”
兰姨讷讷地抽了抽嘴角,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裂开,半晌才问了句:“所以,你不是通过了试炼,是把负责考核的人给挖走了?”
花戎惴惴地问:“那个地方都没人去,是个被遗忘的试炼场,我把爷爷带回来,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兰姨沉吟须臾,很慢地说了句:“反正是魔界,要影响也影响不到你。”
花戎问:“什么意思?”
兰姨:“就是那个地方,很可能已经塌了。”
她想起从魔界传来的消息,堕魔之渊好端端塌了,方圆几里的混沌之气都受到了影响,甚至有两处断层山脉出现了纯净之气。
反正,魔界最近不太平,还好花戎回来的及时。
听说魔界高层到处在查堕魔之渊坍塌的原因,若是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说一,这个小姑娘,还挺擅长拉仇恨。
花戎呆愣了半晌,缓缓转头看向银狐。
男人回答得很直白:“确实是塌了,所以,你没事别出门,听说,他们在到处找罪魁祸首呢。”
花戎乖乖点着头,身体不自觉挨近男人:“夫君,我怕。”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看你表现。”
花戎有些不高兴了:“看我表现?我揣着你的崽,你竟然想不管我?”
男人欠揍地笑了笑:“你乖乖听话,我自然是管的,但你要是跑太远……我手没那么长,自然,想管也管不了。”
他当然是会管这个蠢媳妇,只是这个蠢媳妇干起坏事来,胆子比谁都大,不吓唬一下,怎么行。
花戎很委屈地缠着兰姨胳膊:“兰姨,你看,他多没良心。”
“他有难的时候,我大着个肚子义无反顾、哼次哼次去救他,他倒好,竟然威胁我,要我表现好、乖才管我,还说如果我真被抓走,他就不管。”
银狐声音淡淡地纠正:“义无反顾?义无反顾地去观光旅游,吃喝玩乐?”
花戎给他气得哭出了声,她只是顺道去买两件衣服,说得好像她犯了天大的罪一样。
她一哭,眼尾就晕出一大片胭脂红,泪珠子还大颗大颗地掉。
“兰姨,他欺负我。”
哼!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除了那个臭夫君,还有别人心疼她。
她可不得抓住机会告状,卖惨装可怜,让大家都一起戳那个坏蛋的脊梁骨。
去救他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兰姨出了声:“你这人,哎,也就花戎受得了你。”
“怀孕是很辛苦的事,别人夫君都巴不得捡好听的说,成天让媳妇笑呵呵,有几个像你这样,成天吓唬人的。”
“等孩子生下来,别怨天天哭不好带,都是你造的孽。”
花戎更委屈了,她怀疑小澜小时候爱哭爱生病不好带,就是因为银狐性子太冷,她怀孕的时候总惹她生气。
“哼,兰姨,他才不怕呢,他从来不带,有什么好怨的。”
银狐扯起嘴角,他哪没带了,他在家的时候,小澜不是成天都挂他身上?
不过,他到底是哼哼了两声,撇开头没再争辩。
花戎哭的时候,水眸汪汪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他感觉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兰姨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哎,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好歹说两句安慰安慰吧。”
男人垂着头,声音很小:“别哭了,不会不管你的。”
他不习惯说这些甜言蜜语,尤其旁边还有人。
除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