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箭三雕?”宋玉秋就一点好,不懂立马就问。
就是这种求知若渴的精神,才让她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好医术。
谢灼宁道:“这第一雕,是那孙统领。”
孙统领这人是何文军的左膀右臂,听说还沾点亲戚,十分得用。
要不然,何文军也不会把来绿林盟拿银子的重任,交到他手上。
此人一除,何文军短时间内势必没办法再培养一个心腹来顶替,多少会受一些掣肘。
“这第二雕,萧晋煊这是在逼迫绿林盟,跟西川军形成对立。”
正如宋玉秋所说,杀了孙统领,便代表绿林盟跟军方撕破脸面。
两边对立,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否则西川军已经那么多人马了,再跟绿林盟联合起来,这股力量,足可威胁撼动大邺江山。
“这第三雕,是请君入瓮。”
萧晋煊让二当家的提着孙统领的人头去找何文军,便是为了告诉他,自己不怕他们,来绿林盟只为求财,要是挡了自己的路,谁也别想活。
有威胁之意。
再加上萧晋煊扣下了全部税银,要何文军自己上山协谈。
他如果还想拿到税银,不敢不来。
宋玉秋震惊道:“可如此一来,你们就不怕何文军一怒之下,直接领着西川军来把绿
林盟灭了?”
绿林盟这么多年能安稳度日,就是因为他们按时定期地贡献大量税银当保护费,以及送上部分山匪给西川军冲业绩。
可现在不仅斩杀来使,还不愿意给钱,那不就是撕破脸的意思吗?
西川军那边,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在自己地盘上蹦跶?
反正朝廷剿匪,名正言顺,还可以拿他们换粮草换军功。
灭了他们,大不了再扶持起来一个蓝林盟、紫林盟什么的,反正这西川别的不多,就山匪多。
如此一来,不就又可以恢复到从前的局面了?
谢灼宁点了点头,“分析得很好。”
“我说对了?”宋玉秋欣喜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
他们总说她不懂这些阴谋诡计,不知世间人心险恶。
那都是她没认真思考!
上万种药材,她说三天背完就三天背完,师父都夸她是天才。
她怎么可能是傻白甜呢?
正得意着呢,就听到她家灼宁姐紧接着说,“不过下次还是别分析了。”
宋玉秋有些泄气。
她就说嘛,如果她是对的,那岂不是代表煊王殿下做事情不过脑子只凭一时意气?
那灼宁姐也不可能说他一箭三雕啊!
谢灼宁见她挺沮丧,又改了口,“不过你能勇于
思考,也很值得表扬。”
宋玉秋:“……”
思考半天还思考错了,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谢灼宁给她解释,“何文军他不敢攻打绿林盟。”
其实换做往年说不准,因为西川军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如果你不听话,那自然是如宋玉秋所说,要换一个的。
但今年朝局动荡,雍王在京中几次受挫,如今被一压再压,已经到了触底反弹的边缘。
再加上西川军今年突然提高税银抽成,说不准,就是在收敛钱财筹备粮草,准备要造反了。
在这种情况下,攻打绿林盟是极其不划算的。
“我们来时已经看到了,这绿林盟有毒瘴做屏障,有天堑做隔绝,且有几万匪众聚集,还有一条秘密的逃生通道。”
“就算是西川军兵强马壮,远胜绿林盟,但要想剿灭山上匪众,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牺牲的将士,消耗的武器粮草,以及被拖延的时间。
这些都是现在雍王急需的东西。
他若当真一怒之下意气用事地发动剿匪攻势,那雍王跟郑国公怕是第一个饶不了他。
“所以他不仅不会攻打绿林盟,还会为了急于拿到今年绿林盟收上来的税银,亲自过来,跟萧晋煊洽谈分成事宜。”
毕竟少分点,总
比一分都没分好吧。
宋玉秋听完,只有一个感想,“我还是好好研究药吧。”
她只想到第一层,他们都已经想到第五层去了。
谢灼宁虽然跟萧晋煊呕着气呢,但是想着正事要紧,还是打算去找他一趟。
没想到还未起身,便听到萧晋煊的声音,“需要你,帮个忙。”
事情发展,果如谢灼宁预料的一样。
很快,何文军便派人先递了信过来,说会亲自登门拜访。
而与此同时,凌风那边也已经传了消息过来,西川军全面开拔,直逼绿林盟而来。
三大当家的跟底下众人人心惶惶,生怕战事一触即发。
没想到萧晋煊还让他们派人下去,拦在入口,“其余下属一律不不许带,只允许何文军一人上山。”
几位大当家的觉得他已经不是得寸进尺了,简直就是在人头顶上拉屎。
他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人家西川军可能答应吗?
果不其然,此话一经传达,西川军人人恼怒。
“绿林盟欺人太甚!”
“他们肯定有别的阴谋,孙统领已经死了,将军您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将军快下令吧,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可没想到,何文军竟抬手阻止了一众人的叫嚣。
“对方既要见我,
那我去见一下又有何不可。我何文军虽微不足道,但我的西川军可不是吃素的。”
“众将听令,若我酉时没有下山,即刻带领兵马,攻入绿林盟,不得有误!”
“是!”
一众将领齐齐抱拳领命。
何文军被人领着,往山上走。
他一身盔甲,皮肤黝黑,长着一脸络腮胡,身上威严气势尽显,杀气腾腾的,一个人便走出一群人的气势。
有能当上一军统帅的能力,也有敢一个人就进匪窝的胆识,单单这两点,就足以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上了山,带路的人并未带着他去忠义堂,而是一路蜿蜒徘徊,来到后山。
后山有个水池,水池旁坐着一人,正在垂钓。
他戴着面具,五官看不真切,只看到挺直的脊背,似锋锐开光的剑刃,隐隐让人生畏。
这种气势,何文军还只在一人身上看到过。
那便是当朝的煊王殿下。
可煊王殿下自从娶已过世的谢家大小姐为妻之后,便消极颓败,被皇帝下令,近乎软禁地闭府不出。
更何况,若他当真是煊王殿下,又怎会来贪墨山贼的银两?谁不知道,煊王殿下最是刚直不屈。
何文军按捺下那个荒谬的想法,上前一步,“就是阁下要来与我洽谈税银分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