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你一把老骨头了,何必那么倔呢?早点认罪,兴许太子殿下看在你为大邺做了那么多年贡献的份上,会赐你全尸呢?”
谢恒走到被铁链锁住手脚的沈立安面前,徐徐劝导。
“呸!”沈立安一口老痰吐在他脸上。
谢恒脸色阴沉得可怕,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声音阴狠,“各位大人也看到了,他嘴硬得很,怕是不用刑不行了。”
几个狱卒拿着刑具走了进去,很快便传来阵阵惨叫声。
谢恒擦了脸还觉得恶心,便走出天牢,去洗了把脸。
此时一个小卒走了过来,将一个大信封递给他,“谢大人,门外有人让小的把这封信交给您。”
怕不是谁写来求情的吧?
他看也未看,便丢弃在一旁,“以后像这种东西,别拿进来了。”
“可是对方说,这信封里,装着有关左相春闱舞弊的证据。”
“是吗?”谢恒让他捡起来,拆开来看,霎时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信封里装的,是贺明扬的学子档案。
后面还附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恭喜令郎高中探花!
他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不敢露出丝毫破绽,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那人送来这封信想干嘛?想威胁他吗?
如果是,那萱
娘跟宝哥儿他们,此刻岂不是有危险?
谢恒再也没办法淡定,召集了一批心腹,立刻前往山峪村。
甚至为了快一点,更快一点,他一个文官,连轿辇马车都没坐,直接骑马一路狂奔。
结果在半道,就碰上了正准备入城报信的老金。
“老爷,您快回去看看吧,一群人突然冲进家里,不仅把夫人赶了出来,还把公子囚禁了!”
这话是贺萱娘交代那么说的,她自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猜到那女子身份恐怕不简单,此事已经不是她能处理得了的了,所以立刻派家中老仆去报信。
为了博得谢恒怜爱,她自然让老金报信的时候把她说得悲惨一些。
谢恒一听这话,与自己心中猜测重叠,心中更是焦急,一路快马加鞭,没多时就赶到。
“恒郎,你可算来了!”贺萱娘一看到谢恒来,立刻挂着眼泪扑了过来。
谢恒把她抱住,诓哄了一会儿,问:“宝哥儿呢,他情况怎么样?”
贺萱娘便将他带了过去,“在屋里呢,我叫了几个人想冲进去把宝哥儿救出来,都被门口这个女煞神给打出来了。”
原本她还没将夏橘放在眼里,结果没想到吃了大亏,险些连自己都挨了打。
谢恒往那门口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夏橘?!”
他记得自从谢灼宁死了以后,夏橘就留在了煊王府,并未回到镇阳侯府。
但现在煊王殿下并未在京中,那屋子里的人……是谁?
“吱嘎——”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谢灼宁抬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谢大人,请移步一叙。”
谢恒震惊地瞪大眼眸,而后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霎时黑沉如铁。
他让手下将贺萱娘带出去,贺萱娘不依,“恒郞,此女心狠手辣,狡诈得厉害,她想方设法,就是为了嫁给咱们儿子,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蛊惑了!”
嫁给自家儿子?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恒安慰她道:“你放心,她不会嫁给宝哥儿的,先出去好吗?”
贺萱娘急了,怕他不知道此事有多严重,赶忙地道:“可是宝哥儿为了娶她,不惜推掉你给他物色的所有大家闺秀,甚至还顶撞于我。我从来没见过他那副模样,简直像被人喂了迷魂汤一样!”
“什么?”谢恒一瞬间脸都绿了,“你说,宝哥儿要娶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贺萱娘连忙点头,“千真万确!哪怕我动用家法,他也绝不改口,可见是动了真心了。”
谢灼宁:“……”
不是,贺明扬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原因,竟是要娶她?!
老天爷,
这叫什么事儿啊!
谢恒眉目间笼罩着一层雾色的阴霾,好说歹说地将贺萱娘哄走。
而后回过头来,看向谢灼宁,“该叫你什么?我的好侄女?还是煊王妃?还是煊王最宠爱的妾室,余夫人?”
谢灼宁小吃一惊,“呀,被二叔认出来了呀?”
谢恒磨了磨牙:“……”
她那副做派,就是故意让人认出她的!
再说了,她若真是一个妾室,掀得起什么风浪?
除了他家那位恨不得捅破天的侄女,还能有谁!
强忍着怒气,他问,“你跟明扬,到底怎么回事?”
谢灼宁唇角勾起一丝讥讽,“二叔就不关心一下,你那宝贝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谢恒握了握拳,语气陡然提高。
谢灼宁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二叔如此在意自己子女的模样。
果然,梁氏跟她的那些子女,都不过是被利用的牺牲品罢了。
“这话二叔不该对我说,应该对贺萱娘说。若是今日我们没来,你儿子怕是已经命悬一线了。”
“你胡说些什么?萱娘对宝哥儿是管的严了些,但也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走岔路……”
听到谢恒还在为贺萱娘辩解,谢灼
宁不耐烦地转身,“二叔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进来看。”
谢恒抬步进门,他带的人却被拦在了门外。
他警惕地看向谢灼宁,谢灼宁无所谓地一摊手,“怕你可以不进来看。”
谢恒权衡了一下两方的实力,她只带了一个会武功的丫鬟,自己带了那么多人,未必会落下风。
他给手下们使了眼色,一旦有诈,立即动手!
交代完,这才抬步进门。
“怎么会……”看着自己儿子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身体,谢恒心里忽地“咯噔”一下。
谢灼宁幽幽地道:“二叔来得晚了些,没看到他身上交错纵横的伤疤,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也不知道是挨了多少打,整个背上就没一块好皮肉。哦对了,阿玉替他包扎的时候,贺萱娘还来捣乱,活生生地从你儿子的背上扯下一大块皮。”
说是儿子,倒不如说是仇人更恰当些。
“不,我不信萱娘会这么对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暗中动了手脚,把宝哥儿害得那么惨!”
谢恒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贺萱娘做的,立刻拿起屋内的一个杯子摔碎。
他带的人,一股脑地全往里面冲进来。
“谢灼宁,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捆了你,还怕煊王不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