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絮絮叨叨,反复交代千万不能暴露他还活着的事。
傅隐浑浑噩噩点着头。
等傅远神魂消失以后,他还是呆坐在地,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花戎看向银狐:“我们就这么走了,没事吧。”
银狐手插兜,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有事的。”
两人正要往外走,傅隐倏地跳起,拦在了前面:“你要走可以,祖师爷不能带走!”
这可是他们家的祖师爷,他们每天都三叩九拜的,现在被一个外人带走,算怎么回事?
花戎摆摆手:“爷爷说了,他不想和你住,想和我一起住。”
傅隐不信,抬手要去抓花戎,人还没靠近,银狐就将她拉到了身后。
“曾小孙子,如此不敬长辈,可不行。”
说完,银狐有种全身舒爽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他也可以把别人丢给他的这句话,丢给别的大傻子。
“曾……曾,小孙子?”
傅隐眼睛睁得溜圆,还未反驳,花戎探出头补刀:“对的哈,我是你的老祖奶奶,他是我夫君,论辈分,就是你的老祖爷爷。”
“哎呀,那我以后不能叫你傅爷了,得叫你傅小曾孙。”
“哇,你听完是不是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千岁。”
“不要太感谢我哦。”
傅隐一肚子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真是快被气死了!
别人家祖师爷都是护着家里人,哪像他们家的,竟然给他们这些小辈弄了个老祖奶奶?!
傅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开口:“请祖师爷出来,晚辈想和您说几句话。”
傅远不情不愿地又飘出来坐在了凳子上,他感觉这个曾……孙子一点也不好玩,脸比小丫头那个夫君还讨厌。
那个银狐是个大冷脸,这个傅隐是个大黑脸,他都不愿意看。
他还是喜欢看小丫头,天天笑嘻嘻的。
看着心情好。
“干嘛?”
傅远的声音疏远又生硬。
傅隐快气吐血了,黑沉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怒气:“祖师爷,您不能跟她走。”
傅隐挑了挑眉:“为啥?”
傅远往大厅的供桌一指,声音委屈:“我们几个小辈天天给您点香拜拜,还给您烧纸烧钱。”
“您现在竟然要和一个外人走,您说得过去吗?”
傅远凝眸瞧了瞧,笑了:“你们拜了吗?除了你刚刚叩的那三下,其他的我是没看见。”
“还烧纸烧钱?烧给谁了?反正我是一毛钱都没收到。”
“我只知道小丫头对我好,天天给我泡茶,给我买各种好吃的,还给我做衣服。”
“我就是想和小丫头住,不想住你们这吃香,还到处臭烘烘。”
傅隐真是被这样的祖宗给气笑了:“祖师爷,这,这,好歹,我们也是你的后人,您,这也太现实了点,吧。”
“您就不能考虑考虑一下,我们这些直系小辈的感受?”
傅远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只剩个骨头,还不能为自己的幸福现实一下么?”
“你们这些小辈没手没脚吗?还要我一个老头子考虑?”
“告诉你们,我高兴住哪就住哪!”
“你非要我住,我还偏不住呢!”
“小丫头也不是外人,我在此宣布,以后,她就是我孙女,亲孙女!”
“你们谁要是敢针对她,就是针对我!”
“谁再说她是外人,我也是外人,以后我再也不来,也不认你这个曾好几辈的孙子。”
“戎宝宝,你别怕,有爷爷在,他不敢欺负你!”
花戎连连点头,乖巧地垂着手:“谢谢爷爷,爷爷最好了。”
傅隐气得头一晕,跌坐在地,心里忿忿地想:要是有人肯给他一仓库的仙器,他不仅喊他爷爷,天天给他洗脚都行!
气死他算了!
他不死心地问:“小……老祖奶奶,你究竟是怎么把祖师爷给带回来的?”
花戎私下问了傅远的意思,得到他同意,才缓缓开口说了无意间误入上古狐族试炼场,碰到傅远爷爷,又把他带回来的事。
傅隐听得目瞪口呆,谁家好孩子参加试炼,把监考老师挖走的?
这奇葩操作是正常脑袋能想出来的吗?
天哪,杀了他吧!
他觉得他的人生包括三观已经悉碎,最后,只好认命地笑了笑,自我安慰:“你们赶紧去阵衍楼,兰姨估计还没回家,她应该会比我高兴。”
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多了个老祖奶奶,想到兰英震惊到裂开的表情,他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花戎牵起男人的手指,一边往外走,一边补刀:“她当然比你高兴。”
“她又不用像你一样叫我老祖奶奶,而且,她知道你以后都要叫我老祖奶奶,肯定做梦都会笑醒。”
傅隐怔了怔,倏地跑到前面拦下:“你,你讲清楚,她和我拜的是同一个祖师爷,为什么她不要叫你老祖奶奶?”
花戎一脸呆萌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当然是因为,她是我师父呀,而且算起来,她是老祖奶奶的师父,以后你和她说话,也要用敬语呢。”
傅隐笑了,像哭一样。
想到那天听到兰姨在严叔的威逼利诱下,才勉为其难答应收花戎为徒的时候,他笑得毫不客气。
这下,换他被人笑掉大牙了。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一定马上认她做妹妹。
这样,他就可以升好几辈了好不!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送他们出去的,只是他们走了以后。
他马上写了个牌子挂在门口:休息三天!
他要好好在家,怀疑人生!
花戎开心坏了,一路缠着银狐胳膊叽叽喳喳。
“夫君,你看到没有,那个小孙子眼睛睁这么圆,嘴巴张这么大,笑死人了。”
“不过是个老祖奶奶,有这么震惊和不敢相信吗?”
“瞧把他吓得,一晚上几次屁股着地。”
……
银狐侧头看她,斑驳的光影将她弯弯的水眸勾勒得色彩斑斓。
生气的时候嘴巴噘得高高,高兴的时候嘴角也是挂得高高。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是如此绚烂,旖旎,真实又热烈。
像一抹异样的烟火,在他灰色的人生中绽放,蔓延,直到,将他彻底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