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心尖宠,笨蛋娇妻她软又萌》 第1章 可怕的噩梦 “姑娘,快收拾收拾,别躲啦,你家夫君人快到啦。” “我远远瞧了眼,衣服像是神御军的将官,人高大,长得也俊,就是冷着个脸。” “不过也是,你一个小姑娘跑到仙魔交战的边陲之地,还被魔兵抓住,能不让家人担心吗?” “不过夫妻有什么矛盾说不开的,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多说些好的,就过了。” 花戎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冷汗涔涔。 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她偷偷跑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昭明仙君拿淬灵丹。 结果,路上被魔兵抓住。 还好碰上巡逻的神御军小队,救下了她,将她安置在仙临客栈。 面对来接自己的夫君,她乱发脾气,三句不离和离。 如愿和离后,他夫君没多久回了仙都,最后成了战功赫赫的战神,成了仙都手握重权的神君大人。 而她那天天撺掇她和离的闺蜜,竟然和她前夫搞到一块,还教唆她儿子不认她这个母亲。 她修为低下,没了依靠,又回不了部落,彻底失去了庇护。 最后,被魔族抓住,落得个郁结自杀的下场。 想到梦里的悲惨结局,她眼里又生出许多水汽,泪珠子一串接一串地掉,把胸前的烟衫都打湿了。 自前段时间小产以后,生下大宝后好不容易压下的抑郁情绪又开始一点一点戳破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变得极其敏感,焦躁。 对夫君银狐冰冷的性子愈发不满,脑袋里每天都想着和离,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唯一让她开心的,就是反复看昭明仙君给她写的信。 信里的字就像他人一样,隽秀清雅,语气永远那么温盈平和,总能安慰到她心坎里。 可是,梦里,昭明仙君为什么也背弃她呢。 大抵,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还是先抓牢银狐,再好好筹谋,丰满羽翼。 就算哪天他不要她了,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姐姐进来了?” 仙临客栈的老板娘轻轻推开门,迈着小步扭了进去。 这小姑娘老半天不回话的,别想不开自杀了吧。 要是人死在她客栈,以后,她还怎么做生意。 最重要的是,她那夫君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样子。 虽然她只是被迫收客,但万一别人气急发疯,殃及她这无辜的池鱼,怎么办? “姑娘?你醒了呀?怎么不回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怎么哭成这样,你别怕,你夫君人马上就到了哈。”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认真打量缩成一团的女孩。 她也见过不少漂亮的仙子仙女。 但说句良心话,像这般又萌又媚的,倒还真是少见。 肤白胜雪,唇若含朱,眼睛像精雕细磨的黑曜石,不用描眉画黛,便自生媚色。 花戎还未答上一句。 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从外面推开。 她惊了惊,水眸潋滟地寻声看去。 男人宽肩窄腰,五官深邃,一双剑眉几近扭曲在一起,冷冷睨着贴着墙壁不敢看他的女人。 花戎战战兢兢地倚着墙,泪水打湿她浓翘的睫羽,眸光莹莹,仿佛缀着万千星辰,细腻粉嫩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 身材玲珑有致,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白皙绵软的丰满之色。 男人眉头蹙得更深了。 花戎缓缓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已经随军未归几个月,突然见面,她还有点犯怵。 她忍不住往墙角又缩了缩,吸了吸鼻子,长睫染泪。 “哎,小姑娘,你昨日还和姐说夫君对你这不好那不好,不管你,不在乎你,肯定不会来接你,你看,人不来了?” “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再这样作可就太矫情了哈。” 言罢,老板娘柔柔施了一礼,跨出门槛阖上了门。 花戎讷讷地看向银狐,他神色冷峻,像是憋着很大的火气,微微眯起的眼尾还带着凛人的戾气。 男人身姿挺拔,卷起的宽袖露出精壮覆满肌肉的手臂,上面根根青筋暴起,带着上位者的强势。 眸光锐利地冷冷盯着她:“花,戎。” 花戎听着他森寒刺骨的声音,眼睛瞬间又雾蒙蒙一片。 虽然她和他结婚也有好些年了。 但是,她觉得感觉银狐一点也不喜欢她,也看不上她。 毕竟她修为低,爱生气,还懒,也只是只普通的白狐,和他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听说他在仙都有一个青梅竹马,样样都比她好,修为高她十倍有余。 她也曾在部落认真修炼。 只是,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不在了。 还在襁褓的她被一对夫妻收养,后天那对夫妻又生了弟弟妹妹,便更没人管她。 她发现再努力,也比不上那些有关系的,便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 不想努力,只想躺平。 在原来部落里,是出了名的自甘堕落,不求上进。 后来,就嫁给了银狐。 银狐性子极冷,不管她和他说什么,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蹦不出几个字。 久而久之,她也变得不愿和他多说话,不开心了,也只闷闷地憋着。 让她膈应的,还有一件事。 每次回家,银狐都把她往床上一拎,不仅玩得花,要求还多,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她肚子里还攒着从上半年到现在每天积累下来的气呢,便有些排斥和他亲热。 她推拒得狠了,反而像激起他凌虐的欲望似的,兴致更高了,每回都整得她困得不行。 银狐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冷声笑了笑。 现在,从魔兵手下死里逃生知道怕了,抛夫弃子来找那小白脸的时候,倒是胆挺肥的。 银狐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微凛:“你也真厉害,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往魔族的地盘钻。” “怎么不再跑远点,跑到魔族的地盘被一口吃掉,也免得我来找你。” 花戎扁了扁嘴,她就是不喜欢银狐冷冰冰的样子,又凶又吓人,比硌牙的大冰块还讨人嫌。 不像昭明仙君,说话温声细语,还不嫌弃她笨。 花戎不想和银狐回去,但是一想到昨日梦里悲惨的结局,心里又梗得慌。 她可不想落得和噩梦里那样凄凉的下场,成了炮灰、前妻,最后自杀惨死! 白白便宜她那个臭不要脸的闺蜜! 花戎愣愣地定在那里,还没有吭声,手腕就被男人扣住,将她从墙角里抱了出来。 见女人只顾着发呆,见他手伸过来还瑟缩了下,银狐更是怒火冲天。 “花戎,和离是两个人的事,我一天不同意和离,你一天是我媳妇。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第2章 他更委屈 花戎浓翘的睫羽垂着,呜呜咽咽地只管掉泪。 反正在银狐眼里,她干什么都是错的。 银狐看她那兜着春水的眸子,还有那副哭得抽抽搭搭的样子,就心烦。 也不知道他哪苛待她了,成天委屈个小脸。 银狐每个月赚的仙石只留了一点,剩下全都给了她,她要吃好的买贵的,他也从来没管过。 但每次回家,她弯弯的水眸对上他,马上就耷拉了下来,整得他好像欠她几百万似的。 自问,他对她有哪里不好吗? 这世界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像他这么惯着她的男人吗? 还成天和那个小白脸通信,以为他不知道似的。 那些个藏在书匣里的信,随便翻翻就找到了好吗。 他早就看得不爱看了。 从前几个月开始,不知道怎么了,一言不合就往外掉泪,他也没说什么呀。 成天就冲他发脾气,闹和离,就她那臭脾气,除了他,谁还受得了。 她委屈,他更委屈。 莫名其妙。 他只能主动应了神御军外调的任务,想着离远点,也许她静一段时间,就想明白了。 结果,她竟然把孩子丢下,自个跑去找小白脸,还差点被魔兵叉走。 前段时间,他被领导抓住“谈心”,说有人举报他和魔族有染,他当时就懵了。 当听到那胡说八道之人是她那口无遮拦的蠢媳妇的时候,他简直快气完犊子。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既然这么见不得他好,为什么一开始又可劲勾引他。 他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她生得漂亮又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既然喜欢粘着他,他吃点亏也没什么。 毕竟人摸着软软的,闻着香香的,他也喜欢。 当听得军里的线报说他媳妇差点被魔兵给抓走,当下,他心就漏跳了一拍。 好在,又被巡逻小队给救了回来。 听到她是要去找昭明那个小白脸,还不停吐槽他的种种不好,他气得饭都没吃就飞了来。 男人一路上都不说话,脸色阴沉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花戎搭在男人肩上的手紧了紧,乖乖地任他搂着,也不敢吱声。 毕竟梦里的场景,她想想还心有余悸,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男人大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覆满肌肉的手臂硬实有力,勒得她生疼。 花戎眉头皱了皱,抬头撇了眼男人冷厉的下颚线,声音低低道:“我真没去找他。” 说完,又揣着润润莹莹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他看上去好像更生气了,连下颚线都绷得紧紧的。 想到梦里悲惨的结局,花戎手又往他脖子搂紧了些,用娇滴滴的声音哄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出门散散心,天天带孩子快把我憋死了。” 想到什么,她赶紧又补充了句:“我拜托隔壁的狐大姐了,还留了好多钱,平时小澜经常上她那玩,也愿意跟她。” 银狐垂下眼眸看向她,脸上现出一丝诧异。 很久她都没有这样娇声娇气和他说话了,每次和他说话,都带着冲天的火气。 说是咆哮,都不为过。 也许,他有的时候确实惹她生气了。 但人无完人,总会有说错话的时候。 她也不说她到底是生什么生气,他哪里惹她生气。 他感觉和这个蠢媳妇说话,比和领导说话还绕圈子,废脑子。 当然,回家他也有些疲惫,也没有精力想太多,除了把她拎到床上深入交流下感情,他也想不到别的解决办法。 反正老人不都说了,床头吵架床尾和。 肯定是有用的。 提到孩子,他语气又冷了几分:“你还记得孩子,我还以为你把他忘了。” 花戎扁了扁嘴,不敢对上他锋利的视线。 那个孩子,老爱生病,一生病就闹腾她,让她吃不好睡不好的。 想到梦里面银狐成了仙都手握重权的神君,她的孩子还创立了赫赫有名的宗门,而这一切都被她那个两面三刀的闺蜜捡了漏,她就酸得心梗。 “我,我没有。” 花戎嗓音哽咽地说着,又低下了头。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白嫩细腻的脸上挂着晶莹透亮的泪珠,就像沾着晨露的小葡萄,透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软媚。 白如葱根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月白衣衫下的绵软随着抽抽搭搭的啜泣起起伏伏,哭起来的样子也是这么勾人。 银狐淡淡嗯了一声,挪开了眼。 既然她肯辩驳两句,看来暂时是歇了和离的心思。 去魔兵那走一遭还是有用的,至少知道怕了。 抱着女人出了仙临客栈,他的好友长亭仙君跳下玉辇,徐徐踱步近前。 听闻好友银狐要来这边陲之地,他还十分诧异。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为了要紧事。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他那不省心的媳妇又给他惹事了。 哎,真不知道他这个兄弟看上那女的啥了。 要修为没修为,要家世没家世,肤浅又有心计,性格也不好,见她几次都黑着个脸。 除了漂亮脸蛋、顶好身材,简直一无是处。 没想到银狐仙君如此精明之人竟会栽在这种女人身上,他们几个朋友都惋惜得很。 说句实在话,比他之前的女人明玥仙子差远了。 说来说去,还是王八看绿豆,漂亮皮囊正好对上了银狐这样眼皮子浅的货。 听说这两年那女人还天天闹和离,他们几个朋友都劝银狐放手,可人家乐在其中,劝多了,还扔一句:“关你屁事!” 有一次,几人喝酒,卧龙仙君那个直肠子多说了几句他媳妇的坏话,当场被他一个大耳瓜子扇飞。 现在,两人都不来往了。 看来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享受着呢。 长亭仙君笑意盈盈地上前打招呼,看了眼他怀里的女人。 难怪银狐脸上黑沉黑沉,手上却抱得又紧又稳。 这小狐狸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肤若凝脂,白嫩如玉,一双剪水秋眸柔色潋滟,美眸顾盼间勾人摄魄。 想想也是,银狐一千两百年修为,那个小狐狸才不过两百年修为,银狐仙君都可以做花戎他祖宗了。 这么个年纪超小又媚得不行的美娇娘,难怪怎么作,银狐都喜欢得紧。 男人嘛,不都喜欢又小又媚的。 “难得来一次华仙山,不去我仙府坐坐?”长亭仙君拂袖上前。 正好卧龙仙君也在,今日这一局,想必会十分热闹。 第3章 重色轻友实锤 银狐仙君上了玉辇,人是坐下了,怀中的美人却还挂在身上。 长亭仙君看得嘴角一阵抽抽。 咋啦这是,你媳妇是小强还是怎么地,不按着会马上飞走是么? 他觉得有点撑,狗粮撑的。 不就是欺负他没媳妇嘛。 找!等会这俩腻歪货滚了,他马上就去找! 花戎怯怯地抬头去看银狐,他面上不显,但眼尾里的那抹光仿佛淬着冰。 他也气太狠了吧,怎么还不消气? 对面的长亭仙君也不说话,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全是看好戏的意味。 她整个人蜷在这咫尺之地,难受又难堪。 挨了好久,终于到了长亭仙府。 长亭仙府建在华仙山的山顶,这儿灵气充沛,鸟兽生灵,长年烟气袅袅,山戎艳艳,除了地方偏点,其他方面简直完美。 当时,要把长亭仙君从仙都调来这的时候,他还闹了许久。 来了几年,他倒是喜欢上了,有几次回仙都的机会,他都拒绝了,看上去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玉辇飘过粉霞绣云之地,又转绕了几个山头,终于到了长亭仙府。 远远地,就能看到蔼蔼仙气里的魁梧身影,眉目英挺,长身玉立,是卧龙仙君。 花戎和卧龙对视上的一瞬,两人脸色都崩了,简直是冤家路窄。 两人不仅背地里都说过对方坏话,还当众吵过架。 花戎也是服气了,银狐的朋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嘴又臭又贱,还喜欢和女人吵嘴。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一根肠子直到底。 是个啥也兜不住的货。 不像长亭仙君,再怎么讨厌她,脸上是藏得干干净净,一点都让人看不出来。 这样一对比,笑面虎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这样想着,她弯起嘴角冲长亭仙君明媚地笑了笑。 不等长亭仙君反应,银狐将人抱下车一扔,语气又冰又冷:“自己走。” 卧龙仙君瞄了眼,脸色大好,眼里的光亮都多了几分,看来银狐长记性了,知道甩脸色了。 这个小丫头,除了那无敌漂亮的脸蛋,真是哪哪都入不了他的眼。 花戎一眼就瞄到了卧龙仙君笑颜里的戏谑,当下就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有媳妇,他真怀疑他有断袖之癖。 卧龙仙君倒不生气,笑眼眯眯。 这小丫头今天看上去老实多了,也比平时顺眼多了。 以前是个黑脸,现在是个哭脸,他心里莫名舒坦。 以前在仙都的时候,他和明玥仙子就十分肝胆,也非常嗑银狐和明玥这对cp。 当他听到银狐仙君要和笨蛋小狐狸成婚的时候,他脑袋里只有四个字:难以置信。 毕竟,他的潜意识里,银狐和明玥就是天造地设的天生一对。 银狐肯定是被下药了,要不肯定是被洗脑了。 他赌一亿仙石,肯定不是他自愿的,是那个小狐狸勾引他的。 “哎呀,才多久没见,这人就黑成了这样,看来娶这个小媳妇,遭老罪了。” 花戎寻声看去,卧龙仙君两眼弯弯,一看就很欠揍的样子。 她自知理亏,不敢吭声,乖乖跟在银狐的背后,闷闷地垂着头。 “现在还好了,我听仙灵客栈的老板娘说,他来的时候脸都快黑成炭了,抱到人,脸上才白了一点。” 长亭仙君拂了拂胸前衣衫,笑得人畜无害。 花戎眨眨眼睛,眸子上又生出许多眼泪,一双一对地掉。 要不是想到自己凄惨无比的结局,她真想马上掉头就走,再也不想理这一窝不是人的玩意。 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思,一头就撞上了面前邦硬的一堵墙,瞬间一脸的泪花给蹭得干净。 长亭仙君和卧龙仙君都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她恨不能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银狐一回头,就看见她那闪着泪光的乌瞳,咬着樱粉的薄唇可怜巴巴地瞧着他,呆呆傻傻的,老半天才吐了一句:“夫君。” 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银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冷睨了前面两个一眼。 “若是不欢迎我们,这茶不喝也罢。”银狐丢下一句,伸手去搂花戎,就要大步离开。 虽然他知道她这个小妻子有一些不好。 但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就不是很高兴。 毕竟是他的女人,有不好也轮不到别人说。 “哎,怎么还生气了,算我多嘴,行了吧。”长亭仙君诧异了一刹,几步上前将人拉了回来。 这个银狐真是变了,重色轻友实锤了。 以后还是少说两句话吧,银狐直勾勾盯着他右脸的样子,看得他脸疼。 卧龙仙君讪讪地拂了拂袖,咳咳了两声,自顾自朝里走去。 示好是不可能示好的。 上次银狐打他那一巴掌,现在想起来,还疼呢。 三个男人往里走,花戎感觉自己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腿,心里酸涩得不行。 想到那个惨死的结局,她还是强迫自己压下快要将她理智埋没的不好情绪,抬起袖子擦了擦泪,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长亭仙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备了三把椅子。 长亭仙君看这架势,也愣了一愣。 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卧龙仙君又在找抽了。 三个男人谦让一番后,自顾自坐下。 花戎瞪着个水眸莹莹的眼睛,当下就惊呆了。 你们这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货色,都不知道女士优先、孔融让梨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 花戎一屁股就坐在了银狐的大腿上,柔弱无骨地偎着男人,娇嗔了句:“走了好久的路,腿疼。” 长亭仙君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你走了好久? 银狐给你从仙灵客栈一路抱到大门口,你压根连走十米都没到好吗? 银狐眉毛一挑,薄唇浅浅弯起,冷凛的黑瞳微微漾起几分柔色。 小媳妇这次做的太过了,罚她站一站也是让她长个教训。 结果,人压根不干。 银狐神色明亮了,长亭仙君和卧龙仙君神色沉了下去。 长亭仙君捻着玉壶的手僵硬了一瞬,赶忙垂下眼睛给四位添茶。 他还是个没对象的三好青年,突然就被狗粮怼了一脸,他耳尖霎时就红了。 本来卧龙仙君一直给他递眼色,让他少洗一个杯子。 他想想还是算了,少一杯又怎样,到时候两人喝一杯,他怕被狗粮撑爆。 第4章 她和你们,再无关系 长亭仙君面无表情地走去角落,又搬了把椅子。 花戎忍不住笑出了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从银狐怀里坐起,挪到了椅子上。 淡淡的花香散去,银狐眸光暗了一瞬。 花戎吹了吹茶汤,还没品上两口。 添堵卧又上线了:“小狐狸,你现在修为到哪了?该不会还是青灵境吧。” 花戎听了,直接把唇上刚扬起的笑意吞了下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问题和“你是不是笨蛋”有什么区别? 仙灵世界分为九个境:青灵境,荒灵境,洪灵境,宙灵境,宇灵境,黄灵境,玄灵境,地灵境,天灵境,每个境界下又有九个小境。 而她,就是最弱鸡的青灵境。 其实,她天赋还可以。 修炼到青灵境大圆满才花了十年,比大多数人的五十年都早了不少。 在当时的狐族部落里也算佼佼者,可惜要跨境到荒灵境需要服下淬灵丹。 她等了一百年,部落都没有给过她一粒。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后辈超过她。 她也闹过,可是根本没有用。 只会惹族里长老厌烦,说她不成熟,以后也成不了大事。 其中意思很明显。 在这个部落里,你没有靠山,你什么也不是。 再努力再有才,也只配做别人的陪衬。 所以,她才决定换个赛道。 既然她没关系,她可以找关系呀。 狐族的姐姐说了,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一次是投胎,一次是嫁人。 她听进去了。 投胎是没指望了,只能嫁个好夫君了。 所以,她除了完成部落必要的任务以外,其他时间都在认真保养,钻研媚术。 每个月部落分配的妖石,别人买提升修为的天材地宝,她买美容养颜的药植。 毕竟,她修为太低。 就算和修为高的狐妖完成同样的任务,她也只能拿到不到十分之一的报酬。 这点妖石,只能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根本买不起任何天材地宝。 所以,别人抢野她乘凉,别人修炼,她睡觉。 嗯,睡美容觉,要是熬出黑眼圈,就不美了。 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天,她在丛林完成部落任务的时候,无意间遇上了执行任务的神御军。 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绣金长袍,个个威猛贵气。 一看家里就很有钱的样子,完全符合她对未来夫君的要求。 她悄咪咪跟了上去。 发现一个营帐外,有个士兵在那抖如筛糠,一副快要尿裤子的模样。 她赶忙好心地上前施以援手,说了几句甜话。 那个士兵马上就把手上的任务暂时交给了她。 是给他们副队长包扎伤口的活。 这题,她正好会! 平时,她除了买保养品,还会到很远的大集市买些漂亮时兴的布料。 大家都在卷修为,她又没得卷,只能研究做做衣服这类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 当下,她就换了轻盈清透的云锦彩绣裙,裙子的腰间掐得纤细,盈盈一握,玲珑尽现。 墨发半披,额前还留了几缕修饰脸型的碎发,巴掌大的小脸又添了几分妩媚。 她有想过,也许帐子里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头。 但是,那又怎样,关了灯还不一样。 像她这样的女孩,根本没得选。 没有资源没有途径,也没有智商超群的先天优势,她只能一辈子在部落当任人欺凌的小渣渣。 想到这,她迈开了步子。 毕竟,光脚不怕穿鞋。 她也没什么不能失去的。 走进帐子里,看见那裹满肌肉的后背和刀削斧刻般的绝美下颚线,不用男人回头,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戏! 像这样有颜有钱的贵公子,最是在意门当户对,根本没她什么事。 她很老实地给他清理伤口,涂抹伤药,然后娴熟地包扎。 男人的视线毫无保留地扫视着她。 她知道他在看她,但是她根本不敢抬头。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你是谁?”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冽,十分好听。 只听了一句,她就心动地不行,耳尖都红了。 只能把头埋得更低,讷讷地回答:“花戎,只是碰巧经过,嗯……” 男人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她白得发亮的脸蛋,又看了眼她又长又翘的睫羽,眸光最后落在了她开得极低的领口。 目的,显而易见。 察觉男人露骨的视线,花戎脸上飘起红晕。 肚子里恨铁不成钢地骂了自己一句。 怂成这样还想勾人,真是个废物! 想到这百年来在部落里受的委屈,她心中忍不住又酸又涩,眸子里盈满了泪珠。 给男人包扎好,她本想赶快起身逃离这个尴尬之地。 结果,蹲太久,腿麻了。 起身一趔趄,径直向男人跌去。 男人大手宽厚有力,揽住了她的腰。 她“如愿”扑了个满怀。 对上男人戏谑的眼神,她尴尬地笑了笑:“腿麻了……” 然后,不争气的眼泪就顺着笑意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眼尾微微弯起,几缕光晕落进黑瞳,化出几分柔色。 唇角轻勾,让人莫名想起三月的暖旭,七月的晚风。 她以为他是在笑话她。 结果,他竟然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然后,她又哭了。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 之后几日,她都会偷偷跑来,帮忙做清理包扎的活。 慢慢的,男人开始原形毕露。 有时候状作无意地捏捏她脸蛋,摸摸她软腰。 后来,胆子更大了,趁着没人,约她去玩水看花,时不时偷亲她。 后来被部落的人发现,大家都惊呆了。 毕竟,那个叫银狐的人可是族长见了都要跪拜的大人物。 听到银狐要娶她为妻,可把整个部落的女孩酸坏了。 族长、副族长当着她的面,说了一大箩筐她的坏话。 说她又懒又没上进心,修为还低。 极力向他推荐部落里年轻有为的一二三四五六女青年,有族长的女儿,副族长的女儿……还有,她的妹妹?! 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情生气,战战兢兢地傻站在一旁。 以为,这下银狐肯定是不要她了。 结果,银狐撂下一袋子的钱,揽腰将她抱起,冷笑一声就走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只说了一句话。 “以后,她和你们,再无关系。” 和银狐在一起的第二年,她就生了大宝小澜。 因为家里没有老人,她一天到晚都忙着带这个老生病的娃,根本没有心情去想修炼的事。 不过,他提醒得也对,现在大宝大了,她确实也该努力努力。 万一银狐哪天腻烦了她,她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是吗? 第5章 无知者无畏 花戎柳眉一挑,小小的脸蛋鼓成了包子:“关你屁事!” 言罢,上下扫了眼,又丢了句:“你胖了。” 卧龙仙君被怼了一脸,无意识地就撇了眼肚子上的软肉。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恍过神,眸光直直地就落在了花戎的肚子上。 这个小姑娘厉害了。 修为这么低,还生过孩子,他就还没见过身材比她更好的。 该胖的胖,该瘦的瘦,喝了一堆茶水,肚子还是个扁的。 看来银狐这么多年没厌弃她,多半是因为她那张脸,还有那…… 扣的一声,茶盏落在桌上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凛人的火气。 银狐有些不悦地看着长亭仙君。 虽然他这个朋友不喜欢他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不过那赤裸裸盯着他媳妇看的眼神,让他很不爽。 想把他眼睛扣出来的不爽。 卧龙仙君赶忙收回了视线,讪讪咳了两声。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花戎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倒是不在意地捻起银狐的杯子吸溜了两口。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打破了尴尬:“长亭仙君,听说你书阁有很多有意思的书,我能去看两眼么?” 毕竟他们三个大男人聊天,她听不懂也碍眼,还不如去哪转转,免得杵那左右背刺。 另外,她也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她修炼的功法。 “嗯?额,那些都是我从仙都带来的,看看可以,最好别碰,坏了你赔不起……” 长亭仙君感觉面上袭来一阵阵冷气,声音也越说越小。 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想看也行,反正银狐家大业大,弄坏了,也赔得起。” 言罢,咽了口茶汤。 银狐冷冷的视线看得他心里发毛。 只想着怼他那胸大无脑的媳妇,一时间忘了那个女人只负责吃喝玩乐,要赔也是银狐赔。 反正有人兜底,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招招手,喊来了一个仙童。 花戎乖巧地眨了眨眼,眸子里清澈愚蠢:“那我喜欢的书,可以带走吗?” 要知道修炼进阶的经卷历来被各大家族部落的上层阶级所垄断,市场上根本没有。 别说拿来学习研读了,就是看看卷皮,都是奢望。 以前,她就常常听银狐说起,这个长亭仙君不仅家资颇丰,交友甚广,还有收集功法经卷的爱好。 若是能撬几本回去看看,也不枉她杵这被他们嘴刀了半天。 长亭仙君冷睨她一眼,脸色倏地僵硬起来,连装都不想装了。 他藏书阁的功法书籍本本都价值不菲,给她看看摸摸已是顶天,她竟然还想要带走?! 真是无知者无畏。 “呵呵,我藏书阁里的功法经卷可不是满大街都能买到的话本本,是已经生成灵识的宝贝,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长亭仙君冷着个脸,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境界,就你这样的,但凡那些个功法经卷长了胳膊腿,都得把你暴打一顿。” 卧龙仙君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人生第一千次怀疑银狐是个瞎的。 要是没瞎也不能娶这样啥也不懂的废物! 花戎小巧的鼻尖颤了颤,莹莹的泪珠哗啦啦掉了一地,柔软无骨地偎上银狐的胳膊,呜呜咽咽了句:“夫君。” 银狐脸色也很不好看,抬手就将花戎托起拢进怀里紧了紧,给她擦眼泪:“过段时间,我公务会回仙都一趟,顺便去家族的书阁给你挑几本好的,比这好一百倍。” 花戎抬头看他,他下颚线还微微绷紧,但脸上明显少了许多厉色。 他大概是没那么生气了吧。 算了,不给看就不给看,他消气了就好。 长亭仙君嘴角抽了抽,银狐虽然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但是脸色较之前又黑了几分。 之前银狐帮过他好几次。 虽然他媳妇是废物了点,但银狐作为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 看他面子,就勉强当次好人吧。 反正,也不会有功法选她。 想到此,长亭仙君整理了下情绪,语气不紧不慢:“我们认识也千年了,赠几本功法也没什么,只要它们肯选你,你尽管带走。” “不过想让它们选你,估计比登天还难,毕竟,谁那么肤浅,会选一个废物。” 卧龙仙君勾起嘴角,本是笑得轻蔑,抬眼冷不丁对上银狐那抹锋利的视线,又耷拉下来,无意识摸了摸脸。 “你不讲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我是吃你家饭了还是睡你家床了,管那么宽。” 花戎小声骂了句,又往银狐怀里钻了几分。 她怀疑银狐平时对她冷冷冰冰,肯定就是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狐朋狗友天天念叨她的不好。 所以他才悔了,讨厌她。 在家,也不太愿意和她说话。 哼!不怕不怕。 先把这棵大树抓牢,等翅膀长硬了咱再走,你不待见我,我还嫌你丑呢。 滞着一筐泪跟着仙童到了藏书阁,仙童开了门,就转身走远了。 花戎自顾自走了进去。 藏书阁里别有洞天,模拟的是环宇星空之境,天幕做衬,星灯做饰,玉卷自带莹莹幽光,一格一卷,码得整整齐齐。 花戎伸出手一碰,果然,皆是虚影。 好在,每格玉卷都标注了功法的名字和简要介绍。 有锻体的,还有修为进阶的,内容涉及丹符器阵的各个方面。 如果她可以选,肯定选炼丹,毕竟丹药可是硬通货。 可惜,她转了一圈,也没有功法玉卷有反应的。 她又走了几圈,眸光落在了最不起眼的下排,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功法。 最角落最边上的那本叫《幻形》,架子上刻印的简介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那落寞的过往。 也是,修真世界比的都是真刀真枪。 打架的时候,换个皮肤,就能少挨两拳,反败为胜吗? 嗯……其实,也不是不行。 想到人分三六九等,功法也分三六九等,花戎突然对它升起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抬起白色的袖角给架子上的简介抹了抹,擦得程光瓦亮。 又顺手把下面那排功法都抹了遍,还碎碎念了几句:“我相信你不过是珠玉蒙尘,潜龙在渊,等你哪天遇到了厉害的主人,肯定能一鸣惊人。” “花戎。” 银狐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疏离淡漠。 让她的心情又压抑了几分。 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她。 除了在床上,像个骗人的鬼,在她耳边不停呢喃说喜欢她,想她。 花戎拍拍袖子站起,雪白的袖子上蹭黑了一大片,垂着睫羽道了句:“走吧。” “长亭,我看以后可以让花戎常来,虽然她很废,但可以给你打扫卫生呀,瞧,擦得还挺干净。” 卧龙仙君瞅了眼她那突兀的灰袖子,继续毒舌:“花戎,这就是你就不对了。 要擦你也要从上到下擦,怎么就捡那最废物的擦,果然是废物看废物,王八对绿豆。” 卧龙仙君话还未落,几缕光晕扫过天幕,最下排的三本功法忽地现出灵体。 花戎诧异了一瞬,不受控制地抬起手。 三本玉卷飘飘然绕着她手心转了几圈,倏而消失。 阖起眼审视了下识海,狭窄的空间多了三本金色玉卷:《幻形》、《器形》、《剑形》。 第6章 狠不下心苛责 “擦!怎么可能!” 卧龙仙君往后趔趄了步才稳住身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你施的什么妖术,竟然有功法选你?” 长亭仙君也是一脸怀疑人生,一直以来,他契约的功法也就一本。 想多契约,也要看功法愿不愿意当后来的那个“妾”。 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次性被三种功法选中的! 功法一本只能择主一人,且一旦结契,不能更换。 通俗一点讲,这和同时嫁了三个夫君,有什么区别! 别人都是一夫一妻,这个废物何德何能,竟然一次性拢了三个!就因为她胸大吗?! “说来都是卧龙仙君的功劳。” 花戎眉眼弯弯地拱了拱手。 “万物有灵,不争馒头,也争口气! 我不介意你多骂几句,说不定还可以再多带走几本。” “哼,选你又怎么样,你这么废物,它们迟早和你断契,到时候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卧龙仙君叉着腰骂骂咧咧,脸上儒雅的表情再也端不住一分,内心骂了自己八百遍:嘴贱! “那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花戎拉上银狐的胳膊往肩上一搭,泥鳅般地滑进他怀里娇嗔:“夫君,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吧。” 虽然银狐面上还是寡淡得冷冷清清,但她还是开心得拢着男人紧实的腰背。 说到底,还是沾了银狐的光。 不然这样珍贵的书卷,她远远看一眼都是妄想。 人嘛,还是要有点感恩之心。 银狐低下头看她,小鹿眼弯弯,眼尾漾着涟涟春色,高兴的时候更是勾人。 和长亭仙君又客套了两句,不等他反应,银狐将人拦腰抱起,回了落云镇。 落云镇远离仙都,是个普通的边陲小镇。 因为,靠近要塞之地,才会有神御军的分支驻扎在这里。 花戎一边扯着银狐的衣领,装睡似地阖着眼,一边在识海悄咪咪翻阅那三卷玉卷。 《器形》教授的内容就是怎样把普通的灵器伪装成可以唬人的神器、天器。 《剑形》教授的内容就是怎样把普通的剑伪装成可以毁天灭地的神剑、天剑。 难怪银狐脸上平静得好像她捡了三块大石头似的。 这,还真是有点一言难尽。 “呦,花戎回来啦。” 彩雀姐姐款着腰缓缓走来。 银狐是神御军分队的队长,彩雀姐姐的夫君覆鹰是副队长,神御军的几个家眷大都住在落云镇的这一带。 彩雀姐姐家世比她好上许多,据说她原先所在的部落沾着点凤凰支脉的血亲,她还是部落里的大小姐,修为境界也比她高上两大阶。 “那个和你好的小白脸呢,怎么没一起带回来。” 彩雀姐姐上下撇了眼,又幸灾乐祸地补了句:“呦,还睡着了,该不会是丢人丢大发了,故意装睡吧。” 彩雀的嗓音又尖又脆。 家属院的几家听到声响,都探出了头。 隔壁的狐大姐抱着小澜也急急忙忙下了楼,一只手环着小澜,一只手将脸色阴沉的银狐扯到一边。 “你这个碎嘴婆少说两句会死呀,别人小姑娘就是小产了心情不好,去散散心,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瞎说!” 狐大姐眯缝着细眼骂了彩雀一句。 平时她和花戎还算走得近,家属院的其他人都不待见花戎,她是知道的。 不就是欺负小姑娘没有娘家人,又眼红别人生了儿子嘛。 仙灵世界,修为越高越难孕育子嗣。 当然,若是生育了子嗣,日后修炼之路也会比别人更坎坷。 能够成功诞下孩子的基本都是青灵境修为以下的女子。 过了青灵境,仙气入体,气海沉腹,便失了孕育子嗣的条件。 若是大伙都没有孩子,倒也没有什么可不平衡的。 关键就是,这家属院里,只有花戎一人生了孩子。 看到小澜跑来跑去,总有些小心眼的心里酸。 “小产?怎么回事?” 银狐眼里闪过一瞬晦暗,垂眸看向怀中的女人。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那段时间你不在家,我也就没说。 等你回来了,看你那么忙,也就没好意思提。” 花戎捻着他的衣襟,怯怯地抬眼看他。 男人下颚线冷硬,看上去好像又生气了。 这也不能怪她,他在家的时候,总是冷着个脸,她看着来气,也就懒得和他说了。 “小产呀,呦,怎么还隐瞒上了,该不会是别人的吧。” 彩雀姐姐不理狐大姐,扭着细腰上前,又抛了句。 “你别乱说!我只有他一个男人。” 花戎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睛里泪雾蒙蒙一片,小声嗫嚅:“夫君,你信我,我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彩雀,你嘴巴积点德吧,没有的事怎么能瞎说! 说句良心话,她拉扯孩子还拉扯不过来呢,哪有那个时间呀。” 狐大姐叉着腰瞪了她一眼,这个彩雀平时瞎话最多,说话添油加醋的。 这邻里几家,都没少受她荼毒。 “管好自己,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银狐眼眸慢慢眯起,冷冷盯着彩雀,狭长的眼尾浸着杀意。 要不怀里抱着人腾不开手,他恨不能一掌将她拍飞。 他最恨别人挑拨离间。 关于花戎的,更甚。 彩雀撇见那要吃人的眸子,顿时噤了声,腿脚不听使唤地一软,重重地瘫在了地上,眼泪都被吓得飞出了几滴。 狐大姐毫不客气地啐了口,抱着睡着的小澜,跟在银狐身后一起进了屋。 花戎包了许多糕点,再三感谢了狐大姐,将小澜轻轻接过,进了小房间。 小澜睡得很沉,眼角还带着些泪滞。 花戎亲了亲他脸蛋,又心疼地给他拢了拢被子。 银狐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脸,又转头看向花戎。 花戎长长翘翘的睫羽垂着,鹌鹑似的,不敢对上他冷厉的视线。 倏然,大手扣起她的腰肢,银狐稳稳裹着她向对面的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听说,你举报我和魔族有染?” 银狐声音很冷,花戎忍不住瑟缩了下,哭哭啼啼起来。 “我小产以后,一个人总忍不住胡思乱想,那天看见秋露,就多说了几句。” “是多说,还是胡说?”银狐手臂抵着墙,将她圈在咫尺之地,缓缓迫近她。 “对不起,我也不想胡说,就是,就是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说出来了。” 花戎哭得抽抽搭搭,泪珠落在薄衫上,晕开了一片又一片。 银狐拳头攥得很紧,看了她好一会,才直起身,走出房间,冲凉洗澡。 这件事,让他对花戎真的很失望。 但,想到她小产,一个人在家又要照顾小澜,就狠不下心苛责。 罢了,谁让她是个口无遮拦的笨蛋呢。 男人进房间时,身上还覆着薄薄的水汽。 未着上衣,古铜色的上身依稀可见层层叠叠的饱满肌肉。 性张力爆棚。 往床上的方枕一靠,意味明显。 花戎愣了愣,讷讷地站起,往房间外走去:“你先睡吧,我还没洗呢。” 第7章 想买多少买多少 “没事,我等你。” 银狐曲着腿懒懒靠着,双目微阖。 几许月光斜过窗棂,清冷地落在男人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衬得男人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花戎回头看了眼,想说些什么,但想到那可怕的梦境,还是挪起脚去泡了个香香的澡,穿了件莹色薄纱的吊带小裙。 银狐喜欢她穿吊带短裙,说是方便。 一见她爬上床,猛地就把她拖进了怀里卷着,又舔又咬。 花戎乖乖缩在男人怀里,手指随着男人起起伏伏,卷着他肩背长长的毛发。 银狐在床上喜欢化作半兽形的样子。 但是,却不许她化形。 说喜欢摸她的大腿,就像白玉一样细腻柔滑,喜欢摸她的皮肤,像白嫩豆腐一样吹弹可破。 他是开心了,可是,她不舒服呀。 还好她会些媚术,身子也软,会一些讨巧的法子缠他交了。 大概这回真是气狠了,加上几个月没见,银狐疯了许久,来来回回地磋磨她。 “你别撕我衣服,钱买的!” 花戎拽着他毛茸茸的大手,不让他发疯。 这个小裙子布灵布灵的,她可喜欢了,还是第一次穿。 是从一个难得来落云镇走贩的商人那买的,说是只有仙都那样的大城市才会有的上等布料,丝质顺滑,莹光闪闪。 就是,贵死了! “怕什么,家里钱都是你的,想买多少买多少。” 银狐拽着她手腕反手将她按进身体,手顺着后面的细带一扯,撕拉一声,碎了一地。 莹色的碎片像蝴蝶扇翅,飘飘然打着旋。 窗外几缕灯影落在软纱,荧光流转,一地旖旎。 翌日。 晨晖落眉。 花戎睁开眼的时候,银狐已经出门了,地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又全身酸软地瘫了好一会,才坐起身找了件领子高的长裙套上。 没办法,全身都是赫然的红痕。 推开门,小澜正在案几上认真地画着画。 抬头看到花戎,丢下笔,人就扑了过来。 扑了个满怀。 “妈妈!” 小澜喊了声,又把头埋进她怀里。 哭得鼻尖抖抖。 “小澜乖,妈妈只是有事出去了下。” 说着说着,大概自己也觉得这解释有点苍白,花戎脸色红了红。 她从没想过要丢下小澜。 毕竟,这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不管去哪,哪怕有一天银狐真的不要她了,她也会带着小澜走。 除非,他不愿意跟她。 她会千里迢迢地跑去找昭明,还不是为了淬灵丹。 昭明写信告诉她,他那有一瓶淬灵丹,可以送给她。 但是,得她自己来拿。 这,她也能理解。 毕竟,这么珍贵的东西,托运的话也不安全。 她也想着多带点钱过去,能买多少买多少,当面把钱付清楚。 毕竟,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只是青梅竹马。 至于银狐,他肯定是有的。 如果没有,以他的能力,拿到淬灵丹,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是,他根本不想给。 嘴上是说得好听:好,忘了,过段时间……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她心里清楚,他就是想让她永远停留在青灵境,把她圈在这个一亩三分地的家里,好让她不停地给他生孩子、带孩子。 让她,当一辈子废物。 这也是,她在床上有点排斥银狐的原因之一。 “妈妈,是不是我天天生病,所以你不想要我了。” 小澜哭哭啼啼地抽噎着:“是不是我生病不愿意去尤老师那画画,你生气了,那我喜欢去,我以后不生病了。” “不是的,小澜最乖了,妈妈没有不要你,以后也不会不要你。” 花戎眼睛被带得一堆泪花,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前次,小澜不知为何上吐下泻,吃了镇上医生的药,也不见好。 她听说隔壁镇有品阶高的丹药师,便想着过去问问法子买点丹药。 那时银狐正好去偏远的地方出任务。 平时愿意帮她看孩子的狐大姐又回家探亲了。 孩子没地方放,只能暂时把小澜送到画画班那。 路上小澜一直哭,不愿意去。 她能理解,毕竟孩子生病了,自然是想要和父母待在一起的。 她也急得哭了一路,只能不停摸着他头:“对不起,宝宝,都是妈妈的错。 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生病了还要去那上课。” 小澜满眼都是泪珠,莹莹亮亮。 抬头看着她,说了一句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话。 “妈妈,你不要哭,我爱去上课。” 然后,她又哭了,眼泪掉得更多了。 想到此,花戎的眼里蒙上了厚厚的泪雾。 抱着小澜,俩人又说了许久的话。 “妈妈,你饿不饿。” “爸爸给你留了饭,还热着呢,你快去吃。” “我早上想进房间看你,爸爸让我不要吵你睡觉,我就乖乖在这画画,我乖不乖?” “乖,小澜最乖,是第一名。” 花戎亲了亲他小脸,又摸了摸他头。 “那我是得奖杯还是奖牌?”小澜笑嘻嘻地用手环着她脖子。 小澜的眼睛生得像她,像两颗漂亮的黑曜石,清透圆亮。 花戎托起他,边往厨房走,边应着:“当然是奖杯啦,第一名的宝贝肯定是奖杯。” “那我是奖杯,妈妈也是奖杯,我们俩都是第一名,爸爸是奖牌,他是第二名。”小澜弯着眼睛说个不停。 花戎掀开碗盖,银狐给她备了粉,粉、菜、热汤是分开的。 灶台还留着点余火,熬得软烂的鸡汤还咕嘟咕嘟冒着泡,里面放了一些调理补气的药植。 清甜的香气夹杂着几缕沁人心脾的药香,溢满了整个屋子。 小澜看着那金黄鲜亮的鸡汤,咽了咽口水,眼睛里晶晶亮亮。 花戎看向小澜笑了笑:“宝宝,妈妈也给你打一碗,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小澜连连点头。 虽然早上爸爸出门前已经给他喂过了,但他吃得不多,他想和等妈妈起床了和妈妈一起吃。 花戎一手稳稳地托着他的小屁股,一手开了火。 烫好的蔬菜面条分在一大一小的碗里,又淋上了鲜鲜甜甜的鸡汤。 简单又可口。 她给自己放了点盐,小澜倒是没有给他放。 她听别人说小孩子脾胃没长好,吃太咸不好。 好在银狐每次抓来的鸡都很好,炖得也香。 汤油亮鲜甜,不放盐小澜也很爱吃。 俩人正吃得开心,一声娇娇脆脆的声音打院外响起。 那个两面三刀的闺蜜来了。 第8章 别把我家戎儿带坏了 赵小灵和她同在狐族部落里长大,是副族长的女儿。 从小,她俩关系就“很好”。 现在想来,她不过是要用她这个废物绿叶来衬托她这个天才小红花罢了。 每次,族里的男女老少看见她俩同进同出,都免不了道一句:“小灵,你怎么又和废物一起玩?” 以前,她傻。 经常给她做漂亮衣服,还把自己攒钱买的美容养颜霜分她一起用。 现在想想,亏大了。 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她任何东西。 如今,她和银狐有了小家。 每回赵小灵来,都少不了哭穷。 而她,总会给她仙石,还给她包上许多好东西。 现在,想来,还不如拿来喂狗。 心疼! 而且,她屁股一坐下,就不停碎碎念银狐的各种不好。 让她对银狐,莫名也生出许多不满。 既然那么不好,在梦里,为啥她前脚和离,后脚她就巴巴追着别人前夫跑? 哼!真是表里不一,挑拨离间的婊子! 她没急着开门,而是慢悠悠吃了早饭,又收拾了碗筷,才去开了门。 “花戎,我都喊半天了,你怎么才开门呀!” 赵小灵端着长长的狐狸眼左瞧右瞧。 她听说昨天银狐回来了,特地穿了前几日刚定做好的漂亮裙子。 用的是仙都那才有的上等布料,莹莹闪闪的。 和花戎昨晚的睡裙一个材质。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裙子十分合身,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腰是腰,腿是腿。 “我正睡觉呢,你就把我喊醒了。” 花戎淡淡笑了笑,拉开了门。 “你也忒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要换做别的男人,早把你赶出门了。” 赵小灵往檀木香椅上一瘫,就跟来自己家似的,拿起案几上银狐昨日给她带的糕点,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哎,昨日银狐按着我,愣是磨了我一晚上,我到现在还没睡饱呢。 早上又给我备了鸡汤,现在越想越觉得,他还是对我很好的。” 花戎搂着小澜坐下,给他也装了叠糕点,让他用小叉子叉着吃。 赵小灵脸上有些发青,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好吗?你回来那么累,还强迫你,肯定是不疼你不爱你。” “要是心里有你,还不得先让你休息好了再说。” “鸡汤?难怪你院子闻着那么香,给我也来碗,要有鸡腿的。” 花戎内心狠狠翻了个白眼,呵呵笑了笑:“刚和小澜一起吃完了,没了。” 赵小灵瞪着个眼:“你不是才刚睡醒?” 花戎悠悠把桌上最后的几块糕点吃了:“是呀,我腿软,不吃饱饭,走不了路,走不了路,怎么开门?” 赵小灵脸上白了又白,噎得茶水都呛了一口。 她本想发作,但是,想到每次来都能从花戎手上骗不少仙石,愣是压下了火气。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你,再借两千仙石应应急。” 花戎仔细想了想,这个赵小灵前前后后借了有八千仙石,还一次都没还过呢。 她抬袖擦了擦眼角,可怜兮兮道:“你不说还好,说起这件事就让人伤心。” “昨日,银狐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说,让你赶紧把借的八千仙石还来。” “否则,就去部落找族长要,把你欠钱不还的事昭告天下。” “早上把家里的钱也全都带走了,你有没有钱借我点,我中午好带小澜上外面吃。” 赵小灵脸色沉了下来,干干道:“我也没钱,仙石我又不是不还,过段时间就还。” 言罢,想到什么又补充了句:“你不是跑去找你那青梅竹马么,他接你回来,没说什么?” 花戎想了想,歪着头道:“他知道我前段时间小产心情不好,倒是说了好些安慰我的话。 昨天晚上也是,在床上一直囔囔着让我给他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烦都快烦死了。” 撇见花戎脸上还未消去的潮红,赵小灵觉得自己快酸吐了。 这和前世不一样呀,她记得梦里的今天,就是他俩和离的日子! 然后,她就顺当当开启了光辉灿烂的人生。 赵小灵柳眉倒蹙,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 不可能,她不甘心! 就算今天没和离又怎样,说不定明天就和离了呢。 迟点也没关系,她等得起。 想到此,她又开口劝道:“我看他根本不爱你,只是把你当成生孩子的机器!” “他就是个渣男!你还不快点和他和离,离开这个浑蛋……” “谁是浑蛋。” 银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赵小灵吓得抖了个激灵。 “爸爸!” 小澜丢下糕点,扑进了银狐怀里。 银狐大手一捞,稳稳当当将小澜抱起。 “夫君,我朋友来借两千仙石,她说过段时间,会和之前借的八千仙石一起还。我和她说了,我们家现在也困难,也就没借她。” 花戎怯生生地站起,白如雪玉的手指无措地搓着衣角。 银狐眉头蹙起,嘴角弯起狠厉的弧度,冷冰冰地盯着赵小灵:“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钱还来。 我可不像她那么好说话,等我亲自上门找上族长,就不只是还钱,这么简单了。” 那个赵小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天天撺掇花戎和他和离,让人生厌。 最可气的是,花戎还成天像个傻子一样给她吃给她钱。 不过,今天,这个蠢媳妇倒是比平时机灵点。 懂得找他告状了。 赵小灵吓得抖了抖,连连颔首:“还的还的,下午就还。” 她垂下头撇了眼亮闪闪的裙子,又挤出了个甜甜的笑容:“银狐仙君,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件事。过几日是我爹的生辰,想请你过去坐坐。” “我忙的很,仙石自己送来,我可没空上门取。” 银狐一手抱着小澜,一手推开门,意思明显。 “还有,你爹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穿着个睡衣就敢出门,别把我家戎儿带坏了。” 赵小灵脸上霎时变得死白,这么漂亮的纱裙,哪像睡衣了?! 气得踱了踱脚,跑了出去。 银狐冷漠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戎儿,下次那女人来记得让她脱鞋,地都踩脏了,我早上刚拖的。” 第9章 哄她 “你,怎么回来了?” 花戎拧了个湿毛巾,给小澜擦了擦脸,装作无意地问了句。 “回来拿点东西,怎么?又想背着我去哪?” 银狐面上带笑,尾音却若有似无地上扬。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花戎讷讷应了声,收起毛巾,让小澜自己去玩,自顾自转身去了浴间。 她确实是有点事。 自打做了那个恼人的噩梦,她恨不能立马飞去隔壁的华云市,怒甩兜里的仙石。 买上一大瓶淬灵丹,争分夺秒地修炼。 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突破到荒灵境。 虽然突破到荒灵境还是没眼看,但至少比原地踏步好吧。 有进步就有希望。 而且功法修行,迈入荒灵境是基本门槛,她现在这种情况,手上再多功法都白搭。 过段时间,银狐不是要去仙都,等他前脚走了,她就带着小澜去隔壁市逛逛。 小澜还从没出过落云镇,正好趁这个机会带他出门玩。 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褪了衣衫坐进浴桶。 浴桶里放了她平常给自己配的提气美肤的药包。 早上起床她顺手开了火,早就煮好了,现下兑点温水就行。 雾气氤氲,她阖着眼,整个人也有点晕晕沉沉,不自觉往下滑了些。 大手掌着她的腰肢,她猛地睁开了眼。 银狐的气息离她很近,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殷红的唇瓣。 喉结滚了滚,眼尾现出妖冶之色。 “我好了,你泡吧。” 花戎捂着胸去拿他按在桶壁上的毛爪,却是被他彻底收紧碾入怀里。 “你干嘛,等会孩子看见不好。” 花戎想再挣扎,却已是无谓。 男人动作丝滑,将她翻了个身嵌进他的身体,一边揉着她身子,一边吮着她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银狐早上得了急令,等会就要出发去仙都。 想到她刚刚那低垂的眼眸,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就知道她肚子里肯定又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也知道,有的时候对她不够关心。 他也想多挤点时间陪陪她,无奈队里的事情实在多。 只能身体上多抚慰抚慰她,让她别生出其他的心思。 当然,这也是他比较擅长的。 刚刚小澜说想去狐大姐的菜园子玩,他二话不说便将他送了去。 狐大姐一见小澜,开心得眉眼生花。 大抵带得多了,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 抱着小澜走的时候还不忘和银狐念叨:“女人家都爱听好话,吃软不吃硬,你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她就开心了,心思自然也就都放在这个家了。” 他听得似懂非懂。 他嘴笨,甜言蜜语的话说不来。 这柔柔地亲亲她,摸摸她,也算是软了哄了吧。 她应该就开心了,不会再跑了吧。 花戎被他桎梏在怀里,又捏又揉。 掌着她脑袋,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深吻,亲得她气短。 加上整个浴间的药气越来越浓,她不仅感觉更晕了,身子也更软了,艰涩得难受。 还好银狐碾磨她的动作很轻柔,不难她真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拿她撒气。 好吧,谁让她昨天闯下了一二三四五六那么多的祸呢,她乖还不行。 等她修为上去了,自己能养活自己了。 咱再也不看他脸色! 哼!这手心朝上的日子,太苦了! 花戎翻了个身坐在他腿了,脑袋趴在他颈间,偷偷往嘴里塞了个糖豆。 身上才润了些,把男人撩得身子颤个不停,一遍又一遍收紧她的身体,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就这样闹了两个时辰,等外面覆鹰在门外喊的时候,男人还有点意犹未尽。 往日冰冷幽深的黑瞳,在朦胧缱绻的雾气下,褪去所有阴郁,只剩涟涟柔色。 花戎也是倦得不行,比带了一天一夜的孩子还累。 长长卷翘的睫羽下,眼尾微红如樱,水莹莹的眸子漾着春色,镌着让人忘却一切的旖旎芳华。 “乖乖在家。” 男人揉了揉她小脸,又在她眉眼间落下一吻。 “有些急事赶去仙都一趟,归期不定。” 男人说到“归期不定”几个字的时候音色微重。 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想再说些什么,还是穿上衣走了出去。 她要是真想走,他还拦得住? 罢了,不过是多给她收拾一次烂摊子。 花不了太多力气和时间。 他已经和狐大姐通过气,让她帮忙偷偷盯着。 若是她真跑去哪里,也没什么好怕的。 昨晚她睡着,他就悄悄采了她指尖血制成了追踪器。 她要是出了落云镇,他马上就能知道。 赶过去,不过是多刻几个阵法盘的事。 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男人收拾了几件衣服,顺手把桌上的糕点碎渣清了清,才走出了院子。 花戎站在屋子里,一边擦头发一边透过窗格看他,见他回过头,又弯起唇笑了笑。 等男人彻底走远,她才离开了窗户,利落地开始收拾一些必要的行李。 她自己的东西不多,因为银狐说归期不定,所以,她去隔壁的华云市也不会待太久。 买到需要的丹药,她就马上赶回来。 主要是小孩子的东西多,要备些路上的零嘴,止泻发热的药等等。 其实,华云市说远不远,用上传送阵盘,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 关键是,家里没有,她也不会刻。 别人家里都会备些传送阵盘,银狐却像是故意似的,从来不在家里放这些。 她知道,他是怕她乱跑。 每次说起这件事,银狐都是那三句话。 “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 “走在街上,人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你,没我护着你,能行?” “乖,你想要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买了,带回来,也省得你来回跑。” 哼! 他就是想一辈子囚禁她,给他生孩子! 什么别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霸道不讲理的夫君成天按着她的头不让她长大,让她当废物。 还哄骗她,是为她好。 他在阴谋诡谲中赚钱拼杀,她在浪漫人生里貌美如花。 关键是,她有能力选择躺平,和没能力被迫躺平,完全是两码事,好不? 而且,天天煮饭、做家务、遛娃的人生也不浪漫。 至少,被他朋友怼废物,被他邻居怼废物的时候,她真的很不开心。 加上那个可怕的噩梦,无时不刻地在给她敲响警钟:落后就要挨打! 她收拾好东西以后,就去狐大姐那接走了小澜。 趁着没人注意,她雇了辆兽车,往华云市去,只要路上顺利,大概半天左右就能到。 路上,小澜特别兴奋,时不时扒开帘子往外看。 虽然落云镇也有山有水,但他看见山涧瀑布,总要下车玩闹一番,也耽误了许多时间。 好在,暮色四阖之前,顺利进了城,到了华云市。 千里之外的仙都。 男人眸光一厉,手中茶盏化为糜粉。 第10章 有毒的馅饼 花戎朝怀里瞥了眼,小澜玩累了也睡着了。 她不敢耽搁,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了售卖丹药的灵宝阁。 灵宝阁十层楼之高,远远就能看见那亮如白昼的塔尖。 听说塔尖上是放置的是仙器百灵珠,一缕光晕入,散出万佛光。 仙灵世界的每座城池都开有灵宝阁,除了售卖丹药,还售卖符纸、符篆、灵器、神器、阵法盘、珍兽等等。 花戎穿了件浅色的遮脸斗篷,给小澜也戴上了面具。 她修为太低,不稍加遮掩,属实有点惊世骇俗。 可以说,她就没见过洪灵境之下喘气的。 她抱着还睡得深沉的小澜,慢慢地穿行在灵宝阁的长廊上。 灵灯流转,星光熠熠。 目之所及,皆是攒动的散修仙客,认真品鉴展出的各种珍奇物件。 “姑娘想买什么?” 一抹低沉的嗓音入耳,花戎寻声看去,是一个面容清隽的俊美男子。 他身姿挺拔,言笑温雅,抬袖行止间,让人无端想起霜间明月,雪中松叶。 男人低下身子,缓缓靠近,鼻尖微抖,似还闻了闻她的气息。 眸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小澜身上,透着探究和几许欣喜。 花戎上下打量一二。 此人身着华服锦衣,那云纹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绝不是灵宝阁的打杂伙计。 “您是?” “狐衍,灵宝阁的副阁主。” 狐衍谦谦施了一礼,语气温淡如风:“姑娘想买什么,可有中意的?” 见男人如此谦卑有礼,花戎的戒心也少了几分,讷讷地应了句:“我想要买淬灵丹。” 狐衍狭长的狐狸眼眸光微深,面露为难之色:“淬灵丹?我这倒是没有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玩意利润太低,市面上根本没有。 不过,如果你想要,我倒是可以送你几瓶。” 花戎抬眼看他,心里莫名起了几分退缩之意。 漂亮的男人,都很危险。 丹药什么无所谓,别把小命搭上。 毕竟,她怀里还抱着小澜。 “没有的话,算了。” 白给的东西,她也不敢要。 花戎向后退了一步,便欲转身离开。 却听一阵凄厉的叫声,吓得她不由踉跄了两步。 狐衍皓腕轻挥,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花戎寻声看去,竟是踩到一个女子的尾巴。 她眼睛睁地溜圆,甩头就丢了句:“贱人!我杀了你!” 细长的眉眼往她身旁之人一扫,蔫了。 横不过三秒。 “阁,阁主大人,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蛇昳弯着眉眼,声音要多娇脆有多娇脆。 狐衍笑意淡淡:“哦?那你应该是请过假了,可是,我好像没有收到你的请假条子。” 蛇昳听罢,霎时脸就黑了。 就出去那么一两个时辰,还要请假? 谁家没有点急事呀? 我是来上班,不是来卖身! 但是,她不敢讲,耷拉着头等着挨批。 男人蹙起眉头,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阁主大人,刚才,多谢了。 至于淬灵丹,我可以找你买一些么?” 花戎笑了笑,打破了沉默。 一来,如果不是刚刚狐衍扶她一下,她肯定要跌个屁股蹲。 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晾着人跑了。 二来,她觉得那个蛇昳有些面熟,性格也和她小时候的玩伴很像。 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解解围不过是顺手的事。 狐衍看向她。 女人眼眸清澈,身上似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淡幽香。 勾人得很。 狐衍扬唇一笑:“可以,下不为例。” 前一句是和花戎说,后一句是和蛇昳说。 花戎朝蛇昳眨眨眼,粲然笑了笑。 蛇昳愣了愣,瞄了眼她的口型,脸上现出惊诧之色。 竟然是她! 她不是早死了吗? 望着花戎远去的背影,蛇昳神色讳莫如深。 这个狐衍最是无利不起早,端的是谦恭有礼,背地里暗搓搓的坏事不少。 今天这架势…… 灵宝阁内里纵深,越往里走,仙灵之气愈深。 花戎的心也愈发忐忑。 “阁主大人,这,还要走多久。” 花戎停下脚步,怯生生地看着他。 “喏,前面就到了。” 狐衍掀了掀眼帘,往前一指。 花戎看了眼,是个隐藏在庭院水榭处的地下暗道。 “我,就在这等您吧,我就不下去了。” 花戎拢了拢裹着孩子的薄被,顿住了步子。 狐衍抬眼看她,笑意不达眼底:“你不信我。” “我有幽闭恐惧症,去不了密闭的地方。” 花戎随口胡诌了句。 既然他想当谦谦君子,那再好不过。 狐衍愣怔了会,倒也没勉强,自顾自负手朝地下暗道走去。 过了一会,果然从暗道里取出一个玉瓶。 “这就是淬灵丹。” “我看你困在青灵境也有一段时间了,莫不是有人故意为难你?” “你若是信我,不妨现在服下,我给你护法。” 男人声音温和得不行,笑得真诚妖冶。 花戎抬手接过,心里有些犹豫。 为难,倒有几分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护法,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她总觉得男人目的并不单纯。 花戎:“你好像还没有说……多少仙石。” 她才不信什么天上掉馅饼,除非是有毒的馅饼。 狐衍垂下眸子,又笑了:“我只是觉得姑娘与我投缘罢了,如果你非要给,那就一枚仙石。” 花戎:“您一个堂堂副阁主,日理万机,花这么多时间陪我走这逛那,就为了这一仙石?” 狐衍两手一摊,脸色现出为难之色。 “要淬灵丹的是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取的也是你。” “如你所愿,也交到了你手中。” “我不过是一片好意,姑娘却句句对我怀疑。” “罢了,东西你已经拿到了,刚刚的话就当我不曾说过。” 狐衍拂了拂衫,甩袖离去,宽大的袖子随风逸动。 背影几分消瘦,几分落寞。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了。” 花戎声音很小,仿佛一出口便会被风吹散。 男人止了脚步,又回转了身。 脸色现出明显的欣喜之色。 花戎有些后悔了,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而且,极擅攻心。 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似的。 花戎拨开玉瓶的瓶盖,一股芳香从瓶口飘出,在空气中徐徐荡开。 “阁主大人!” “有人找你!说是有急事。” 蛇昳的声音忽地杀进安静的庭院,惹得男人眉目一厉。 第11章 口嫌体正直得很 花戎只觉手心一空,玉瓶已经没了踪影。 狐衍纤长的手指抚了抚玉瓶,又放回她的手中。 语气不紧不慢。 “瓶子有点脏,现在,干净了。” 花戎怔怔地看着玉瓶。 瓶子轻了? “花,戎。” 人未近,声已至。 她赶忙将瓶子塞入里衣。 银狐一身青雾色衣袍,衣襟交叠整齐,纹丝不乱。 整个人肃冷干净。 长廊上白亮的光线打下,给他罩上了几许冷郁之色。 步子疾疾,带得衣袂飘飘。 银狐前脚才刚到仙都,后脚追踪灵器就来了反应。 一看到蠢媳妇又背着他乱跑,他气得把手中的灵器摔成了八瓣。 不说那沿途路上鸿灵境的野猪精,就说那荒灵境的小兔崽,要是想咬她,都一啃一个不吱声。 看到她怀里居然还抱着个孩子,他瞬时感觉两眼一黑。 拳头紧了又紧,撇了眼狐衍,漆冷的瞳孔溢满要杀人的厉色。 狐衍干干笑了笑。 他这个二弟干啥啥不行,修行却颇有天赋,已经是地灵境。 境界比他如今的玄灵境还高一个层级。 刚刚威压抖然一放,他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银狐径直走到女人面前,眸光沉凛,语气也冰冷得不行:“你在这做什么?” “我,带孩子出来玩玩,散散心。” 花戎声音小得像蚊子嘤嘤,肚子里也起了疑心。 这男人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才不过走了半天,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银狐挑了挑眉,嘲讽道:“你还知道孩子,我看你压根没把孩子当回事。” 花戎吸了吸鼻子,霎时眼眶就盈上了泪:“小澜没有出过远门,我真的只是带他出来玩。” 银狐垂下头看她,漂亮的眸子兜着涟涟春水,长长的睫羽挂着晶莹的泪珠,面上半遮着白纱,也挡不住那娇艳欲滴的昳丽。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抬手从花戎怀里抱走了孩子。 指尖温热,擦过她有些冰冷的皮肤。 男人眉头蹙得更深了。 “没吃饭?玩得这般高兴,饭都顾不上吃了?” 花戎垂着睫羽不敢看他,哭得抽抽搭搭:“我给小澜吃了。” 她路上给孩子带了糕点,炖了汤,还用保温的布袋包着。 孩子玩得高兴,胃口也好,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她心里想着赶紧去把事情办了,只顾着孩子吃饱,自己倒没顾上。 现在被他一提醒,才觉得肠胃有点痉挛。 “夫君,我饿了。” 花戎乖巧地看着他,亮晶晶的泪珠在眼里打着转,眼尾也是红红的。 银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巴掌大的小脸,清冷的光一打,肤色更显煞白。 更苛责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平静地挪开眼,看向狐衍:“备些饭菜,热汤。” 花戎愣愣地看着他俩,什么意思? 灵宝阁他开的? 狐衍先开了口:“我是银狐的大哥,你也可以叫我衍允。” 衍允是他的字,家里人都这么喊他。 银狐呵呵一笑,威压却是一分没减:“喊衍阁主就行了,他喜欢别人这么喊他。” 花戎今晚被抓了包,乖得不行,小声喊了句:“衍阁主。” 狐衍有些好笑。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这个银狐没少发疯,是个妥妥的混不戾。 固执起来,家族长老围着打,虐得只剩一口气,也死不低头。 后来,愣是被族长五花大绑,亲自押着扔到了神御军,家里才消停。 这几年,听说他升到了副官,家中的长辈才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 没想到这个混小子,竟对这个笨蛋美人这么上心。 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是不会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他可配不上“英雄”两个字。 想到差点酿成大错,他看蛇昳的眼神都好了几分。 这个银狐自来小小心眼得很。 只能他惦记别人东西,别人休想惦记他的。 要是让他知道他打他女人的主意,还不疯起来把他皮剥了。 不过说句实话,这个弟媳真真是人间绝色。 最重要的是血统纯正。 如果真是那样,可以说是千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难怪这个银狐藏得紧,家里几次叫他把媳妇带回去给长辈看看,都推三阻四。 要是拎回家给三弟四弟看见了,还不得酸成醋坛子。 这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小狐狸,都这么大了。 啧啧啧。 这个连家里长老都看不上的二流子,命也忒好了。 心里想得酸不拉几,但并不影响他面上端的异常热情。 不停指挥蛇昳铺这干那。 蛇昳脸色十分僵硬,天知道她内心有多着急。 她刚收到了哥哥寄来的书信,说是她爸妈在来灵宝阁的路上。 算算时间,就快杀到了! 她一个蛇族小公主,沦落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打零工,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逃离家族联姻那坑娃的强买强卖! 想到她那凶巴巴的爹和哭唧唧的妈,她真恨不能把这张桌子擦成两半! 花戎挨着银狐坐下,本想缠上银狐的胳膊说几句软话。 只是蛇昳的怒气颇大,让她透过层层泪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花戎写了张字条,又拉上蛇昳,朝她手里塞了袋仙石:“小昳,能不能辛苦你帮我挑把小刃送到镖堂,寄到这上面的地址。” 蛇昳神色顿时亮了,见狐衍未置一言,喜滋滋地溜了。 还是姐妹最懂她。 这样,连请假报备都不用了。 银狐眼睛微眯:“这个小刃是有几千斤重吗,还要镖堂寄?” 关键是,还给她这么多钱。 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他对她不好吗? 喜欢一个女人,不至于吧。 花戎小小的嘴巴抿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们还在部落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她经常帮我。” 银狐:“哦。” 语气淡淡。 让她一时有些难堪。 狐衍在旁边看得仔细。 这个二弟真是冷,说是冰块也不为过。 但…… 这手上打汤的动作倒是十分利索。 口嫌体正直得很。 别人是甜言蜜语什么也不干,他是冷言冷语地啥都抢着干。 连处对象都这么别出心裁。 有病! 花戎见他冷脸给她吹着汤,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至少淬灵丹到手,银狐也不生气了。 心情好了,看着银狐也顺眼了许多。 男人抬手,宽袖垂落,粗壮的手臂覆着青筋。 领口微敞,似是刚生气走来的时候,随手拉开的,隐隐可见内里饱满紧实的胸肌。 随意一撇,都是性张力爆棚。 花戎讨好地往银狐碗里夹了松果肉。 银狐眉头一拧,话是没半点温度:“拿开,我不喜欢。” 花戎撇了撇嘴,眼里又泛起了泪,只顾着把头埋进碗里。 银狐看她委屈的样子也有点心烦。 他意思是不喜欢吃松果,又没说不喜欢她。 古人诚不欺人,这女人真是水做的,还没磕着碰着就掉泪。 难搞。 第12章 不会勉强她 憧憧烛火将长廊上的银狐和狐衍的身影拉长,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银狐身上拢着冰冷的煞气,看上去脸色也很不好。 花戎心里惴惴不安。 狐衍肯定是把她买淬灵丹的事说了,这下完蛋了。 要是银狐知道她又骗他,还抱着个孩子当幌子,还不得气上几个月。 看他那要杀人的眼神,该不会要砍她吧。 虽然以前她也时常和他吵架,银狐也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但他修为比她高上太多。 随便逸出一点威势,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但是,今天,他看上去真的很生气,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他不会一气之下,真的不要她了吧? 毕竟,前几日她才刚惹他生气,这会估计气还没消。 然后,她又不知死活地在他禁区上蹦跶。 不削她削谁? 银狐特别不喜欢她乱跑,也特别不喜欢别人骗他。 她真是胆子肥了,不过三天就跑了两次,还回回背着他。 完犊子了。 “花戎。” 男人不知何时杵在她面前,女人吓得颤了颤,又紧了紧怀中的孩子。 毕竟,她怀里还抱着小澜,他应该不会打她吧。 银狐冷冷睨着她,花戎被看得心里发毛。 “我,我们回去吧。” 花戎被男人看得心虚,眼神躲闪地就要跑开。 男人手掐住她肩膀,将她摁回了圈椅:“急什么?” 声音淡漠,仿佛抑着极大的怒气。 银狐看着她瓷白的小脸,又凑近了些:“你来买什么?” 花戎咬着唇内的软肉,摇了摇头:“没,什么也没买。”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辩解很苍白。 毕竟,他和狐衍是兄弟,估计什么都告诉他了。 但是,对上男人那凛人的威势,她不自觉就怕了三分。 愣是吐不出实话。 银狐直起身,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了句:“走吧。” ? 花戎看着他大步往前的背影,有点发愣。 这,就翻篇了? 难道,狐衍没有和他说? 可是…… 男人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不高兴? 步子还迈那么大。 她抱着孩子,又不敢跑太快,心里又骂了男人几句。 知道她抱着孩子也不等等她,就不怕她摔了? 不爱她也不爱儿子。 哼! 等我翅膀硬了,带着孩子飞! 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到门口,上了玉辇,她是上气不接下气。 她现在是一小跑就腿软,体质弱鸡得不行。 生了孩子后,平衡力减弱了许多,连带着胆子都变小了。 以前从高高的树上跳下,她都不在怕的。 现在,她看一眼就发怵。 难怪仙灵世界的人都不爱生孩子。 毕竟,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生孩子干嘛? 又不能当饭吃又是个累赘。 只有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笨蛋,才会不得不靠孩子来维系这个冷冰冰的家。 不过,好在,她已经拿到淬灵丹。 等到她突破到荒灵境,她就可以正式开始锻体。 虽然,生育对她的修行基础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但想到那个噩梦,她默默自我开解起来。 修炼之路,本身就是道阻且长。 就算没有这一波折,也会出旁的幺蛾子。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直面问题。 虽然…… 这条路真的很难。 郁闷。 她垂着脑袋,想着自己的心事。 狭窄的空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她觉得莫名的冷。 抬头看向对面阖着眼的男人,他眉头蹙得很深。 花戎讷讷地挪到男人身边坐下。 想到和离以后,那臭不要脸的闺蜜上了位。 她耷拉下来的斗志瞬间被支棱得老高。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那个贱女人! 还想怂恿她的孩子不认她这个妈,想得美! 她听以前狐族的姐姐说,哄男人简单得很,贴贴亲亲就行了。 只要他心里有你。 虽然,她不知道银狐心里有没有她。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花戎一手托着孩子,一手缠上他的手腕,脸蛋靠在他的肩上。 女人脸蛋冰冰的,贴着他的脖子,皮肤就像刚剥壳的鸡蛋。 香香的,撩人得很。 酥酥麻麻。 银狐微微睁眼,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睡着。 他轻轻抬手,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在边上。 脱下外套给他盖好。 又托起女人的脑袋,将她拢进怀里紧紧抱着。 女人浓翘的睫羽垂着,还带着点湿漉,莹莹亮亮。 脸冰冰的,手指尖也冰得不行。 男人卷起她的手指,放进里衣里暖着,才又阖上了眼。 她体质太差了,几乎每次孩子生病,她都被传染。 有的时候,两个人能一起咳上几个月都不带消停。 迈入荒灵境也好,境界上去了,体质也就慢慢好了。 虽然,他希望花戎再给他生个女儿。 一儿一女的,多好。 不过既然她不想,他也不会勉强她。 不可能每次,他都能出现得这么及时。 这次没收了,谁知道下次她又要跑到哪里去买淬灵丹。 花戎性格和他有点像,固执。 认定的事,谁说都没用。 罢了。 花戎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又眯了会。 男人事情多,经常不在家,她也习惯了。 正好,他不在了,她也可以找个机会看看淬灵丹。 然后,她手一捻,就发现身上衣服换了。 亮闪闪的吊带小裙子。 她的丹药! 猛地打挺,起了床,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看见门外乖乖画画的小澜。 还有,他手边的绿瓶子。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发现了? 那她现在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他把瓶子扔在那里,什么意思? 让她自我反醒? 花戎走到小澜身边。 他又在画一家三口,还有太阳,小花,小草。 她突然觉得有些酸涩,眼睛莫名起了泪雾。 “妈妈,你起来啦。” 小澜看看她,又指了指肚子:“爸爸已经给我喂过了,我吃了很多,你看我肚子鼓不鼓,我乖不乖?” 花戎摸了摸他脑袋,笑道:“乖,小澜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 小澜也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很像她。 “那这样,爸爸妈妈应该就不会分开了吧。” 花戎愣了愣。 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花戎:“谁告诉你爸爸妈妈要分开了?” 小澜表情呆了一瞬,乖乖垂着眼答道:“是赵阿姨说的,她还说,等你们分开了,她就来当我妈妈,比你对我好一百倍。” 花戎:“……” 这一大早,真是让人心梗。 比吃了屎还难受。 小澜:“妈妈,我最爱你了,你别哭,我们以后都不理这个挑拨离间的大坏蛋。” 花戎摸了摸他头,轻轻嗯了一声,又亲了亲他的小脸。 “小澜最乖了,妈妈永远不会和你分开。” 花戎看着小澜,裤子有点短了,看来最近又长高了许多。 她眼里现出欣慰之色。 看来小澜最近学习认真了,都会用挑拨离间这样的词了。 小澜:“妈妈,爸爸炖了汤,还热热的,你快去吃。 早餐很重要,要吃饱点。” 花戎看着他,竟有一种他一夜之间长大的感觉。 花戎:“早餐很重要,谁告诉你的?” 小澜:“爸爸说的。你快去吧,免得等会那个赵阿姨又来我们家蹭吃蹭喝了。” 花戎:“蹭吃蹭喝?” 小澜连连点头:“爸爸说的,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也不喜欢她。一大早穿得和开屏的孔雀似的。” 花戎忍不住笑出了声:“开屏的孔雀?” 小澜认真地点着头:“嗯,爸爸说的。” 第13章 说不上的辣眼 花戎刚洗完碗,门口又传来了赵小灵的声音。 又尖又利。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上门讨债呢。 花戎擦了擦手去开门。 她有点好奇开屏的孔雀长什么样。 打开门瞄了眼,赵小灵的妆容一如既往的精致。 只不过昨天是甜美风,今天是御姐风。 裙子腰肢掐得纤细,领口开得极低,小小的胸又挤又垫。 说不上的辣眼。 花戎笑了笑,领她进了门。 今天她倒是客气多了,脱了鞋,十分温婉地往凳子一靠。 脸上有几分幸灾乐祸:“听说昨日你又偷偷跑了,银狐按着你回来的?” 花戎低着头,手指卷着头发,不予置否。 她真是醉了。 这一个个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吗? 怎么感觉她一出门,全世界都知道她去哪似的。 赵小灵瞥了眼她眼尾尚未消去的樱红,心里开心极了。 看来,昨日,男人没少发火。 就她这三天两头作妖的性子,估计没两天,就得离! 她喝了口水,又问道:“昨晚,他没打你吧。” 花戎:“没,回来的路上,我就睡着了。” 赵小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以往听她诉苦,每次吵架,都会被银狐按着酱酱酿酿。 如今,竟然对她失了兴趣。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爱她了,失望透顶了呗。 想到他们很快就会和离,这寡淡的白开水都让她喝出了几分甜味。 花戎静静地看她那压也压不住的嘴角,内心呵呵了两声。 怪不得梦里被坑得这么惨。 认识这么久,愣是没发现她那“贴心闺蜜”的龌龊心思。 以往也是,每次一见她,就给她各种洗脑。 说她修为太低,银狐看不上她。 又经常不回家,也不体贴她。 孩子生病也不回来,和死了丈夫,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和离了,自己拿着钱过,也不用看他脸色。 结果,梦里,前脚她刚和离,后脚她就天天追着人屁股后面跑。 最后,还愣是给她追上了。 想到此,她就莫名想把银狐抓来打。 既然那么讨厌,为啥最后还结上了婚。 难道,送上床的美人,不上白不上? 心梗。 看着花戎的黑脸,赵小灵越说越有兴致:“你看昭明仙君对你多好,每回见你都给你带东西,说话也温温柔柔,体贴得不行。” “哪像银狐,性子又冰又冷,一点都不关心你,对你一点也不好。” 花戎抽了抽嘴角,静静地看她表演。 赵小灵见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舒爽得不行。 她也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 说啦,她还有点郁闷。 本来这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舒心无比。 结果前脚她得了花戎自杀死透的消息,后脚,竟然就重生了?! 不过眯了个眼,就回到了过去! 说出来,谁信! 不过没关系,她对未来的仙灵世界了如指掌,占尽先机。 就算重开一世,只要抓住银狐,她定会像前世一样,开启辉煌灿烂的人生! 她继续添油加醋,絮絮叨叨:“既然男人不爱你了,这家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这孩子老生病,带在身边,也是个累赘,还不如就推给银狐。” 毕竟,这个孩子长大以后颇有前途。 她虽然不能生育,但没关系,拐个别人的孩子给她养老也不是不行。 花戎放下了杯子,落在桌上的声音不大,但她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小澜一天天长大,慢慢也懂事了,你当着孩子的面让他妈妈不要他。 怎么想的? 忒歹毒了! 花戎脸色很冷:“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一会还要带孩子去上课呢。” 她很想骂两句,不过这个女人颇有心计,万一闹掰了,对她下狠手怎么办。 毕竟她现在弱鸡得不行,前怕狼后怕虎的。 赵小灵笑意也收了几分:“我可是为你好。 我为什么不劝别人,就劝你,还不是因为我是你最最要好的闺蜜。” 花戎挤出一点笑:“我有点不舒服,心梗。” 赵小灵脸色柔和了一些:“不舒服,你就回去躺着,我帮你看着小澜。” 毕竟,别人要和离了,心里有点不开心,她也能理解。 这个空有美貌的蠢货,哪里有她脑袋灵活,而且,她还能未卜先知。 这个银狐以后可是要成为神君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花戎这样的笨蛋。 要喜欢也应当是喜欢她这样美丽善良,聪明贤惠,家世又好的女人。 只有像她这样完美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见女人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也就罢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孩子联络感情。 想到下午部落还有任务,她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花戎,你有没有多余的仙石借我,我最近手头真的很紧。” 花戎讷讷地摇了摇头,眼眶又起了湿漉:“我也很难。” 她一个副族长的女儿,还能缺钱花? 真当她是冤大头? 她真想回到过去,扇自己一巴掌。 她一个孤儿,在部落里爹不疼娘不爱的,攒了点钱,还成天资助这个臭不要脸的闺蜜。 想想,她肯定是把她当成了不坑白不坑的傻蛋。 赵小灵看她的可怜样,心里开心得不行。 哼,一个徒有美貌的蠢货,勾引上男人就以为自己上天了? 也不看自己守不守得住。 “算了,你那夫君也靠不住,就是个渣渣。” 然后,她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身仿佛拢着厚厚的寒霜,杀气逼人。 赵小灵也是醉了,怎么每次骂他,他都刚好出现。 反正,她是不会自我反省的。 虽然,她说的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在骂他。 男人扶着墙壁,眼睛微微眯起。 手一紧,墙壁的凸起处被他碾了个粉碎。 他真应该在院外贴张纸:“狗与赵家不得入内!” 这一天天,每次回家都能听见这个死女人给他泼脏水。 花戎声音怯怯,提醒道:“小灵她是来借钱的。” “可是,我们要照顾孩子,自个都很紧张,我就没借她。” 银狐神色一厉,冷声笑了笑:“之前借的还了没?” 强者的威势一放,赵小灵吓得跌坐在地,声音哆嗦还带着点哭腔:“还的,我忘在家里了。” 银狐:“那就好,现在离中午还有点时间,我们就陪你走一趟。” 第14章 为了给她撑腰 赵小灵脸色煞白,还未开口拒绝,男人已经抱起小澜朝对面走去,送到了尤老师家。 赵小灵扶着墙踉跄站起,看向花戎:“不是真的要去吧。” 花戎一时也被吓住,呆呆道:“应该是吧,你们俩去,我就不去了。” 她想起她离开那天,一屋子要吃人的眼神,就有点发怵。 就好像她带走部落的传世珍宝似的。 丹药资源的事他们想给就给,想截就截。 这感情的事,他们还想强扭,忒不讲道理了。 一听可以单独和银狐回部落,赵小灵眼睛霎时晶亮了几分,脸色还飘起了两抹红晕。 这可是两个人单独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 她就不信,以她的魅力,拿不下他! 这样一想,她立马支棱了起来。 不就是八千仙石嘛,她都放在她的小匣子里,一分没花! 拿出来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要让银狐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他的钱不都是她的! 不过是左口袋进右口袋的事! 看见银狐从远处负手走来。 春旭落怀,整个人仿佛都发着光。 赵小灵笑得像个花痴。 花戎嘴角抽了抽。 这么明目张胆地惦记别人男人,也是没谁了。 她真的很想提醒一句:喂,能不能把你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赵小灵小跑着上前,笑得两眼弯弯:“银狐仙君,真是不好意思,还得辛苦你陪我走一趟。” “你也知道辛苦?我还以为你只知道不要脸。” “要不是拜你所赐,我们也不用多跑这一趟。” 银狐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赵小灵一噎,咬着唇嗫嚅:“我真的是忘了。” 眼睛湿湿雾雾,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银狐内心呵呵两声。 虽然他不排斥送上门的女人,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有了孩子以后,他就不喜欢了。 尤其是这样煽风点火,破坏别人家庭的,更甚。 让他想到他爹搞的破事。 恶心。 “我们?” 花戎讪讪一笑:“我就不去了。” 赵小灵连连点头:“是呢,花戎回去干嘛,去了也是讨嫌。” 银狐冷睨她一眼。 当着他面说他的女人,是想找死吗? 想到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越看她越不顺眼。 真想找人把她做了。 撇见银狐冷厉的眼神,赵小灵一时噤了声。 银狐将花戎划拉到怀里裹了裹,抱着人上了玉辇。 不等赵小灵上车,就走了。 只丢给她一句:“若是我先到,别怪我说话难听。” 赵小灵呆了一瞬,气得直跺脚。 赶忙拿出部落给她的阵法盘,启动传送阵,往部落所在的玄姬森林去。 边施术,她心里边一阵抽痛。 这些阵法盘个个价值不菲,还是一次性的,平时她都舍不得用。 只有打扮美美的上花戎家里的时候,才会用。 这下好了,又多浪费了一个。 等她先到了部落,就和族长长老打好招呼,咬死不给,看他能怎样! 花戎坐在车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谁说她要去了? 就这么把她往车上一扔,然后就飞到了万里高空,几个意思? 她只是嫁人,又不是被剥夺人权? 但是,她不敢说。 因为,她已经连续两天作妖。 晖光斜过窗户,衬得男人下颚线温润了几分。 银狐捏着她手心:“你怕什么?有我在,难道他们还会吃了你?” 这个蠢媳妇,又怂又笨。 他去,还不是为了给她撑腰。 她要是不去,他收拾给谁看。 花戎勉强地笑了笑。 你当然是不怕了,地灵境强者,又身兼要职,谁敢给你脸色看。 而我,他们虽然不会吃了我,但是会用眼神刀我。 罢了罢了。 花戎长长叹出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半个时辰后,玉辇落在森林外沿。 玄姬森林是上古丛林,里面盘踞着九大部落,百来个小部落。 狐族在森林里也算排在前五的大部落。 蛇族排第六,领地与狐族相交,往来还算密切,偶尔还会一起出出任务。 下了玉辇,狐族的族长,长老,养父母,赵小灵,十来个狐族精英弟子已经等在了森林的入口。 还有一个突兀的身影,蛇昳。 她开心地上蹿下跳,不停挥着手。 花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本体是只兔子。 她就没见过蹦得那么高的蛇。 蛇昳是仙都王族下冥蛇部落的小公主,因为调皮捣蛋,才被他的父亲送到玄姬森林里历练。 俗称,下乡锻炼。 但她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搞破坏,把几大部落搞得鸡飞狗跳。 但碍于她的身份,各部落的族长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有一次玩火,还把自己脸烧了。 成天呜呜咽咽,囔囔着要整个森林的部落陪葬。 然后,她这个被九大部落公认的美妆达人,就被绑着上线了。 自掏腰包,给她治疗。 她会制作一些疗伤的草药。 每天给她敷脸去疤,还被她拉着同吃同睡。 她们感情还算不错。 但,她是王族的小公主,她啥也不是,也不好意思深交。 当然,这些都是赵小灵朝她咕咕的。 说她们地位悬殊,是玩不到一块的。 现在想来,那个赵小灵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后来,蛇昳回了仙都,就没再联系了。 “花戎,原来你没死呀!” 蛇昳一开口,大家都有点尴尬。 她就是想让那个狗屁不通的狐族难堪。 她来狐族找过花戎几次,都碰一鼻子灰。 后来,还说花戎死了。 她不信,又跑去其他部落问。 结果,不是说她被流氓拐跑,就是说她跟老头私奔? 她呵呵两声。 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昨日一看她那夫君,明明是人中龙凤,狗中翘楚,好不! 哪像个老头,像个流氓了? 还好花戎跑得快,这样的部落,这样的家族,待着只会受一辈子荼毒! 她昨天忘了问花戎住哪,今天又跑来打听她的下落。 结果,就听说花戎要回来。 可把她高兴坏了! 她就知道她俩缘分深。 和花戎同吃同住的日子,看那些人模狗样的无耻败类天天欺负她,压榨她。 她恨不能变成个男人,把她给娶了。 立马脱离苦海! 花戎讷讷地看着她,猛然间福至心灵。 莫不是部落到处胡诌她死了?! 这…… 什么仇什么怨? 银狐眼眸一眯,眼尾顿时生起凌厉的杀意。 “谁说她死了?” 第15章 确实不是东西 族长眯缝着眼:“谣言罢了,银狐仙君怎么还当真了。” 言罢,眼神就往边上飘。 你们几个吃闲饭的? 还不快把她拉走! 赵小灵几人面面相觑,没人上前。 这小祖宗谁敢动,动一下还不得被她讹块肉! 蛇昳冷笑两声,往前一跳,指着他鼻子就骂:“我作证!不是谣言,就是他说的!” 蛇昳才不放过他。 想到这个老东西,让她白跑了好几趟,还把她当猴耍,她就一肚子火! 族长笑容快崩了,忍不住盯了她一眼。 “你这老头,竟敢凶我!” “我要告诉我爹,和你们势不两立!” 蛇昳把腰一叉,踮起脚尖,俯瞪了他一眼。 族长努力堆起笑容,肠子都快悔青了。 要是知道这个疯婆子在,白送他八千仙石都不来! 每年各个部落的资源,都是由仙都的王族统一分配。 要是得罪了哪个大佬,别人随便勾勾画画,对部落都是巨大的损失! 而这个小祖宗,正是仙都蛇王最爱的小公主! 族长:“我,我哪敢凶你,小公主,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yue!” 蛇昳吐的那是一个悚然众生。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族长笑容霎时就绷了,甩了甩袖,只留给众人一个飞速离去的背影。 “谁惹的事谁解决!我不管了!”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 今天,是彻底服气了。 仙石算什么,他要脸! 银狐冷冷扫了眼。 众人鸟兽散。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除了副族长那一支,还有她养父母那一家。 银狐眉骨微抬,地灵境的威压一放。 唰唰跪倒了一片。 他们也想骨气地支棱着,可是膝盖有它自己的想法。 撑不住呀! 副族长努力弯起笑容,将一袋仙石递了过去。 他学乖了。 在实力面前,他就是个屁! 银狐点了点,道:“数目是没错,利息呢?” 赵小灵抑下眼中的怨毒之色,柔柔地笑了笑:“我们就带了这么多,利息还请仙君大人随我们去部落里取。” 银狐不悦地挑了挑眉:“我记得我说过,要是让我亲自上门,可就不只这个数。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赵小灵擦了擦眼角的泪,一脸委屈:“还请仙君大人原谅,是我忘了。” 哼! 只要你进了部落,还怕拿捏不了你! 银狐看向花戎。 见她微微颔首,才挽起她的手往里走。 花戎难得见蛇昳一趟,也想好好和她说说话。 副族长半天才颤颤巍巍站起,心里起了几分悔意,他预感事情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他朝赵小灵使了使眼色,意思叫她收敛些,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麻溜把这两尊大神哄好,让他们滚蛋! 赵小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副族长请银狐落了座,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花戎。 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花戎倒也不恼,这个地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待了。 他不待见她,她还不乐意待呢。 花戎:“小昳,我们去外面逛逛。” 蛇昳连连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朝副族长竖了竖手指:“狗仗人势!我呸!” 副族长脸色一黑,气得当场胡子就薅掉了几根。 花戎捂着嘴笑。 也就蛇昳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治得了这群老东西。 蛇昳:“你也太怂了,学学我!” 花戎摇了摇头:“我脑子笨,学不来。” 她背后没有大家族做靠山,修为又弱的一批。 能苟就苟着。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蛇昳:“我看你不是笨,是不敢。” 想到什么,又瞄了她眼:“你不会想一直停留在青灵境给他生孩子吧。” 花戎摆了摆手:“别提了。我已经背着他溜了两次,就为了去买淬灵丹。 前天还有昨天,一次差点被魔兵叉走,一次差点清白不保。” “清白不保,昨天?衍阁主?” 蛇昳忿忿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我就知道那个浑蛋没安好心!” “咦,你怎么知道他的企图?” 花戎搂着她胳膊,拍了拍她手:“闻出来的。 昨天真的谢谢你,不然,就算我知道,也很难脱困。” 那个丹药散发出来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和她平时所配置的媚药,味道相差无几。 她识得一些药植,平时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药丸。 蛇昳惊叹地看了她一眼:“这你都能闻出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以前认识花戎的时候,她不就喜欢鼓捣那些东西么? 能闻出一些药植的味道,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蛇昳:“你想不想学炼丹?我在仙都的丹学院有个名额,只不过我不是很感兴趣,就……嗯,就是,成绩,呵呵。” 花戎看向她,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愣愣问了句:“可以么?” “额,只是你顶着我的名字……” 蛇昳挠挠头,表情有点尴尬。 花戎搂上她胳膊,开心地蹦了蹦:“谢谢你,小昳!” 她明白她的意思。 她替她学习炼丹,通过考试。 而蛇昳,如家人所愿,得到炼丹师的星级玉牌。 她自来想得开。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以她的身份,想见炼丹师一面,都难。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要懂得感恩。 如果她学会了炼丹,小澜生病的时候,也许,就不会那么无措了。 就算银狐有一天不要她,她也有赚钱的能力。 带着孩子,也能活。 虽然没有星级玉牌,丹药只能走黑市。 但,总比什么都不会,走投无路强吧。 蛇昳:“不过,进丹学院要过身份查验这一关,这可是件棘手的事。” 花戎若有所思:“当务之急,还是得突破到荒灵境,你有淬灵丹么?能不能卖我一点?” 只要突破到荒灵境,她就能正式开始《幻形》的修行,想来化作蛇昳的样子通过身份查验,并不是难事。 只是,这个淬灵丹似乎很难买的样子。 多给点钱应该能买到吧。 蛇昳一脸好笑地拍了拍她肩膀:“一点淬灵丹还卖你一点? 我和你说这玩意压根不值钱,就是扔仙都地板上,都没人捡!” “也就是你们这些山沟沟的部落,拿着鸡毛当令箭,把你们当傻子忽悠。” “不过说来说去,你那个夫君确实不是东西,要说他手上没有,打死我都不信!” 花戎捂上她嘴,示意她别说了。 她听说地灵境的强者,方圆几公里的声音都能捕获。 她可不希望蛇昳被列入黑名单。 蛇昳抿了抿唇,往花戎面前摆了一堆丹药,瓶上还贴了丹药的名字和功效。 蛇昳:“这些丹药,你收好,就当感谢你替我为家族争光的定金,我给你放储物袋里。” 花戎:“这也太多了。” 蛇昳冲她挑了挑眉:“这算什么,前几日你不是让我给你挑把小刃,给多了,怎么说我都不亏。” “而且,说句实话,我丹药多,就是当糖豆吃,都吃不完。” 花戎声音有些哽咽:“小昳。” 蛇昳撇了撇嘴:“怎么还哭上了,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别哭了,我给你护法,要不要。” 花戎连连点头,吞了淬灵丹。 没一会,就突破到了荒灵境。 蛇昳见她在调息,也放下了心。 游去河对岸玩了。 见时间还早,花戎又开始了荒灵境的小境修行。 虽然部落没有给她分发丹药,但是,也没拦着她去听课。 那些功课,她早就烂熟于心。 一境两境三境…… 第16章 买断了 时光渺渺,于眼眸流转间倏然停止。 待伊始于树杈上的灵鸟,扇翅落下。 又复归于无垠。 内视丹田,花戎修为已经突破到宇灵境。 她感觉还有余力。 但是连跳三个大级,她怕境界不稳,想想还是作罢。 内视识海,神识空间已经开辟成房间那般的大小。 望了望天,还未到正午。 趁着还有时间,她又争分夺秒地在识海里翻阅《幻形》。 不知是内容少还是她看得快,很快就扫了一遍。 将她的修为隐为荒灵境。 做完这一切,睁开眼。 目回清明,清风醉耳。 蛇昳见她站了起来,丢了手中的大鲶鱼,登时就飞了过来。 “厉害呀,荒灵境大圆满呀。” “厉害么?” 花戎笑了笑,以为是在安慰她。 “当然,我从一小境修炼到九小境,花了五十年呢,额……虽然我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蛇昳干干解释了句,又道:“不过,我现在的境界也算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刚突破到宙灵境。” 她俩年纪相当。 花戎刚刚看她的威势竟比她弱,还有些奇怪。 这么说,她就这么坐了两下,就咻地超过她了? 离谱! 她刚刚确实是太心急了。 说不定境界不稳,一会就跌落也有可能。 略一思忖,她还是把修为隐藏到青灵境。 她已经连续两天惹银狐生气了,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自主主张,让本就脆弱的感情雪上加霜。 至少,要吵,也别在这里。 让大家笑话。 她和蛇昳还未走到茶阁,就被拦了下来。 是花戎原来在部落的养父母。 养父赵渊眉头紧蹙,身形高大,往那一站,就挡住了廊上的大半阳光。 自小,她这个养父就不喜欢她,成天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正好,她也不喜欢这个养父。 因为,他总是背着养母对其他女人动手动脚。 她小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弄得破破烂烂脏兮兮。 不然,睡觉都感觉不踏实。 养母赵元枝是个欺软怕硬的。 在赵渊面前,乖得像只鹌鹑。 在她面前,像个厉害泼妇。 不过,她嘴很甜,很会哄人。 小的时候,养母就经常对着她那俩弟妹喟然长叹。 说还是这个捡来的娃像她亲生的,嘴乖又贴心。 花戎柔柔向两人施了礼。 赵渊眼睛不安分地上下瞄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元枝脸上挂着两行泪,扭腰上前,拉着她的手:“花戎,我听小灵说,银狐对你一点也不好,天天逼着你和离。” “我看他不是个良人,咱们趁早离了,也好找下家。” 赵元枝心里算盘打得邦邦响。 银狐给的一万仙石的聘金,被族长吞了大半。 说是,花戎长这么大,部落的功劳最大。 她气得直咬牙也不敢吭声。 拜托,那个小丫头成天生病,哼哼唧唧。 要不是她怕人死在她家,每天找点药吊着,你还想收仙石? 屁都没有! 本来,已经有好几家小伙子看上花戎。 只是,她觉得聘金太少,没达到她心里的那个点。 所以,还有些犹豫。 谁知道,竟然被银狐截了胡。 不过,没事。 前几日,她听赵小灵说,花戎很快就会和离了。 她马上又去问了一圈,还真有几家价钱合适的。 那个青灵境的丫头片子,和离了,不回部落还能去哪? 到时候再把她卖到其他家族,又能狠赚一笔。 花戎瞄了眼赵元枝眼里的精光,浅浅叹了口气。 以前,他父母没少上门念叨银狐的坏话。 她总以为她们心里还是有她的,说这些也是为了她好。 因此,也没少给银狐黑脸。 现在想来,莫不是得了赵小灵的好处。 毕竟,和钱比起来,她这个捡来的娃算个屁! 后来,某次银狐回家正好听见,袖子一卷,直接把俩人撵跑了。 不知道放了什么狠话。 赵元枝俩人,倒是不敢再上门了。 银狐知道他们不待见他。 他无所谓。 反正他给钱了,买断了。 他们爱咋想咋想。 花戎此时也两眼挂泪:“谢谢母亲挂念我。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弟弟妹妹又惹你生气了?” 赵元枝一听,那眼泪实打实地哗哗下:“花戎,我就知道,还是你最乖,你那弟弟妹妹,尽知道给我惹祸,一点也不省心!” 几人进了屋里,赵元枝就一通倒苦水。 蛇昳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炫桌上的瓜子。 她真是服了花戎。 就那尴尬到脚趾扣地的演技,也就花戎能应付有余。 要让她说,她怕被自己恶心死。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回去仙都以后,得好好孝顺父母下。 毕竟,她自来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用看别人眼色。 都是投胎投得好呀。 赵渊脸色很冷。 但是,他也不敢在蛇昳面前耍横。 被蛇昳瞪了几眼,觉得没趣,自己走了。 “母亲,差不多时间了,我该回家了,中午,小澜还要吃饭呢。” 花戎拍了拍赵元枝的手就要站起,被赵元枝拖住,又坐了回去。 赵小灵已经交代过她,让她千万要拉住花戎,别坏了她和银狐的好事。 她也是活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好事。 她也想站花戎这边。 可是,赵小灵给的太多了。 良心,能当饭吃么? “哎,小孩子迟点吃饭怎么了?” “迟点吃好,肚子饿了,吃饭更有胃口!” 赵元枝胳膊拽得紧,花戎倒也顺着她:“母亲,是不是赵小灵和你说了什么呀? 银狐怎么还没过来,什么事说了这么久?” 赵元枝眼神闪烁,打着哈哈:“哪有,你想多了。她又不是我女儿,哪能安排得了我……” 说着,她眯缝的眼往门口一瞥,瞬间呆住了。 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怎么在这?!” 银狐懒懒倚在门上,身上半明半暗,隐于暗处的眉梢微挑,戏谑冷戾。 “我在这,你好像很失望。” 赵元枝本身修为就低,又坐在矮凳上看他,被他这样冷冷一俯视,声音咽在喉咙里。 愣是发不出一点声。 难道,赵小灵搞砸了? 第17章 逮着兔子的饿狼 银狐撇向花戎,她的气息有一些改变,却说不上是哪。 小鹿眼尾微微弯着,湿湿漉漉。 看着就让人心烦。 银狐迈入屋子,单手将女人提起,托着就往外走。 花戎一时有些愣住,赶忙自我反省了一番。 她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很好,也没惹他生气。 可以说,乖巧得不行。 怎么他还一副憋着火的样子。 难道,是发现她突破荒灵境了? 没道理呀,她刚问了蛇昳,她说一点也看不出来。 花戎顺着他的力道缠上他的胳膊,问:“这是要去哪?” 女人手心软软热热的,男人手指倏地绷紧。 看了她眼,似乎有点犹豫。 咬了咬牙,还是抬手将她抱起,道:“去看好戏。” 好戏? 花戎攥着银狐的衣领,抬眼看向男人。 银狐眉目微拧,嘴唇现出不正常的干涩。 蜷在他怀里,明显感觉他身上的皮肤很热。 什么事气这么狠? 她有些慌张,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给他顺毛。 结果,男人眉头蹙得更深了,声音暗哑地吐着字:“别,动。” 被男人冷漠的声音一刺,她眼睛又滚出几滴泪。 她就知道他不喜欢她。 总是莫名其妙生气。 等她翅膀硬了,马上飞走,再也不伺候你这个大冰棍! 绕了两个院子,银狐将她往地上一放。 面前的屋子站了一堆人。 她赶忙抬手去擦那结得厚厚的泪雾。 她有点要面子。 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过得不好。 然后,她人就飞了出去。 蛇昳拉着她,滑溜溜地挤进了最前排。 赵小灵一丝不挂地蜷在被窝里哭哭啼啼,旁边跪着一个黑皮肤的男人,被副族长拿着棍子一顿狠抽。 看上去像是和心上人交流感情。 结果,被他爹棒打鸳鸯。 她不是喜欢银狐么? 怎么回事? “啧啧啧,你那个好闺蜜皮肤真白。” “就是她那相好,皮肤忒黑了点。” “嗯,长得也不行。” 蛇昳在那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 她自来不喜欢她。 装的一副白莲花样,内里都是黑的。 周围悉悉碎碎,都是议论的声音。 “这个赵小灵平时眼比天高,这会怎么想的,竟然会看上他?” “谁知道呢,估计,真的是饿了。” “想当初我追了她许久,她连个余光都没给我,莫不是,嫌我不够丑?” 花戎瞟了一眼,就被人掰回了头。 银狐嗓音很哑:“看够了,就走吧。” 花戎看向银狐,他脸色很僵,看上去抑着极大的火气。 她不敢耽搁,灰溜溜跟在他身后,上了玉辇。 好像她闯了天大的祸事一样。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寄人篱下呢。 说她错,她就是错了。 蛇昳也跟在后面。 她还没去过花戎家呢,正好去她家玩两天。 然后,她就被银狐华丽丽地丢了出去。 蛇昳看着远处的玉辇,就是一阵破口大骂,当下,就问候了他十八辈祖宗。 还好,花戎已经把她在落云镇的地址给了她。 哼,不让她去,她非去! 上门吃穷你! 银狐才不惯她。 她是蛇王的小公主,他还是狐王的大宝贝呢! 他在仙都横行霸道的时候,蛇昳顶天了还是个细胞。 谁横得过谁! 花戎看了眼对面面色肃冷的男人,惴惴地问:“什么事,气这么狠?” 银狐只是伸手把人拢进怀里,手往她肩上一扫,衣衫便被他扯去大半。 水嫩纤细的藕臂还带着点昨日旖旎的红痕,衬得皮肤更加白生生。 花戎反应过来就要去推他。 平时在家,银狐拉着她亲热,她都要把门闩好,把窗帘拉严。 才感觉安全。 这会在外面,她一下就红了耳尖。 男人就像逮着兔子的饿狼,这会都叼在嘴边了,哪里肯松口。 男人手掌宽厚有力,捞过她的腰,稳稳当当。 花戎又坐回了他身上。 愣了下,不敢吱声了。 想到刚刚银狐拎着她去看戏,她突然真相了。 莫不是喝了什么奇怪的茶? 赵小灵本想算计银狐,结果,把自己给算计了? 看男人这反应,真是个狠人。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还连带着她一起被收拾…… 银狐中了招,心里也恼火。 他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还好修为在那摆着,逼出了大部分的毒。 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男人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啃,花戎还得仔细她衣衫不被撕坏。 一只手安抚男人,另一只手还得捂着玉辇的纱帘,保证它不会被风扬起。 真的太难了! 过了会,远远看见蔼蔼云层下的落云镇,她赶忙把男人哄好。 不然,被邻居看见,还不得羞死。 把衣衫拢了拢,手指为蓖,又理了理头发。 男人意犹未尽地看着她,黑眸沉沉,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领口随手一拉,腰封也是随便系了个大概。 仿佛要告诉全世界:是的,就是大家想得那样。 小孩子脾气。 难哄。 花戎才不看他,她自己心里还来气呢。 玉辇本身就闷,把她弄得一身汗稠稠,难受死了。 想到等会还要去接孩子,炒菜煮饭,她脸就鼓得不行。 回到家,本想冲个澡,又是被男人大手一揽,按在了沙发。 花戎:“你放开我!再不去接孩子,孩子等急了!” 男人黑眸漾着浅浅的醉意,连着眼尾都泛起了红。 仿佛刚才只是小打小闹,开胃菜。 哑着嗓音道:“我早上和老师交代过了,下午再去接他。” 他庆幸和老师多交代了几句。 不然,孩子在家就难办了。 也不知道那个贱女人从哪弄来的毒药。 无色无味,霸道狠厉。 竟连他如此修为,都察觉不出。 刚才,不过是稍微解解渴,现在彻底放松下来,更是难受得厉害,将人圈在怀里,就是肆意地舔咬。 “你干嘛,等会孩子回来,还好多事呢。” “什么事?” 银狐像是吃到了甜口的食物,嗓音温柔了许多。 “一个家好多事,等会我还得买菜洗菜煮菜洗衣服晒衣服……” 花戎还没念叨完,声音又被男人给吞了。 花戎也是醉了。 他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纵了。 可她还有好多家务没做呢。 没心情。 “等会你歇着,我来做就是。” 男人碾着女人,小声哄着。 这有什么难的。 平时只要他在家,能做的他都抢着做。 他一回家,花戎总是哭哭唧唧说这儿疼那儿累的。 他都任她躺着,把家里的事都揽来。 虽然一开始是做不来,但做着做着,也就顺手了。 在家不找点事情干,他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第18章 别惦记别人老婆 花戎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身上的汗已经干了,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从男人粗壮的手臂下探出头,坐起身,又拉了拉肩膀。 不知道男人怎么想的,只要他在家,她就睡不好。 因为,他必须卷着她睡。 不依他,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胡搅蛮缠,囔囔着睡不着。 哎…… 这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难道,他跟着神御军出任务,不在家的时候,都不用睡觉,当猫头鹰的? 骗鬼呢! 男人手臂的肌肉厚实还邦硬,谁愿意枕个大石头? 肯定是枕软软的枕头睡,才舒服,好吗。 而且,还非得把他毛长长的大粗腿往她身上一压,搭在她身上。 还好她皮厚,不然,早就被压扁了! “大半夜的,起来干嘛?” 男人声音懒懒,带着惺忪的睡意。 “起来洗澡。” 花戎应了声。 难道,她还会大晚上离家出走吗? 烦人! 银狐:“有什么好洗的,我又不嫌你臭。” 花戎嘟起嘴,扭过身子就拍了他屁股一下:“你才臭!” “是是是,你不臭,我臭。”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笑,睁开眼看着她,眉目温润得不行。 花戎内心呵呵两声。 吃饱了呗。 她掀起被角,泡了个暖乎乎的澡,换了件莹绿色的长裙,又拿了条毛巾擦头发。 然后,她就看见黑漆漆的楼梯口站着一个细长的东西。 头发又直又长,盖过额头。 呆呆地站在那,直溜溜盯着她。 “鬼呀!” 花戎转身就跑进了屋子,飞扑进银狐怀里。 月光清冷,衬得她的小脸一片煞白。 她真是被吓狠了,心脏都飞到嗓子眼了。 眼睛里又漾起了水雾。 男人笑出了声,眼里起了促狭之意:“我还没洗澡,你确定要抱我?” 平时花戎爱干净得很,他不洗澡换衣服,都不让他上床。 有时候出任务回来,她还捏着鼻子说他臭。 等他洗香香了,又搂着他脖子,说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完全忘了十分钟前,她是怎么吐槽他的。 女人真是,善变! 花戎这时候被吓傻了,哪里管得上他有没有洗澡,身上是香是臭。 掀开他的手臂,就往他怀里钻。 嗯,香香的,睡衣也香香的。 就知道他骗人,坏蛋! 银狐垂眼看她。 女人刚洗过澡,身上又香又撩人,如瀑的头发垂着,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小手搭着他腰腹,搂得紧紧的。 让他又有些意乱神迷。 然后,惹人厌的声音就响起了。 “花戎,你也没睡呢。” 花戎眼神晶亮了几分,是蛇昳! 她怎么来了?! 她赶忙跳下床去开灯,真的是她! “小昳,你来了呢!” 花戎给她拢了拢碎发,又问:“住得还习惯吗?还需要什么吗?我给你拿。” 蛇昳:“不用了,我出门都带得很齐全。况且,我可不敢用你的东西。” “我多用点水,那个周扒皮都叫天叫地。” “有的时候,我真不明白,这样的扣神,是怎么找到媳妇的?” 银狐声音淡淡:“那还用说,肯定是花戎先追的我。” 花戎:“……” 虽然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不想承认。 蛇昳一脸恍然大悟:“难怪花戎这么爱哭,天天掉泪,原来是追你的时候,脑子进了太多水!” 花戎干干笑了笑:“别说了,都这么迟了,早点睡吧。” 蛇昳拉上花戎的胳膊,卖乖道:“花戎,你晚上和我睡好不好,我一个人睡,害怕。” 花戎本想点头,但冰冷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脚步声,倏地就闯进了耳腹。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知道怕了?” 男人将花戎抱在怀里,又丢了一句:“让你住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别得寸进尺,逼我赶你走。” “有本事找个男人陪你睡,惦记别人老婆,算什么本事。” “还有,晚上把门闩好,不该听的别听。” 蛇昳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张口就要大骂。 却被男人一句话又堵了回去。 “我记得某人刚才厚颜无耻地让小澜喊她姐姐,还乐得像个傻子一样。 呵,你尽管大点声,反正谁吵醒的谁哄。” 言罢,男人脚一带,利落关上了门。 蛇昳气得又在肚子里问候了他祖宗八百遍。 翌日。 花戎起床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 蛇昳正带着小澜画画,看上去俩人特别投缘。 “小昳,昨晚还睡得好么?” 花戎看蛇昳脸色有些不大好,眉心的皱纹都生了些。 蛇昳看向花戎,脸上委屈得不行。 自来她都是想干啥干啥,想说啥说啥,从来没有吃瘪过。 碰到那个根本不卖她面子的银狐,怼又怼不过,骂又骂不赢,打还打不过。 她快憋死了。 她知道银狐就是变相赶她走。 她才不走,就不如他的意。 气死他! “哪好了,气得一晚上没睡!” 蛇昳又骂骂咧咧补充了句:“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除了长得人模人样,我看是一点配不上你。” 花戎笑着连连点头:“是,他蔫坏了。你吃过早饭了没?” 蛇昳:“吃了,和小澜一起吃的。” 花戎笑盈盈道:“你看,他还是有优点的,不是还煮饭给你们吃了。” 蛇昳翻了个白眼:“哪里有我的份,是煮给你吃,顺便带上我俩。” “哎呀,你少吃点,花戎身体不好多补补。” “这个草根好,吃了补气血。” 蛇昳学得有模有样,逗得花戎直笑。 “等会你想去哪儿逛逛,我和小澜陪你去。” 蛇昳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爸妈不是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 “哎,他还追来了,我都快烦死了。” “你不是会幻形,你能不能化做我的样子,帮我去劝劝他,让他别再喜欢我。” 花戎愣了一瞬,摆摆手:“这个我真不会,你知道我笨,又才荒灵境。 你让我变个大白萝卜还差不多,变个美女,超纲了哈。” 感情的事,能不插手的,不插手。 免得越帮越乱。 命有定数,缘分也是。 蛇昳:“那你,陪我一起?” 第19章 不赚白不赚 花戎连连点头:“小事,没问题。” 想到什么,她又笑嘻嘻问了句:“那相亲对象是哪家的小王爷,叫什么?” 蛇昳扁了扁嘴,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华仙山的长亭仙君。 哎,人是长得一表人才,就是喜欢端着,一点也不好玩。” 花戎诧异了一瞬,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她有听银狐说过,长亭仙君本体是蛇,家族在仙都还颇有权势。 花戎:“你有见过他?” 蛇昳手上的瓜子一丢,嘴巴嘟得老高:“见过,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有一次我去玄姬森林找你,没找到。回来的路上经过华仙山,我就多待了几天。” “哎,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本来找不到你,又碰了一鼻子灰,我就很心烦了。” “结果,一不小心又捅了魔族在华仙山的地下暗线,妈呀,漫山遍野地追杀我。”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分站,烧了就烧了呗,有必要那么锱铢必较吗?” “然后,我又一不小心,中了埋伏,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他家了。” “他说他救了我,我又没让他救,完全是他一厢情愿好不,还让我以身相许?” “我还没告他趁火打劫,吃我豆腐!” “和你说,我当时低头一看,身上竟然换了件衣服!真的,差点两眼一黑。” “这个人还理直气壮说他府上都是男的,他也是逼不得已,找不到男的你不会让我死吗? 还仗着我打不过他,愣是把我囚禁了两个月。” “本来伤好了,我还开心地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谁知道,这个不要脸的,转头,就上我家提亲了?!” “那天,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相亲,结果到那一看,红艳艳的一片!” “所有人都知道是订婚宴,除了我这个主角,不知道!” “我真是天底下,最最凄惨的人!” 蛇昳说得泪流满面,抬眼一瞥,就看见花戎那憋红的脸。 蛇昳:“你,到底站哪边!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得出来!” 花戎抚了抚她后背,安慰道:“你别生气,那个长亭仙君我也认识。 看他平时端得人五人六,竟然有如此一面,这反差也太大了。” 蛇昳瞪大眼睛看她,马上问了句:“你认识他?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是不是表里不一,两面三刀?” 花戎讪讪笑了笑:“他是银狐的朋友,我见过几次。” “确实喜欢端着,我也不喜欢他。” 这个长亭仙君背地里没少暗戳戳地和银狐说她坏话,她都记着呢。 虽然他本性并不坏,但她也是有小脾气的。 她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白莲花。 正说着话,就听门口传来了声音。 花戎撇了眼,一脸无语。 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 银狐背后跟着长亭仙君。 他今日一身青色长衫,发丝拢束在脑后,晖阳暖旭,衬得整个人行止间皆是竹兰清玉的儒雅。 一看,就不是蛇昳喜欢的类型。 太能装。 蛇昳噌地站起,就要往窗户边溜,被花戎单手拖住:“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有我俩在,你还怕他把你吃了?” 花戎有些好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一个相亲对象,就快把你魂吓飞了。” 蛇昳撇了撇嘴,被花戎按着又坐了回去。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看见长亭仙君就像猫看见老鼠似的。 小心脏怦怦跳。 长亭仙君眼睛往她俩身上一扫,端的是清隽有礼:“你怎么也在?今日真是巧了。” 蛇昳一脸要赶人的嫌弃表情:“你来干嘛?” 长亭仙君脸色温盈,脾气好得不行。 挨着边上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当然是来朋友家坐坐,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找你?” 蛇昳嘴角抽了抽,内心哼哼,我看你就是来找我。 阴魂不散! 她看向花戎,使着眼色,让她赶快撵人。 花戎还未开口,就听见小澜开心的声音。 “谢谢叔叔。” 原来是长亭仙君给小澜带了礼物,是一只九级灵呲鼠,通体雪白,尾巴很短。 灵呲鼠嗅觉灵敏,尤其擅长找亮闪闪的东西,在挖洞探宝方面,可是专家。 最重要的是,价钱昂贵,极难捕获。 之前小澜念叨了很久,一直买不到。 现在,倒是得偿所愿了。 蹦蹦跳跳的,开心得不行。 不过,这长亭仙君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上门撒钱? 莫不是被她卷了三本功法,被打击疯了吧。 长亭仙君刮了下小澜的鼻子:“叫哥哥。” 小澜笑得眉眼弯弯,酒窝很深,叫了好几声哥哥。 长亭仙君十分满意,抬手摸了摸他头。 他刚听银狐吐槽那个蛇昳,非要上他家住,赶都赶不走,还不要脸地要当小澜的姐姐。 他当时就想,他怎么也得当哥哥吧。 不然,这辈分岂不乱套了。 花戎拉过银狐,小声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这怎么回事?” 银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长亭仙君:“落云镇你没来过,可得多玩几天。 你若是没有地方住,蛇昳住的那间边上还有一间,整整就行。” 蛇昳神色沉了又沉,心里暗骂银狐一肚子墨水,黑得没边! 不就是要赶她走吗? 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还请上了外援! 长亭仙君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面上端的是不动声色:“如此,那就打搅了。” 然后,还一脸谦恭地问蛇昳:“我住你边上,不打扰吧?” 眸子里清澈愚蠢。 蛇昳嘴角猛抽,翻手就想给这两男的一人一个大耳瓜子。 然后,甩头走人! 但是,她自来不喜欢顺别人意。 全身都是反骨。 不就是赶她走嘛,她偏不! 就杵在这,膈应你个死狐狸! 不就是相亲对象睡她边上嘛,有什么可怕的? 要是敢来动手动脚,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如此一想,蛇昳又坐回了凳子上,冷哼两声:“我说打扰,你就走吗?” 长亭仙君摇了摇头:“那倒是不能,毕竟别人这么热情,我断不能拂了主人的好意。” 银狐笑了笑,卷起袖子,进了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 他就知道这个蛇昳喜欢反着来。 正好,如了他朋友的意。 长亭仙君可许了很多好处。 举手之劳的事,不赚白不赚。 第20章 什么都不让她干 花戎看向蛇昳,又瞟了眼长亭仙君。 一个眸光带刀,一个眼尾弯弯。 花戎也是奇怪,如此性格迥异的两人,是怎么擦出火花的。 “花戎,过来一下。” 银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花戎潜意识就站起了身,手却被蛇昳紧紧缠住。 长亭仙君一脸善解人意,解围道:“别人小夫妻浓情蜜意,你参和什么劲。 你要是手闲得慌,我不介意你牵我。” 蛇昳一脸无语。 花戎眼里也现出惊诧之色。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长亭仙君,你的高冷呢,不苟言笑呢? 是丢了,不喜欢了? 长亭仙君不看他俩。 面子能当饭吃吗? 他现在是追媳妇,又不是凹人设,脸皮不厚点,能行? 面对这突然凝滞的空气,他不甚在意,淡淡道:“你莫不是怕我? 所以,不敢单独和我坐一起。你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句话,不偏不倚地踩在蛇昳的死穴上。 蛇昳马上丢开花戎的手,瞪着他:“谁说我怕你!我要是怕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蛇昳自我安慰起来。 不怕不怕,旁边还有一个逗弄鼠崽的小澜,也不算两人共处一室。 “花戎。” 银狐又喊了一声,嗓音低沉,似乎还透着一丝不耐烦。 花戎赶忙起身,拍了拍蛇昳的手背,让她别怕。 这大白天的,长亭仙君又不是什么阴险小人,他能使什么坏。 不过自来胆大包天的蛇昳,竟然会怕这么个小白脸,真是匪夷所思。 她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厨房。 男人束起了宽袖,粗壮的手臂,垒着块块紧实的肌肉。 男性荷尔蒙爆棚。 花戎走到他身边。 银狐手指修长,杀鱼剖肚的动作十分流畅,刀在他的手里仿佛有了灵魂,一抹一划,都恰到好处。 弄完了鱼,在上面铺上姜片葱蒜,放进了烧开的蒸锅。 又洗了菜,行云流水地切起来,镂空、雕花、摆盘,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看得花戎满眼惊叹。 然后,她就杵在旁边看了许久。 一直到银狐把所有菜都整好了,放到锅中按部就班地炒起来。 她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啥也没干。 所以,喊她来是干嘛? 欣赏他炉火纯青的刀功? 花戎把头又往前探了一点,问:“你喊我干嘛?” 顿了顿,又乖巧地眨眨眼:“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银狐面无表情地盯着锅,翻着铲:“暂时没有。” 花戎有点哭笑不得:“那你叫我来干嘛,叫我来欣赏你炒菜?” 男人唇角轻勾:“是。” 花戎:“……” 这人真是无聊。 女人转头就要往外走,男人却又把她叫住。 “过来帮忙。” 花戎转头看向他,有点呆愣。 银狐夹起一块肉丁,吹了吹,又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塞进她嘴里。 “帮忙尝尝咸淡。” 花戎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吐了句:“好吃。” 原来,是这个帮忙呀。 男人露出满意的神色,侧脸看她。 花戎今日束起了头发,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倒是长了点肉,双颊缀着粉霞。 唇瓣潋滟,像甜口的果肉,仿佛咬一口,便会溢出清甜的汁水。 花戎看着灶台有点凌乱,想着杵着也是杵着,便要上手去整。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之色:“别动,放那,等会我一起收。” 那么漂亮白嫩的小手,天天洗这洗那,皱了怎么办。 花戎听了,连忙退了两步,又讨好地环着男人的腰。 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压根不想收。 谁愿意干活? 男人抢着干,她乐得轻松。 女人身子很软,柔弱无骨地偎着他,他脸色僵硬了一瞬。 真是个粘人的小妖精,干活的时候也没忘撩他。 等男人弄好菜,摆好碗筷,花戎也从厨房的躺椅上坐了起来。 什么都不让她干,她都快睡着了。 等花戎走过来的时候,小澜、蛇昳,还有长亭仙君已经坐上了桌。 蛇昳也不想和她的相亲对象一起吃饭,无奈银狐煮的菜太香了。 她远远坐着,都快馋哭了好吗。 小澜也是,瞪着个晶亮的眸子,咽着口水。 今天吃饭有点迟,他早就饿坏了。 而且,说实话,爸爸炒菜确实比妈妈炒得好吃那么一丁点。 银狐拉开椅子,扶着花戎坐下,给她舀了一大碗汤,还细心地撇了油。 看得长亭仙君一愣一愣,开口就是一句:“花戎,你又怀了?” 毕竟,怎么看都像是伺候小宝宝好吗? 撇了眼小澜。 这可怜孩子,都不用喂,头埋在碗里,自个哗哗干饭。 非常了解自己的地位。 这媳妇肯定是亲生的,孩子就不一定了。 花戎见他一脸大惊小怪,有点好笑地摇摇头。 银狐在家都是这样,很奇怪吗? 虽然她没有上别人家吃过饭,但她觉得,应该全天下的丈夫都是这样吧。 不疼媳妇疼谁? 长亭仙君愣了愣,又点了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拿起蛇昳的碗,就依葫芦画瓢给她也打了汤,还吹了吹。 要不是考虑到男女有别,他都想尝口,看看烫不烫。 银狐瞅了他眼,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蛇昳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长亭仙君。 这汤,她突然不想喝了。 长亭:“喝吧,不烫。” 蛇昳嘴角抽了抽,这是烫的问题吗? 这是立场的问题,好吗! 银狐戏谑地看着她:“怎么了?怕有毒?你看你那救命恩人都喝了,你怕什么?又不是你喝了他的汤,就要嫁给他。” 被银狐一说,蛇昳愣是不敢动那碗汤。 干看着,她都快馋死了。 最后,还是花戎又给她打了一碗,她才喝的。 花戎无奈地叹了口气。 死要面子活受罪,她看他俩缘分深着呢。 蛇昳想想还是早点回仙都吧。 与其杵着,被两个浑蛋左右嘴刀,还不如回家听爸妈念经呢。 不过,丹学院的事。 蛇昳看向花戎,小声问:“我想起来丹学院快开课了,我明天还是回仙都一趟。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带你去仙都逛逛,把小澜也带上,他也还没去过吧。” 毕竟,花戎很宝贝她儿子,肯定是不舍得和他分开的。 花戎看向银狐,似在问他意见。 银狐只是微微颔首。 去玩玩,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 天天带孩子,换做他,他也要疯。 花戎霎时眉眼生花,抱着男人。 亲了亲他脸。 自她发现灵宝阁拿回来的淬灵丹不见了踪影,就一直惴惴不安。 怕银狐一时忘了,哪天想起来了,翻她旧账。 这几天都顺着他,不敢提过分的要求。 现在同意她出去玩,她可不快高兴坏了。 银狐看着女人盈着笑意的眸子,心情也畅快了几分。 那个淬灵丹,他只是怕被孩子当糖豆吃,暂时收起来罢了。 等到了仙都,再给她找个好老师,好好带她。 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第21章 见色忘义 吃过饭,银狐没让她收拾碗筷,自个把碗收到盆里,拿到厨房洗了。 花戎讷讷地看着。 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做做样子。 不然,岂不是让他朋友觉得,她在家就管翘脚,啥也不干。 虽然,银狐在家的时候,她确实是除了带孩子玩。 啥都不干。 长亭仙君看得真切,开口道:“啧啧啧,又是煮菜又是洗碗,还是你命好,只管享受。” 花戎当下就沉下了脸,什么叫只管享受? 带孩子玩不要花力气?生孩子不要花力气? 浪费这么多青春,这些生育成本,认真算起来,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她不接他话,看向蛇昳:“小昳,我看长亭仙君不适合你。 听他的意思,你要是嫁给他,就要给他煮菜,给他洗碗。 不然,你就是偷懒享受人生。 你看那手指头,像葱根一样白润,要是洗坏了,怎么办。” 蛇昳吓得小脸都皱了,她在家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凭什么要嫁到别人家当老妈子? 就因为那个浑蛋能装吗? 不行不行,打死她,她都不嫁。 长亭仙君嘴角一阵抽搐,恨不得自扇两个耳光。 他一定是和卧龙仙君待久了,被传染了嘴贱。 来的时候,明明想的是和花戎搞好关系,把她也拉到他这一头,帮忙做做蛇昳的思想工作。 这下好了,把人逼到河对岸了! 他赶忙收起脸上欠揍的神色,堆起笑容:“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戎:“那是什么意思。” 长亭仙君坐得板正:“是羡慕。” 花戎:“瞧把你醋的,难怪你明里暗里和他说我坏话,原来是没把银狐拿下,悔了。” 长亭仙君脸绷不住了,这小狐狸嘴忒毒了。 怎么越说越偏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竟然和蛇昳是好朋友。 早知道以前就不嘴贱了。 这下好了,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花戎看他那一副吃屎的表情,内心爽翻了。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瞧,报应来了,不是。 长亭仙君冷着脸打哈哈:“你瞎说什么,越说越离谱。 我在仙都的有几家灵器铺子,你报我名号,喜欢什么随便挑。” 言罢,又垂着头小声嘀咕:“只要每天说点好的就行。” 他之前也送了蛇昳一些宝贝,但是别人压根不收。 想来也是,别人一个堂堂王族小公主,什么东西没见过? 要追上,还是得从身边人下手。 他也想偷偷拉着花戎,怒甩仙石,让她改变立场。 但是,考虑到银狐那小心眼的货。 估计他一句话还没朝别人嘀咕完,后脚就被人踢出去。 他也有让银狐做做花戎的思想工作,别人压根不答应。 说是不喜欢勉强她。 真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花戎撇了眼蛇昳,她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考虑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 她明媚一笑,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来长亭仙君是动真格了。 而蛇昳确实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天天被逼婚,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 嫁个真心喜欢她的,总比两相生厌的好吧。 当然,这都是要看蛇昳的意思。 她不过是卖银狐的朋友一个面子。 银狐的钱都放在她这,一点灵器,她又不是买不起。 见花戎松了口,长亭仙君看花戎的眼神都真诚了几分。 这个小狐狸不记仇,能处。 蛇昳表情有点呆滞,花戎扯了扯她袖子,道:“你不是喜欢玩水捉鱼,我带你去附近的小溪转转。” 听到去玩,蛇昳来了兴致。 想到回了仙都,肯定又要被爸妈天天按着相亲,成婚以后还得成天被指使着干这干那,她就头疼。 就像她母亲,一边要操持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一边还得一只眼睛盯着父亲外面的莺莺燕燕。 累。 所以,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花戎一手抱起小澜,一手牵着蛇昳就往外走。 长亭仙君不用招呼,自己就跟在了屁股后面,俨然保镖的样子。 银狐洗完碗出来,看了长亭仙君一眼,淡淡道:“明天去仙都,我要把带的东西收拾一下,弄完了再去找你们。 那山上野兽多,你们注意点。” 自从花戎说她小产以后,他就一直想带她去哪玩,散散心。 既然她想去仙都玩,那就玩久点,东西自然要备齐来,特别是小孩子的东西。 他父母那边,就算了。 家里那些牛鬼蛇神,应付起来可不是容易事。 花戎又怂又笨,还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几个人到了落云山脚下的山涧,这里溪水潺潺,竹林幽幽。 蛇昳一看,神色顿时就亮堂了。 顾不上背后那个添堵的相亲对象,就跳进了水里。 像个孩子。 和小澜两个人在那踩水捞鱼。 仙都到处都是街市和大宗门,很多都是人造景,这样玩水的地方就更少了。 所以,蛇昳来玄姬森林玩了以后,就不喜欢回仙都了。 对于她来说,这哪里是来下乡磨炼,简直就是来释放天性! 花戎站在小澜边上,盯着他。 扫了一眼,有点失望。 她还以为长亭仙君也会跑来玩水,她还想见识下他释放天性的样子。 结果人找了一块石头,就坐下了。 一副岁月静好,与我无关的寡淡模样。 这个样子,蛇昳会喜欢,才怪呢。 估计是包袱太重,甩不掉。 只不过那双眼睛,时不时瞟着蛇昳。 让她想起了望夫石。 花戎朝长亭仙君招了招手,他脸上有一丝疑惑,还是负着手慢慢走了过来。 花戎:“你能不能帮我看着小澜,我去边上坐下,累了。” 长亭仙君本想脱口而出一句:你累啥,从我进你家门开始,就见你啥也没干! 但是,瞟到花戎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瞬福至心灵。 连连作揖:“没问题,小事。” 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蛇昳有些不开心,嘟囔道:“你站这干嘛,坐那不是挺好的。” 长亭仙君:“刚刚你也听见了,我答应花戎,帮他看下小澜。” 蛇昳:“我看着就行了,你滚蛋!” 长亭仙君一脸无辜:“你看着,怎么玩?” 蛇昳嘴角抽了抽,只能作罢。 花戎也不敢走太远。 毕竟她现在修为低,怕死。 找了块边上的大石头,靠着坐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太难了。 别人是不想学怕被打,她是想学怕被发现。 修炼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正好有人帮忙看孩子,她可以巩固下,倒退了可不好。 《幻形》之前不过是囫囵吞枣看了一遍,尝试了下浅显的法术,后面更高阶的,她还要仔细研究下。 不然,万一在丹学院学着学着,突然露馅了,怎么办? 正在识海认真翻看《幻形》,耳边倏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迈入荒灵境了?” 第22章 递个台阶给他下,很难吗 听到背后的声音,花戎有一瞬石化,眼睛又起了莹莹泪花。 俗话说,事不过三。 这下,他不会真的不要她了吧。 她转头看他,银狐神色一如往常,冷漠疏离。 她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手指头无措地搓着衣角。 仿佛干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被抓包似的。 蛇昳几步蹿了过来,挡在她前面:“怎么了,碍你吃还是碍你喝了?” 银狐眼眸微眯,眉心狠狠蹙起:“你知道?” 首先,他不喜欢别人掺和他和花戎两个人的事。 其次,他不喜欢花戎对他撒谎。 还有,竟然连外人都知道了,他竟然不知道?! 他在花戎心中,难道不应该是第一位的吗? 男人瞥向长亭仙君,眼里起了杀意:“你也知道?” 长亭仙君一趔趄,吓得就差举手发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小白脸一转,看向花戎,就是一句:“花戎,这件事我真的要批评你。 你怎么能瞒着银狐呢,你们可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呀!” 然后,长亭仙君就“如愿”被蛇昳给拖走了。 花戎不停使眼色让蛇昳别走。 结果,人家就和没看见似的。 其他的事,蛇昳也就帮忙了。 两夫妻的事,她反应过来,还是少掺和的好。 夫妻不是别人劝两句就能好的,也不是别人劝两句,就会离的。 蛇昳拽着人,走到了河对岸。 远远地看着。 长亭仙君眼里笑意深深。 他觉得这一趟来得太值了,不仅一起吃饭了,还一起吃瓜了! 虽然,旁边还有一个小电灯泡,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但四舍五入下,也算过上二人世界了。 长亭仙君和蛇昳两人一片和谐。 花戎这会都快吓死了。 她抬手去拉男人,男人冷冷拉开手就走了。 她跺了跺脚,扁着嘴呼哧呼哧跟了上去。 花戎抬眸看他,稀碎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山风清冷,仿佛能吹进人的心里。 男人步子迈得很大,花戎追了一会,停了下来。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累了。 本来,她就不是什么内心强大的人。 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连带着心情也不好,经常半夜掉眼泪。 她知道银狐不喜欢她,看不上她。 不过,银狐喜不喜欢她,无所谓。 反正他冷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听别人说,男人性和爱是分得很清楚的。 不爱就是不爱了,她做什么都没用。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她还是回去找孩子吧,那个孩子喜欢人抱着,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然后,她转过了身,自顾自走了回去。 瞧见长亭仙君和蛇昳嬉笑怒骂的样子。 想到银狐从来都没有对她这样笑过,刚憋下去的泪又从眼眶涌了出来。 她抬手擦了擦,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尴尬道:“这孩子太吵,还是我抱吧。” 言罢,伸手就要从长亭仙君怀里抱孩子。 长亭仙君有点愣神,因为突然伸过来了两双手。 银狐声音冷冷:“孩子给我!” 在银狐的威势下,长亭仙君自然而然就把孩子塞到了银狐怀里。 瞧见这一幕,花戎心里冷到极点。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有一天银狐不要她了,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比家世,比修为,她根本抢不过他。 银狐想得简单。 花戎生完孩子后,平衡力就很差,上山还好,下坡就一副会摔死的样子。 抱着孩子,还不得跌个大跟头。 他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看看。 看看那个笨蛋媳妇有没有跟上。 小澜很喜欢过来这边玩。 他有空也会和花戎带着孩子过来,每次下山,都是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 这会,花戎看上去倒是胆子大了,走到陡坡,也不喊他牵了。 说不上为什么,他难受。 花戎走的踉踉跄跄,一开始下滑坡心里发怵,走多了,慢慢也就适应了。 大概是心里吊着,眼睛倒是干了。 她决定了,不管多么难,她都要努力修炼,逼自己成长起来,变得更强大。 直至超过银狐。 如果要走,她肯定要带小澜一起走。 她绝不允许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叫别人妈妈。 大概是修为到了宇灵境的缘故,她感觉平衡力好了很多,不一会儿,就能轻松跟上大家的脚步了。 银狐黑眸沉沉,看花戎没有喊他的意思,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不上不下。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都不会再依赖他,再也不会下山要他牵了? 他其实很好哄的。 递个台阶给他下,很难吗? 回家,他把小澜放下,又转去厨房洗菜弄菜了。 花戎招呼蛇昳和长亭仙君喝茶,气氛竟诡异的和谐。 本来一看见长亭仙君就炸毛的蛇昳,乖顺地端着茶杯,还好声好气地和长亭仙君像模像样地聊了两句。 长亭仙君一副坐如针扎的样子,言语客气得不行,时不时朝蛇昳使眼色。 他很想说一句:要不我俩还是上屋外聊吧,没看见整个屋子里都是厚厚的云吗? 然后,过了许久,蛇昳才终于反应过来。 蛇昳:“小澜,哥哥姐姐要去买好吃的,你要不要一起。” 小澜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连连点头。 花戎:“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长亭仙君:“不麻烦不麻烦,孩子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你看看银狐那有没有要帮忙的,他好像在喊你。” 花戎朝厨房看了一眼,正好就对上了银狐瞥过来的眼神,讷讷地转回了头。 “他哪里有喊我。” 长亭仙君:“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用眼神喊的。” 丢下这句话,他抱着孩子,扯着蛇昳的袖子,两人就溜了。 一时间,房间诡异的安静,只能听见银狐切菜的声音。 想到她现在弱得一批,除了抱紧银狐这条大腿别无选择。 她还是支棱着自己走到了男人身边,拉了拉男人的袖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怕你生气。” 花戎声音很小,带着点哭腔。 银狐:“那你亲我一下。”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她。 她眼里没有眼泪,只有眼尾红红的一片。 他突然害怕了。 害怕她再也不会在意他,再也不会为他哭。 银狐:“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第23章 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银狐垂着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花戎愣了愣,踮起脚尖,搂上他脖子,亲了亲他脸。 男人突然就笑了,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将女人扣进怀里,紧紧抱着,含着她的唇,品尝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味。 晚上,银狐一个人弄好了饭菜,连桌子都是他擦的。 什么都没让她干,也没问她修炼的任何事。 花戎吃着桃子,看男人搬这抹那。 好像浑身使不完的劲。 她看了眼屋外,夜幕深沉,喃喃道:“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要不,我去喊下。” 银狐丢下手上的事,道:“你在家等着,我去喊。 你去,到时候谁找谁,还不一定。” 临走到门口,又回过了身:“灶台上给你留了第一遍的汤,你先打一碗喝,剩的给孩子。” 花戎愣愣地看着他。 夜风拂起他墨色的宽袖,带起院落飘零的花瓣。 灯火阑珊,将他的身影憧憧拉长,又隐于黑暗。 让人莫名怅然。 没一会儿,长亭仙君拉着蛇昳就回来了,手上还带着玩具木剑之类的小玩意。 蛇昳和小澜闻到香味,一大一小咻地就蹿到了桌子上,开始干饭。 花戎给小澜夹菜,孩子吃得狼吞虎咽。 蛇昳更甚。 虽然,她已经到了吃辟谷丹就可以顶饿的程度,但她还是喜欢吃肉。 而且,她真的饿坏了。 好几次,她都和长亭仙君提议回家。 过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吵完了吧。 就算床头打架床尾和,也早就打完了吧。 可是,长亭仙君就像这的地头蛇一样,带她这逛逛那耍耍,总是能把她的好奇心吊起来。 关键是,他带她去的那些点,还真挺有意思。 她都怀疑,这个心机装逼男是不是提前做了攻略。 吃过饭,银狐又利落收拾起碗筷。 长亭仙君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操哪门子心。 看,别人洗得多开心,多乐在其中。 然后,他就被银狐拎到了厨房实操起来。 美其名曰,提前学习,这样才能早日上岗。 长亭仙君一边肚子呱呱骂,一边笑嘻嘻地卷起了袖子。 没办法,蛇昳就在边上看着,可不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证明下立场。 蛇昳要是愿意嫁给她,他可以天天洗。 就算让他天天给她洗脚,他都愿意。 谁让她是他一眼就喜欢的人呢。 长亭仙君接管了洗碗的重任,银狐也没闲着,抱起小澜就去了浴间,给他洗澡。 洗完,花戎拿着浴巾把孩子裹上抱走。 小澜很乖。 花戎只要给他擦头发,他自己就会穿好衣服裤子。 裤子短了一截,她又拿出晒干的新裤子给他换上。 小澜也差不多到了可以修炼的年纪,趁着明天去仙都,看看那里的宗门和学院。 宗门和学院都是封闭式管理,送去以后,就只能每星期他下山的时候见一面了。 想到孩子要离开,她眼里就泛泪。 虽然小澜会自己吃饭穿衣,体质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怎么生病了。 但是,作为母亲,心里免不了担心。 反正只是去看看,如果他不想去,她也不会勉强。 放在家里带大点,多照顾几年再去,也没什么。 看到花戎眼眶挂着泪。 小澜爬过来抱着她,又在她脸上亲了亲。 小澜和银狐性子很像,不爱说话。 但她能感觉到,孩子是很爱她,很依赖她的。 睁着圆圆闪闪的眼睛看她的时候,黑曜石般清透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小澜想开口让妈妈晚上陪他睡,但是想到下午的光景,觉得还是爸爸更需要妈妈些。 给小澜讲了故事,哄他睡着以后,就看见蛇昳从门口探出了头。 蛇昳:“花戎,过来过来。” 花戎关了门进了蛇昳的房间,蛇昳反手闩了门:“替我去丹学院的事,你真的想好了?” 花戎点点头:“我打算在那多待一段时间,我听说丹学院有好几个长老,每天都有授课,有空都可以去听。 我想抽空去听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主要是小澜,到时候还得考虑下,要不要带他。” 蛇昳认真道:“这件事,我想来想去,你还是要和银狐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又说你瞒他。” “我看他知道你到荒灵境,也没有多少生气,估计是同意你去丹学院的,他要是同意你去,你也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把孩子放哪。” 花戎微微颔首,似乎是听进去了。 看着花戎离开的身影,蛇昳长舒了一口气。 刚回来的路上,银狐几句话就勾出了这件事。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花戎自己和他说。 不然,只要花戎敢背着他乱跑,他就要来找蛇昳算账。 一路上,男人脸色又黑又沉。 还好长亭仙君不停在旁边说好话,他才没有发飙。 花戎洗了个澡,换了件长裙睡衣,回了房间,检查了下行李。 衣服像砖块一样叠得整整齐齐。 男人洗好衣服晒上了以后,才进的房间。 花戎总觉得男人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眼睛时不时瞥她,好像在说:乖点,主动认错。 回想蛇昳的话,她还是磨磨蹭蹭挪到男人身边,讨好地帮他擦头发。 女人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花瓣的清香,闻着就让人心情莫名舒畅。 银狐顺着她的动作,搂着她腰,埋进她怀里。 软软的,肉肉的,很好摸。 他突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毕竟,花戎想学炼丹也没什么,之前她偶尔也提过几次,说如果会炼丹会药理,小澜生病的时候,就不用找医生了。 至于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想好,或者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也有可能是考虑到孩子没人看,他会不同意? 这有什么,孩子大了就丢到宗门或者学院呗。 从小多吃点苦,多磨炼下,也没什么。 反正,这么想了会,他就想开了,也不生气了。 花戎垂眸看他,光晕朦胧,男人嘴角浅浅弯着,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要不趁着他心情好,和他提上一嘴? 正筹措着词语,就被男人搂进怀里亲了几下: “我在丹学院有个名额,给你,你想不想去?” 第24章 笨笨的,能干得了什么 花戎睁大眼睛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银狐垂眼一瞥,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以为你想去,才问的。” “你要是不喜欢,把孩子带好就行。” 他本来对她就没什么要求,他每月赚的仙石,养家绰绰有余。 而且,她笨笨的,能干得了什么? 大概她只是随便和蛇昳念叨两句,就像之前和别人说他和魔族有染一样。 口无遮拦。 花戎不知道银狐肚子里卖什么药。 难道是从蛇昳那知道什么,来探她口风了? 白天他才生过一波气,现在,她可以说实话吗? 然后,她就模棱两可地哼哼了两声。 银狐眉梢一挑,笑出了声。 他有点搞不懂这个小媳妇,想去就说想去,不想去就说不想去。 哼哼两声是什么意思? 他喃喃自语:“本来想说给你丹学院的玉牌,这样你可以自由出入听课……” 花戎疑惑的神色瞬间转为亮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勾着男人的腰,撒娇:“要的要的,你快给我。” 女人身体柔若无骨地贴着他,绸缎的长裙勒得她腰肢纤细,女人身材极好,声音娇媚,男人被缠得骨头都酥了。 本来想了一堆要提的条件,愣是还没说出口,便缴械投降。 花戎拿着玲珑剔透的玉牌左看右看,上面镌着“丹”字,背面雕着银狐家族特有的图腾。 男人手摩挲着她的腰腹,定定地看她。 这两天她倒是长了点肉,脸色也好看多了。 脸蛋粉扑扑的,嘟起的嘴唇潋滟洇红。 长长的睫毛下,杏眼弯弯。 水眸涟涟,漾着还未消退的旖旎春色。 他本来想说给她弄个入学名额,不过丹药炼制对天赋要求极高。 说不定,她只是三分钟热度。 做不来,也就放弃了。 翌日。 花戎正睡得迷糊,恍惚间听见有人上门送东西。 她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呀? 仔细想想,莫不是蛇昳帮她挑的小刃。 这都过了好些天,她差点忘了。 还好,还好,走之前收到了。 她直起身,听见长亭仙君的声音。 估计是他帮忙签收的。 花戎收拾了下,推开门。 蛇昳也刚起床,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然后,她就被长亭仙君一把按在了凳子上:“说,这剑,给谁买的?” 蛇昳瞟了眼桌上长长的玉盒,心里了然,这不就是她在仙都造器的叔叔那买的剑么? 看来寄来得刚刚好,赶在了出门之前。 蛇昳打开盒子,花戎也凑上了前。 剑长三尺七寸,通体清透,锋刃凛凛,花纹坠饰带着几分秀气。 蛇昳:“花戎,怎么样,我挑的,不错吧。” 花戎欣喜地点着头:“真的很好看。” 然后,就听哐的一声,盒子又盖了回去。 长亭仙君脸上蕴着怒色,继续追问:“送给谁的?” 花戎瞧了眼上面的地址,好家伙,竟然只写了寄件人! 弄了半天,是退回件。 还好蛇昳正好住她家,不然,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收到。 蛇昳被长亭仙君莫名其妙凶一脸,噌地站了起来,冲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吼:“老娘要送谁送谁,关你屁事!” 言罢,又补了一句:“我送小白脸的,开心了吧!满意了吧!” 长亭仙君脸黑沉黑沉。 他以为昨日和蛇昳牵了手,他们的事就成了。 现在看来,别人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 只是和他玩玩而已! 他当下眼里就起了湿润。 花戎见他起身要走,立马扯上他袖子,喊道:“送我的,蛇昳买来送我的!” 长亭仙君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你觉得我会信吗?你是小白脸吗!” 花戎表情有点呆:“我不是吗?” 长亭仙君冷哼一声,甩袖就要往外走,花戎赶忙拖住他胳膊。 蛇昳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戎,让他走! 甩什么横!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管我!” 长亭仙君一听,气得眉毛都快扭成一团,抬手就扒拉花戎的手指。 只听刺啦一声。 长亭仙君的上衣被她从肩上撕开,成了两半。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 对着长亭仙君的胸肌,她倏地就红了脸。 战战兢兢道:“你这样子怎么出门? 我拿件银狐的衣服给你换吧,我刚给他买了套新的,他还没穿,干净的。” 抬眼看向长亭仙君,他脸上现出惧色,愣愣地看着她身后。 连刚刚盛气凌人的蛇昳都噤了声。 反应过来,她觉得脖颈冷飕飕的。 有点凉。 银狐:“我的新衣服,给他穿?你确定?” 男人沉着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吐着字。 花戎讷讷地转头看他。 高大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她面前的大半阳光。 她咽了咽口水,苍白地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人盯着她绯红的小脸。 水眸莹莹,呆呆傻傻,一脸无辜。 他会信? 撕碎的衣服,怎么解释? 看了别的男人的身体,怎么解释?! 还有,把给他的东西转手送给别人,怎么解释?!! 男人掐住她手腕,用力拉着她往房间走。 蛇昳想要说上两句,却被银狐的大力扣门给吓得又咽了回去。 她顾不上和长亭仙君置气,凑到他边上,问道:“你这朋友应该没有暴力倾向吧?” 长亭仙君认真地想了想,答道:“还真有。” 毕竟,他们几个朋友都是不打不相识。 说句实话,银狐揍起人来,是真疼。 蛇昳吓得赶忙抓住他胳膊:“那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忙!” 长亭仙君拉了拉掉下来的衣袖,道:“你为什么不去?” 蛇昳:“当然是怕呀!” 长亭仙君冷漠道:“那我就不怕?那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关我什么事?” 蛇昳哭笑不得:“求你了,你快去说两句吧。” 长亭仙君:“说什么说,我自己还生气呢。” 蛇昳不敢和他犟,因为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花戎呜呜咽咽的声音。 小澜,还在里面呢。 她急得直跺脚:“那把剑真的是送给花戎的,你有见过哪个大老爷们用那么秀气的剑!” 长亭仙君眼眸微眯,任由蛇昳拉他,纹丝不动,声音淡淡:“我什么身份?” 蛇昳:“你是大好人!大英雄!” 长亭仙君:“我不满意。” 蛇昳真想扑上去,给他两个大耳瓜子,忿忿道:“那你要哪样?” 长亭仙君:“你亲我一下。” 蛇昳眼睛瞪得溜圆。 然后,偃旗息鼓了。 算了,好姐妹要真死了,到时候多给她烧点纸吧。 第25章 怎么吃都不腻 银狐缓缓迫近她,直到将她抵在门上。 退无可退。 他一早去请休假。 回来路上,远远的,就听到了蛇昳和长亭仙君的争吵声。 本来是带着几分吃瓜的心思。 谁知道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辣眼睛的一幕。 这个蠢媳妇把人衣服撕坏就算了,还瞪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看。 干脆整张脸贴上去好了! 不过就是比他白点比他大点,有什么好看的! 气得他脑瓜子突突。 竟然还要把给他买的新衣服,送给那个臭男人穿? 他也配! 男人垂眼冷睨着她。 花戎早上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干。 如缎的青丝湿漉漉地垂着,眼睛水润汪汪。 微张的唇瓣隐约可见柔软樱粉的舌尖。 让人忍不住想凌虐一番。 男人眼神炙热,花戎吓得睫毛颤颤,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嘟着嘴小声嗫嚅:“夫君,疼。” 她快委屈死了。 明明她什么也没干,怎么男人老是莫名其妙地生气。 她不过是顺手拉个人,不小心把别人衣衫扯坏了而已。 要怪,只能怪那个衣服质量不好! 别人衣服坏了,她赔他一件,不是合情合理吗! 他一个男的又穿不了她的衣服,如果穿得了,她送他两套都可以。 一点衣服,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但是,这会,她脑子清醒得不行。 毕竟,东西都收拾好,要出门了。 如果把男人惹急了,撂挑子,吃亏的不还是她自己? 虽然,男人力气很大,随便扯下她胳膊,她都感觉快散架。 想着,她卷起了袖子,指着手臂上的掐痕,往前递了递:“你看,都青了。” 银狐撇了眼她的胳膊,白润如玉的藕臂上突兀地印着一道浅浅的青痕。 男人眉头微微蹙起。 真是娇气,嫩得像块豆腐,他压根都没怎么用力。 “以后,我的东西不可以给别人。” 男人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与不容置喙的厉色,捏起她的下巴含住了她的唇。 虽然,他们已经结婚好几年,但她唇上的味道,怎么吃都不腻。 男人握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将她牢牢桎梏在怀中。 很好地满足了男人隐秘的占有欲。 直到背后传来脆脆的声音:“爸爸,妈妈。” 男人才倏然从粘稠的甜腻中恍过神。 忘了,家里还有个兔崽子。 小澜本来也不想吭声,在边上站了许久。 但是,他看妈妈呜呜咽咽,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忍不住喊出了声。 他怕妈妈被爸爸憋死。 等男人松了口,花戎感觉舌头都麻了。 银狐随手理了下衣衫,神色已经恢复肃厉沉静。 若无其事地牵起小澜的手,往房间走:“还有什么要带的,一次性想清楚。” “半路再来说,别怪爸爸把你丢下去。” 小澜嘟了嘟嘴,他觉得爸爸好像不太高兴。 好像他坏了他什么好事一样。 花戎将衣服掖了掖,又把青丝盘好,才去开门。 蛇昳从门边探出头,见银狐不在,才蹑手蹑脚挪了进来。 本来要脱口而出的“你没事吧”,撇见花戎绯红的唇角,还有白皙脖颈上盛开的朵朵艳红。 又吞了回去。 应该是没事了。 用小夫妻特有的方式解决了。 蛇昳:“你脖子这边要不要遮遮,看着也忒明显了。” 花戎走到镜子前看了眼,脸上又白了几分:“遮那干啥?遮脸算了,嘴巴都被扯红了。” 蛇昳听了,嘻嘻笑出了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总比身上少块肉强。” “我刚刚看他瞪着个这么大的眼睛,那气急败坏的样,我都快吓死了。 还以为,等会要给你收尸了。” 毕竟,地灵境强者的威势,对于她们这些差了好几层级的小喽喽来说,堪称恐怖。 没吓尿就不错了。 花戎无语了半晌,浅浅骂了句:“那你还不来救我。” 蛇昳:“我来也没用呀,与其一起见阎王,不如我留下,还能给你堆个屯。” 花戎:“……” 亲闺蜜无疑了。 吃过早饭,银狐喊来了玉辇,把小澜抱了上去,又来拉花戎。 花戎摆了摆手,还后退了两步:“你先上去吧,我自己上就好。” 玉辇有点高,平时都是银狐托着她屁股上去的。 这会这么多人看着,她下意识就往后躲。 银狐眼睛一眯,就把人捞了过去。 不等她吐字,就把她抱了上去,还顺手掐了她屁股一下。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莫不是顾及那个小白脸? 花戎脸红得像个柿子,心里问候了臭狐狸八百遍。 平时有外人在,还端得人模人样,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蛇昳动作很快,但银狐手比她更快。 一跳上车,就驱使玉辇走了。 他跟蛇昳又不熟,干嘛让她坐。 至于长亭仙君,哪来的,回哪凉快去! 小白脸! 花戎抱着小澜,诧异地看着他:“不让他们一起吗?” 毕竟,在她的三观里,再不顺眼,表面总要做做吧。 哪知道,银狐真是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男人低着头整了整衣角,一脸无所谓:“他们多的是传送阵盘,你管他。” 他自来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家族里就没人治得了他。 成天虚与委蛇的,不累吗。 所以,他没想带花戎回他仙都的家。 因为,七大姑八大姨早被他得罪光了。 花戎被他一噎,转头抱着小澜看起窗外的风景。 小澜很喜欢出远门,小脑袋趴在窗户边看这看那。 哪怕只是白茫茫一片的云,他都能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花戎一边扶着他,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还从来没用过传送阵盘。 听说要鸿灵境以上才可以用,不然会对神识造成不好的影响。 修为越低,副作用越大。 所以,每次出门,银狐都会陪她坐玉辇。 现在,她已经到了宇灵境,按理说是可以使用传送阵盘了。 等有机会了,她也试试。 银狐看了眼女人。 呆呆愣愣。 阖上眼,喃喃道:“我还是喜欢坐这个,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 和你还有孩子一起。 第26章 玉戒 银狐在仙都有处别院,他昨日已经叫人去收拾了。 院子不大,但好在雅致也安静。 银狐拿出干净的被褥,利落铺上。 花戎坐在院子里吃着糕点,时不时塞给小澜一块。 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小澜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在院子里跑了几圈,看什么都很新鲜。 突然,神秘兮兮地抱住她:“妈妈,鼠宝找到了个好东西,你猜猜看,在哪只手。” 花戎低下头。 小澜眼睛莹莹亮亮,笑嘻嘻地看着她。 两个小拳头攥得很紧,朝她又晃了晃。 小澜不是很胖的孩子,时不时生病,所以,一直长不胖。 连手指都瘦瘦小小的。 左边的几根指缝里,依稀可见淡淡的青绿。 花戎指了指右边,道:“是这只,对不对?” 小澜笑着跳了跳,打开了两只手:“妈妈,你猜错了,是这只手!” 花戎眼里盈着笑意,揉了揉他脑袋:“呀,又猜错了,妈妈真是个笨蛋。” 小澜愣了愣,脸上缓缓收起了笑。 抬头看她,认真道:“妈妈不是笨蛋,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花戎呆呆看着小澜。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孩子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真的会不认她吗? 在她的梦里,她被魔族抓住,被软禁了很久。 平时,跟在魔皇的宠妃杨氏身边,伺候她穿衣打扮,是一等侍女。 虽然吃住没有苛待她。 但于她,却是日日如履薄冰。 生怕说错一句话,掉脑袋。 有好几次,她偷偷给银狐和小澜写信,希望有人来救她。 最后,都石沉大海。 后来,她又花了很多魔石,托人悄悄带口信出去。 过了半年,人回来了。 让她死了回去的心,他们是不会来救她的。 神君大人已经再婚,根本没空管她这个笨蛋前妻。 至于她儿子,别人压根不认她这个母亲,说她这个母亲一无是处,只会让他丢脸。 那天,是魔族的天元节,篝火艳艳,灯火绰绰,每个人的脸上都溢着幸福的笑。 她服侍醉酒的杨氏睡下后,独自一人登上了黑漆漆的宫楼。 黑色的天幕勾着满月,像个盈亮的大圆盘。 本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她却独在异乡,孤孤零零。 真是讽刺。 她往下看了眼,不是很高,但对于青灵境的她,足矣。 她像一片残破的枯叶,飘零在凄冷的晚风中,跌进泥土,摔得粉碎。 想到那时的光景,她的手慢慢握紧。 “妈妈,你怎么了?” 小澜怯懦地问了句。 妈妈脸色突然就变了,眼里现出狠厉之色。 他只是捡到亮闪闪的东西,想送给妈妈而已。 难道妈妈真的像那个坏阿姨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喜欢他? “没事,妈妈只是,有点累了。” 花戎冲小澜笑了笑,只是眼尾带着点湿润。 她凝眸看向孩子掌心的那抹青绿,是一枚玉戒。 看上去还是个品阶上层的灵器,能值不少仙石。 看来这个灵呲鼠还真是名不虚传,捡钱能力杠杠。 小澜:“妈妈,你喜欢吗?” “喜欢,看上去老值钱了。” 花戎捧起他的小脸,亲了亲他额头。 小澜眼睛弯成一条缝,开心地跑开了。 她拿起清透莹润的玉戒,放在眼前又仔细瞧了瞧。 笑容瞬间没了。 玉戒内侧镌着明晃晃的两个字—— “银”和“玥”。 这俩人的戒指怎么会在这? 她不自觉环视了一圈,眸光最后落在了院子里簌簌落下的樱花上。 真相了。 她就说一个钢铁直男,怎么会在院子里种樱花? 搞了半天,是为了心上人。 所以,这莫不是他们曾经一起同居过的地方? 这么一想,她眼里忽地就起了酸涩。 然后,手中的戒指就被某人抽走了。 她回头看了眼银狐。 男人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 她眼里倏地就滞了一筐泪,啪嗒啪嗒掉起来。 虽然,他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今天看着,特别刺眼。 银狐拿在手上煞有介事地看了一会,认真道:“这个银玥是谁?” “嗯……看上去还挺值钱。” 花戎:“……” 我看上去很蠢,是吗? “那麻烦你把这个戒指,还给这个叫银玥的小仙女。” 花戎懒得看他,侧过脸擦了擦泪,起身就要往屋里走。 哼!她才不睡这个破院。 拿上她的东西,带孩子上外边睡。 睡这儿,她怕做噩梦。 男人手一挡,搂上她的腰,把人又扯了回来。 声音淡淡,带着几分戏谑得意:“怎么?生气了?” “不就是一枚戒指,等会,我拿去当了,给你买漂亮衣服穿。” 男人下巴微抬,眉目温润地看着她,手上却使了狠劲。 牢牢扣着她腰。 花戎挣了挣,眸光倏然落在边上怔怔看着他们的小澜身上。 到底是妥协了。 任由男人在她唇上亲了好几下。 她突然有点后悔来这个地方。 只能默默保佑千万别碰见银狐的白月光,那个超级完美的前女友,明玥仙子。 她怕无地自容。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十分欠揍的声音。 “哎呦,今儿吹的什么风,笨蛋媳妇也跟来了。” 卧龙仙君在仙都的丹学院任长老,是为数不多的九级丹药师。 听见银狐有回仙都,欠儿欠儿就来了。 每次银狐回来,他们几个仙都的朋友都会一起聚聚,逛逛楼子,听听小曲,顺便吐槽下他笨蛋媳妇。 因为,每次都是银狐自己一个人来。 银狐的朋友都以为他媳妇不是丑就是呆,反正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货。 不然,按照银狐的性子,还不得满世界滴溜着给大家看。 加上,卧龙仙君是唯一有见过她媳妇的,每次都把他媳妇批得一无是处。 所以,大家都深信不疑:银狐媳妇肯定又丑又笨,不能再磕碜了。 当然,他们都是背着银狐讲的。 他看了眼花戎。 水眸润润,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脸上沾着点湿漉,带着几分病娇美人的柔弱美感。 樱红的唇瓣高高嘟起,让人更想欺负一番。 明明银狐也没比他强多少。 凭什么他媳妇漂亮得和朵花似的。 而他家里长辈给他配的妻妾,要不瘦得像柴火,要不胖得像水桶。 他心梗。 想到此,卧龙仙君又毒蛇了句:“晚上吃饭我还约了明玥,你这个蠢蛋就别去了,大伙讨论丹符器阵,你也听不懂。” 第27章 她想开了 花戎气得不行,刚褪下去的泪,倏地又夺眶而出。 抿着唇,看向银狐。 她是他媳妇,别人说她笨蛋蠢蛋,他怎么也得反驳两句吧。 然后,她就看见银狐搭着卧龙仙君的肩,走了?! “一路上带孩子,你也累了。” “早点休息。” 花戎:“……” 我看你不是怕我累,是怕我去打搅你和心上人约会! 小澜扯了扯她衣角。 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爱哭。 但,每次妈妈哭,他心里也跟着莫名难过。 花戎揉了揉他脑袋,弯起唇笑了笑:“小澜是不是饿了,妈妈给你煮面,等会吃好了,带你出门逛逛。” 小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妈妈,我们还是待在家里吧。” “要是你被坏人叉走,爸爸又要生气了。” 花戎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吐了句:“小澜不要怕,妈妈叫小昳姐姐和我们一起,她很厉害的。” 小澜眨巴眨巴眼,没有答话。 花戎心里有点难受。 连孩子都觉得,她是个只会给爸爸惹祸的笨蛋。 她心里堵得慌,但也没影响她手上的动作。 没一会儿就煮好面,弄了几个小菜。 她没什么心情,吃得很少。 也许是想到卧龙仙君的毒舌。 也许是想到银狐的冷漠。 也许是想到她永远比不上明玥。 也许是想到孩子对她的废物印象。 虽然很痛,很不舒服。 但,他们说的没错。 她很废,这是事实。 所以,在哄孩子睡着以后,她又在识海认真翻看起功法。 她基础太过薄弱。 有些地方还是看得磕磕绊绊,只能先做上标注。 灯火跳动,一抹丽影倏然从院外闪过,带得窗外樱粉絮絮。 “花戎!” 蛇昳眼神瞥到小澜,低下了声:“喊你去耍,你怎么都不理?” 花戎睁开眼,拉着她出了屋子,又阖上了门。 “我要看着小澜,怎么出门?” 蛇昳给她留了可以通信的符纸,她想着孩子没人看,就在传讯符上回绝了她,顺便写上了现在的地址。 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蛇昳低低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 长亭仙君给她发讯息,说是晚上一起吃饭。 她兴高采烈地去了。 结果,花戎没看见,却看见银狐身边坐了个大美人。 俩人举止还挺亲密。 一问才知道,竟是银狐早前家里定下的未婚妻,只是后来对方退了婚。 作为女人的直觉,她感觉那个退了婚的未婚妻不简单,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 虽然,在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 哼! 她最不见得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小四! 更别说,银狐还是她笨蛋闺蜜的男人! 然后,她一怒之下。 回来报信了。 没办法,那个女人背景强大,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看着花戎呆呆笨笨的样子,她眼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更深了。 别人在外面挨着美女吃香喝辣,这个蠢货脑袋都快绿冒烟了,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只顾着看孩子?! 后院都快烧完了好吗! 蛇昳:“我刚看见银狐了,你知道他旁边坐着谁吗?” 花戎讪讪笑了笑。 月光迤地,她的身影浸在冷白中,愈发单薄,凄冷。 垂眸半晌,终是坦然道:“明玥仙子?” 蛇昳:“是,不是,她现在已经是明玥上仙了。” “而且,你知道吗?她以前,竟然是银狐的未婚妻!” “虽然现在退婚了,但是,我看她对银狐,余情未了!那眼里,全是爱!” “你和银狐,是不是没办婚礼?” 花戎讷讷地点了点头。 蛇昳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在仙都,若只是在月姻阁做个登记,是算不得数的,那些个世家大族,只认婚礼。” “没办婚礼,做不得数!” “我看,那个明玥,分明是想嫁给银狐做妻,你做妾!” “虽然,你和银狐是先在月姻阁登记的,还有孩子,但,他们只认婚礼!” 看着花戎下弯的眉眼,蛇昳声音小了几分,安慰道:“不过银狐家族权势滔天,你就算给他做妾,也不吃亏。” “就那个,你认识的卧龙仙君,他那个妾,还是仙都某个家族的大小姐呢。” 花戎:“我不稀罕。” 她看向蛇昳,眼神多了几分肃冷:“这么说,我和银狐不算成婚,那孩子,也就和他无关?” 蛇昳沉吟半晌,点了点头:“一点纸上登记的东西怎么作数,随便涂画两笔就没了。” “只有办过婚礼,得到王族的授意,你俩名字嵌在三生石上,那才算真正的夫妻。” “当然,只有王族才这么麻烦,普通人,就是上个登记那么简单的事。” “孩子嘛,你确定你抢得过他?” 花戎睫羽低垂。 夜色昏暗,看不清她脸上的喜怒。 她的肩膀单薄,整个人却挺得笔直,气息都变了。 花戎:“孩子大了,也懂事了,我尊重孩子的选择。” “如果他愿意跟我,我会带他走,他不愿意跟我,我也不会勉强他。” 她想开了,虽然,她很舍不得孩子。 但是,银狐背后有庞大的家族,有金钱,有资源,有许多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平台。 如果孩子想要站在那里,她会尊重他的选择。 强行把孩子留在身边,跟着她吃苦,也是一种自私。 至于银狐,他要真有了离开的心思,月姻阁的东西,分分钟不做数。 她怎么留? 蛇昳又凑近了些。 花戎的脸上没有泪。 大概心死了,就不会再流泪了。 蛇昳有点后悔,她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如果不说,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活在谎言里,当个快乐的小笨蛋? 花戎:“谢谢你,小昳。” 蛇昳有些无措:“我,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花戎笑了笑,眼尾固执地弯着。 “比起谎言,我更想听实话。” “可惜,小澜在睡觉,不然,我也想去看看,应该很有意思。” 蛇昳看花戎笑了,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道:“可惜你没到鸿灵境,鸿灵境以上可以开辟神识空间,放东西带人。” 花戎:“我刚突破到鸿灵境,要不我试试?” 第28章 捉奸 蛇昳瞪着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才突破到荒灵境,这才没两天呢,你就到鸿灵境?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不是传说中的修炼圣体,修炼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花戎微微颔首:“我也不确定。” “我试一试,看能不能把小澜放进去。” 鸿灵境很离谱吗? 如果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宇灵境,岂不是更加怀疑人生?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 蛇昳以为花戎要多试几次,没想到她脑瓜子还有灵光的一天。 一次就成功了。 花戎在空间里垫了厚厚的软被,给小澜盖好,又掖了掖被角,才退出空间。 离开之前,她还幻了形,化作白面小生。 一身缎面云纹月白长袍,腰系玉带,手上象牙折扇一打,别有一番清雅风流之味。 蛇昳连连称奇。 拉着她就上了传送阵盘。 虽然不过半个时辰的步程,但她一个小公主,能闪现就不走路,留着那么多阵法盘,发霉吗? 蛇昳在那驱使阵法盘,花戎就在边上好奇地看着。 看了老半天,她得出个结论。 这东西也没想象中那么玄乎。 简直是,有手就会! 阵法盘上凛冽的光线一扫,她们被传送到了仙都的中心,正天楼。 正天楼百层之高,灵宝阁总阁也设在此楼。 她们的位置在第九十九层的贵宾茶歇室,往下一看,仙都的繁华景致尽收眼底。 花戎只是匆匆看了眼,便收敛了视线。 虽然,她不停说服自己,去看一眼,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但,她就是没心思。 蛇昳看见花戎蔫蔫的,本想带她去哪疯,也咽下了嘴边的话。 蛇昳:“他们在楼下花阁,你想去么?” 花戎轻轻颔首,道:“远远看一眼。” “远远的?” 蛇昳沉吟须臾,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花阁对面的水榭是柳居,我们去那坐坐,正好能看见对面。” 花戎瞥了眼她那压也压不住的嘴角,眼里现出几分疑惑。 柳居和花阁隔着假山水塘的幻景,虽然看不清晰,倒也能隐约窥见对面的热闹之景。 花戎拂了拂衫坐下,还未认真一瞥,一声震天的呵斥把蛇昳吓得往前一跌。 扑了她满怀。 “蛇昳!” “你怎么在这?!” “这小白脸,是谁!” 花戎被带翻在地,后背硌到茶具的碎渣,疼得皱起眉。 寻声看去,男子狭长的眼尾蕴着怒意,眉梢天然上挑,茶滞晕在他的紫棠衣上,像一朵朵盛开的鸢尾花,凌乱又妖冶。 蛇昳傻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师……父。” 她真是醉了。 她叫老板备了好些顶好的小伙,想让花戎一起开心下。 结果,人还没到,就被逮了个正着。 郁闷。 她堆起笑容,脸上端的是镇定自若,眼神却左右躲闪:“师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 墨渊眉梢一挑,手牵了牵圈椅坐下,淡哂:“他,是第一个吗?” 花戎一脸怯弱,呆呆地摇了摇头。 这个被蛇昳称作师父的男人,修为深不可测。 在高人面前卖弄幻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花戎上前拱了拱手,乖巧地垂着头:“我是小昳的朋友,花戎。” 墨渊冷睨了她一会,扬唇笑了。 眼神从凌厉转为戏谑,优雅地啄引起茶汤。 真是个古里古怪的女子,样子是假的,修为也是假的。 有意思。 看见墨渊唇上的笑意,蛇昳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拉着花戎坐下。 她被吓得腿软,小心脏还怦怦直跳。 这个墨渊是剑宗刚上任的宗主,性情古怪,行事老辣,平时端的板正,内里全是不要脸,还尤其爱找她爹妈告状。 妥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想着,脸上不自觉露出鄙夷之色。 眸光触及那抹飘来的锋利视线,又耷拉下头:“师父,你来这干嘛?” 墨渊声音懒懒:“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这个蛇昳天天逃课失踪,还到处闯祸。 这会,人作妖到他眼皮底下,可不得好好发挥。 让她长个教训。 蛇昳挠着头,一脸无辜:“我是来陪朋友捉奸的。” 花戎脸色一白,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朋友实锤了。 墨渊往对面瞟了眼,花阁? 呦,都是熟悉的面孔呢。 薄唇扬起:“捉哪个?我也看个热闹。” 花戎瞥了眼银狐边上挨着的丽影。 隔着幻阵,光晕朦胧,墨色和樱粉交错在一起,缀在她薄薄的泪雾上。 她语气平静:“弄错了,他不在。” 墨渊顺着视线瞟了眼,墨眸深沉,眼里起了探究。 “小姑娘,你师父是谁?师从哪个宗门?” “我,没有师父,也没有入过宗门。” 花戎不敢抬头看他。 他的境界在银狐之上,把她压制得死死。 连带着伤心的眼泪,都被硬生生按头咽了回去。 要不是腿软得厉害,她真不想杵在这被审问。 墨渊看了她好一会儿,眉目倏地温润起来。 整个人又往前倾了些,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花戎抬眼看去。 男人微抬的眉骨下,一双桃花眼生来含情,竟比女人还媚上几分。 不等花戎回答,他又自顾自说:“忘了自我介绍,剑宗的宗主,墨渊。” “你可愿拜我为师?” 花戎有些木讷,摇了摇头。 漂亮的男人,都很危险。 才刚掉过一次坑。 一个堂堂大宗门的宗主,跟你非亲非故,上来就是一句,我要收你为徒。 谁信? 这跟碰到大街上撒钱,有什么区别? 男人眼里闪过一瞬讶异,又很快恢复沉静。 仿佛屁股粘在凳子上。 就是不走。 蛇昳扯了扯花戎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欲起身离开,被墨渊一句话,又打回了凳子。 因为,天灵境的威势一放,腿软得根本支棱不起来。 “来都来了,看完再走呗。” 墨渊慵懒地靠在圈椅上,神色悠悠地撇着茶沫。 艳丽的光影打下,衣角上的金色绣扣光华流转,衬得面容更加妖孽。 花戎的视线有些醉在其中。 她还从没见过,有人往那一坐,便自成一景的。 至于银狐,他的皮相绝对是能吊打墨渊的。 那究竟是差在哪呢? 应该差在不会装吧。 正愣神,雕工精美的木门被推开。 第29章 一世英名都毁了 一个眉目清隽的少年走了进来,月白长袍,青色系带,衣领开得很大,直至腹间,依稀可见清健的薄肌。 摇曳的灯影下,纤长的手指抚过唇瓣,扫过喉结,一点点向下游走。 墨渊睨向俩人。 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男人殷红的薄唇勾起,眼里尽是戏谑。 “看呀,怎么不看了?是不好看吗?” “啧啧啧,这腰,这胯,真是人间绝色。” “细看,和你朋友这一身还是同款。” “小姑娘,要不你也来一段?” 花戎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月白长袍,原本,还觉得风雅谦谦。 现在,简直是不忍直视! 她默默卸下幻术,笑得不能更勉强:“墨宗主别为难我了,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 墨渊视线上移。 腰细胸大屁股翘。 一张魅惑众生的小脸呆呆萌萌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微微卷了卷。 怎么会有这样的奇女子? 竟然刚好长在男人的审美点上。 这个混不戾是有多想不开? 放着家里的美娇娘不要,要找小三? 家花没有野花香? 不过,刚刚那个身影,好像是明玥上仙。 如果是这样,倒也能理解。 墨渊心里想了一大箩筐,但不妨碍他面色沉静地找茬:“哦?你的意思是,这全都是小昳一个人的主意?” 花戎眼神飘忽:“也不全是,她以为我需要,事实上,我不需要。” 墨渊:“哦,我明白了。” “老吴,下一个!” 一听老吴,两人都愣住了。 这个墨渊竟然还是常客? 所以,她们到底在怕什么?! 墨渊眼里带笑,继续道:“这个不需要,也许,下个就需要了。” 花戎:“……” 然后,一个赤裸上身的肌肉美男走了进来。 胸肌健硕,宽肩窄腰,古铜色的皮肤上,肌肉沟壑纵深。 耍了一套刚柔并济的剑舞。 引得蛇昳连连拍手叫好。 然后,她就尬住了。 视线默默地移到了她的脚尖。 墨渊:“蛇昳觉得很好,你呢?” 花戎一脸生无可恋:“我想回家。” 明明她是被拉来捉奸的,怎么有种她被人捉奸的窘迫感。 墨渊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扔了句:“她不满意,下一个!” 花戎:“……” 话音落下,一个眉目英气的男子入场,双手后绑。 残破的外衣下,依稀可见饱满紧实的肌肉,和道道可怖的血痕。 整个人透着凌虐凄惨的极致美感。 突然,猛地一个滑跪。 花戎和墨渊不约而同绷直了身体,往边上一侧。 因为,他们听到一声尖叫。 还有,响亮的口哨声。 俩人纷纷侧目看向那个大张着嘴,兴奋到拍凳子的蛇昳。 瞥见两双放大的眼睛,蛇昳慢慢收拢了笑容。 淡淡把椅子转了个圈,坐到了背面。 天知道她有多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要不是迫于墨渊的威势,她恨不能马上冲出房间! 这辈子叛离宗门,永不见那个老不死的玩意! 一世英名都毁了! 墨渊笑的神色艳艳,花戎却笑不出来。 大概是蛇昳的嗓音特别有辨识度,而且超大声,已经引起花阁那边的注意。 她看见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那个人应该是长亭仙君。 然后,他后面跟着几个人。 估计,现在就在过来的路上! 当墨渊看向她,问是否满意的时候。 她点头如筛糠:“满意,满意,满意。” “现在,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墨渊:“我不满意。” 花戎:“那你怎样才能满意?” 墨渊:“我不开心。” 花戎:“那您要怎样才开心!” 墨渊:“如你所见,我唯一的亲传弟子,已经废了,我现在,急需一个新的亲传弟子,来为我正道。” 花戎深吸一口气。 行,你强你有礼。 虽然不知道你肚子里卖什么药? 但是,再不走我就玩蛋了! 没看见那边还杵着辣眼睛的一二三四五六没表演吗?! 花戎上前屈膝,额头磕得邦响,态度恭敬至极:“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墨渊语气不紧不慢:“既然,你如此想要拜我为师,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一下下好了。” 花戎:“……”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花戎眉眼弯弯,笑眯眯地朝他眨眨眼。 墨渊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不行,你还没有敬茶。” 花戎垂头,狠狠咬了下唇内软肉。 想到银狐有可能马上杀到,她步子有些虚浮。 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奉了茶。 墨渊笑意盈盈,一边悠悠喝茶,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花戎耷拉下头。 因为,她听见了长廊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还有,银狐的声音。 心如死灰。 在门打开的一刹。 场景置换。 恍过神,她和蛇昳已经站在了正天楼的楼下。 墨渊嘴角噙着笑意:“撕裂空间,对我神识消耗极大,你们一大一小两个徒弟,打算怎么谢我?” 花戎:“……” 蛇昳:“……” 要不是拜你所赐,我们已经到家了好吗?! 现在,心脏还怦怦直跳!和捶鼓似的! 玩这么刺激吗?! 墨渊见两人面色僵硬,倒也不恼,自顾自决定道:“这样,你俩就分别欠我一个人情。 “日后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可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切不可做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你二人可有异议?” 花戎:“……” 你干什么了? 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 还要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就算是晚上,你也不能做这种无耻至极的白日梦吧! 她张嘴想骂,被蛇昳单手捂住。 蛇昳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迫于威势,她俩只能吐出两个字:“好的。” 看来,这个墨宗主不要脸不是一天两天了。 墨渊笑意深深,抬手还捋了捋花戎鬓间的碎发。 花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僵硬了一瞬。 刚想发问,却见墨渊递来了一块盈亮的玉牌。 上面镌着:“剑”,背后雕刻的应该是剑宗特有的图腾。 墨渊:“我看你还有急事要处理。” “等你都处理好了,再来宗门见我。” “若是有人欺负你,报我名号。” 说着,墨渊又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语气淡淡:“今天给你上的第一课,叫以牙还牙。” “若是别人让你不好受,你断也不能如了对方的意。” 第30章 比吃到糖还甜 正天楼。 长亭仙君望着楼下的红衣女子,拳头慢慢收紧。 这个蛇昳,他就说她跑哪了。 原来是背着她,跑到对面找小白脸! 天知道他看到包厢门口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美男的时候,有多想发疯! 眼神瞟到旁边的男人。 看不甚清楚。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此男人修为在他们之上,故意让他们看不真切。 可是,他旁边的女人,怎么越看越像那个笨蛋花瓶? 他瞥了眼银狐:“那个女人,好像是花戎。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好像还亲了她一下?” 说完,他就觉得后背很凉。 银狐眸光沉凛,浑身溢着煞气,嘴角却微微上扬:“不是她,你看错了。” “她在家带孩子睡觉,怎么可能会在这。” 长亭仙君道要先走,银狐也是脸色阴沉,众人便也歇了通宵的意思。 明玥仙子纤腰款移,优雅地扶了扶银狐。 一双美眸柔柔看着他,声音很软:“这么迟了,回去该吵孩子睡觉了。我的府邸离这不远,你上我那休息吧。” “明日,拜托你的事,还要辛苦你早起,从我这出发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想来那个姑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回头解释下,她定能理解。” 银狐缓缓抬起头,摆了摆手,将她推开:“不麻烦你了,明玥上仙。” “还有,她是我媳妇。” 别院处。 花戎已经赶了回来,把小澜也安置回了床上。 她觉得心情怪怪的。 有一些不开心。 但,更多的,是开心。 虽然,这个上门师父行事古怪。 但,她以后也是有宗门庇护的人了。 这也意味着,就算有一天银狐抛弃了她,她也有地方可去。 更让她欣喜的是,这个便宜师父临走前还传了一套入门的剑法给她。 不仅演示了一遍,还用留影石留了影,方便她练习。 她觉得就和做梦一样。 没想到这世界,真的会掉馅饼! 她开心得不行,洗完澡,嘴角还是浅浅扬着。 如果不是怕银狐随时杀回来,她都想在院子里练一练。 正要去熄灯,便听见拉动门锁的声音。 本来,她还想赶快睡下,装作一直在睡觉的样子。 现在突然熄灭烛火,倒是显得有几分刻意。 她只能装作起夜喝水的样子。 男人的身影有些摇晃,在妖冶的光影中慢慢逼近。 高耸的鼻梁,冷凛的黑瞳,若有似无散溢的威势,让她心尖颤了颤。 她主动拉开门,朝男人走去,任由男人将头埋进她的脖颈。 男人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因为,往日他醉酒,花戎都和见到鬼似的,马上躲进被窝里装睡。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演得很好。 他倒也能理解。 她一贯不喜欢酒味,也嫌弃他没换衣服没洗澡。 今日,倒是一改往日的冷淡。 让人生疑。 银狐:“怎么这么迟还没睡?” 花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嘴甜得不行:“在等你呗。” 银狐笑出了声:“说实话。” 花戎嘟起小嘴,将他扶进屋里,就丢开了手:“渴了,起来喝水。” “哼!冷漠无情的大冰块。” 刚刚银狐进来的时候,她确实是在喝水。 干嘛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笑得和朵花一样。 她朝他说甜话,他就当做没听见。 结婚这么多年,没一句话是应到她心坎上的。 等和离以后,她一定要找个温柔多情的夫君,天天哄着她。 男人只是弯了弯唇,走进浴间换衣服。 花戎睨了眼,气消了三分。 男人还是有优点的。 知道她有洁癖,每次不管喝多醉,都会先洗澡,换衣服,再上床。 她裹了裹被子,滚到了床铺的内侧。 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心底的不舒服,她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也许,这个床铺还睡过别的女人,他们还在上面做过很多亲密的事。 想到此,她就感觉睡在一千根针上。 膈应得不行。 直到,男人擦干头发,上了床,环上她的腰。 往日,男人喝酒以后,兴致都会比往常高,总要拉着她亲亲。 就像是某种习惯一样,她倒也习以为常。 可今日,她有些排斥,一直不在状态。 男人似也有所察觉,扣住她腰肢的手收得很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吻的又疾又深,仿佛要将她口吞入腹。 而她,忍不住狠掐了他一下。 男人猛地停下身上的动作,冷厉地审视着她,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缱绻柔意。 她有些被吓住,带着哭腔,小声呜咽:“这床是不是还睡过其他女人?” 银狐愣了愣,笑出了声。 本想逗弄她一下,还是歇了心思。 因为,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 那个摸他媳妇头发的男人。 “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 “这里也没住过别的女人。” 男人轻轻抚着她头发,语气比平时还耐心几分。 虽然认识花戎之前,他确实是爱玩,但最多也就是亲亲抱抱。 大概不是自己喜欢的,达不到他心里的那个点。 至于明玥,还算入他的眼,就是一直吊着他不冷不热,后来他也倦了。 花戎呆了一瞬,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银狐的性子她了解,他是不屑说谎的。 这么说,他肯定和明玥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说来也奇怪。 明玥都是他未婚妻了,两人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为啥看见她,就和几百年没开过荤的饿狼一样? 她记得,他俩还没在月姻阁登记之前。 他就经常拖着她去他屋里亲,有次兴致上来,就有了第一次。 后来,只要她没在部落做任务,他都会来找她。 就好像买通她的行踪一样。 在一起几次后,他都没说要负责,她一度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 后来,每次来找她,她都躲着。 直到有一次,她和昭明一起做任务被银狐看见。 昭明是族长的儿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不仅样貌俊美,能力也颇为出众。 她从小就十分崇拜这个大哥哥。 昭明也是除了赵小灵以外,唯一不嫌弃她的人。 每次她受罚关小黑屋,他都会来给她送吃的,温柔地安慰她。 她当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比天上星星还耀眼的存在。 那天做任务,他俩不小心坠入水潭,衣服都湿了,她脚也扭了。 昭明抱着湿漉漉的她回家,正好就被来找她的银狐看见了。 她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就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把昭明一掌扇飞。 然后,抱着她去了他屋里,害她呜呜咽咽了好久。 啃得她嘴唇都破了。 当天,就带她走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海王,在仙都有过很多女人。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莫名舒坦。 搂着他脖子,亲了亲他嘴巴。 男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平常她讨厌酒味,他喝酒的时候,都不愿意和他亲亲。 这会,觉得比吃到糖还甜。 第31章 肯定是无辜的 本来,银狐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这会餍足了,倒是想开了。 那个孩子自来睡眠就好,一觉到天亮。 院子里又设有阵法。 要是真来了不速之客,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指望花戎保护孩子,他没那么想不开。 她会背着他跑出门,肯定是蛇昳骗她,强迫她。 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花戎笨笨呆呆,又缺心眼,被别人两句话拐去卖都不稀奇。 他刚在柳居问过了,那些狗男人都是蛇昳点的。 带坏他媳妇,该死! 花戎那么笨,又从没去过那种地方,怎么会知道这些。 至于,那个动他媳妇头发的死男人,他已经记下了他的气息。 下次再让他碰见,打断他的手! 还敢回头挑衅他?! 要是真生气,岂不是着了他的道! 她媳妇懂什么。 肯定是无辜的。 翌日。 花戎起床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 给她留了纸条,说去帮朋友办点事,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回来。 厨房给她炖了汤,让她趁热喝,孩子已经吃过了。 还给了她灵宝阁的契牌。 买东西挂他名下就行,他到时候去销账。 花戎拿起契牌看了看,长得像个金色的小卡片。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灵宝阁的位置,怎么去? 昨日,还是蛇昳带她去的。 推开门,看见小澜身边的人影,她吓了一跳。 刚才,只听到院子里小澜一个人的声音。 她还以为院子里没别人。 仔细一看,女人头发散乱,耷拉着脑袋。 要不是青天白日,她都要怀疑是哪冒出来的女鬼。 走到近前,撩开她的头发。 竟然是蛇昳! 蛇昳阖着眼,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还在跟周公泡茶。 花戎拉了拉她的手,她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眼神瞥见她,就哇地大哭起来。 整整骂了银狐一百句,不带重样的。 “花戎,你是从哪捡的这个奇葩!自己不睡觉,还不准别人睡!” “天还没亮就杀到我家,把我提起来扔到了树杈上!” “可怜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我的心,拔凉拔凉!” “还掏出昨日我在柳居的消费记录!威胁我!让我好好看着你,否则就要告诉我爹!” “卑鄙!无耻!” “让我给你当保镖就算了,还让我杵这,给他看门!” “花戎!我们朋友一场!你千万要替我报仇!罚他,吃三个月的素!” …… 花戎赶忙把她扶到屋里。 银狐也是狠,外套也不让人披件,蛇昳的小胳膊都冻冰了。 她给她弄了个包着绸布的暖壶抱着,又给她拿了热汤面。 等她吃完,又让她到小澜床上补个觉。 没办法,她自己那间床单还没换。 蛇昳感动得涕泪横流,直说花戎比她爹妈对她还好。 哎,这小公主。 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口糠咽菜,竟当成了神仙美味。 她怎么能跟生她养她的父母比。 又问这个裹暖壶的绸布包哪买的,摸着特别舒服。 这个说来好笑,是银狐给她缝的。 她也是奇怪了。 一个舞刀弄剑的手,竟然还会拿绣花针,真是稀罕。 蛇昳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花戎:“这有什么难,告诉长亭仙君,让他给你缝个。” “我想,他就算不会,也会连夜学会,加班加点做个送你。” 蛇昳扁了扁嘴,停了:“那……算了,你不知道,他昨晚就去家里堵我了。” “还好,我一大早就被你男人提溜走了。” “这几天我就住你这儿,跟你混。” 花戎有些为难:“我这就两间,不像在落云镇,有多余的房间。” 蛇昳:“没关系,我和小澜一间,我刚问过小澜,他也愿意和我睡。” 不等花戎回答,她倒头蒙上被子,彻底睡死了过去。 花戎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给她拉好被子,退出了房间。 吃了饭,换洗了被套,小澜在边上看鼠宝挖洞,她就争分夺秒地修炼复盘。 大概是之前一下拔高太快,感觉从宇灵境到黄灵境似乎横着天堑鸿沟。 只能先巩固好基础。 见蛇昳还没醒,她又开始练习墨渊昨日传授给她的入门剑法。 她先把所有动作要点背熟,才拿起长剑开始比划。 事实证明,看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快要进坟墓的老太太。 动作要多不协调有多不协调,那个手臂腿脚,就没一个听话的。 还好,墨渊还教授了她一些每日要练的基本功。 她只能先把重心放在基本功上。 虽然进展得很缓慢,但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当她专心致志的时候,就会进入某种奇怪的状态,时间会变得很慢很慢,接近停止。 她练了功法,剑法,基本功,竟然才只过了一个时辰。 蛇昳刚好起床,伸着懒腰。 蛇昳提议去灵宝阁,但是她并不是很感兴趣。 那些个丹符器阵,她看都看不明白,有什么好逛的。 不如去剑宗看看,顺便让师父给她指点一二。 蛇昳有些蔫了。 因为那个老东西给她布置了像山一样多的功课! 蛇昳笑了笑,推拒道:“我帮你看小澜,你自己去剑宗逛吧。” “你有身份玉牌,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花戎:“可是,我谁也不认识。” 蛇昳:“这简单,反正没几个人,一个长老两个师兄,老的是长老,年轻的是师兄,二师兄下山好几年了,肯定不在。” 花戎:“咱们是不是最要好?” “小澜,走,姐姐带你去灵宝阁,挑玩具!” 不等花戎反应,蛇昳抱起小澜就溜了。 小澜睁着个大眼睛趴在她肩上,还朝她摆了摆手。 花戎:“……” 剑宗。 银狐给她留了些传送阵盘,她按照师父留的剑宗的地址,没一会就到了山角。 剑宗在玄隐山上,抬头可见高耸入云的阶梯。 整个宗门没在蔼蔼雾气的山峦之中。 仙气袅袅,一看很适合高人居住。 不适合她这个菜鸡。 估计爬到剑宗的内门,天都黑了。 走了许久,突然看见头顶飞过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 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银狐,女的…… 花戎赶紧捡起昨天的那套幻术,白面小生。 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她,时间仓促,根本不容她多想。 她慌张垂下头,假装在找东西。 “喂!你是新来的小师妹吗!” 第32章 似曾相识之感 花戎缓缓直起身。 他们修为都比她高上几个层级,她不确定有没有露馅。 抬头,一眼就被眼前靓丽的女子吸引住了。 女人眉眼端庄大气,面容明艳,就是眉梢若有似无上扬,带着几分天然的厉色,给人一种不好接近之感。 大概是昨日已经远远看过一次,这会见,倒是比想象中平静。 银狐神色淡漠地站在明玥边上,和往常一样,一副天塌了与我无关的样子。 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墨眸微深。 这个小白脸好生奇怪,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笨笨的,怂怂的。 他的朋友里,有这号人吗? 花戎不去看银狐,眼神上下打量着明玥。 察觉花戎直愣愣的视线,明玥眼里现出几分鄙夷:“公子可是认识我?” 花戎愣了愣,摇了摇头,又冲旁边的男子点了点头,眸光最后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银狐的眼睛若有似无地扫着她,她有种快要露馅的感觉。 早知道她俩来,她宁愿去灵宝阁,被当猪宰! 田阗看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一时有些吃不准。 “点头什么意思?” “你不是师父新收的小徒弟么?” “奇怪,不是个女的?” 花戎表情木讷,指了指喉咙,摆了摆手。 她不过是学了点浅显的皮毛,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相比较变化外形,变化声音难上许多,语气语调,她还不是那么游刃有余。 想来想去,还是缓缓转过了身。 回家吧,今日不宜学习。 田阗见她要走,急了。 扯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将她拦下,张嘴就是一声大喝:“站住!” “我知道了!” “你……你是变性,所以暂时说不了话!” 不管男的女的,是个活的就行! 本来他还想着,如果是软萌的小妹妹,那就友善地提醒两句。 既然是个小白脸,那就没什么好心理负担了! 在宗门这么多年,他不也活着! 花戎一时沉默。 你是认真的吗? 谁变性变喉咙的? 她怎么有种被强制拖上贼船的感觉? 想着,她讪讪笑了笑,去拨田阗的手指。 田阗笑意不减,手上却使了狠力。 直接箍住她的腰,把她像抓小猪一样拎到了飞剑上。 生怕她跑了! 一路飞得溜快。 简直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到了宗门的主殿,她腿一软,跪倒在地。 当下扁了扁嘴,眼里起了雾。 这个宗主也是,这个师兄也是,没一个正常! 事实证明,抱大腿也不是逮着一根就能抱的。 她想回家! 正当她犹豫待会银狐来了,要不要坦白从宽的时候,墨渊的声音从殿内飘来。 “咦,小徒弟来了。” “今天我俩真是心有灵犀。” “这莫不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情侣装?” 花戎抬眼,墨渊一席月白长袍,玉带束冠,手上打着折扇,行止间儒雅清隽。 关键,和她穿的,一模一样! 花戎:“……” 谁跟你心有灵犀? 喜欢?情侣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了眼殿外远远靠近的墨色身影,眼睛里的无语最终化为了无奈。 被迫一条道走到黑的无奈。 她揉了揉膝盖站起,乖巧作揖:“师父。” “诶,乖。” 墨渊走上前,抬起手。 花戎愣了愣。 师父莫不是要扶她? 这人还怪好咧! 然后,就见他的手扯上了她的袖子,仔细睨着上面的云纹刺绣。 眼神深沉。 花戎心头闪过一万种可能。 师父莫不是在找什么人? 亲人?仇家?落跑媳妇? 然后,就听见男人悠悠飘来了一句:“好看。” …… 言罢,又侧头看她:“能不能送我件,这样的?” 花戎:“……” 终于知道蛇昳为什么不愿意来了。 她严重怀疑这个便宜师父会收她为徒,是因为以为她像蛇昳一样—— 羊毛肥厚! 墨渊见她往后一步,倒也不恼,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念你最小,又细皮嫩肉,啧啧啧。以后,你就负责给师父做衣服,宗门任务你就不用做了。” 宗门任务? 不等她发问,田阗气得指着朝他大喝:“凭什么!蛇昳不做就算了,他,为什么可以不做!” 墨渊:“小甜甜,我们做人做事,要扬长避短,你看,你这么聪明,多适合赚钱。 戎儿的手这么巧,多适合给我做漂亮衣服。” 墨渊越看她越满意。 这个小丫头,不仅人长得软萌娇媚,衣品审美还好。 昨日回来以后,他就想弄套来穿。 为什么别的宗门每年招生都门庭若市,而他们宗门,寥寥无几。 一定是他的人设有问题,应该走大儒温雅风。 反正,他是不会反思,是因为自己太抠的。 太抠也不是他的的问题。 毕竟,这个烫手山芋砸到他手上的时候。 就已经负债累累了! 瞥见花戎复杂的神色,墨渊继续道:“这是你大师兄,性格有些暴躁。这是你小师妹,她有些异装癖。” 前一句是对田阗说的,后一句是对花戎说的。 …… 花戎紧了紧拳头:“宗门任务是什么意思?” 墨渊:“就是……传播剑道。” 田阗冷着个脸骂:“狗屁不通!就是山角下弄的书店,成天支棱我卖功法!” 花戎:“卖功法?应该很多人买吧?” 田阗:“晦涩难懂,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谁买!去天灵宗、七星宗,长老手把手教不香吗?自学?有几个天才的!” 花戎:“……” 所以,那个二师兄下山迟迟未归,是跑路了吗? 墨渊两手一摊,一脸苦恼:“我们也想手把手教呀,可惜,大长老常年云游四海,宗门又没有其他长老,教你们几个我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实在带不了那么多。” 田阗呵呵两声,白眼上翻:“除了那个玩消失的蛇昳,离家出走的张杉,就只有我一个好吗!” “你除了天天和我念叨钱!你教我会啥了!” 墨渊沉吟须臾,望向远方。 “教你幸福生活,要用勤劳的双手,自己创造。” 田阗、花戎:“……” 田阗:“反正,今天,我就是来交赎身费的,这个本来要跑的,我也把她拎来了!” “从今往后,江湖不见!” 田阗掏出玉牌,碾为粉末,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戎醉了。 一个不靠谱的师父,一个离家出走的师兄,一个云游四海的长老,经营着一个入不敷出的书店,这是认真的吗? 这……确定是个宗门? 花戎肚子里打起退堂鼓,看了眼墨渊。 男人擦了擦眼角,泪眼婆娑。 墨渊:“戎儿,为师,只有你了!” 第33章 串口供 花戎撇了撇他手,干笑道:“师父,你还有蛇昳,你忘了?” 不管怎样,坑里还有她的好朋友,总归是不孤单的。 她自我安慰到。 听到“师父”两字,墨渊才松开了手,夸了句:“你比她乖。” 果然他没看错,这个傻傻笨笨的的徒弟,还挺有良心。 马上就要到各个宗门一年一度的招生大会了,有了这块行走的招生简章,想来应该能钓来不少眼皮子浅的大鱼。 想到此,他又一副师恩深重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小手。 嗯,滑滑嫩嫩,白如葱根。 不仅是徒弟,还是他嫂子,带感。 花戎缩回了手,揉了揉手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有,悔意。 “墨宗主。” 明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声音的,还有银狐要吃人的眼神。 他已经许久没见这个三弟,一时忘了他的气味。 一踏入殿内,就发现这个狗人,就是昨天晚上对他媳妇动手动脚的流氓! 这个三弟和他同父异母。 母亲身份卑微,不是什么登得上台面的货。 他们从小打到大,谁也不服谁。 以前,明玥是他未婚妻的时候,他就故意天天上明玥那闲逛。 现在,又打上他媳妇主意,欠揍得很! 当下,明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男人翻手一掀,退开了几步,腰间撞到茶座,柳眉倒竖。 刚刚来的路上,一起欣赏道旁絮絮落下的樱花,她还觉得男人只是生来性子冰冷。 她和他说起最近的趣事,男人也浅浅弯起唇。 她觉得,银狐一定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她。 如今,被这一猛推,她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这个男人真真无情,本想捡起来拍一拍,继续用。 现在看来,也是个捂不热的货! 银狐压根没看她那噘起的小嘴,能顺手把她推开,已经是仁至义尽。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银狐挑起长剑,厉气陡增,尖利的锋刃伴随破空之声,朝墨渊直直刺去。 虽然墨渊的境界比他高一小境,在他之上。 但那不过是天材地宝堆出来的冒牌货,根本没法跟他这种天天在战场拼杀,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比。 动真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墨渊眼眸一眯,起了促狭之意,抬手竟把花戎扯了过来。 花戎也被吓愣了一秒。 人生中的砸向她的两个馅饼,一个是有毒的,一个是要命的。 她再也不相信有免费的午餐了! 银狐也被他无耻的举动惊到,他还没到滥杀无辜的地步,当下收了剑势。 这个三弟自来是个衣冠禽兽,心思深沉,最爱玩弄心计。 如果说他对谁动了真心,那才是真真奇怪! 以前在家族的时候,总喜欢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搞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败坏家里长辈对他的印象! 无所谓。 清者自清! 那些狼狈为奸的货色,讨好他们,他不屑! 听说他昨晚刚收了个小徒弟。 他灵光一现,莫不是,花戎?! 银狐威势一放,眼神溢出狠厉的杀气。 墨渊触及他眼神的一瞬,眼里现出惊诧之色。 怎么可能?! 他的威势,远在他之上! 在他愣神的一刹,银狐左手翻起小刃,利落向他的手臂滑去,削去大块皮肉。 男人吃痛地皱眉,不自觉放松手中的力度, 银狐顺势扯上花戎,将她拉到身后。 花戎赶紧跑去边上,躲得远远的。 别人入宗是要钱,这儿是要命! 她当下就把那玉牌扔了,扔得远远的。 男人没了掣肘,动作缓了下来,眼尾上挑,戏谑一笑,慢慢朝墨渊走去。 如饥肠辘辘的野兽,欣赏垂死挣扎的狡兔。 再次翻剑,手上动作更为迅捷,招招凌厉。 墨渊撇见脚边的玉牌,冷声一笑:“花戎,你可还记得欠师父一个人情?” 花戎面色僵硬,赶忙躲到柱子后面,收起了脑袋。 笑话,她要是现在应了,岂不是承认她就是花戎了? 银狐愣神一瞬,墨渊聚起剑势,朝他薄弱处攻去。 银狐抬剑侧身去挡,墨渊虚晃一招,寻得空隙,逃出了大殿。 银狐追到门槛,止了步子,侧头朝柱子看去。 柱子后面,那道身影已经消失。 男人眼里现出冰冷的厉色,睨向边上扶着腰的明玥。 明玥见男人向她走来,眼里现出欣喜。 这个墨渊是银狐的三弟,她是知道的。 两人自来关系不好。 但她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面色沉静的银狐,一踏进殿内就突然发疯。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还在意自己,今日一行,倒也不亏。 想着,明玥眼里生出许多泪花,眼眸莹莹地看着他,颤颤巍巍扶着桌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娇嗔的语句还未吐出,被银狐冷煞的眼神一扫,吓得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她,他现在很想杀人,玩玩的那种。 银狐:“刚刚那个女人,在哪?” 明玥呆了片刻,疑惑道:“女人?哪个女人?” 银狐:“柱子背后那个。” 男人煞气很重,搭在剑柄上的指节微曲,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蜿蜒滴淌而下。 整个人宛如地狱罗刹。 明玥一时被吓住,强烈的的求生欲让她支棱着自己向殿后的窗户看去。 银狐瞟了眼窗户,自顾自往殿外走去。 “你要我陪你走一趟,我也陪了。自此,两不相欠。” 别院处。 花戎回来的时候,蛇昳已经带小澜回来了,俩人在院子里玩。 顾不上和蛇昳小澜说话,她赶忙回屋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 她身上溅到了些墨渊的血滞,不换洗,分分钟被发现。 换了衣服,又赶忙拉着蛇昳和小澜串口供。 花戎:“小昳,我人还在半山腰,就看见了银狐和那个女人。” 蛇昳:“明玥?” 花戎:“我要走,你那个叫什么小甜甜的大师兄,直接就把我拎了上去。” 蛇昳:“他俩怎么会一起?” 花戎:“那个墨渊更奇葩,不仅拿我挡剑,还当着银狐面喊我名字。” 蛇昳:“他们旧情复燃了?” 花戎:“……” 蛇昳:“哎,那个墨渊自来如此,就那什么玉牌,我早扔了,要不是打不过,谁愿意喊他师父。” “关键,他还把我爹妈哄得一愣一愣……” 花戎:“等会他来了,你就说我和你们一起出的门,逛的灵宝阁……” 蛇昳一听,那个杀神马上要回来。 扯过小澜托起,人就溜了,说是东西忘在了灵宝阁。 作为好姐妹,她只能帮到这了。 在那个人精面前串口供,还不被他扎成筛! 第34章 气消了大半 银狐推门的时候,她佯装在喝水。 只是,手抖得不行。 瞥向门口。 男人黑瞳深沉,若无底之渊。 淬着冰的眼尾若有似无地上挑,溢出凛人的怒意。 血滞溅上他墨色的长袍,晕开深色的印记。 落樱细细碎碎,坠在他肩上,又翻滚而下。 迈步间,寒煞之气渐深。 银狐:“小澜呢?” 花戎讷讷地看着他。 本欲放下杯子,谁知捻着茶杯的手一滑,溅了半身。 她一边低头手忙脚乱去擦,一边低低道:“蛇昳说,忘了什么东西在灵宝阁,带他去拿。” 男人牵了牵衣角,坐在了石凳上。 “过来。” 想到花戎这些天来背着他做的事,撒的谎。 他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 如果是有苛待她,做得不好的地方。 他可以改。 如果她是不喜欢了,不爱了,想要离开。 他也要问个清楚。 从剑宗出来的时候,有一刻他发疯地想掐住她的脖颈。 紧紧的,用力的。 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是他做得不够好吗?! 就算要走,也要等他死! 在回来的路上,他又想了很多。 想到,她生小澜的时候很痛,痛了三天三夜,愣是没吭一声。 因为,她害怕到该用劲的时候没有力气。 想到,她从害怕给豆腐一样软趴趴的孩子穿衣服,到会给他穿衣服,做衣服。 想到,胡大姐说那孩子生病,咳了一晚上,还非得到屋外看月亮。 看见她裹着孩子,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一直到天蒙蒙亮。 他的怒气,慢慢地,就散了。 也许,是前段时间她小产,还有些小情绪。 也许,是昨晚,他去喝酒,她不开心,吃醋了,看到了什么,误会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昨晚太迟了,她困了,他早上先出门,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肯定,不是故意要骗他。 肯定,是那个该死的三弟,诓骗她,威胁她,故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等他进了门,怒气也消了大半。 男人漂亮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扣着树下的石桌。 反正小澜不在,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等她自己走过来。 花戎惴惴地看着垂着睫羽的男人。 院子里安静得只剩风声,衬得敲击石桌的声音清脆响亮。 每一下,仿佛都扣在她心尖上。 滞了半晌,她还是抬起步子朝男人走去。 事情,不是怕,就能躲过的。 就像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废物蠢蛋,她也不忍过来了。 他要是真敢打她,她马上跑。 跑去找小澜,再也不回来。 毕竟家暴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手上还端了杯温水,放在男人手边,讨好道:“先喝口水吧。” 男人缓缓抬眼。 花戎穿了件轻薄的樱粉色短裙,花瓣飘零,很衬这身衣服。 稀疏的光影从树叶的间隙落下,给她汪汪的水眸缀上几许莹亮的灵动。 白如雪玉的指尖紧紧抓着裙角。 光晕温柔,于莹莹粉粉的指甲上浅浅漾开。 裙边飘飘,在白嫩有肉的大腿上翻起落下。 透过未干的水滞,隐约可见裙下绵软诱人的肉色。 “你早上出门,穿的这身?” ? 花戎一时没反应过来,吃不准男人什么意思。 他那么聪明,应该是发现了吧。 他进来的时候,明明很生气,眉头都蹙得紧紧。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要怎么回答? 对上男人的视线,她大脑倏地一片空白。 “没有,我刚换的。” 说完,她脸就红了。 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两样? “回来的时候,觉得太热,就换了。” 嗯,这也不算说谎吧。 她跑回来的时候,吓得一身冷汗,换件衣服正常吧。 多正常。 绝对不是衣服上溅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怕被发现,才换的。 “嗯,在家穿可以,出门穿长点。” 银狐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带到身上抱着。 挨在男人身上,那抹血腥味越发浓了,直往她鼻子钻。 她忍不住嘟起了嘴。 要是平时,男人臭臭地抱她,她肯定是不让的,还要嘀嘀咕咕唠唠叨叨许久。 现在她干了坏事,乖得不行,头埋在男人怀里,一只手搂着他宽厚的腰背,一只手伸到他里衣,摸他硬实的腹肌。 大概是前段时间都在军中,锻炼得多,肌肉又鼓又硬,手感很好。 想着,她又多摸了几下,丝毫没注意男人眼里的火气。 猛地,她觉得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进了屋。 又被抵在了窗边的小桌。 男人像一只饿坏的野兽,逮住她这只小白兔,就是疯狂地舔咬、碾磨。 花戎泪雾蒙蒙。 故意捏他手臂上厚实的肌肉,哭诉把她弄疼了。 虽然,一点都不疼。 但,就是要让他心疼,让他想气也气不起来。 男人身上动作慢了下来。 她又有点恼,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想到此,她不悦道:“你快点,等会孩子该回家了。” “中午饭还没弄呢。”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叫我慢也是你,叫我快也是你,你到底是要我快还是慢。” 女人扁了扁嘴,不说话。 反正男人刚才笑了,应该是不能生气了吧。 想着,悬着的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心情也好了许多。 主动搂上他脖子,甜甜地笑了笑:“都依你。” 男人唇角一勾,将她揉进怀里,磨了许久,才餍足。 “你想学剑?” 男人声音冷不丁地冒出,把她吓了一跳。 “只要你说实话,不再骗我,以前瞒我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花戎怔了怔,连连点头,道:“想学的,小昳不是给我寄了把剑,可不得物尽其用,总不能当摆设吧。” 毕竟这会男人心情好,她想都没想就招了。 银狐看了眼她弯成小月牙的眸子,心情莫名又好上几分。 “天灵宗剑峰的长老我熟,到时候带你去见见。” 既然花戎想学,就让她去试试也没什么。 她要真感兴趣,拜他为师就行了。 想来会和教也差不离。 反正,他是不会同意她入什么宗门,受什么封闭式管理的。 他是开了荤的男人,没那么想不开。 最重要的是,小澜也需要她,不是吗? 第35章 醋缸之神 蛇昳带小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小澜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已经睡着。 花戎接过孩子,看了眼蛇昳。 她神色慌张,眼睛左瞟右看:“那个,你们……还好吧。” 花戎看了眼背后冷睨蛇昳的男人,把孩子递给了他:“小澜睡着了,你抱去床上,小肚子给他盖好。” 银狐轻轻接过孩子,眼神在蛇昳身上顿了顿:“最后一次。” 蛇昳一脸委屈,拉着花戎的手,低低骂:“我干什么了?还最后一次?好心带你去玩,我还错了?” 男人停下步子,转身看她,声音极冷:“再让我知道你带她去找男人,见一次打一次。” 蛇昳躲在花戎身后,不敢吭声。 她不确定银狐是发现了昨晚柳居的事,还是发现了花戎拜师的事。 等男人彻底进了屋,她又扯了扯花戎袖子,往外瞟着。 俩人一起走到屋外,阖上了门。 虽然,对银狐来说,门不门啥的形同虚设。 但,蛇昳瞥见他那冷眼,就觉得说话不利索。 蛇昳:“他都知道些什么?” 从昨晚开始,长亭仙君就在到处找她。 她决定了,这段时间先住花戎这。 只是,要先和她串好口供,万一一言不合露馅了,还不分分钟被那个混不戾踹飞。 至于她为什么不上外面住。 她喜欢花戎。 从小到大,阿谀奉承、假情假意,她见多了。 她不喜欢交朋友,也没什么朋友。 花戎是唯一她想深交的。 她不会因为她是小公主就奉承她,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总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很谦和,有分寸,又很包容她。 和花戎一起玩,她觉得很舒服。 花戎沉吟须臾,小声道:“我猜,全知道了。” “全知道?!” 蛇昳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你应该解释……很久吧。” 毕竟,她背着他跑去玩,背着他看小白脸跳舞,背着他认师父,还当他面,装不认识。 反正,换成是她,要是长亭仙君搞这些,随便拎出一条,她都分分钟气炸! 花戎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想了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像,莫名其妙……他自己就好了。” “是不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呀?” “哈?” 蛇昳一脸怀疑人生:“这个人精反射弧这么长吗?” “你和我说说他中午回来,都说了什么?我给你分析分析。” 花戎认真回忆了一番,道:“他先问小澜,我说不在家,他走到院子里坐下,喊我过去,我还给他端了杯水。” “然后……他说了一句:你早上出门,穿的这身?” 蛇昳:??! “什么鬼?你穿什么和你背着他跑去玩,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不是在水里下药了,变白痴的那种?” 花戎:“……” 蛇昳瞥了眼花戎哭笑不得的样子,继续追问:“后面呢?” 花戎讷讷道:“我和他说回来刚换的,然后,他说了一句:在家穿,出门不能穿。嗯,没了。” 蛇昳脸色僵硬,好半天才吐了一句:“就这?” 一句都没骂,这么轻描淡写吗? 花戎想了想,又补充道:“后面就是流水线的那些,儿童不宜,我就不说了。” 蛇昳:“……” 花戎:“哦,刚还问我是不是想学剑,我说想,他说有空带我去天灵宗,让剑峰的长老教我。” “然后,你就带小澜回来了。” 蛇昳呵呵两声,已经不能用无语形容她的心情。 她只想问,朝哪个方向磕头,能捡到这样的夫君。 一个负责闯祸,一个负责自我攻略。 蛇昳:“我觉得你没事可以拜拜。” 花戎:“拜啥?” 蛇昳:“醋缸之神。” 花戎:“……” 两人正嘀嘀咕咕,恍神间,远处飘来一片冷煞之气。 蛇昳惊了惊,和见到鬼似的,抓住花戎的手腕就往里跑,把门摔得邦响。 银狐不悦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我门跟你有仇吗!” “坏了不要花钱的!” 蛇昳现在没空怼他,抓着花戎就往房间里躲:“等会长亭来了,就说我不在!” 言罢,关上了衣柜。 花戎愣了愣,赶忙走到厨房和银狐串话:“等会长亭仙君来了,就说小昳不在。” 银狐停下切菜的动作,侧脸睨她:“她平时,就是这样教你撒谎的?” 花戎撇了撇嘴,一时语塞。 小昳是她好朋友,她总不能不管她吧。 花戎揣着水雾蒙蒙的眸子看他,还卖萌地眨了眨眼。 银狐冷声笑了笑,继续手上的事。 花戎见男人没有深究,又拐着弯问:“那个长亭仙君,应该没有暴力倾向吧?” 银狐:“有,往死里打的那种。” 花戎:“……” “那,那你千万别说露馅了。” 花戎怯生生地看着他。 看他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又去拿他手中的刀,道:“后面的,我来弄吧,你去歇着……” 银狐拉开她的手,声音淡淡:“你这裙子溅上油渍不好洗,走开。” 花戎听见门外拉锁的声音,霎时抖了个激灵。 娇声声哀求:“我,我换身黑的,不显脏,夫君——” 男人抬眼看她:“亲我一下。” ? 花戎呆愣一瞬,赶忙拉过男人的脖子,亲在他嘴上。 吧唧一声,特别响亮。 男人漂亮的狐狸眼眯起,将人搂进怀里,含着她唇厮磨。 兴致正高,一声咳嗽打门边飘来。 “那个,能不能先停一下。” 花戎寻声看去。 长亭仙君负手立于门口,不同于往日的沉稳从容,发丝凌乱,领口微敞。 颓废,消沉。 “小昳,在这吗?” 他一夜未眠,一大早去她家,被告知她出了门。 他早上过来银狐这儿,家里又没人。 想来快晚上了,银狐花戎应该在家,便又过来碰碰运气。 刚刚在门外,他就察觉到蛇昳的气息。 浅浅的,还未完全散开。 想来,她刚来过。 银狐:“不在。” 花戎:“不在。” 花戎忍不住肚子里给男人点了个赞! 不愧是他男人,关键时候,多靠谱! 长亭仙君:“她来过吗?” 银狐:“来过。” 花戎:“没有。” …… 第36章 有始有终 花戎抬头瞥了眼银狐。 男人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把视线移到了菜板,一副世界毁灭与我无关的模样。 没办法,他尽力了。 那个蛇昳,每天高档香水喷着,就算人现在溜到十里开外,都能闻出她来过。 那个长亭仙君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跑进来问东问西。 不过也怪他,忘了媳妇是个头脑单纯的笨蛋。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 花戎正想着怎样让他赶快滚蛋,就看见长亭仙君挪开步子,走到了院子里,一屁股坐在了樱花树下。 “银狐,这些天,我住你这。” 花戎:“……” 花戎扯上男人的袖子,水眸莹莹地朝他扁着嘴,示意他赶快说两句,赶他走。 银狐看了她眼,收回了视线。 声音平静:“住就住呗,反正家里又没别人。” 上竿子让他滚,不是更让人起疑心。 最重要的是,他俩在这较劲,他完全是坐收渔翁之利。 看,花戎卖萌的样子多可爱。 为了让他说两句无伤大雅的谎话,可劲朝他撒娇。 多好。 花戎搂着男人腰,撒了好一会娇,男人都不发一言。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菜,就好像怕那菜长脚跑了一样。 花戎:“这菜我弄,你和长亭仙君说两句。” 银狐:“认识这么久,还不了解我为人?我自来做事有始有终,不喜欢半路交给别人。” 花戎:“别人难得来一趟,把人晾那,不好吧?” 银狐沉吟半晌,眼里露出赞同之色,朝外喊道:“在外面愣着干嘛!” “还不快进来帮忙!” “我家可不养闲人!” 花戎:“闲人?” 银狐亲了亲她嘴:“没说你,你是宝贝。” 以前他觉得说不来甜言蜜语。 烫嘴。 这会说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没想象中难。 花戎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瞥见长亭仙君尬在门口的步子,忍不住脸上起了红晕。 这人真是,越老说话越没皮。 她往长亭仙君走去,劝道:“你也见到了,这儿不像落云镇,没有多余的房间,怎么住?” 长亭仙君:“无妨,我自己带了铺盖,可以在小澜那间打地铺。我想小澜,也愿意跟我。” 花戎:“……” 花戎呵呵两声,抬手就要去扯长亭仙君的袖子,把他扔到院外。 长亭仙君躲闪两步,比泥鳅还丝滑。 “银狐,你看,我可没碰她,是她先主动投怀送抱。” 花戎:“……” “我,你,算了。” 花戎气鼓鼓走出厨房,往后瞥了眼。 两个狼狈为奸的货,果然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如此…… 她赶忙回了小澜房间,把蛇昳拉了出来,低声道:“他俩在厨房,趁他们没注意,你快走。” “不然,等他晚上过来打地铺,你更走不了。” 蛇昳瞪着个大眼,想骂上一句,还是憋了回去。 花戎走到厨房门边,往里一扫,哪里还有长亭仙君的身影。 然后,就听见了背后蛇昳的叫骂声。 蛇昳:“你,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呜——” 等她回头,眼前一黑。 银狐大手捂上她眼睛,把她拉进厨房,关上了门。 银狐:“过来帮忙。” 花戎哪有心情,掰着男人的手指头问:“你和他说什么了?他不会真要打人吧?” 银狐:“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放心,一会就和好了。” 花戎不懂就问:“真的吗?我看长亭仙君不依不饶的样子。你刚刚和他说了啥?” 银狐:“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瞥见她困惑的小脸。 男人又勾了勾唇:“你听,外面是不是不吵了。” 花戎竖起耳朵,果然是没了声音。 反正没听到小昳的惨叫声,应该是还活着吧。 这样想,她也就放下了心,站在边上看男人炒菜。 看一会,就腻了。 男人不让她帮忙,又不许她出去,厨房又没个可以坐的凳子,她无聊地累,干脆整个人瘫在男人后背。 唉声叹气。 银狐:“你看看锅里的汤是不是炖好了。” 花戎慢吞吞过去看了眼:“好了,挺烂的。” 银狐:“你先吃碗垫垫肚子。” 花戎:“不用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 银狐:“本来就是炖给你吃的,给他们喝口汤,就不错了。” “他们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吃不吃无所谓。” “你看你那小脸白的,那胳膊腿瘦的,别人还以为我成天不给你饭吃。” 花戎一听辟谷,有点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她已经到了宇灵境,还没和他说呢。 要不要和他说呢? 可是他也没问呀。 她记得他以前无意间提过,他眼睛之前在战场受过伤,虽然后来好了,但是,对于隐藏修为的情况,不是很看得出来。 所以,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正愣神,就看见男人递了一碗汤给她,让她喝完再出去。 银狐有时候也是猜不透这个媳妇。 让她喝汤,她竟然看着锅发呆? 不想吃就不想吃,夫妻间有什么不敢说的。 又蠢又怂。 离了他可怎么活? 等花戎拉开门,院子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人影。 花戎有些着急,转头看向男人:“他俩,不见了?小昳不会有危险吧?” 银狐:“不见了不是更好,免得在这白吃白喝,我还多洗两个碗。” 花戎是他媳妇,他多干点应该。 毕竟,别人给他生孩子带孩子,还天天陪他睡觉,多辛苦。 其他人,哪凉快哪待着去。 花戎:“我刚刚听见蛇昳……嘴被捂住的声音,长亭仙君不会把她拎到哪里,杀了吧?” 银狐呵呵笑了笑:“你放心,他没那么想不开,杀蛇王的小公主,不至于。 拎去哪里酱酱酿酿,倒是有可能。” 花戎:“哈?那我是不是应该去……” 银狐:“你去干嘛?当观众吗?她要是不愿意,谁能强迫她。” “她身上保命的神器一抓一大把,用你操心?有那闲心,不如多吃两口饭。” “瘦得像个猴。” 花戎:“……” 男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能说? 以前,卡带了? 男人睨了眼她噘起的小嘴,声音淡淡:“晚上正天楼有拍卖会,想不想去?” 第37章 只要她开心 花戎半晌未置一言。 对上男人探究的眼神,咬了咬唇,低低道:“其实,我已经到宇灵境。” “小澜,就放我空间里吧。” 银狐愣了一瞬,定定地看着她,沉凛的黑瞳现出惊讶之色。 “你突破到宇灵境了?” 之前的伤,导致他的视力被削弱,只能凭借散溢的威势来推测修为层级。 想来那天,她也是把小澜放空间里带着走的。 想着,男人拎起她转了个圈,左看右看:“什么时候的事?” 花戎:“前几天,我以为你看得出来,早就知道了。” “我有研习《幻形》里的术法,平时,都隐在鸿灵境。” “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男人睁大的眼睛倏地弯起,比起前面那些,他只在意最后那句。 想到什么,男人又问:“蛇昳,也不知道?” 花戎点了点头,道:“我还没和她说。” “毕竟,除了这个,丹符器阵那些我完全一窍不通,早上练习了下剑诀,也是极不协调。” “能苟还是先苟着吧。”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又揉了揉她脑袋,将她纳入怀中:“孩子大了,到时候给他找个好的老师或者学院教他。” “你想学什么,尽管去做,不想学了,也没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赚钱是男人的事。 家里有他就够了。 他也从没指望花戎出去赚什么钱。 她那么笨,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就好。 只要她不骗他,不乱跑,把孩子带好来,就已经很好了。 无所谓她能走多远,无所谓她能赚多少钱,无所谓她是笨蛋还是天才。 只要,她开心。 花戎抬眼看他。 男人神色已经恢复往日的沉静,只是唇角还若有似无上扬。 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她不是个笨蛋而开心,还是因为这个独属于他们的秘密而开心。 正天楼灵宝阁。 拍卖会还未开始,她先去了专门售卖炼丹炉的那一层。 在她的噩梦里,赵小灵跟着银狐去仙都后,进了丹学院,没过多少年就成了名扬仙灵世界的九级炼丹师。 她原本天赋就不错,是上品灵根。 更加分的是她手上的炼丹炉,是天级炼丹炉,据说,就是从灵宝阁淘来的。 虽然,不知道是拍卖会上拍来的,还是在货架上重金砸来的。 但来看看,说不定能截个胡。 她正低头欣赏货架上一个嵌着樱粉色宝石的炼丹炉,就看见三个细长的手指搭在了上面。 丹炉倏地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愣了愣,抬眼看去。 赵小灵? 赵小灵朝她笑了笑,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怨毒。 上一世,这个时间,她拿到了那个天级炼丹炉。 可这一世,却生了许多变数。 本来按照上一世的进度,他俩已经和离,她略施小计,就让银狐带着她来仙都了。 这一世她好说歹说,机关算尽,才让族长把部落唯一一个选送丹学院的名额给了她。 毕竟,前几天出了那事后,她的风评一直不好。 还不是拜那个狼心狗肺的银狐所赐,和上一世一样,是个怎么也捂不热的白眼狼! 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在他面前脱衣服,竟然毫无反应,还把她院子里的杂奴扔进她房间! 那包药还是她从仙都走贩的商人那买的,无色无味,一点就能让男人变野兽,女人变荡妇。 她明明亲眼看见他喝了,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是放太久,过期了?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根本招架不住。 早知道这样,就不为了骗他喝,自己先灌一杯了。 想到自己没了清白之身,银狐这根大腿抱不上了,看到花戎,就来气! 这个蠢货笨蛋,不知道这一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到现在还没离! 特别是看到银狐那紧紧扣着她的手,她就酸得要爆炸! 不过,她很快压下她的火气,今天是她人生中的重要日子。 先拿到炼丹炉,后面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说来也奇怪,她刚去上一世捡到那个破烂炼丹炉的地方看过,竟然什么都没有。 天级炼丹炉早就生出灵识,会跑会跳,还会化成其他的模样。 所以,她现在也不确定那个炼丹炉跑去哪了。 不过,她有信心。 因为,她记得上一世,那个炼丹炉现出原形的时候,她手上的手链亮了下。 她自小就喜欢收集漂亮的珍珠玉石。 手链上面,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漂亮珠玉。 还有一颗是从花戎那讨的。 听说,是花戎被扔在部落的时候,塞在她襁褓里的。 她养父母就是看中那个血玉的价值,才收养的她。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把血玉送人卖人,第二天这颗血玉都会再次回到她手中。 想来,应该是和她结成了血契的缘故。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肯定是要得到的。 有一回,她让人故意栽赃她偷东西。 花戎被关小黑屋,被打得只剩一口气。 她天天给她送好吃的好喝的,把她感动坏了,把这颗珠子送给她。 后来,这珠子就一直跟着她。 想到此,她又冷笑了一声。 这个缺心眼的笨蛋蠢货,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根本没法跟她斗! 赵小灵脸上弯起好看的弧度,把炼丹炉拿在手上左右欣赏,道:“不错,掌柜!给我包起来!” 言罢,又睨了花戎一眼:“我先拿到的,你没意见吧?” 花戎讷讷点了点头,她只是觉得这个炼丹炉和她今天穿的裙子颜色很像,就多看了两眼。 她压根就没想买,没看见那炼丹炉上满满当当的珠玉吗? 又贵又重,傻子才买那玩意。 赵小灵看花戎那不说话的傻样,心里爽翻了。 直到掌柜的声音悠悠飘来:“姑娘,一亿仙石,请到这边结账!” ?! 赵小灵瞪着个溜圆的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什么!多少钱来着?!” “一亿仙石。” 掌柜声音有些不悦。 毕竟,他已经做了出库登记,走了流程,还用高档礼盒包好了。 要是敢不要,立马把她拉进灵宝阁黑名单! 没钱,看什么看?! 还让人包好! 他鸿灵境可不是吃素的! 他当然不会觉得一亿仙石贵,对那些王族的小公主来说,扔个一亿仙石,看个热闹,是常事。 赵小灵被吓住了,她还以为最多一万仙石,这灵宝阁是把人当猪宰吗?! 她所有积蓄加起来才十万仙石,她要是敢买,明天就会被族长踹出部落! 她张口想不要,却看见花戎银狐定定地站在边上看她。 就好像故意看她好戏一样。 花戎也不想杵这,想去其他地方逛逛。 可是银狐紧紧扣着她腰,还朝她耳朵嘀咕,让她看完热闹再走。 这有什么好看的,她肯定付不起呗! 然后,耳朵就传来了赵小灵哭哭啼啼的声音:“花戎,你,能不能借我一亿仙石。” 第38章 又不是买不起 花戎本能地就想骂一句:滚蛋! 但,赵小灵那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哗哗流。 扯着她袖子,就和站在旁边吃瓜的群众告状。 “花戎,我们可是最最要好的姐妹!你可不能不管我,不借我!” “你忘了,有一次你快被打死,还是我和族长求的情!” “你被关了小黑屋,还是我给你送的饭!” “你当时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现在,我只是找你借点钱,又不是不还,你肯定会借我的,是吧!” …… 花戎扯了扯嘴角:“那次的事,我不是报了,你要我父母留给我的血玉,我也给了……” 银狐:“血玉?” 花戎:“嗯,放在我的襁褓里,结了血契的。” 银狐点了点头,眸光微深:“家里的钱,都是我赚,花戎手上没钱。” “要借,找我借。” “跪下来重重磕三个头,然后把花戎给你的血玉交出来,做抵押,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拿走。” 银狐眸光沉凛,地灵境的威势一放,周围叽叽咕咕的众人皆噤了声。 生怕惹到这尊大佛。 赵小灵呆若木鸡,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是这样! 周围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 她抑下眼里的阴厉,又掉下几滴泪:“还血玉可以,当众磕头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个炼丹炉,我不要了。” 掌柜插进了话:“不要可不行,我们包好的东西,断是不能再退货的。” 毕竟,这么昂贵的东西,都是卖给心高气傲的王族。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花大价钱买的东西,是别人不要的退货! 还不把他撕了! 银狐声音淡淡:“我可以买。” “血玉拿来,磕头。” “否则,我们可就走了。” “对于这种东西包好又不要的情况,我记得,是要卖到花阁当……呵呵。” “我的耐心不多,只数三下,一,二……” 赵小灵咬了咬牙,飞快地磕了三个头。 凌乱的发丝粘着泪,狼狈至极。 拽下手链,打开结团,取出花戎的血玉,放在了银狐手上。 她很想把这个破东西扔回去,可是对上银狐那冷厉的黑瞳,还是抖着手放在他掌心。 哼!走着瞧! 她可是占尽先机的人! 到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踉踉跄跄站起,冷盯着花戎。 她要亲眼看着这个冤大头,把这个破丹炉买下! 银狐收敛了威势,从储物戒里取了根红绳穿过血玉,仔细戴在花戎皎白纤细的手腕上。 灯晕绰绰,扫过血玉,恍惚间掠过一道暗芒。 花戎内视识海,空间里多了一个豆子大小的珠玉。 她抬起手腕左看右看,毕竟,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东西。 给赵小灵以后,她就后悔了。 多次想要讨回来,都被赵小灵的姐妹情深搪塞了回去。 这会,她还有点难以置信,竟然真的就回来了。 她眉目生花,踮起脚尖,亲了男人脸一下。 柔软的唇瓣擦过男人的皮肤,男人身体绷紧了一瞬,冷瞳化出几分柔色,轻轻揉了揉她脑袋。 掌柜见此,赶忙走到银狐面前拦着。 本想说几句狠话,对上银狐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愣是又咽了回去。 银狐抬手,手上多出一张金色的契卡。 掌柜凝眸看去,吓呆了半晌,连连拱手作揖。 说话的时候,还不停打着哆嗦。 “二少爷,今儿什么风,竟把您吹来了。” 灵宝阁,本身就是仙都狐族的家族产业,四个少爷或多或少都有股份。 这个二少爷一人就占了百分之五十。 众人都猜测,狐王日后肯定会把灵宝阁交给他。 再加上这个二少爷,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那些惹到他的人,早就被他像割韭菜一样削了脑袋,死得不能再死! 妥妥杀神一个,谁敢惹! 银狐:“那个丹炉……” 掌柜:“我给您包好,您看送哪?” 银狐冷睨他一眼,声音毫无温度:“没和你说话。” 掌柜垂着头,连连答是。 花戎看了眼男人睨过来的眼神,讷讷道:“我不是很想要,刚刚,只是好奇多看了几眼罢了。” 一亿仙石,很贵的好吗?! 买什么不好? 就算有钱,也得花在刀刃上! 银狐点了点头,看向掌柜:“送到我那处别院。” 花戎:“哈?” 银狐:“你不是好奇,那就放家里摆着,你没事可以看着玩。” “反正,自己家的东西,摆哪不是摆。” 花戎:“……” 赵小灵站在边上,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喷涌的怒气几近把她的理智埋没! 灵宝阁竟然是银狐家的?! 上一世,她使了手段,让银狐和她去月姻阁做了登记,又送她入学院。 她以为她已经牢牢把这个男人捏在了手心。 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么多事瞒着自己。 每次她去灵宝阁买东西,都是自己付钱,那个男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赵小灵气得咬牙切齿,本想淬一口,瞥见男人那狠厉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她有种感觉。 她要是真敢吐地上,那个变态能摁头让她舔回去。 罢了,还是先赶快找到那个天级炼丹炉。 想到此,她剥开人群,又往上一世发现那个炼丹炉的犄角旮旯去。 众人散去,花戎的视线也落在那个炼丹炉上。 银狐:“怎么了?要是不喜欢,再挑几个别的。” 花戎一时无语:“你以为是锅碗瓢盆呀?买那么多,装饭吗?” 男人笑了笑:“不仅装饭,还可以装肉,装菜,装汤,又不是买不起。” 花戎一脸“你有大病”的样子看着他,半天才吐了句:“我用那个就行了,买来不用,不是糟蹋钱吗?” “别的不看了,以后孩子大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银狐笑了笑,不再言语。 一个孩子算啥。 他家大业大,再生一百个都养得起。 掌柜见尘埃落定,赶忙把那个炼丹炉又包了好几层。 对着俩人,就是龇牙咧嘴地堆笑。 丝毫没注意手边那一闪而过的亮光,直溜溜钻进了盒子。 第39章 使了狠劲 灵宝阁拍卖会。 银狐提前定了包间,透过萤色的纱帘,可以朦胧窥见会场上拍卖的各种珍奇物件。 银狐眸光沉沉,似在想自己的心事。 花戎卷起纱帘,趴在围栏上,往下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他包间的纱帘都垂着,就她这间敞着,还是什么原因。 下场观众一阵交头接耳,不少人抬头朝她瞥去。 吓得她往回缩了缩,又放下了纱帘。 反正那些东西贵得要死,起拍价都至少一千万仙石,她根本没有任何想买的欲望。 银狐:“有喜欢的吗?” 花戎:“没有。” 她想都没想就应了句。 刚才,花一亿仙石,买了个花瓶炼丹炉,她到现在还没晃过神呢。 花戎:“不过,这茶倒是挺好喝的,清洌回甘。” 银狐微微颔首:“还行吧,这一壶也就一万仙石,你要是喜欢,等会多囤两箱。” 花戎:“……” “这,喝过了,还能退吗?” 她本能地就吐了句。 银狐:“这是送的,包这房间送的,想喝多少喝多少,不够我再叫他们添。” 花戎怔了怔,凑近了一些,脸色有些僵硬:“包这房间要多少钱?” 银狐眼眸一眯,笑了笑:“不贵,也就十万仙石。” “这可不是有钱就可以包的。” 说着,男人掌心卷起了她的手指:“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才是问题。” 花戎:“……” 想到什么,花戎盯上男人的眼睛。 “你怎么有这么多私房钱?” “什么时候攒的?” 银狐一脸哭笑不得,将她拉到身上抱着:“灵宝阁本来就是家里的产业,我来家里吃点拿点,怎么了。” “不花白不花。” 花戎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直觉告诉她,银狐藏了很多私房钱。 很多很多。 想着,她抬起两只手,捏住了男人的脸。 吱呀一声。 包间厚重的木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送茶点的小厮,还有……狐衍? 狐衍后面还跟着墨渊? 墨渊后面还跟着明玥? 两男一女往那一杵,空气一时有点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有花戎。 门口那一排都是震惊。 花戎赶忙丢下捻着男人的手,就要挪到边上。 男人搭在她肚子上的手一扣,又把她摁了回去。 眉头一拧,声音褪为冷厉:“一群有人养没人教的货。” “手不想要,就自己砍了!” 墨渊自来熟地坐下,见银狐睨他,又把位置往边上挪了挪,不客气道:“敲门,你就会开吗?” 银狐:“不会。” “是白天掉的那块肉长好了,又来找削,是吧?” 狐衍看两人剑拔弩张,尤其是银狐,已经把花戎托起放到了旁边的凳子,手搭在了剑柄上。 赶忙两三步拦在了两人之间。 灵宝阁可是家族的产业,这俩人平时啥都不管的,当然打坏打残不心疼。 阁内的事务自来都是他在打理,就像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一样。 更别说这外围到处是展柜,上面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随便掀翻一排,都是几个亿的损失。 到时候父亲问责起来,首当其冲罚的就是他。 因为,柿子捡软的捏。 他自小和银狐一起长大,长兄如父,这个弟弟有些叛逆,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他和银狐的母亲狐殷,在父亲纳妾的时候就搬离王宫,去了很远的凤仙山。 银狐很小就没有见过母亲。 自此,偌大的王宫,除了平时显少露面的父亲,也就他唯一一个亲人。 而墨渊和墨乾是父亲后面纳的妾,艳姬所生。 狐衍:“哎,给我个面子,算了。” “至少,要打上外面打,别在这,好吗。” 银狐抬眸瞥了眼,收了威势。 大哥的面子,他还是给的。 毕竟花戎在这,当着她面杀人,也不太合适。 影响他在她心中的的形象。 狐衍见银狐听进去了,也拉开凳子坐下。 顺便给明玥拉了凳子。 明玥站在边上愣了半晌,见狐衍喊她,她才慢慢扶着桌子坐下。 刚刚进来的一瞬,她看见那个被捏脸的男人,她以为产生了幻觉,或者是走错了房间。 她根本不相信这个像大冰块一样的男人会那么温柔地笑,还会让人动他脸? 虽然,她知道银狐在落云镇和一个修为低下的女子办了登记,但她根本没当一回事。 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 以前她还是银狐未婚妻的时候,就经常看见银狐和不同的女人出入各种场合。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花心又轻浮,就算在月姻阁登记了,也肯定没当真。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还真不是那些普通的货。 身姿玲珑,美眸朱唇,皮肤白到发光,又娇又萌,比银狐之前身边的莺莺燕燕强上不少。 只是修为嘛,鸿灵境,很一般。 不过男人嘛,长得好看就行,难怪到现在也没腻。 这不,又把人拉到身上抱着。 就是,那眼还是像以前一样瞎,看不见别人不高兴。 一个拉一个跑,看着就长不了。 想到此,她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她是出生高贵的王族大公主,自来都是别人哄着她,哪有她哄着别人的道理。 对于银狐,她一开始是满意的,毕竟看起来相貌堂堂,皮相万里挑一。 就是性格太差,又冰又冷。 对周围的美女,来者不拒,被她看见好几次。 最重要的是,成天闯祸,不务正业。 慢慢地,她也就没那么喜欢了。 后来听说他成了神御军的将官,大家都说他这几年战功赫赫,估计没多久,就会顶替浩辰神君,成为新的战神。 家族又起了心思,让她笼络银狐。 以前她是看不上他,没在他身上放心思。 现在她上心了,拿下他,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那个女人除了样貌,其他条件根本没眼看,差了她不是一星半点。 芝麻和西瓜,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花戎这边,被银狐扯来扯去,脸是红一阵,白一阵,挣又挣不开。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想打他。 在家的时候,男人脾气犟起来,她也会拍他两下。 反正男人皮糙肉厚,她那细胳膊细腿,打又不痛。 然后,她就抿着嘴,暗戳戳捏了男人手臂。 使了狠劲。 男人眉头微微蹙起。 本来想缓和下气氛的狐衍,都被吓得咽了声。 起来的屁股又放了回去,三个人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俩。 毕竟,他们都很好奇,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会不会被扇飞。 然后,他们就看见银狐一口咬在了女人的唇上,吻得又深又烈。 丝毫不管边上还杵着的一二三惊到睁大眼睛的观众。 虽然这个杀神今天没有杀人,不过这不管不顾的架势倒是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银狐:“看够了没,看够就滚!” 第40章 我二你八 众人心思各异,但屁股都很一致地粘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狐衍先笑笑开口:“花戎,这是三弟,墨渊,这是明玥上仙。” 墨渊嘴角一扯:“用不着介绍,都是老熟人,算上这一次,今儿都见三回了。” 花戎一脸懵圈。 这个上门师父竟然是银狐他弟? 所以,认她做徒弟,莫不是为了占银狐便宜? 变态! 这个馅饼不仅有刀。 还有毒! 狐衍愣在原地:“三回?” 连坐在一旁的明玥也是满脸疑惑,身子不自觉往前倾了些。 墨渊:“昨天晚上一回,今天上午一回,现在一回。” 言罢,眉梢又朝明玥一挑:“难得,你都在。” 明玥:“什么意思?” 难道……昨晚那一排小白脸,还有她的事? 玩这么开? 看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好打发得很。 今天早上? 今天他们只有去过剑宗,莫非……是那个小白脸? 可是长得也不像呀? 怎么回事? 想着,又睨了墨渊一眼。 墨渊兴致勃勃,话还未吐,就见一刃光呼脸而来。 敏捷地一个侧身,堪堪躲开。 狐衍慢了半拍,好在及时拉住了银狐,他才没再挥出一刀。 墨渊的发尾被削去一截,霎时脸色就变了。 他最是在意形象,特别是头发! 马上就要开始各大宗门招生了,给他削了一半头发,他还是最帅宗主吗?! 想到此,眼里的笑意瞬间褪为凛人的厉色,冷笑道:“孽徒!花戎喊我师父,你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声师父?” “竟敢弑师,大逆不道!” “嫂子,你忘了去捉奸,还是我陪的你!” “连你看小白脸跳舞,都是我给你解的围。” “你还不快帮帮为师,修理这个疯子!!” 花戎本想去拦,听他那不要脸的言论,瞬间麻了。 真的,毁灭吧。 银狐一招比一招狠厉。 因为,每一句话,都稳稳踩在他的死穴上! 他恨不能把这墨渊,碎尸万段! 狐衍着急得不行,赶忙拿来镇神器,把这俩人框在里面。 让他们自由发挥。 饶是这样,整个房间也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墨渊气得在镇神器里破口大骂,因为那银狐就和发疯一样,他根本不是他对手,被连削了好几刀! 狐衍虽然对这个三弟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能任由银狐把他宰了。 他要真死了,让父亲知道,他俩都没果子吃。 想着,他顾不上其他,赶忙抱着镇神器往外飞,给他们扔到犄角旮旯的空地上。 慢慢打。 花戎躲在柱子后面,被这一幕也吓住。 银狐眼神通红,全身拢着恐怖的杀意,她还从没见过男人这样。 明玥比她好上一些,不过也看了墙上的大洞许久,才晃过神。 她瞥了花戎一眼,眸光闪过几许晦暗,弯唇笑了笑:“花戎,这么迟了,我送你回去吧。” 花戎摇了摇头:“我用阵法盘回去就好。” 明玥笑意未减,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那好吧,本来还想和你……再说上两句。” 花戎一脸呆愣:“说什么?” 明玥淡淡道:“我是银狐的未婚妻,你知道吗?” 花戎愣了愣。 内心飘过一万只草泥马。 垂下头装傻:“我只知道他有一个退婚的未婚妻,应该不是你吧。” “毕竟,老人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明玥上仙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有勇有谋还有才。” 明玥一噎,脸色白了白。 半天才又吐了句:“银狐不是你能肖想的,你身份卑微,根本入不了王族的眼,是不会被家族承认的。” 花戎讷讷点了点头:“那你没事多劝劝他,我人微言轻的,在家也没什么地位。” “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想走,他按着,不让我走,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明玥心里起了恼意,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样子呆呆笨笨,讲话却一套一套,看来得下点猛药。 明玥眼睛一眯,说得十分直白:“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 “一亿仙石够不够?” 花戎挪了个凳子,坐在了她对面,诚实道:“银狐刚刚送了我一个炼丹炉,一亿仙石呢。” 明玥冷声轻笑,比出五个指头:“五十亿仙石。” 给她那么多钱又如何,能保得住才行。 花戎惊讶地张了张嘴。 突然她又想躺平了,卖夫君也太赚钱了吧! 这些钱,都足够一个中型部落百年的开销了! 不过,要是让银狐知道,还不把她撕了。 有命赚没命花呀! 睨见花戎眼里的犹豫之色,她笑了:“要不你住我府上吧,我府上有高级阵法,就算他想砍你,也进不来。” 花戎心里呵呵两声。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要想把我砍了,别人也没法来救我。 不过眼下,她还是明哲保身道了句:“我回家考虑一下。” 明玥笑了笑,没再勉强。 毕竟在她的地盘,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花戎回了家,把小澜放回床上。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放在了自己的空间,不然这会,还不把孩子吓醒。 她睡得昏昏沉沉,直到恍惚间听见门锁的声音,才微微睁了睁眼,瞥了眼光晕下淡淡的人影。 迷迷糊糊有人托起她脑袋,又放下,淡淡的松香混杂着血腥味,让她倒是清醒了几分。 花戎:“受伤了?伤哪了?” “都是小伤,不打紧。” “他伤得才重,也就剩……一口气吧。” 男人声音暗哑,就是尾调上扬,似乎还带着些许得意。 横竖男人没事,她又阖起了眼,只是清醒过来,反而没了困意。 花戎:“明玥上仙让我离开你,出五十亿仙石呢?” “什么?” 男人闭起的眼睛又睁开,嘴角弯起,就是声音很冷:“这么点?” 想了想,又问:“你怎么说?” 花戎:“我说,回家考虑一下。” 银狐:“考虑一下?!” 男人有些不高兴了。 合着他在外面为她出头,她在里面想着卖夫。 花戎笑了笑:“听你的,你说卖就卖,不卖就不卖。” 银狐:“那你就说一千亿仙石,咱们二八分?” 花戎嘴角抽了抽,无语道:“二八分?” 这世界还有人上赶着卖自己的? 银狐:“我二你八。” 第41章 三道禁制 花戎阖起了眼,只当男人开玩笑。 要真诓骗大小姐的钱,她这个小渣渣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再重新进入梦境,却被唇边炙热的呼吸,恼得又睁开了眼。 夜色深沉,男人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上面缀着几缕星光。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忍不住生出惧意。 正愣神,男人一口覆上她的唇。 花戎:“呜——” “受伤还不早点睡!” 银狐:“那你还不乖点。” 花戎挣了挣,男人发出浅浅呻吟,估计是碾到了伤口。 她也是醉了,早知道就阖着眼装睡,不理他。 男人见她老实了,扣住她的手指就折腾。 既然人都醒了,不罚一罚怎么行。 谁让她跑去找小白脸,谁让她跑去认师父? 还是他那个不要脸的三弟! 虽然她是无辜的,不知情的,但他一肚子火,难消! 花戎呜呜咽咽了一晚上,不过到底是疼他,让他餍足了几次。 谁让她自知理亏呢。 翌日一早,炼丹炉送来。 银狐起得早,签了盒子在那拆。 “这是什么?” “买一送一?” 花戎睡眼惺忪地瞥了眼,银狐手上拿着一个青玉之色的东西。 茶杯那般大小,炼丹炉的形状。 关键,和她那粒血玉的材质,一模一样? 银狐看了眼,也发现了古怪,见女人醒了,放在了她手上。 花戎左看右看,晶莹剔透,要不是长得像个炼丹炉,这个大小,装茶正好。 “你在哪里找到的?” 银狐:“在昨天买的这个炼丹炉里。” 花戎:“是不是灵宝阁送错了?” 银狐:“送错又怎样?我还嫌他送得少呢,一群没眼力见的玩意。” 花戎又认真看了看:“这该不会,也是我父母的东西?” “你说,它会不会是……自己跑来找我的?” 银狐笑了:“有可能,你看它屁股那么圆,想来滚着跑也不费劲。” 男人话音落下,花戎就看见手上的东西鼓了鼓,就像生气似的。 想到之前那枚清玉是能够结契的,她翻手也和这个茶杯结了契。 然后,她就看见空间里多了一个小澜那般大的小男孩,娇声娇气地喊她妈妈。 花戎有些哭笑不得,道:“我不是你妈妈,你是?” 小男孩一身玉色小衫,头发短短,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转:“我叫小鼎,你不是我妈妈? 可你身上怎么会有她的气味? 还有……我妈妈的血玉?” 花戎:“气味?你妈妈是谁?大鼎?” 小鼎抽了抽嘴角:“我妈妈是才不是什么鼎呢,她是创造我的人,仙灵世界的第一制器大师!” 花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听着就很厉害。” 小鼎:“厉害吧!” “我可是天级炼丹炉,只要你在我肚子里放入药植,我就能自动熔炼出九级丹药!” ?! 花戎眼睛忽地生出许多星星。 真的假的?! 这和捡个钱庄有什么区别! 还是能源源不断来钱的钱庄! 不过……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认真学下。 扎实点,也安心。 花戎:“那,你能不能教我炼丹?” 小鼎愣了愣,竟然还有人不要作弊神器的? 这性格倒是和创造他的主人很像。 死脑筋! 哼!以为谁都像他一样,生来就是炼丹天才? 愚蠢! 小鼎笑了笑,眼里起了促狭之意:“当然,我可是非常厉害的丹药师。” “我这还有很多古老的丹方,传承。” “喏,你先学这本药植图鉴。” “背熟了,我再教你别的。” 小鼎掏了掏口袋,搬出一本到她大腿根那么高的书。 如果不说这是一本书,她估计会当成一堵墙。 小鼎的本意,就是让她知难而退,故意把这本书弄得很大。 主打,吓人! 花戎翻开一页,惊喜道:“这个图真大,记载得也很详细。” 一页也就记载一个药植,想来背完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由于图画的特别大,连药植叶上的纹理都清清楚楚,简直良心! 花戎眉眼生花,在他脸上亲了亲:“小鼎,谢谢你!” 小鼎脸色一红。 不说别的,这小姑娘还怪讨人喜欢。 他傲娇道:“可不是谁都能和我结契。” “和我结契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修为,不能太低,另一个,就是血脉。” “嗯……我看你年纪小得很,我猜你应该是她的曾曾……曾孙女。” 花戎:“我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扔在玄姬森林,其实,我连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小鼎:“呀,这么狠!” “不过,你也别太伤心,说不定他们有难言之隐。” “生为上古神兽,你们自来衍嗣艰难,千百年才会出现像你这般的返祖情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花戎:“上古神兽?” “我只是只普通白狐。” 小鼎:“嗯……你身上有三道禁制。” “等你修为上去,禁制就会慢慢解开。” “说不定,还能觉醒血脉里的传承。” 花戎:“说了这么多,我究竟是个啥?” 小鼎:“九尾天狐。” “但,你好像少了一尾。” “我沉睡了很久,缺失了很多记忆,这些,就是我暂时能想起来的全部。” “提醒一下,这件事,还是保密的好。” 花戎嗯了声,退出了识海。 她没那么想不开。 什么九尾天狐,她压根没当回事。 她只知道自己菜鸡得很,啥也不会。 要是到处和别人说自己是什么神兽,那和脖子上挂个牌:“快来杀我呀,这个人头可值钱啦!”有什么区别? 她惜命得很! 银狐看花戎整个人在那一动不动,一副魔怔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 “花戎,这玩意,真是自己跑来找你的?” 他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毕竟,他这媳妇脑袋不是很好使,别被骗了。 花戎点了点头:“是我家里人留给我的,而且,还很厉害。” 银狐:“有多厉害?” 花戎:“能教我炼丹。” 银狐:“怎么教?” 花戎比了比大腿根:“让我先背书,药植大全,这么厚。” 银狐:“……” 第42章 不治之症? 银狐呵呵两声,完全没放心上。 一听,就知道这个器灵在整她。 让她没事背背书也好,免得闲着没事,乱跑。 花戎有点恼。 呵呵啥? 就知道你个大冰块瞧不起我! 哼,等我翅膀长硬了,拿上我的五十亿仙石,立马飞走! 银狐瞄了眼女人,噘着个小嘴,语气软了几分。 “过几天,我假期到了,咱们就回去。” “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天灵宗?我带你去剑峰逛逛?” 一听去天灵宗,花戎来了兴致。 最好剑峰的长老喜欢她也喜欢小澜,然后,她可以带着小澜一起在那学习。 想到此,她笑意盈盈:“要是剑峰的长老愿意收我们为徒,我就带小澜留在那。” “你不用担心我们,你要是急,就早点回去。” “每个月仙石,打来就行。” 银狐怀疑人生地睨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是有多想不开,白白靓靓的媳妇扔这,回去当单身汉? 他说的是去逛逛,可没同意让她留那。 不过,他是不会摆明面说的,这个坏人还是让别人做吧。 花戎利落起床收拾。 小澜听说可以去第一宗门的剑峰看哥哥姐姐练剑,也开心得不行。 吃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倒是花戎,撇着鸡汤,有些兴致缺缺。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吃鸡,还是早上吃鸡汤太腻。 她感觉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还有点反胃。 银狐又给她撇了几遍油,见她实在没胃口,又给她煮了粥。 银狐:“是不是水土不服?” “要不我们现在回去?等哪天有空了,再带你和小澜来。” 花戎连连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吃腻了。” 言罢,她又强迫自己吃了粥。 银狐一边给小澜擦脸,一边看她。 狭长的眼尾眯起,眸光微深。 捻起案上的笔,在一张风信叶上写写画画,送了出去。 瞥见女人疑惑的眼神,笑得坦然:“去做客,总要先通知别人一下吧。” 天灵宗剑峰。 许长老热情地带他们参观悟道台、剑道场。 花戎看得满是惊叹。 之前去剑宗的时候,还觉得恢宏气派。 可和天灵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剑峰就有剑宗两倍那么大,内门外门弟子,加起来也有上千人,妥妥的超级大宗门。 她当下就表明了想留下来学习的想法,许长老捋了捋胡须,笑容淡淡:“测完,再说吧。” “若是天赋太低,也没关系,我这有些浅显易懂的剑法,可以送你。” “你回去以后,可以自行练习。” “强身健体,还是很不错的。” 闻言,花戎心里瞬间沉了沉,不过还是恭敬道了谢。 要是真的天赋不行,就去墨渊那买本功法回去看吧。 如果看不懂,就先背药植图鉴。 总归,是有事情干的。 喝了两杯热茶,她很快开解好自己。 等测灵石拿上来的时候,她眼尾又弯起笑意。 银狐让小澜先测。 小澜手放在测灵石上面,现出金光。 许长老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是好苗子,极品天灵根。 相比于围观众人的惊叹,花戎倒是淡定许多。 上一世,小澜在修炼方面就是天赋异禀,不然,也不会创立和天灵宗抗衡的宗门。 待到花戎测的时候,测灵石一片混沌。 许长老,眸光沉沉,他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只是若有所思道了句:“姑娘丹田似有情况。” 似有情况? 花戎一时有些愣怔,天赋好就说好,不好就说不好,有情况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她好像得了大病。 银狐垂着睫羽,指节扣动桌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似乎很不耐烦。 花戎正欲问上几句,只见门外匆匆走来一个少年。 一进门,就朝银狐拱了拱手:“少主责罚,刚路上碰见熟人,耽搁了些时间。” 花戎抬眼看他。 风度翩翩,玉树琼枝。 笑容温和,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想着,弯起眉毛冲他笑了笑:“这位是?” 银狐摆摆手,面色有些不悦:“丹峰的云长老,下个月就结婚了。” 花戎表情有点尴尬。 他结婚关她屁事! 她只是问下别人名字好吗? 是日子太顺了,想给脑门来点绿? 云鹏垂下头,讪讪一笑:“少主夫人,可容云某为你诊脉?” 诊脉? 是看看她丹田的情况么? 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想到此,她赶忙拉开一截袖子,露出瓷白纤细的手腕。 云鹏手捻悬线,在旁杵了半晌。 徐徐叹了口气。 吓得花戎心里七上八下。 一瞬间,她连埋哪里都想好了。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悬线,凑近银狐耳侧。 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啥。 男人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就是眉头蹙得深深,好一会才道:“既然小澜喜欢又有天赋,以后,就让他留在剑峰,跟着许长老。” ? 不是说她的事,怎么又扯上小澜了? 花戎呆愣了半晌,才晃过神。 抿了抿唇,眼泪倏地涌出眼眶,啪嗒啪嗒掉起来。 虽然,她知道有些比小澜还小的孩子,已经入了宗门或者学院。 但真到这一天,她心还是揪得疼。 不舍得。 当下就喃喃道:“小澜还太小,等他大一点再说吧。” 银狐侧开头,不去看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声音冰冷不容置喙:“孩子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家。” “跟着许长老的孩子,有的比小澜还小一岁。” “一天到晚,跟着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行?” 花戎扁了扁嘴,没再言语,只是一遍又一遍摸小澜的脑袋。 虽然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突然。 她感觉还没准备好。 想着又把小澜往怀里纳了纳。 小澜听到可以在这学剑,本是很开心的,可是想到要跟妈妈分开,他又很不开心。 抬眼看见妈妈湿湿漉漉的眼睛,小澜眼里也起了雾。 “妈妈,你别担心我,等有空了,我就下山看你。” 想到什么,他又紧张地问:“爸爸,妈妈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第43章 怀孕了? 银狐沉着黑眸,神色幽深:“妈妈没事,你乖乖听许长老的话。” 小澜:“那你要好好照顾妈妈,不能欺负妈妈。” 银狐被逗笑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臭小子。” 小澜闷着脸,不言语。 反正,他经常看见爸爸把妈妈亲得喘不上气。 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要不是欺负,妈妈能难受得呜呜咽咽? 小澜向许长老敬了茶,正式拜他为师。 花戎坐在一旁像失了魂,眼睛一直看着小澜,临走了,又哭了许久。 “过几天,你先回去,我想再待段时间。” 男人浅浅叹气:“好吧,那离这也近,你想小澜了,我让剑衡随时送你过来。” 花戎:“剑衡?” 银狐:“自小跟着我的暗卫,我进神御军后,去了灵宝阁。” “过几日,我要回营里一趟。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有剑衡护着你,我也安心些。” 听可以时不时来看小澜,她才觉得浆糊似的脑袋清醒了些。 拉上男人的手,小声问:“我丹田到底什么情况?我是不是要死了?” 花戎手指有些冰凉,男人卷在掌心,细细摩挲,眼尾微弯,就是内里透着几分沉重之色:“你没事,就是,女儿……有点不太好。” 花戎朝他眨眨眼,讷讷问:“你什么时候认的女儿,谁家的?” 男人薄唇浅浅弯起,将她纳在怀里:“小笨蛋,除了你,谁还会给我生女儿?” “别人家孩子,关我屁事。” “我只疼自己的。” 花戎有些木讷:“怀孕了?可我不是到宇灵境了吗?” 银狐:“应该是你还在青灵境的时候怀的,好在,孩子还很坚强。” “我让云鹏给你配点丹药,这段时间,功法那些就别练了,好好养身体。” 他让云鹏配的丹药,一种是压制修为的,保证孩子能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另一种,是调理补气的。 他怀疑之前花戎小产,就是天天带小澜累的。 不过也怪他,那段时间忙,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现在,把小澜送走,再给她多补补,想来撑到生产,还是有希望的。 花戎怔怔点着头,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句:“那孩子,留得住么?” 银狐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语气又轻了几分:“当然,只要你乖乖的。” 花戎:“可是,你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 男人勾了勾唇,面上现出无奈:“哎,这一个月都不能……你说我愁不愁。” 花戎被他那挑眉一盯,狠狠垂下了头。 我不懂,我不明白,我什么也不知道! 想起怀小澜的时候,没少让她帮忙这帮忙那。 说句实话,咱俩到底谁愁?! 瞥见花戎那气鼓鼓的小脸,银狐将她摁入怀里,又压上她的唇。 “狐谨!” 明玥上仙从葱葱绿荫中跑来。 狐谨是银狐的字。 字,一般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喊。 以前,还是银狐未婚妻的时候,她就经常这么喊他。 他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但此时,男人眼睛眯起,神色极冷。 父亲想让他谨言慎行,乖顺听话,想得美! 以前,念在明玥是他未婚妻,他也就算了。 现在,哪凉快哪待着去! 明玥瞥见他身边之人,诧异了一瞬。 由于花戎身型娇小,又被银狐一整个裹在怀里,直到她近前,才发现墨色黑袍下被咬得唇色洇红的女子。 她脸色一时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明媚。 长睫微垂,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厉色。 刚刚,她碰见了丹峰的云长老。 听他说银狐也在,便急急忙忙跑了来。 哪里知道,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也在? 这个啥也不会的女人来这儿干嘛? 旅游吗?! 银狐抬眼瞥她,十分淡漠地道了句:“嗯。” 明玥面上有些难堪。 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愿意打?! 虽然,银狐的为人她清楚,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她一直认为,她的面子,男人还是给的。 至少,她遇见的男人,对着她,都是笑颜艳艳。 哪像他,好像欠他一千亿一样! 不过,这世界上,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更不能辜负父亲对她寄予的厚望。 况且,她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就算退了婚,闹过一点不开心,他们也是认识百年的青梅竹马。 而那个花瓶,才认识他几年。 银狐不过是玩玩而已,肯定没当真! 想到此,她又弯起了唇:“你父亲托司阁调查的事有了着落,我正要去找他。” “你许久没见他了吧,我们正好一起。” 她现在是仙灵世界司阁的副阁主,身居要职,建功赫赫。 那等在家混吃等死的花瓶,哪能和她比! 除非,男人头脑有问题,不然谁会放着职位好,修为高,家世显赫的女子不选,选个出生卑微的废物花瓶?! 虽然,那个花瓶年纪小又好看,还能生孩子。 但,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肤浅的人吗? 银狐冷声笑了笑:“你找他,关我屁事!” 银狐声音冷漠,仿佛一根冰锥,直戳戳扎在她心尖上。 明玥眼里瞬间起了泪花,咬了咬唇,又看向花戎:“你……就这么看着?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被突然翻牌的花戎愣了愣,一脸笨笨地看向男人:“去看下?” 银狐:“不去。” 花戎:“你看见了吧,根本不听我的。” 明玥:“……” 怎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最好祈祷她是真笨,要敢跟她玩心眼,让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玥凤目圆睁,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抬眼睨她,脸上现出冷凛的厉色:“有事冲我来,离她远点。” 丢下话,拉着花戎,大步离去。 男人肩膀邦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还猛撞了她一下。 明玥霎时绷不住,眼泪哗哗掉了出来。 自来她都是众星捧月,哪像今天这样,热脸贴冷屁股! 本来以为,她只要说上几句软话,就能拿下。 谁知道,这个混不戾根本油盐不进! 没关系,只要花戎有胆待在这,她不愁没机会弄死她。 他喜不喜欢她无所谓,这个女人,一定要死! 他们身为王族,生来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让他们不爽,就是原罪! 从天灵宗出来,花戎就一直惴惴不安。 “明玥上仙,好像哭了,你要不要……” 银狐:“安慰她两句?你愿意?” 花戎闷闷道:“不愿意。” 想到什么,又抬起头,怔仲不安地看着他:“我怕她会对小澜……” 银狐:“你放心,这儿有我的人,会保护好他。” “你要是不放心,我再调几个剑衡的人过来。” 花戎:“剑衡的人?剑衡不是一个人?” 银狐:“不是,是一个组织,也就……百来人吧。” 花戎:“?!” 第44章 既开心,又忐忑 回去路上,男人说要带她去丹学院或者其他宗门逛逛,花戎恹恹地拒绝了。 闷闷说人不舒服,想回去躺着。 小澜不在她身边,她一时还很不适应。 再者,她现在有了小鼎,免费一对一教学,还去丹学院干嘛。 最让她欲哭无泪的是,她现在肚子上又揣了一个。 一路上男人三令五申,绝对不能再练功法。 所以现在,她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回去以后,一屁股又挪到床上瘫着。 银狐打来水,给她擦了擦脸,给她换了睡衣,又轻轻把她抱到床上。 她自来爱干净,不换睡衣她睡不好。 男人脑子现在特别清醒。 怀孕是很辛苦的事。 她那么瘦,那么娇气,肯定难受得厉害。 孩子情况不太好。 他心里着急,面上却控制得很好,没显出一分一毫。 大白天的,花戎也没什么睡意。 房间一安静下来,她又想起了小澜,朝里侧着身,拢着被子无声地哭。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发出任何声音。 男人一直盯着她,看她肩膀一颤一颤的,就知道这个爱哭包又哭上了。 以前在家里,他惹她生气的时候,她也会半夜偷偷地哭。 哭得很小声,背靠着他,搞得他心烦意乱,胸口闷闷地痛,完全没有睡意。 早上起来一摸,枕头还湿湿漉漉。 既然那么难受,干嘛死憋在肚子里不和他说。 不和他说,他怎么知道他哪里惹她生气。 要问他为什么不安慰两句,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别人本来就是想偷偷地哭。 他去戳破,不太好。 而且,他嘴有点笨。 现在,瞧见人哭了,他犹豫了会,还是走了过去。 毕竟,花戎现在肚子里还兜着他宝贝女儿。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个女儿。 毕竟,他家里几个都是兄弟,没有女孩。 看别人有软软萌萌的妹妹,他有时候还挺羡慕。 所以,也不怪他一见花戎,就喜欢得紧。 年纪小又生的萌,很好地满足了他某些隐秘的渴望。 他只提了一次让她喊哥哥,她就记住了。 喊的时候,那小嘴就和抹了蜜似的,甜得不行,娇里娇气,呆呆萌萌地看着她,把他骨头都喊酥了。 然后,就有了第一次。 花戎生小澜的时候,他一听是个男孩,还有些失望。 直到把小澜抱在手上,看着他小小的手,肉嘟嘟的脚,心里才开心起来。 慢慢地接受了父亲的角色。 当听云鹏说,花戎又给他怀了个女儿,他面上装得深沉,心里开心的不行。 本要好好亲亲她,奖励奖励她。 又听他说孩子不太好,开心瞬间碎了一地。 好在,云鹏也说了,只要把她修为压制到青灵境以下,好好养着,生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所以,他现在是既开心又忐忑。 平常,若是看女人哭,他还觉得有几分放不下,这会倏地就想开了。 毕竟,母亲心情不好,孩子心情肯定也不好。 他可不舍得女儿不开心。 男人手臂粗壮,将她拉过身,力气很大,不容商榷。 花戎就是他不喜欢这样,霸道不讲理。 没看见别人心情不好吗,还那么用力,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胳膊都给你按青了。 想着,她扯起被子,蒙上了头。 “你把我弄痛了。” 声音很低,带着哭腔。 绞得他心里疼。 男人摩挲着她的胳膊,给她揉了揉,声音软了几分,就是没什么温度:“谁让你平时不好好吃饭,全身都是骨头,动下就喊痛。”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炖。” “哼,又是炖汤,我不爱吃,油腻死了,我要吃烤鱼。” 花戎拉下被子,嘟着嘴看他。 男人笑了:“炖汤油腻,烤鱼就不油腻了?” 花戎:“反正你就是嫌麻烦,算了。” 女人背过身子,把被子蹬开,还蹭了男人一脚。 男人捉住她洁白小巧的脚尖,摩挲起来,狭长的眼尾微微眯起,似乎是起了某种兴致。 吓得花戎掀了掀被角盖好,扭头贴上墙壁,装睡去了。 男人给她掖了掖被角,淡淡道:“那就各退一步,炖鱼汤吧。” 花戎:“?!” “谁说我要喝鱼汤的?” 银狐:“鱼汤好,营养,又好消化。” 花戎起身想再辩驳两句,男人已经离开房间,进了厨房。 …… 谁愿意喝那个腥腥的汤! 也不是男人炖得不好喝,实在是怕了。 生下小澜以后,他不知道听谁说,喝鱼汤容易下奶。 三天两头炖,搞得她,一看见鱼汤就不自觉反胃。 她不想喝,能在她床边磨上一整天,说这个鱼有多好,说这个鱼刺有多难挑。 反正,就是要亲眼看她喝完。 搞得她成天涨得难受,男人就一副心疼的样子帮忙解决一些。 常常兴致来了,按着她就是各种磋磨。 本身带小宝宝就累了,伺候完小的,还要伺候这个老的。 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反正,她决定了,这玩意谁爱喝谁喝,她宁死不喝。 然后,她就开始了装睡,顺便阖着眼背书。 《药植图鉴》涉猎很广,连魔植都囊括其中,里面的介绍很详细,用途功效副作用什么都很清楚,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问小鼎。 小鼎本来端的是看热闹的心态,想她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看会就厌了。 谁知道她越看越有兴致,速度也越来越快,还能问出一些药植之间相关相克的问题。 然后,就扫完了一本。 小鼎都惊呆了:“你,全都记住了?” 花戎:“怎么可能,我只是粗略地看一遍罢了。” 小鼎微微颔首:“嗯,没事多看看,说不定哪天就记住了。” 花戎:“嗯,现在只能记住百分之五十,想来,再多看几遍,就能差不多记熟。” 小鼎:“百分之五十?你当自己过目不忘呢?” 花戎:“我可没那么厉害,我记性不是很好。” “不过,如果是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记得比较快。” “等我背差不多了,你能不能变些药植考考我。” 小鼎:“这个……我可变不来。”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药植市场转转,那边应该会有很多药植。” “对呀,谢谢你小鼎。” 花戎笑出了声,然后,就被男人掰了过来。 一口将她笑意吞了下去。 “又在想谁?男人?还是功法?” 第45章 只在乎媳妇和孩子 花戎想到很长时间都要停止功法的修行,还要被强行压制回青灵境,当废物。 她就不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从早上知道这件事后,她就感觉全身不得劲。 闷闷的难受。 特别是看见男人手里端着的鱼汤,更是难受得想吐。 睨了他一眼,又闭上眼装睡。 都是这个坏家伙,没事逮住她就折腾,回来还没两天,把她肚子又搞大了。 等生下女儿以后,她又要开始重蹈覆辙,一个人带孩子哄孩子,成天围着孩子转。 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事。 烦! 银狐平常看她黑着脸,躲着他,不理他,总要硬拉着她亲亲。 酱酱酿酿。 现在,脾气好得不行。 媳妇怀孕了,不舒服了,闹点小情绪多正常呀。 老憋着,怎么行? 会对孩子不好的。 给她揉了揉腿,问:“是不是早上路走多了,腿酸了,不舒服。” 给她捂了捂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又给她捏肩膀:“这儿呢?” 花戎:“……” 她是看明白了,这碗汤不喝,他能杵这絮絮叨叨一天。 花戎不耐烦道:“你放这,我困了。” 男人和没听见似的笑了笑。 俯下身子,捏起她下巴,压上她视线:“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花戎骂了一声表示抗议,就是咽在喉咙里,还没吐出,就被男人吃了。 男人含着她的唇厮磨了许久,直到看她哼哼的气短,才松了口。 女人终是迫于他的淫威,乖乖坐起,娇声娇气地为自己争取了下:“就这一小碗,剩下的你自己吃。” “我肠胃不舒服,难受。” “你炖的不好吃,我要上外面吃。” 男人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嗓音沉静带着命令的口吻:“我炖的,先吃完再说。” 花戎瞥了眼他冷冷凶凶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眼眶倏地就滞起了一筐泪。 男人脸上的冰冷有些挂不住了,抬手去堵她眼里的泪珠:“这一小碗喝完,再出门。” 花戎捏着鼻子喝的,装作很嫌弃的样子。 虽然鱼汤炖得很鲜,骨头也挑得很干净。 但,就是要气气他。 男人,就不能太顺他的意,免得上纲上线。 正要出门,就看见蛇昳来了。 她看上去鬼鬼祟祟,一副又闯祸的模样。 花戎赶忙上去拉她的手,让她进屋。 银狐高大欣长的身影挡在门口,面色不悦:“你又来干嘛?” 蛇昳:“我来干嘛关你屁事!我找的是花戎,又不是找你!” 银狐:“我们要出门了。” 蛇昳:“去哪?” 花戎:“去吃饭。” 蛇昳:“怎么?家庭煮夫罢工了?” 花戎捂嘴笑出了声。 还未言语,男人冷着脸道:“她嫌弃我煮的不好吃。” 委屈巴巴,像个告状的小朋友。 蛇昳脸上诧异了一瞬,忍不住揶揄:“花戎,你快摸摸他头,你看他现在多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揪起她的衣领,把她扔了出去。 蛇昳骂骂咧咧,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问候他十八辈祖宗。 银狐无所谓。 反正祖宗是他爹的祖宗,他是他,关他屁事。 这世界上,他只在乎媳妇和孩子。 花戎瞪了男人一眼,出门又把蛇昳扶了进来,道:“昨天,长亭仙君没拿你怎么样吧。” 蛇昳小脸红了红,讪讪一笑:“没,没。” 银狐换好衣服,又给花戎拿外套,走过她们身边补了句:“打一架,好了。” 蛇昳脸上更红了,干咳一声,刚想骂他,对上他飘过来的眼神,又蔫了。 算了,别等会骂不过又惹一身骚。 蛇昳:“花戎,外面的餐馆有啥好吃的,晚上,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银狐:“你又想带她去哪?” 蛇昳撇了撇嘴,憋不住了:“你一个男的怎么回事?” “婆婆妈妈,什么都管!” “女人讲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插嘴!” 然后,蛇昳咻一声,又消失了。 远远的,就能听见蛇昳的叫骂声。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藕粉氅衣上的扣子,给女人披上。 花戎呆呆地看着他。 这人也是没谁了,没个钢筋铁骨都不敢和他玩,一言不合就摔人。 银狐不看花戎,自顾自理了理衣衫:“走吧。” 花戎上手拧了下他胳膊,没好气:“你自己走吧。” 男人见她冷下了脸,叹了口气,静静坐下等她。 花戎出去拉蛇昳,蛇昳说什么都不愿意进那个门了。 “变态!疯子!” “求我,我也不去了!哼!” 花戎:“是是是,他不对,等会我罚他。” 蛇昳:“罚他吃素。” 花戎:“好,吃素。” 蛇昳:“吃一个月!” 花戎:“没问题。” 蛇昳:“真的?” 花戎:“比真金还真。” 蛇昳:“哼,骗人,就那发情的疯狗,让他吃一天素,估计都费劲!” 花戎:“那也没办法,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只能憋着了。” 蛇昳:“宝贝,女儿?谁的?” “不是吧,花戎,你又怀了?” “你不是已经到了鸿灵境?” 花戎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尴尬:“估计是之前青灵境的时候怀的,现在只能吃药压制到青灵境。” “这件事我没和别人说,你也帮我保密。” 蛇昳干干道:“这个疯狗命也太好了吧。” 毕竟,在延嗣艰难的仙灵世界,有一个孩子的夫妻道侣,一万对里面都找不出一对。 除了王族或者山沟沟的部落,把延嗣当做任务一样提早规划。 普通人,忙着修炼活着,根本没空考虑生孩子的事情,等有了能力,也失了孕育子嗣的身体条件。 而且,压制修为是很危险的事,一旦被仇家盯上,分分钟一尸两命。 毕竟,青灵境的速度和体质都太差,和个豆腐也差不多。 愿意给他生孩子,也是真爱了。 花戎不知道蛇昳心里的弯弯绕绕,反正怀小澜也这么过来了,除了想吐失眠,好像也没有其他太多不好。 拍了拍蛇昳的肩,花戎笑了笑:“你刚刚说,晚上要带我去哪?” 蛇昳:“额,你还是别去了,我怕那疯子宰我。” 第46章 她开心就行 花戎更疑惑了:“什么地方这么可怕?” 蛇昳眼神闪烁:“明玥上仙的生辰宴,她是长亭的好朋友,长亭喊我一起去来着。” “在正天楼的华云阁,办得可大了,邀请了各大宗门学院的大佬,还有一些王族。” “本来,想喊你换个男子的外型,和我一起去耍,不过现下,你这情况,能化形吗?” “不能。” 银狐冷凛的声音从门边飘来:“她也不想去。” 花戎虽然不喜欢他的专制独断,但,还是点了点头。 跑去参加夫君前未婚妻的生日宴,她没那么想不开。 蛇昳眼里现出几分失望,因为晚上参加宴会的还有长亭仙君的父母以及灵蛇一族的族长。 她想让花戎陪她去,顺便帮忙看看长亭仙君的父母。 虽然仙都蛇族这一脉,以她父亲冥蛇一族为尊,下面还有灵蛇和玄蛇两支脉。 但相比于冥蛇一族一夫一妻的族规,支脉没有那些条条框框,妾室成群,关系混杂。 即使长亭仙君为正妻嫡子,她仍是惴惴不安。 蛇昳神色暗淡:“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长亭仙君本意,就是想顺便领她见见父母姑婆,花戎不去,她就怂了。 应付那些三姑六婆啥的,她想想就怕。 “小昳,你怎么在这?” “我到处找你。” “发讯息给你,也不回!” 长亭仙君步子疾疾,抬头瞥到银狐,想都没想就问了句:“你怎么还在这?明玥不也给你发了帖,我离开的时候还见她在门口等你来着。” “眼眶红红,怪可怜的。” “作为朋友,你不去喝一杯,不太好吧。” 银狐面色沉静,没什么反应:“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麻溜把你女人拎走,别杵这带坏花戎。” 长亭面上有些尴尬,不过一想,银狐自来如此,要是哪天说话给谁面子,顾及谁了,那才真是见鬼! 也就释怀了。 伸手去拉蛇昳,扯了个空。 蛇昳躲在花戎背后,不高兴地丢了句:“花戎不去,我就不去。” 这会长亭仙君讲话,她就不爱听了。 你是明玥的朋友,她还是花戎的姐妹呢。 支棱着她姐妹的男人去找前女友,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长亭仙君愣了愣,也反应过来了些原委,睨向银狐:“要不,你带着花戎一起去呗。” 这样,他既帮了朋友,又如了心上人的意,简直是一箭双雕,十分完美。 除了那根箭,她心梗得慌。 她是有多贱,上赶着参加夫君前女友的生日宴? 当下,她就回绝了:“我不去。” 长亭仙君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听说天灵宗的许长老也会去,说不定,小澜也在呢。” “你不想见见他?” 虽然,他不确定许长老会不会带徒弟去,不过,先画饼总没错。 他说的是说不定,又不是一定。 花戎沉吟许久,微微颔首。 她心里想小澜想得紧,想问问他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你们去华云阁,我上边上的灵宝阁逛逛。” 花戎看向银狐,又交代了一句:“要是看见小澜,就带他出来,给我看看。” 嗯,顺便去药植库看看。 她听小鼎说了,丹药的熔炼主要考验的是对神识的把控,虽然她目前不能修行功法和锻体,但可以强化神识。 也就是说,她可以尝试炼丹。 而且,由于小鼎是天级炼丹炉,还不用担心炸锅,非常安全。 银狐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反正,媳妇想去,他就陪她走一趟,她开心就行。 正天楼。 长亭仙君一手揽着蛇昳,一手扯着银狐进了会场。 明玥站在门口,本有些神情落寞,看见银狐的身影,眼里瞬间生出明媚的笑意。 这个男人到底是在乎她的,口嫌体正直。 白天还对他冷言冷语,这不,她一喊他,就乖乖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没带那个废物。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里有她呗! 卧龙仙君几个朋友站在她边上,衬得她像一朵被绿叶包围的娇花。 这般众星捧月的感觉,她十分享受。 卧龙仙君见他一个人来,打趣道:“呦,新鲜,那跟屁虫没来?” 银狐抬眸一瞟,声音淡淡:“你家的两只,跟来了?” 卧龙仙君被他堵得一噎,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明玥上仙相邀,她们肯定是要来的。” 明玥客气地掩唇笑:“她们都是司阁的得力干将,不来怎么行。” 至于那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花瓶,邀请她,跌份! 话音一落,马上有人纷纷附和。 “我听说银狐仙君的媳妇修为极低,人还极丑,一无是处,带来干嘛,丢人吗?” “真的假的,银狐仙君竟然如此想不开,莫不是退婚一事,被打击疯了吧。” “我看,他不是疯,是饿,饿得什么都吃的下!” …… “你们几个,都听谁说的?乱七八糟!” “究竟是谁,说我嫂子丑的,是谁,说我徒弟一无是处的?” 墨渊穿了一套金丝绣边的雾蔼色长袍,举止谦谦抱风,就是斜睨的眉眼,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大家寻声看去,都噤了声。 这个剑宗的宗主实在无耻,总是能刷新众人对不要脸三个字的理解。 如今听他反驳,众人只当他在发疯。 只有一人憋不住喃喃了句:“一会嫂子一会徒弟,这个疯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墨渊径直走到那人面前,神情认真:“当然是既是我嫂子,又是我徒弟,怎么样,刺激吧?” 众人一愣,齐刷刷侧目朝银狐看去,似是想求证下真假。 银狐眼尾眯起:“她跟你,毫无关系。” 上下睨了他一眼,笑容轻蔑:“看来补药吃挺多呀,都能下地走路了。” “不过,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可不好,容易不行!” 一听那两字,墨渊的笑脸瞬时垮了。 眼里浓稠的柔色倏地就化成了欲剥皮吃肉的狠厉,勾了勾唇:“我行不行,你说了可不算。” “要不,你把小嫂子借我两天,试试?” 第47章 前未婚妻的生辰宴 灵宝阁。 掌柜满脸堆笑,一步一躬,引着她往药植库去。 “我们这的药植,可不是市场上那些能比的,全都是精挑细选、品质上乘的精品……” 他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狐狸眼打量着花戎。 他为玄狐一族卖命近千年,也算长老级别的人物。 听闻银狐把那个山沟沟的媳妇带了来,还两次把墨渊打伤,家族上上下下都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小丫头感到好奇。 昨日,就来了好几波人,找他打听那个小姑娘的来头。 问相貌,他说尚可。 问出身,他说一般。 问修为,他说还行。 反正,他的立场向来都很坚定,保持中立。 他只听命于狐王一人。 虽然,这个小姑娘条件很一般,但生得极好,眉目明艳大气。 行事问人谦卑有礼,说话也软,像是乖巧的小猫,莫名讨人喜欢。 “少主夫人可有看上的,老奴让人包好,送到别院。” “那就辛苦云叔了。” 花戎甜甜笑了笑,挑了一些炼初级丹药的普通药植。 毕竟,她只是拿来练手,焦了坏了也不心疼。 小鼎:“戎宝,你这也挑太少了,自己家的东西,不薅白不薅,各种都来点,肯定能用到。” 花戎想了想:“也是。” 一开始小鼎喊她戎宝,她还有点膈应,毕竟妈妈和戎宝,跨度也忒大了。 不过想想,别人只是长得显小,也算是她祖宗那辈的人物,也就释然了。 “云叔,我朋友托我……也帮她买点,这些,您都挑些给我。” 花戎讪讪一笑,递了张长长的清单给云叔。 云叔扫了扫清单。 这么多?! 不过,他们灵宝阁本来就是开门做生意。 多卖多赚。 想到此,他赶忙使唤几个伙计一起帮忙挑拣,装在储物戒里。 至于是给谁的,他猜应该是帮蛇昳买的,她是丹学院的学生,还是她的朋友。 她托花戎买,一点也不奇怪。 蛇昳经常来他们家,也算常客,加上银狐的面子,还给她打了个超低折扣。 饶是这样,仍要一亿仙石。 付钱的时候,花戎心里一阵抽痛。 小鼎:“戎宝,你是不是傻,记在银狐名下就好啦。” 花戎:“记在他名下,万一他查起来,又该絮絮叨叨。” 银狐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行事特别谨慎。 哪怕使用神识对孩子没什么影响,要让他知道了,肯定要把小鼎没收。 她怀小澜的时候,没事就让她躺着。 那段时间,她感觉自己都快躺发霉了。 花戎:“云叔,你这儿有没有卖剑法,就像剑宗卖的那种?” 掌柜愣了愣,十分热情地拿来两本剑诀。 “这个便宜得很,我这很多,送你一套。” 花戎一听免费,霎时眼睛弯成了小月亮。 拿在手上翻了翻,笑容倏地消失了。 果然和小甜甜形容的无二。 不仅晦涩难懂,而且,还不分段。 就连标点符号都是错乱的,她深深怀疑这个功法是开宗老祖喝醉以后瞎写的。 什么玩意! 见时间还早,花戎又买了各种符纸和传送阵盘。 符纸千奇百怪,除了价钱,贵得很一致! 所以,她又买了点玄纸和符墨。 花戎:“云叔,有没有保命的灵器,介绍一下。” 掌柜眼睛笑成一条缝。 这个小姑娘一口一个云叔,喊得他心里和吃了蜜一样,甜得不行。 他没有女儿,某一瞬间,都想认她做女儿。 不过别人可是未来的阁主夫人,能同意么? 至于她出身卑微,那压根不是问题,没看见那个混不戾多维护她。 而且,她还给玄狐家添了丁。 今天,狐王一听他孙子来仙都,还被测出极品天灵根。 下午就推掉了所有事情,着急忙慌赶了去。 本来,路上还囔囔着:可惜不是个女孩,是个女孩多好。 结果,一见到小澜,乐得眉毛都快笑掉了。 不过,小澜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嘴甜又乖,像他妈妈。 “云叔?云叔?” 花戎又喊了两声。 她深深怀疑是今天东西买多了,把她这头猪狠宰了一顿,所以掌柜才一直笑个不停。 找不着北的那样。 云叔:“诶,少夫人见谅,您随我往这边来。” 花戎挑了一个可以隐匿身形的发簪,一亿仙石,还是打过折的那种。 她买完就后悔了。 突然觉得,她命也没那么值钱。 掌柜十分热情,还带她去看了灵兽小宠,不过都是供王族消遣的宠物,除了外形可爱,没什么太大价值。 花戎正看得兴起,一声大喝,裹挟着威势,吓得她颤了颤。 抬眼看去,是狐衍。 不同于往日的清隽翩翩,一道长长的血迹于白袍上迤逦而下,刺眼醒目。 “银狐又在发疯!” “谁拦都没用!” “你快去看看!” 花戎摆摆手,本能地拒绝:“不会吧。” “他不听我的,我去也没用。” 平时在家的时候,男人皱皱眉头,她都怵得慌。 更何况,她现在修为被压制到青灵境,弱得和那呼一口就会被吹散的风一样。 她可不想还没走到,就被扇飞! 狐衍:“哎,你要是没用,谁还有用!” “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不去,你师父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花戎想了想,步子没动。 那个墨渊,三番五次坑她,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菩萨心肠的好人。 她很想蹦一句:那挺好的,为民除害了。 可是,她现在是个废物,说不了。 花戎:“他不是我师父,之前拜师,也是他威胁我的。” 狐衍见她没动,也不听她辩驳,拉着她就走。 花戎只好小跑跟上他的步子。 这家伙力气超大,她要是不顺着他的力,胳膊都得被他扯断。 她只能赶紧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面具戴上。 毕竟,她在仙都还要待上一段时间,能低调些就低调些。 华云阁。 明玥上仙脸色铁青。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混不戾会不分场合地发疯! 他的“英雄事迹”,她不是没听过。 大概是因为没有惹到她头上,加上五官滤镜,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今日一见,提神醒脑! 她突然觉得这个捡起来拍拍用的决定,太草率! 应该扔了烧了,死无全尸! 把她精心布置的生日宴都毁了! 她不过就是上前劝解两句,一个两个,一点面子都不给! 把她一掀。 妆花了不说,定做的漂亮裙子被扯了个大洞,害她差点走光!! “你们,都给我停下!” 第48章 舆论风向倒了 明玥精致的容颜被气到扭曲。 然,根本不起作用。 墨渊祭出一个又一个保命灵器,在银狐的斩神刀下,不过三击,便碎得彻底。 等到最后一个保命灵器扔完,看着徐徐踱步近前的男人,垂下头,他笑了。 他为什么会接手那个破败的宗门,还不是为了宗门的传承,玄天剑势。 虽然他只炼化了一部分,且只能在固定距离内使用。 但,杀银狐,足矣。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众目睽睽下的这一刻,把他逼到绝境的这一刻。 这时候使用剑势杀了他,众人只会觉得他是被逼无奈,为了活下去,不得已而为之。 银狐死了,再解决掉狐衍。 王位是他的,灵宝阁是他的。 漂亮的小嫂子,也是他的。 这一切,简直完美。 墨渊凌乱的发丝,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一步,两步…… 直到,一声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 “夫君。” 男人顿住了步子,粘稠的血液浸湿他的衣襟,顺着粗壮紧实的手臂缓缓淌下。 微微侧眸,冷凛的双瞳似还带着灼灼杀意。 “这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是谁?她刚刚叫那个杀神夫君?” “我听说,银狐仙君在落云那个偏远小镇,和一个修为低下、出身卑贱的女子结了婚。” “你别瞎说,听说只是在月姻阁登记,根本没办婚礼。” “那还上赶子喊夫君,真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不过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把脸遮着。” “那就对了,你没听卧龙仙君说吗,那个女人相貌丑陋,行为粗鄙,一无是处。戴面具,还不是为了遮那张丑脸。” “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她到底有多丑?” “总之,和明玥上仙,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法比!” …… 众人议论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入耳。 仿佛就是为了故意说给她听,让她难堪。 花戎无所谓,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 以前在部落,大家都把她和赵小灵比,现在在仙都,大家又把她和明玥上仙比。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碎嘴婆子了。 男人回身朝她走来。 迈步之间,威势渐收,擦了擦嘴角的血污,扬唇笑了。 花戎看了眼他胸口的刀痕,深可见骨。 也不知道这人皮有多厚,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她伸手揉了揉男人的脑袋,又勾住他的脖子。 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回去吧,我肚子不太舒服。” 男人看了眼她搭在肚子上的手,眼里的寒煞之气倏然褪去。 灯影憧憧,在他的黑瞳里荡起了几分柔色。 他笑得像个孩子。 “云叔,你清点下破坏的东西,记在墨渊帐上。” 云叔面色微僵。 听前一句,他还有点怀疑人生,这个混不戾竟然知道找补。 听后一句,了然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 墨渊看着银狐搂上女人的肩,怨毒之色在他的瞳孔里不断加深,放大。 他想冲上去,狠狠反击。 可惜银狐挫断了他的腿骨,不吃生骨丹调息,他现在和残废无异。 没关系。 他的拳头紧了紧。 至少,现在知道了他的软肋,那个笨蛋女人。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生不如死。 还有明玥,完全可以利用。 这个女人眼比天高,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想来经此一事,她肯定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 两人合作,定能将他打落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此,他抬头瞥了眼那个绷直身体,满脸怨愤的女人。 明玥还未张口,旁边的卧龙仙君看不下去了。 飞身上前拦下男人:“好歹是明玥的生日宴,你搞成这样,就这么走了?” 银狐斜睨他一眼,欠揍地扔了句:“那你想怎样。” 一副“你不爽打我呀”的表情。 那个墨渊,竟然想睡他媳妇,三番两次挑衅他底线。 让他当缩头乌龟,下辈子都没可能! 甭管今天是谁的生日宴,就算是天王老子的,照打不误! 不去问责那个墨渊,跑来拦他,以为他是软柿子吗? 他真是瞎了眼,怎么交了个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男人脸色很冷。 卧龙仙君被一堵,也是冷场。 他也是服气,这人真是倔到没边了。 他只是想提醒下,让他和明玥道了个歉,安慰别人两句。 谁知,这家伙,谁的面子,都不给! 一时间,会场诡异的安静。 花戎扶着男人,也有点尴尬。 哎,也不知道男人这么冷,是怎么交到朋友的。 她柔柔笑了笑,语气好得不行:“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喜欢挑事的人。” “我也相信,卧龙仙君是个明事理的人。” “所以……” “他身上伤得重,我先扶他回去。” 花戎声音娇弱,天生带着点媚音,听得卧龙仙君酥酥麻麻,一时愣了神。 任由花戎扶着银狐从他边上溜过。 花戎舒了一口气。 背后却又传来明玥上仙清脆响亮的声音:“既然受了伤,不如就到包房休息一二,我让跟着我的林长老帮忙治疗。” “等会,大家一起喝上一杯,喝完再走,也不迟。” 银狐瞥向花戎,花戎瞥向地板:“我不舒服,要留你留,我先回去了。” “既然不舒服,就让林长老一起给你看看。” 明玥的声音遥遥传来。 花戎一时有些犹豫。 周围又是一阵冷言冷语。 “真是丑人多作怪,别人好心要给她看看,她还犹豫上了。” “估计没脸呆,要修为没修为,要相貌没相貌,换做我,我也不好意思待。” “你说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银狐仙君到底看上她啥?” “还能是啥,功夫好呗。” …… 花戎真是无语了,她只是想低调些,怎么就越扯越远了? 她平静地解下面具,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方才对明玥上仙还赞不绝口的众人,皆噤了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小姑娘生得也太美了! 到底是哪个瞎子造谣,说别人丑来着? 嫉妒!明晃晃的嫉妒! 绝美昳丽的容颜搭配珑玲珑有致的身材,往那一杵,就是焦点般的存在。 “这小姑娘生得也太美了吧。” “老夫见她的修为远不止青灵境,至少得是宇灵境。” “真的假的,如此优秀还这么低调,难怪银狐仙君喜欢得紧。”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舆论风向瞬间倒成:这小姑娘人美又优秀,低调心性好。 明玥上仙脸色煞白,精心保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明明是她的生日宴,那个废物花瓶何德何能! 竟夺去了她所有的关注! 可恶! 第49章 这里才是家 花戎浅浅施礼:“谢明玥上仙好意,我回去躺会就好。” 明玥负手立于高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众人。 羽睫微垂,极力掩饰快要喷涌而出的怒意:“罢了,改日再叙。” 她很想把那个笨蛋女人按在地上摩擦,只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个女人竟然到了宇灵境。 刚刚,看出她真实修为的是天灵宗的宗主:梵问天。 他的话,众人深信不疑。 周围的几个宗门,还有学院的长老,纷纷开始打听这个笨蛋女人的来路。 生了招揽她的心思。 她好好的生日宴被毁,本就郁结上火。 再让她留下,岂不是给她日后进阶做嫁衣? 想到此,她巴不得让这个笨蛋女人赶快滚蛋! 好在,她还算识相,扶着男人离开。 没再作妖。 “看不出来,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就到了宇灵境,就是不知道她灵根如何?” “早上,她来了我们剑峰,但,奇怪的是,测灵石测不出她的灵根。” “什么?还有测灵石测不出来的情况?” “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只知道她带着孩子一起来的,那娃娃厉害得很,极品天灵根呢!”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那她呢?” “我记得当时,是许长老给她测的。”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看向许长老。 许长老捻起胡须,眼神讳莫如深。 虽然,里面的内情他一清二楚,但,银狐交代过,此事保密。 他才见识过那疯子的手段,此刻清醒得不行。 “具体情况,我也不甚了解。” “当时,还请了云长老为她悬诊,大伙若是好奇,不妨问问他。” 许长老缓声道,睨向云鹏。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小云呀,这个球就踢给你啦! 云鹏接到他的视线,当下就讪讪笑出了声,这个许长老,皮球踢得是真六。 下次再找他买丹药,说什么都要宰回来。 “大伙别看我,我又不是测灵石,哪能知道她灵根的情况。” “不过,她身体有些虚弱,需要休息,大伙没事,还是少去打扰的好。” 云鹏拂了拂袖,样子谦谦有礼。 明玥一边往内室走,一边琢磨几人的话。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 明明是宇灵境,为什么看起来,却只有青灵境。 而且,连测灵石,都看不出她灵根的情况。 许长老和云长老,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但,都遮遮掩掩。 看来,这个女人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想到此,她把派出去的斐远又喊了回来。 斐远是她的随侍,手下还有百来号宙灵境上下的杀手。 平常,负责帮她悄无声息地解决掉碍眼之人,做事狠厉又极有效率,从未失过手。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要除掉这个笨蛋女人,恐怕还要加派人手,倾尽全力。 千万,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和把柄。 要是不小心被那个疯子缠上,那就麻烦了。 别院。 花戎拿出伤药给银狐处理伤口。 本来她还想着,应该都是些小伤,毕竟男人一路连哼哼都没有。 褪下衣衫,才发现内里的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简直胡闹! 花戎瞥了眼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气得给他擦药的时候,多使了点力。 男人神色平静,只是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 让人莫名的冷。 她赶忙垂下头,小声地骂:“什么事这么生气,不管不顾地发疯,算上这趟,都揍他三回了。” 银狐:“怎么?心疼了?” ……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花戎:“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银狐:“怕?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到我面前说。” 花戎:“揍这么狠,那个家,你不想回了?” 男人一声冷笑:“狠吗?我觉得还是太轻,不然,他早该怕了。” 想到什么,又垂下了眼:“那个地方,算什么家。” “这里,才是。” 花戎手上一顿,浅浅笑了。 男人抬起头,冷凛的黑瞳裹着她的身影。 女人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就那么扇扇,仿佛能扇到人心里。 摇曳的光亮,在她天然上弯的水眸里悠悠荡着。 眼波流转间,灯火阑珊,岁月静好。 他服下丹药调息,又看了女人许久,才阖上眼。 花戎拢上衣服,准备推门去洗漱,瞥见院子里的黑影,差点吓一跳。 蛇昳从樱花树后面,慢慢探出头。 要不是房间漏出些许光亮,可以隐约窥出她的容貌,她真怀疑是哪冒出来的杀手。 毕竟,从明玥那回来以后,她就惴惴不安。 蛇昳朝她招招手。 她回头看了眼男人,他似是睡着,呼吸浅浅。 她轻轻阖上门,挽着蛇昳的手,去了院外。 花戎:“怎么了,小昳?长亭仙君的父母,见到了吗?好相处不?” 蛇昳神色暗淡:“远远看了眼,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花戎拉着她坐在门槛上:“你都没和人说上话,怎么知道不好相处。” “别人没嫁过去,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蛇昳脸上有些落寞,沉吟许久才吐了句:“我和长亭仙君说了,不喜欢他,也不想嫁给他。” 瞥见花戎脸上的错愕,她继续道:“花戎,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花戎笑了笑,她自己都还没发现,有什么可让人羡慕的。 “你和银狐互相喜欢,去月姻阁做个登记,也就够了。” “反正,银狐自来想做什么做什么,又护着你,家里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可是,我和长亭的结合,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两个家族的联盟,长亭喜欢我远远不够,我还要让他父母满意,让他长辈满意,让他七大姑八大姨满意。” “想想,就让人睡不着觉。” “你知道的,我自来不喜欢受拘束,在家里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可是长亭仙君的家里人,说话行事一板一眼,规矩得很。” “我要是嫁给他,要不,把自己憋疯,要不,把他家掀得鸡飞狗跳,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花戎抬头看她,往日那双明艳灵动的眼睛不复。 灰色沉沉,似是拢着万千愁绪。 花戎:“你不后悔就行。” 毕竟,她自己都过得糊里糊涂,搞不清那个冰冷的男人对她有几分喜欢。 花戎搂着她,轻轻拍着她胳膊。 蛇昳:“花戎,晚上我想和你睡。” 花戎:“好,正好小澜不在,我一个人睡也不习惯。” “一个人?难不成我是鬼?” 第50章 想和离,除非我死 银狐杵在门口,内心问候了长亭仙君一万遍。 猪一样的队友,连个女人都拿不下! 花戎睨了男人一眼:“外面风大,你还不快回屋。” 男人牵了牵衣角,倚上门,眉梢轻挑:“怎么,又在商量什么坏事?” 花戎蹙起眉尖,勾起他的手指,将人往屋里扯:“我哪有。” 银狐:“没有?要不要我把你干的坏事列个清单?” 花戎:“哼!反正你只记得那些不好。” 她明明一天到晚哄着他,顺着他,只是偶尔,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罢了。 干嘛一直揪着不放,借题发挥。 肯定是不喜欢她,不爱她,故意鸡蛋里挑骨头。 反正,现在孩子大了,她也能靠小鼎赚钱了。 不爱拉倒,她才不伤心呢。 男人面色不显,眸光却瞟着女人的眼尾。 水眸潋滟,似又生出更多波光。 “讲完,快点进来。” 语气疏离淡漠。 以前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 大概是今天小澜不在,肚子又揣个。 脑袋像被刺扎了下,难受地想掉眼泪。 花戎将男人拉进屋里一丢,又去隔壁房间给蛇昳铺床。 看着小澜的东西,她眼尾倏地红了一片。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离了妈妈,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穿保暖,睡得好不好。 本来白天,她想送点东西给他。 被银狐三言两语打发了,说是小澜正在适应的阶段,这两三天先不要出现。 吃穿用度,宗门会考虑周全。 许长老是自己人,不会亏待他。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让她多躺,少想。 横竖男人带得少,他不心疼也不想。 没良心! 所以,她拉着蛇昳进屋里以后,又说了好久的话。 最后,聊着聊着,犯了困,两人蜷在一个被窝里睡了过去。 花戎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脸颊莫名湿热,然后,整个人就悬空了。 灯影忽明忽暗,晃得她眉间皱了皱。 然后,就坠入了一片幽暗,忍不住瑟缩了下。 好在,很快又落入了熟悉的温热。 淡淡的,幽香的。 她睡得深沉,只是梦境里的都是些不好的。 在梦里,银狐和别的女人越走越远,小澜对她避而不见,她狼狈地跑着,被魔兵抓住,扔进了恐怖阴森,暗无天日的魔狱。 她浑身发着抖,是被男人强行喊醒的。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头紧拧,就像梦里那般冷漠无情。 她很想大声控诉,为什么那么狠心,见死不救! 可是想到最后悲惨的下场,她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只是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掉个不停。 男人给她擦眼泪:“做噩梦了?” 花戎拍开他的手,小嘴噘得老高:“梦见你这个大坏蛋,对我不好,见死不救!” 银狐笑了笑,随口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不好?” 花戎吸了吸鼻子,想都没想就吐了句:“因为我们和离以后,你又喜欢上了别人。” 倏地,男人脸色冷了下来,连带着眼里的笑意都褪得干净。 冷冷睨着她,似乎抑着极大的怒意,声音微凛,一字一句:“花戎,你想和离,除非我死。” “哦,不。” “我死了你也要给我守寡,守一辈子。” 花戎扁着嘴,泪珠滚得更大颗了。 虽然和离了,再让他护着她,确实是有点无理取闹。 但,男人语气冰得不行,仿佛能冻进人心里。 见女人抽抽噎噎,银狐也是来气。 本来一大早高高兴兴给她炖了汤,结果这笨蛋媳妇,竟做了个这么不吉利的梦。 都和离了,他守身如玉给谁看。 她要真敢背叛他,他找一堆女人,每天轮着换,气死她。 当然,这种狠话就没必要再说了,毕竟,这个爱哭包已经哭够狠了。 男人站在边上看了她好一会,才又慢慢抬起手给她擦眼泪。 花戎哭了会,倒是想开了,她肚子里还揣着他的崽,她干嘛要和离。 就得缠着他,让他负责,给女儿买吃的买穿的,花光他的钱! 凭什么要留给别的女人花。 想着,顺着男人手,勾住他脖子。 “你不能喜欢别人。” 银狐抬眼看她,小巧的鼻尖哭得一抖一抖的,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 大概是哭狠了,眼尾晕出一片桃粉,湿湿漉漉。 潮湿的乌瞳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映着他的身影,叫人心疼得紧,又莫名畅快得很。 男人扬起唇:“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喜欢别人。” 他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就这样蠢蠢的,笨笨的,像个乖乖的小白兔,多好。 很对他的胃口。 花戎讷讷点着头,肚子里止不住给他画圈圈。 听你的意思,我不听你的话,你还想找别人? 你个花心大萝卜! 银狐给她拿来外套,说有事,就先走了。 他思来想去,把媳妇一个人扔这,他实在不放心。 明玥那边已经盯上花戎,这个女人颇有手段,以前没惹到他,他自是不管,若是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必是让她有来无回。 还有父亲那个妾室,城府极深,三番五次煽动父亲让他把花戎领回家,这几日更甚。 治不了他,就想从他身边人下手,可笑。 之前,仙都的总阁几次提出要调他回仙都,都被他拒绝。 这次,既然花戎想待在这里,调回仙都,也不是不可以。 银狐前脚刚走,后脚门口就来了一波人。 敲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 花戎和蛇昳正在吃早饭,看见院子里突然冒出的一堆人,都怔了片刻。 “你,就是花戎吧。” 一个眉目不善的婆子走上前,抬手就指上了蛇昳的鼻尖。 也不怪她认错。 花戎早上刚哭过,眼睛还红红肿肿,早上起床没收拾,衣服只是随便一拢。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刚被主子骂哭的婢女。 而蛇昳起得早,脸上已经化了精致的全妆,一甩碗,当家女主人的气场马上就来了。 花戎刚要张口,蛇昳拍拍她手,转身就骂:“你个死八婆,喊我干嘛!” “不管你们是土匪还是强盗,都给老子一个个,报上名来!” “等银狐回来,我叫他把你们,全杀光!!” 第51章 六拨人 婆子没见过花戎,只听艳姬说那个女人蠢笨如猪,性格软弱,极好拿捏。 所以她想都没想,捡了些粗壮的家丁,就来了。 本想着,不过是吓唬两句的事。 谁知道,这个女人嗓门比她还大,尖利的嗓音裹挟着威势,震得她头疼。 还要把他们全都杀光?! 果然,疯子喜欢疯子。 都不正常! 正龇着牙,门口乌泱泱又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是灵宝阁的云叔。 远远看见院子里的光景,他带着人,几步就飞了来。 两伙人在狭窄的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云叔认得那个婆子,是艳姬的人,正暗自庆幸来得及时,就听见院外响起一片唰唰声。 花戎扯起蛇昳躲进房间。 还好云叔及时祭出高阶灵器,才没让院子里的人被扎成筛。 蛇昳赶忙发出消息。 花戎往窗外看去。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灵器罩的外沿,不知道的,还以为天黑了。 蛇昳:“花戎,看不出来,你命还挺值钱。” 花戎:“……” 蛇昳:“这么多人想要。” 花戎干干笑了笑,院子里躲在树杈后面的紫衣人,她早就看见了。 还有屋檐房梁上的黑影。 就是不知道哪一拨是剑衡的人。 院子外,斐远带着上百宙灵境上下的杀手,将院子团团围住。 看着院子里比下饺子还拥挤的一堆人,他也有点傻眼。 主子和他说的是一个人,不是一堆人吧?!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又派人回去问了遍。 明玥这里,听说花戎院子里有百来号人,至少四拨的时候,半天没晃过神。 不说别的,这个蠢女人还挺能拉仇恨。 她马上让人传信,喊斐远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人回来。 斐远的副手,几次要凑到他边上给他递消息。 可是,每次人还没走近,就冒出一个紫衣人来截他。 紫衣人一身绣金华服,面带紫金面具,细长的眉眼上挑,下巴矜傲地抬着,即使看不清全脸,也给人一种风流妖冶之感。 对方像是故意戏弄他似的,他往前走,对方就不紧不慢地和他比划两招。 他去别的地方帮忙,他就躲在边上看热闹。 而且,还嗑起了瓜子?! 最让他无语的是,看热闹的竟有两拨人! 十来个遮面的黑衣人整齐划一地杵在紫衣人边上,一动不动。 紫衣那一堆,勾着身子,拉拉胯胯坐着,时不时还和黑衣人吐槽两句。 最后,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门主!” 然后,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人紫衣人团团围住。 紫衣人擒住他手臂,掐住他脖子,对着他的脸,就是狂扇! 他根本没法开口!! 这边婆子带的人,本身修为就低,被那堆杀手哗哗两下,一下死了大半。 本来,她只是来找茬拿人。 结果,竟被当成了免费靶子。 她气得大喊:“别打!自己人!” 斐远一看那个衣服破烂,披头散发的疯婆子,竟自称自己人?! 当下,胃里就涌上一股恶心。 随手一指。 一堆杀手将她摁在地上围殴。 主打,痛不至死。 云叔带的人都是狐王的精锐,勉强能与其打个平手。 直到,冥蛇王族的护卫队姗姗赶到。 平时跟着蛇昳的家臣言长老看了眼,当下就问了句:“今儿是开武林大会吗?” 往那一数,厉害了,竟然有五拨人! 不过,他们蛇族的精锐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加入了战斗。 战况形势瞬间一边倒,斐远的人节节败退,带来的百来号杀手,没多久就死了六成! 斐远心中又气又恼,这女子何德何能,竟然来了两队王族护卫,根本没得打! 要是让明玥知道她重金栽培的杀手组织,被端得干净,他也不用回去复命了! 收起剑势,他马上发出撤退信号。 蛇族护卫和狐族护卫一看杀手要撤,马上将其团团围困。 毕竟,这可是大功一件。 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 斐远拼死抵抗,终是不敌,被杀的只剩他一人。 他全身伤痕累累,眼底沁出血色。 朝花戎睨去,她躲在最后,探出小小的脑袋。 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当下形势,连靠近一步,都不可能。 他只能一把扯过地上抖如筛糠的婆子,横起利刃,抵住她脖子。 婆子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横流,连连求饶:“大侠!大侠饶命!” 见大家都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救她的意思,她瞬间破罐破摔,扯起嗓子就喊:“我是狐王宠妃艳姬的人,你要敢杀我,就是和她为敌!” “你们要不救我,到时候她问责起来,把你们,都杀光!” 蛇昳怯怯地扯着言长老的袖子,张口就告状:“叔父,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那个疯婆子,她,她刚刚要杀我!” “什么?!” 言长老的眉头深深蹙起。 这个胆大包天的婆子,竟然敢杀王族之人? 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宠妃,有什么可横的? 狗仗人势的婆子,等她死了,多剁两刀! 给小公主解气! 蛇昳又搭上云叔的胳膊,糯叽叽告状:“云叔——” 云叔摸了摸鸡皮疙瘩:“说人话,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蛇昳撇撇嘴:“她还想杀花戎。” 然后,两队人马很是默契地各退了一步。 给足他发挥的空间。 婆子气得破口大骂:“快放开我!你这个狗娘养的!” “你们这群杂种!艳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 刺啦一声。 婆子的头哐当落地。 斐远往花戎冲去,自爆丹田。 可惜人还没近前,就被云叔祭出的神器打飞。 至此,婆子带的人和斐远带的人,死得彻底。 云叔带的人,多数身上挂了彩,但身为王家护卫,保命灵器不少,倒是没有死亡。 尘埃落定,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只剩紫衣人,蹲在一旁,看得意犹未尽。 见云叔上前,为首的紫衣人远远拱了拱手,笑道:“路过,看个热闹。” 言罢,几人散去,不复踪影。 没多久,消息传到明玥仙府。 明玥面目狰狞,将一屋子的珍奇摆件摔得稀烂,连剐了两个不顺眼的女侍。 艳姬收到消息,暗自侥幸。 还好,还好,她没派出精心培养的死士暗卫,否则,也是有去无回。 想到那个婆子,她眼里现出狠意。 不仅大放厥词,还敢供出主子。 蠢货一个,死了正好! 至于花戎,这个女人树敌众多。 她还是先静观其变。 花戎跟随云叔,去往狐王宫的延青殿。 毕竟,刚才那处别院,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连屋顶都被掀了大半,根本没法再住。 并且,云叔背后代表的是狐王,哪里有她辩驳的余地。 车辇行至半道忽地停下,她掀起玉帘往外看。 絮絮樱粉中倏地飘来一抹墨色。 第52章 你人,也是我的 花戎本是不喜欢樱花树的,它总是让她想起那个无比完美的女人。 银狐的前未婚妻。 但,现在,看见疾疾走来的男人,她觉得花瓣打着悬,吹起又落下的样子极美。 粉嫩点上他天生淡漠的眼睛,给整个人覆上了一层柔光。 软软的,温润的。 她跳下车辇,扑进男人怀里。 “哼!你走的真是时候,一下来了五拨人!” 男人摸摸她脸蛋,又捏了捏,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只是眉眼细细地扫着她,纠正了句:“四拨人。” 花戎:“……” 这是重点吗? 银狐:“最厉害的那拨,我的人。” 尾音上扬,怎么听怎么像在炫耀得意。 花戎丢开手,扁了扁嘴,眼里瞬间起了泪雾。 湿湿漉漉地看着他。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男人浅浅勾起唇,抬手碾了碾她眼尾的泪珠。 “饿了吧,回家给你炖汤。” “想吃什么汤,鱼汤?” 花戎使力拧了他胳膊一下,扭开了头。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个浑蛋,竟然还笑?! 冷漠无情的大冰块!谁吃谁硌牙! 刚要走,云叔的声音弱弱地飘来,苍老的,带着点可怜兮兮:“这,狐王在延青殿设了宴……” 花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银狐。 鸿门宴,她不是很想去。 那个艳姬的手段,她早上才领教过。 再去,送人头吗? 银狐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淡漠:“不想去。” “她想喝鱼汤,我炖的。” 花戎:“……” 今天这鱼汤,过不去了,是吧。 云叔躬着身子恭敬地走到花戎边上。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混不戾谁的话都不听,就听这女的。 求他都多余。 “花戎,你觉得云叔对你怎样?” 花戎看了眼云叔弯起的眉眼,当下就有些心虚。 她还拜托了云叔,不要提起她帮忙朋友买药植的事呢。 他不会是在威胁她吧。 要是被银狐知道,还不通通没收。 想到要在床上发霉几个月,她就吓得想吐。 当下就一阵反胃。 紧张的。 可是,王宫里的饭,她也不想吃。 太难了! 男人大步上前,扶住她的腰。 她赶忙两眼一闭,顺势倒在男人怀里。 男人将她横抱起,眉眼间霜色渐浓:“你和她说了什么?” “人都吓晕了。” 云叔一脸无辜又无语。 离那么近,他又没耳聋,说了啥,他听不清吗? 而且,他说啥了? 还讲不讲理了?! 这个祖宗不去正好,去了他还难受。 脑袋挂在肚子上的难受! 银狐冷眼看了他好一会。 这个蠢媳妇干点坏事跟写在脸上似的,一点也不机灵。 就脸上那明晃晃的心虚,他不想看到都难! 还成天想背着他干这个,背着他干那个,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还装晕? 好得很!等把事情问清楚,再回去慢慢算账! “花戎,都上你那买了啥?” 银狐比云叔整整高上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极冷。 云叔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和倒黄豆似的,一下全招了:“一些低阶药植,她说想回去认认。” “传送阵盘,符纸,玄纸,符墨,保命的灵器一件。” “哦,还送了两本剑诀,就是大街上都能买到的那种。” 男人垂下头,瞥了眼女人。 花戎紧张得鬓尾都沁出薄汗。 男人身上火热,隔着衣服挨着他身体,就像被圈在火堆里,闷得她难受。 她一难受,就反胃,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喃喃道:“放我下来,我难受!” 银狐将她放下,也不管边上有没有人,就将她压到墙上抵着。 手臂圈住她软腰,冷凛地盯着她:“练剑不难受,炼丹不难受,背书不难受?还想画符?你怎么不上天?” 花戎用袖子捂着嘴,也捂着脸,不看他。 小声辩驳:“是送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我又不会画符,只是买来看看。” “什么都不让我干,难道要我天天躺着发霉吗?” 男人的视线没有移开,直直地粘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道:“看够了吧,拿来。” 花戎撇下袖子,嘟起嘴:“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银狐:“不讲。” 言罢,整个人又迫进了些。 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十分刺鼻地往她鼻子里钻,她眼角又蕴起泪珠,声音有些抽噎:“这是我买的,干嘛给你。” 男人唇角一勾,一口压上她的唇。 花戎抬手就捏他胳膊,使出吃奶的劲。 这个人到底要不要脸!老是不分场合发疯! 可是男人手臂紧实,比钢筋铁骨还硬,她挣扎许久,男人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好一会,才餍足地道了句:“家里的钱,都是我赚的。” “你买的东西,是我的,你人,也是我的。” 不顾花戎抽抽搭搭,上手就拆了她的储物戒,只给她留了那个保命的灵器。 花戎垂着眼,啪嗒啪嗒掉眼泪。 还好,还好她买的那一大堆药植都装在蛇昳给她的储物袋里,提早移了出来。 云叔看了眼储物戒,似乎是想起什么,张了张嘴。 但,瞥了眼墙角里的寒气,还是噤了声。 横竖他卖给花戎的东西,都装在储物戒里,银狐应该是都看见了。 现在这个形势,他还是继续盯着脚尖吧。 男人收了东西,又看向云叔:“以后她到灵宝阁,买了什么东西,买多少,都要马上报给我。” 云叔讪讪笑着,连连点头,面色藏不住的艰难。 做个登记就算了,还要马上报给你? 你个混不戾还真能给人找事! 花戎一听,心里又沉上几分。 这个人是不是变态控制狂呀?干脆每天啥也不干,跟在她屁股后面算了! 她甩开男人手臂,气呼呼往回走。 结果,还没迈开步,就直愣愣撞上了墙。 狐衍只是想上前拦她,谁知,她突然就撞了过来。 吓得他连忙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吧。” 银狐也不客气,冷盯着他:“有事。” 狐衍哈哈笑了两声,青着脸避开他的视线,看向花戎:“父亲在延青殿设了宴,都到这了,不进去坐坐。” “你看这小脸白的,都饿坏了。” 花戎不想去,她只想去哪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哭! 心里闷得慌,胃又反酸,她快难受死了。 男人还那么凶,一点也不心疼她。 不像昭明仙君,说话软软的,温柔的,比他好一万倍! 这样想着,她突然想起来昭明仙君每十天半个月就会给她寄信。 她现在人在仙都,不在落云镇的家。 要是信送来了,她不在家怎么办? 想着,她又想回家了。 “你们去吃吧,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