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晋煊都露出如此悲痛欲绝的神情,就算昭文帝跟萧璧城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一颗心也霎时沉到了底。
尤其是想到谢灼宁一死,自己也没多久可活了,昭文帝就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查!必须严查到底!”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宫里兴风作浪!
而萧璧城则失魂落魄地走到尸体面前,竟说不清楚自己是痛快还是难过。
明明自己恨她恨得要死,可是真当她死了,心里为什么反倒空落落的?
自己都还没有好好地折磨她,还没有报仇,她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
抬起手,他想要轻轻碰一碰尸体的脸。
萧晋煊却比他更快一步,扯过白布,盖住了尸体,“太子殿下,男女有别,请你自重。”
萧璧城听到这话,只觉好笑。
都快烧成灰了,哪还有什么男女有别?
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真好,自己没得到的女人,他萧晋煊也没得到。
自己也算不得输。
站起身,他勾起一边唇角,故意拍了拍萧晋煊的肩膀,“十七叔,节哀啊。”
大婚前夕,成了鳏夫。
这在大邺皇室,也算是头一遭了。
冬日的风吹过,透着料峭的寒冷
。
但却不及萧晋煊眸中冷意,“多谢太子关心,本王一定铭记在心。”
昭文帝虽准许萧晋煊调查这起纵火案,但要求他一切秘密进行,不许将谢灼宁的死讯传出,婚礼也照常继续。
若是镇阳侯谢霆知道他女儿的死讯,还不知道会出何种变故,所以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为谨防萧晋煊泄露消息,昭文帝还特意派蔺旭同他一起调查,以此来将功折罪。
萧晋煊什么也异议也没有,垂头应了,整个人好像被谢灼宁的死打击得很深。
见状,蔺旭有些自责,“抱歉,煊王殿下,若我当时离得稍微近一些,或许还有机会救出谢大小姐的。”
如若不是他们全都对谢大小姐敬而远之,也就不会给人可趁之机了。
萧晋煊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叫凌风送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过来,收敛尸体,送回御抚司。
蔺旭也跟着过来,看到尸体被搬上解剖台时,他吓了一跳。
“煊王殿下,您连具全尸都不给谢大小姐留吗?”
萧晋煊冷冷一眼撇了过来,眸光冷厉,“若不验尸,如何查出死因,找到凶手?若不查出凶手,岂非让她死不瞑目,入土难安?”
那一瞬间,蔺旭只感觉自己背好像都湿了一片。
他忙低头,“是属下思想狭隘了。”
没再多说什么,萧晋煊转身离开。
蔺旭本想多看两眼再走,却不料仵作直接赶人。
“闲杂人等都出去!”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忍了忍,又想起昭文帝的吩咐,让他监督一下煊王,立刻便跟了出去。
仵作一见人都走了,立刻开始检查尸体,以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疑点。
另一边,等蔺旭追出去的时候,却傻了眼。
煊王殿下人呢?
旁人并不知道,这御抚司底下,有多条暗道,互相连通。
萧晋煊飞快甩开蔺旭,打开机关,入了地道,很快便到了另一处房间里。
一进去,就见凌霄一个人灰头土脸地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似的,焉了吧唧的。
他环视一周,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谢灼宁呢?
凌霄苦哈哈着一张脸,“谢大小姐她,失踪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萧晋煊眉心紧蹙,随即舒展,温柔地开口,“阿宁,别跟我闹着玩了,出来好吗?”
她还真是越来越会玩了,如今竟然跟凌霄合起伙来骗他了。
凌霄见自家爷这样,都快哭了,“爷,是我没用,是我把谢大小姐搞丢了,您要是生气,打我也可以,杀了我也可以……”
萧晋煊犹不肯信,抬起手掌,猛地往下一推。
内力如气浪朝四周翻涌而去,片刻间便将周围检查得一清二楚。
没人,真的没人。
像是被人猛地拽住命脉,萧晋煊呼吸窒了窒,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凌霄磕磕巴巴地说,“本来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我跟谢大小姐顺着地道一路逃走。可快要出宫的时候,突然窜出一道影子,把我打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人就不见了。
萧晋煊狠狠一攥拳,脸色黑沉得可怕,“通知飞云卫,全城寻人!”
速度得快,拖得越久,谢灼宁越危险。
但快的同时还要隐蔽,不能让人知道谢灼宁还活着的事。
“是!”
凌霄急着戴罪立功,立刻化悲愤为力量,领命离开。
萧晋煊垂着眼眸,此刻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对谢灼宁下的手?
太子?皇后?雍王?太后?
甚至连太皇太后,他也怀疑了个遍。
既然不清楚,那就全都
查个遍!
……
谢灼宁翻了个身,睡得挺熟。
直到感觉那冰凉指腹在脸上滑动,她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萧晋煊,别闹。”
“呵。”一声冷笑,响在耳畔,“做梦都念着他,你跟他的感情还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啊。”
这声音熟悉得让人心肝一颤儿,谢灼宁霎时清醒,猛地坐了起来,“是你!”
男人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软枕上,一只手还在玩弄着她的头发,“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友相见,难道不该热情相迎?”
“我跟你一点都不熟好吧。”谢灼宁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在一辆马车内。
记忆恍惚回笼,她依稀记得自己跟凌霄从火场中逃离,快要离开地道的时候,被人一下子敲晕了,剩下的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似意识到了什么,谢灼宁猛地抬头,眼神警惕,“夜无缺,你要带我去哪儿?”
夜无缺却故作右而言他,一脸享受地回忆着,“说来当初第一次见你,也是这样的风雪天色,一想到咱们俩相依为命的那些时光,还颇有些怀念呢。”
谢灼宁:“……”
他是指,把她当备用粮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