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二叔突然变脸,谢灼宁半点不惊慌,甚至一副“早就猜到会如此”的表情。
她站着步子都没移动一下,几道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谢恒带来的心腹全部拿下。
凌风抱着剑,倚靠在一旁,甚至都没出手,就已全部结束。
“怎么会……”谢恒身形微微踉跄,一脸不敢置信,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我早该想到的,煊王对你用情至深,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
这些训练有素以一敌百的飞云卫,就是萧晋煊留给她的底牌!
谢灼宁微微一笑,“现在,二叔能否跟我好好谈谈了?”
谢恒立刻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从自己踏入这道门开始,不光是萱娘的、宝哥儿的、连他自己的性命,都全都拿捏在她手里。
他冷冷地问,“你也是为了左相来的?”
谢灼宁缓缓地说,“确切的说,是为了慕容砚,左相不过顺带。”
谢恒猛地抬眸,“慕容砚也是煊王的人!”
他针对慕容砚,是因为慕容砚是左相今年破格收入门下的学生,正好利用他来对付左相。
可左相多年未收门生,为何偏偏今年为了个穷书生破例
?
原来慕容砚早就已经搭上了煊王的线!
谢灼宁没否认,“那二叔应该明白要怎么做了吧?自己主动认罪,承认栽赃污蔑左相跟慕容砚的事。哦,对了,还有你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事。”
“你连这事也知道了?”谢恒有些意外,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给贺明扬伪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身份,出生崔阳世家,名门之后,哪怕去崔阳调查,清查族谱也经得住核验。
可谢灼宁还是查到了这里……
知道自家这侄女厉害,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谢灼宁冷冷地道:“不管怎么说,谢芷晴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算是不喜爱她,又怎么下得去手?”
谢恒退后两步,瘫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全都是谢芷晴临死前那不敢置信的失望眼神。
“我不想杀她的……”
他向来行事妥帖,可那几日因着自家儿子高中,他掩饰不住欣喜,与同僚饮酒时,多喝了几杯。
醉酒回去后,他在院子里吹风醒酒。
谢芷晴也不知道从哪儿回来,路过时看见他,怕他着了凉,便想着将他扶到房间去。
他昏得厉害,又实在高兴,一路都在念叨着“祖宗保佑、我儿高
中”这类的话。
谢芷晴听得脸色惨白,把他扶到书房休息的地方后,便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等他醒了酒,他盯着窗外的夜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派人把谢芷晴叫了过来。
谢芷晴来了以后,便立刻跪下了,朝他发誓,绝不会把她听到的话说出去。
他难得温柔地将自家女儿扶起来,“晴儿一贯听话,为父自然是信你的。一段时间没见,你好像长高了?”
自家父亲难得的关心,让谢芷晴开心得不行。
可就在她最高兴的时候,一把尖刀,插进了她的胸口。
他不是不信谢芷晴说会保密的事,但比起谢芷晴的发誓,他更相信死人不会泄密。
反正一个没人在乎的庶女,死得悄无声息,不会有任何人发觉。
比起自家儿子的前程,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么无耻的话,谢灼宁要不是念着谢恒怎么着都算是自己长辈的份上,都想直接打耳光抽这畜生了!
“二叔还是快点拿主意吧,我的耐心有限。”谢灼宁说话的声音沉而冷,十分的不客气。
谢恒脸色沉沉,“你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就立刻把你假死的事,公之于众?”
谢灼宁笑了,“二叔,
我敢让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怕你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大可以那么做,只要你不在乎你最心爱的女人跟最疼爱的儿子就行。我都不必做什么,只需要将贺明扬的真正身份宣扬出去,他就会立刻身败名裂,从前途一片光明的探花郎,瞬间跌入谷底。”
“你!”谢恒气得咬牙,却偏偏拿谢灼宁无可奈何,“你不要毁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他是清白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啊!
平庸的长子,跟两个没什么出息的女儿,加起来也比不过贺明扬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是最像自己的一个,也是自己最寄予厚望的一个!
谢灼宁淡淡道:“我说了,他们如何,端看二叔怎么选择。”
谢恒大笑起来,像是没想到,自己汲汲营营这一生,竟然栽在自家侄女手里。
“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你要把关于他们母子的秘密,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许说出去。我会找个理由,把他们放得远远的,远离京城,不会再跟你们有任何交集!”
“可以。”谢灼宁定定地看着他,“但我也有一个疑问,二叔究竟在替谁卖命?”
谢恒回
答道:“自然是替当今太子。”
谢灼宁笑了,“看来二叔还是没有拿出诚意。你猜我从哪里得知他们母子的信息?自然是,千金楼!”
雍王倒台,千金楼分裂成两半。
除开易子晏,另外一半被燕红月带着,究竟去投奔了谁?
谢恒一脸震惊,没想到谢灼宁知道的东西,显然比他预料的多得多。
他喉咙动了动,低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水干痕消,很快便再也看不见。
谢灼宁却陡然眯起了眼。
……
贺明扬醒来的时候,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着急地掀开被子就要冲出门去。
却看到谢灼宁跟自家父亲,一同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瞎跑做什么?快回去躺着。”谢恒佯作发怒地训了他一句。
贺明扬抬起头看了谢灼宁一眼,忍住太多想说的话,又躺了回去,“是,爹。”
他握紧拳心,满心欢喜。
她没有走,她没有骗自己,她……
“扬儿,我身旁这位你已经见过了,她是你表嫂。”谢恒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忽地砸在贺明扬的脑袋上。
他似没听清楚一般,愕然地抬起头,“爹,你说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