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幼时的那段记忆,谢灼宁一想起来就一阵冷寒,实在跟夜无缺没什么共同语言。
她现在更比较好奇另一件事,“夜无缺,你是怎么知道宫里那条地道的?”
那条地道,大邺本国人都鲜少有人知道。
没想到他一个别国人,倒是挺门儿清。
夜无缺当真生了副好面孔,微微含笑,桃眼便似能勾人一般,“小草儿,你不会以为,本宫来大邺,就是为了来游山玩水的吧?”
他先前在一本《奇工巧匠》的书上看到作者在写密道修建时,提到过大元国。
而大元,便是大邺的前身。
于是他特意派人四处寻找了一下大元皇室的后人,果然问到了有关密道的线索。
第一次出使大邺的时候,他就趁着入宫的机会,特意探查过。
只想着,有朝一日,总会派上用场。
果不其然,还真用上了。
“机会终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说是不是,小草儿?”
夜无缺一边说着,一边还暧昧地抛了个媚眼儿。
他为了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才寻到带她走的机会呢。
谢灼宁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起。
她满腹心思算计,没想到结果到头来,竟反倒成了别人的猎物?
“所以,你是要带我回西楚是吗?”
虽是疑问句,但她杏眸澄亮,显然已经清楚答案。
夜无缺这次坦荡地应了,“没错。”
她眼眸微眯,咬了咬唇角,“我若是,不跟你走呢?”
听到这话,夜无缺轻笑了一声,“你如今已经是个死人,留在大邺,该用什么身份自处?”
“且大邺皇帝跟太子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在?”
“最重要的是,本宫好不容易才把你抓在手心里,你以为,会那么轻易就放你走吗?”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想,她既已经选择了萧晋煊,那自己要不要放弃。
可是一想到放弃他,心里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剜掉一刀似的,难受得快要死了。
他曾无数次问,为什么不能是他呢?为什么呢?
明明萧晋煊能够给她的,自己一样能给。
他不甘心,不愿意,不想放弃。
所以他才下定了决心,不管她愿不愿意,他这次,都要强求她一场了。
“本宫要带你回去,当我的太子妃!”
“哈哈,太子妃?”谢灼宁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夜无缺,我若真想当太子妃,之前直接嫁给萧璧城不就好了吗?又何必那么麻烦,跟着你跑那么远?”
这个条件
,对她来说,当真是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夜无缺想了片刻,竟也觉得有理,“那本宫回去便让父皇禅位于我,直接迎娶你当皇后如何?”
看他说得一脸认真的模样,谢灼宁有些傻眼儿。
这疯子,在说认真的?
她立刻改口,“当皇后也没意思,我想当太后!”
“太后……”夜无缺迟疑了一下,说,“这事有些难办。”
“办不到就放我回……”
她“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你给本宫一年时间。”
“给一年时间做什么?”
夜无缺解释道:“本宫先回去让父皇禅位,再跟你成婚生个太子,传位给太子,咱们俩当太上皇、皇太后。整个流程,起码也得一年时间。”
谢灼宁人都麻了:“……”
合着他说一年时间,是生个继承人的时间?
她眸光一闪,继续出难题,“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不想当太后了,我要统一诸国,当女帝!”
如今三大强国鼎力,呈现互相制衡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
想要统一,基本等于痴人说梦。
倒没想到夜无缺眉宇一扬,竟一脸赞同神色,“小草儿怎么知道,本宫正有此意?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
本以为他在说笑,可看着
他眼眸里的野心勃勃,谢灼宁一瞬间意识到,他在说真的!
疯子,真是个疯子。
心里嘀咕一句,她已经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了。
马车又行进了一个时辰后,在一处客栈门口停下。
谢灼宁看出去的时候,心头霎时跳动了一下。
有人烟,就意味着可以求救。
她刚要下马车,就被夜无缺拽了回来。
手掌顺着她的脖子暧昧地绕到前面,然后毫不留情地捏开她的下巴,“差点忘了,小草儿狡猾如兔,一不小心就会逃走,得给你吃点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才行。”
一颗药丸顺着喉咙滑落,谢灼宁想吐都来不及。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他,“你卑鄙!”
夜无缺却讥嘲地勾起唇角,“本宫卑鄙?你以为,萧晋煊就是什么好人?你原先手上戴的手串,就是他送给你的吧?”
手串?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谢灼宁立刻抬起手腕,果然那个景泰蓝的红珊瑚手串不见了。
那可是下聘之日,萧晋煊亲手替她戴上的。
她柳眉蹙起,有些恼怒,“东西呢?”
夜无缺打开马车暗阁,取出一个小匣子,将手串拿了出来。
谢灼宁立刻伸手去拿,“还我!”
“你确定要?”
“要
!”
夜无缺冷笑一声,用力捏碎一颗珊瑚珠子。
里面竟是镂空的,洋洋洒洒出一些红色粉末。
谢灼宁哪怕不如宋玉秋那般懂药理,可闻到那味道,她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是麝香!
那一瞬,她只觉得大脑一片模糊。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全然忘记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
萧晋煊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不知道,麝香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夜无缺凑到她耳边,气息温热,“因为他啊,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你啊。”
一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日日佩戴含有麝香的珠串吗?
难道他不知道,若是女子长期佩戴,日后再难有孕?
谢灼宁极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这景泰蓝红珊瑚手串,是萧晋煊亲自戴在她手上的,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心里的苦涩好像到了极点,喉咙便也跟着涩哑起来。
她眼眶通红,咬了咬牙,“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
“夜无缺,我跟你走!”
不就是去西楚嘛,她怕什么?
看到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连夜无缺都有些诧异不已。
不过很快,他便大笑起来,“哈哈,好!本宫就等你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