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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莒道:“阿依娜是个美丽的姑娘。”

    卫珩道:“你喜欢她?”

    卫莒点头:“啊,自然。”

    卫珩道:“有多喜欢?”

    卫莒低头笑瞧她道:“你管我呢?”

    卫珩嘲道:“你开心就好。我可没兴趣管你,你爱跟谁好跟谁好,爱跟那种娼妓好也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沾上什么脏病。枉的父亲整日操心你的婚事,连媳妇都娶不到。谁看的上你。”

    卫莒无奈道:“哎,我是那种不挑的人吗?说的好像我是个狗,连屎都肯吃一样。”他在卫珩腰上狠狠拧了一把,斥道:“有这么骂人的?嗯?”

    卫珩憋不住嗤嗤笑出来。卫莒手一下一下拧她腰,拧的她急痒难耐,不住要笑。她手按住卫莒的手要拿开:“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卫莒道:“就算我是个狗,人家阿依娜也不是屎,她一个小小胡女,离了兄弟部落,在咱们汉人的地方生活不易,还要养活自己跟老父,又不杀人又不犯法,对人也热忱友善,从来不收我的酒食钱,咱们就不要苛求人家了。”

    卫珩道:“她不收钱是因为她惦记你。”

    卫莒又无奈:“哎,你的思想怎么如此污浊不堪,我是她恩人,还不许我吃她家几口酒食?”

    马行到闹市突然停下,卫珩不知道走了多久,因为昨夜思绪万千没有睡好,和煦的春风吹的她有点瞌睡。卫莒在背后搂着她,她感觉很安全很暖和,便不自觉的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抬头就见一酒楼,门楼上书曰当当楼,装饰的很是富丽,食客往来不绝。卫珩正说这是哪,卫莒已经笑带着她下马,携手进了酒楼。

    一个身着艳丽胡服的青年女子有了过来,头上却梳的是汉人女子的发髻,插着晶莹光润的珍珠簪子。那高鼻深目,白皙皮肤,搭配着这一身装饰,颇有种胡汉杂合的美感。卫珩一时还没认出来,直到那女子上前来向卫莒盈盈施了一礼,口称郎君,卫珩才认出,她就是阿依娜。几年不见,阿依娜也这么成熟了,看起来像个青年美妇,漂亮还是漂亮的,但胖了许多。卫珩记得上次见面她还是个少女模样,清秀标致,十分惹人怜爱。真是不复当年。

    卫珩觉得她不如从前美貌了。白人女子发育的早,十多岁的时候是最美的,那皮肤又白又嫩,跟水豆腐似的,然而不经老,一过了二十岁就容易发胖,显老。阿依娜算年纪也才二十五六,也没有皱纹,但是看起来非常成熟。

    卫珩心中的绮思顿时消散了很多。她本来觉得阿依娜是个美貌的姑娘,卫莒整天和她在一起,很难没有什么私情。如今一看,顿时释怀不少。 她心情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

    卫莒和阿依娜说了几句话,阿依娜便带他们去了楼上,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卫珩发现这酒楼的位置非常好,从窗口望出去,能看到河上碧波荡漾,沙鸟翔集,至于河岸便春草如茵,草木葱茏,微风送来空气中花木的香气,更是沁人心脾。楼下食客很多,楼上却很清净,除了卫珩这边,只有两三桌,卫珩看他们的食物也颇有异地特色,胡饼古楼子,烤牛羊肉,糯米羊盘肠,风腌鱼。都是大盘大盘的壮观。

    卫莒问道:“你想吃什么?”

    卫珩四下看了几眼:“没有盘子小点的吗?咱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卫莒笑,跟阿依娜道:“给她要个桂花蒸酥酪,菰子羹,蒸腌鱼,再要一个烤羊腿。我要一个葡萄酒,还要一个羹,一个烤羊排。”

    阿依娜向卫珩推荐道:“小娘,我们这里的羊盘肠味道很好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卫珩看了看不远处其他桌上的羊盘肠,感觉黑乎乎的一大盘怪恶心的,她摇了摇头。

    哪知阿依娜很热情,一定说这东西很好吃,让她要一个尝尝:“味道很好的,你尝一下可惜了,有郎君在,不必付钱的,你真不尝尝么?”

    卫莒也笑道:“要不要试一试?确实不错的。”

    卫珩道:“那你怎么不吃?”

    卫莒道:“我不爱吃那个。”

    卫珩被阿依娜的热情劝的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不一会儿,食物流水一般送上来,没点几样,但也摆了一大桌。羊腿羊排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用的是干净的竹匾盛放,旁边放着蘸食的酱料,干湿两碟,卫莒拿起了刀切肉,放在卫珩盘子里:“这里的烤肉最好吃。”

    卫珩尝了一块,的确焦香满口,回味无穷。卫莒看她喜欢吃,就坐那专给她切。他自己吃惯了,此时倒没什么特别饿,只看卫珩吃。

    腌鱼颇具特色,是将泡好的糯米饭用调料拌过,和鱼一起调制,米饭和鱼一层隔一层的码放冷腌,腌好之后蒸熟而成。味道清爽鲜辣,糯米饭吃着很有嚼劲,卫珩吃了不少。酥酪香甜,菰子羹十分清香,几样下来卫珩肚子有点撑,卫莒给她切了一段羊肠。卫珩吃了两块,味道超乎她意料的香,羊肠中填的也是调料制过的糯米,除了外面裹了一层肠衣,其实是一道素食。

    吃饱了饭,卫莒递给她一杯热茶,茶粉和盐,姜蒜葱醋煮的又酸又辣,正好消食解腻,喝完又喝了一杯冰水。卫珩开始浮想联翩了,难道上辈子卫莒把这个阿依娜放在家里,是因为她做的一手好菜?难怪难怪,换她她也要带回家。

    阿依娜在厨间忙碌着,卫珩站在门口看着,轻声问道:“这店里的饭食,都是你自己做吗?”

    阿依娜没发现她突然出现,回头露出一个笑,她有些腼腆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楼上贵客的食物是我自己下厨做的,别的都是雇的厨子,不过菜品都是我排的,做法也都是我教给她们。”

    这个姑娘说话真的是特别腼腆温柔,双目含情,又热情又羞涩,卫珩心说哪怕自己是个女的也忍不住会对她心生怜爱,她和阿依娜聊起闲天来。听的出来,阿依娜对眼下的生活十分高兴满足,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但她特别快活。四下无人,卫珩随意聊了几句店里的事,突然问道:“你真不容易,开这么大一家酒楼,花了不少钱吧?”

    阿依娜听到这句话,脸上就红了,她很羞愧道:“我没有钱,买这个地方是郎君替我出的钱,地方也是他找的,我只会做饭,什么都不懂。”

    卫珩心中一动:“他给了你多少钱?”

    阿依娜道:“总有一万缗。”

    卫珩心说,一万缗,她爹在朝廷一年的俸禄也没有一万缗,卫莒这混帐倒是阔绰啊,给个不相干的小妓.女,随随便便就是一万缗,这么大的金主,难怪人家舍不得他。他哪来这么多钱?

    阿依娜悄悄抬眼看她,有点害怕。卫莒给她那么多钱,连个借条都没打,直接就给她了,万一卫家家里人知道了要要回去可怎么办。她看出来卫珩是卫家的人,因此心里有点怕她,尽管对方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她知道卫家的身份,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能得罪的起的。她小声道:“郎君钱是借给我的,这酒楼里也不是我在管账,账房也是郎君替我雇的,我跟爹爹又不识得字,我只管酒食,爹爹只管招呼客人。郎君虽说没要我还钱,但我心里都知道,这里人,东西都是他的,他只不过是替我和爹爹找个地方容身。”

    卫珩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笑了笑:“他的事情我管不着的,你不用跟我解释。”

    阿依娜也不好意思笑。

    卫珩回了楼上,见卫莒还坐在那喝茶,心说,这家伙,小日子过的可真舒服。每天到这里来坐坐,好吃好喝,那阿依娜自愿给他当小情人,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他随随便便能拿出一万缗给阿依娜,看来也是不缺钱的人,又有钱又有闲,这日子可比她老爹强多了。对比下来她老爹命苦。

    卫珩从阿依娜的眼神中看出来,这姑娘对卫莒是用情至深,虽然没名没分,但她那神态表情,简直是在把卫莒当自己男人在崇拜依赖。

    她仿佛已经自认是卫莒的人。

    卫珩手支着下巴瞧卫莒,问他:“阿依娜长的很美丽,又温柔贤惠,她为什么不嫁人?”

    卫莒笑道:“我哪知道,我管人家的。”

    卫珩道:“你对她这么好,她还嫁什么人啊,嫁什么人能比跟着你好?自然是指着你了。”

    卫莒略一思索,点头道:“此话有理。”

    卫珩道:“你这没媳妇,也跟有媳妇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