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洒落,陆汀和宣靖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贴切地送走了每一位亲朋好友。
在这个无形硝烟弥漫的世界之中,一段关系可以没有尚存丝毫感情,可以仅仅只是充满利益迷雾的媒介,却可以是污浊世尘中唯一慰藉。
于宣靖和陆汀而言,这几年栉风沐雨,岁月却也是培养他们爱情的土壤,爱情是他们为数不多可靠的港湾。
宣靖走出水汽氤氲的浴室,走向床中陆汀坐于床沿,伸手去试探陆汀发根的湿度:“头发吹了吗?”
“吹过了。”陆汀说。
陆汀在移动设备之前好似专心致志,宣靖则躺上陆汀的胸怀:“在干嘛?”
“搞外遇。”陆汀对回应是心猿意马。
宣靖直接枕于陆汀胸膛的浴袍处,和陆汀一同抬眸,随即窥见他和仇悸的消息交流窗口。
宣靖表态道:“两个零没有结果。”
陆汀的拳头也直接送到宣靖的胸口,宣靖转上半圈窝入陆汀怀抱,愈加抱紧陆汀的腰肢:“好痛。”
“你自己欠揍。”陆汀漠然道。
两人就此保持依贴的姿势,望着聊天界面的另一端徐缓回应消息。
“你觉得他和季林怎么样?”宣靖问。
“什么怎么样?”陆汀将通讯设备丢在旁处,“合适度吗?”
“就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汀是长气一叹:“我们有什么想法也毫无意义啊,他喜欢郁宁,现在郁宁失忆了,如果他真的能把郁宁放下,跟季林在一起,我感觉也挺不错的,至少不会困在过往的影子里,活得压抑。”
宣靖用长叹概括言辞的无力。
“您怎么想呢?”陆汀问。
“他放下了郁宁也不代表会和季林在一起,他放下了也不代表他能过得好。”
“是啊,有些人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场感情,一旦枯索冻结再无迎春,他现在不爱争执,对别人的众说纷纭视而不见,很多事情是咬咬牙熬过去,是没有以前那股劲了。”
原来这不知不觉中,白驹过隙,少年已是过去式。
话题总是无意而起,潦草而落。陆汀又抬起通讯设备,盯着聊天界面盯出了等待的乏味,宣靖说道:“回消息好慢。”
“他前面说他在洗澡。”陆汀解释。
“那你怎么不跟他接通视频通话,不是你的出轨对象吗?借此机会调情。”宣靖揣着嘟哝挑衅。
“那好吧。”陆汀顺应此意点开视频通话的申请。
少顷后接通。
仇悸恰巧走出浴室,双目稍受毛巾的遮盖,水珠悬挂于发梢,双手揉搓头发询问:“怎么了?”
“他说他想看你洗澡。”宣靖挑逗言道。
“别打扰我调情,走开。”陆汀轻推宣靖侧颊,撩起别有意趣。
两人揭开笑脸,不准备传递负能量。
陆汀问候仇悸:“仇少爷,今天晚上约会是干嘛去了?”
“看烟火去了。”
“现在哪有地方看烟火?”
“有钱的地方就什么都有。”
“你们是自己去吗?还是叫司机了?”
“他开车啊,他今天晚上没喝酒,晚宴的时候就拿着果汁晃来晃去。”
“那他还挺用心啊。”
仇悸以笑应答,仇悸不可置否季林的上心,季林确实对感情输诚坚毅,他们也相处融洽,一切都成熟,就差仇悸的感情到位了。
陆汀对于仇悸的孤身一人继续挑起问候:“你现在在家吗,你们没在一起吗,没继续发展发展?”
“是啊在家,他也在我家,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我就让他留在这边,他现在在客房,觉还是不一起睡了吧,越界了吧。”
“碰撞碰撞火花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什么碰撞火花,我只知道玩火自焚。”
陆汀只是微微一笑,他明白仇悸的谨小慎微也是这几年养出来的,边界感和分寸感悬挂在身言,也时常将许多人排挤在边界之外。
陆汀继续询问:“那你们就这样,没打算发展吗?”
“嗯,他哪天不喜欢了也就自然走了吧。”
仇悸是曾经拒绝过季林,仇悸现在在感情方面表现乏力迂拙,即便话语是明晃晃的拒绝,可是将季林推开是缺乏力度,他总是孤苦羸弱,让人想要眷顾的模样,季林也就延续了追求。
仇悸谈论感情便情难自禁想起郁宁,进而想起今天的怪异事件:“今天有人一直跟车,我们到目的地的时候,那个车也一直停在旁边。”
“车牌有记住吗?”
“有啊,但是在后来我拿起一块砖头,人也自然是走了。”
“人家会不会是想蹭你们的烟花看。”
仇悸被逗地冁然而笑:“可能是。”两人皆是玩笑话寻个乐趣。
仇悸随后观察到宣靖静谧无声,他调侃道:“宣总,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好乖哦。”
宣靖自始至终抱着陆汀缄口不语,这才有意言说:“我是他的陪睡玩物,没有资格跟您说话,陆总是吧?”
“知道自己的地位就好。”陆汀说。
“我看你们是故意找个人出来,给你们调情的机会。”仇悸笑道。
“没有没有,是陆总有意于你。”
“头发湿哒哒的都湿透进去了。”陆汀也不管宣靖闹起的小脾气,只是捏着胸口衣襟发觉愈加湿冷。
“脱了吧。”宣靖拾起黏黏腻腻的倚靠,伸入浴袍的手顺势解开腰带。
仇悸满脸意趣劝说:“那我要不要先撤了,方便你们。”
“等下,我有事问你。”宣靖枕于床头,将被褥扯过用于遮掩陆汀身子,随即将陆汀拥入怀中。
仇悸无声等待。
“你有准备接管家业吗?”宣靖问,而陆汀也就此无声窝入宣靖的胸膛,乖巧模样轮到陆汀面颊之上。
“嗯……不想,怎么了?”
“问问,爷爷有跟你提过吗?”
“之前提过,不过是三年前左右了,我拒绝之后就没再提过。”
“那最近都是谁在打理Z,管理结构有变动吗?”
“没变动,怎么了?眉头紧皱的,这又不重要。”
“没事,问问嘛,关心一下仇少的未来发展。”
仇悸撇嘴思索着。
“那也没事了,就先这样。”宣靖落下尾言。
“行吧。”
“早点休息哦。”陆汀的声音从被褥窜出来。
“你们也是哦,新婚夫夫。”
两方以笑态定格为结束画面。
陆汀于对话中也云里雾里,事后抬首问候道:“怎么了?你在考虑什么?”
宣靖回应:“三年前他没打算接管家族企业,可是一年后他还是成为了启铭的法定人,他现在已经是默认继承者,却还是没打算继承,看来身份只是短时间的,可是仇爷爷又这么重视仇悸,用苛刻的条条框框束缚仇悸,而且爷爷还给郁宁和仇悸搭线,爷爷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之前谈过恋爱,他们之间应该有不少谋略。”
陆汀与思绪缠绕,绕出面色为难般的无奈,宣靖随即重吻了陆汀的额头。
“干嘛偷亲我。”陆汀捂着额头,蹙起眉头。
“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别想了,想不明白的。”宣靖安抚陆汀。
两人也暂且让繁杂隔绝在被褥之外,两人亲热升温,烧断了愁绪的滋长,两人渐渐深入黑夜的腹部……
同一片夜幕,却让炽热爱意和冰冷无情并存于土壤中潜滋暗长。
郁宁径自驱车归家。地下停车库回荡步履的沉重,而光芒的殷实掩饰一切试图张扬的动作。
A内灯光填充随处角落,向来是映射作为A的他们做事光明且清晰。
不过这灯光的如影随形,是将郁宁踏出的每一步照得入微,宛若监视的目光紧紧依贴,压迫感不请自来。
郁宁淋浴过后并不像他人浴袍加身,或睡衣挂上身支,他是衣着单薄衬衣,但衣襟俨然考究,宽厚的肩膀不仅要撑直衣物,还要撑起家世的重负。
他径直走向办公位,计算机的运行精密而起,郁宁检索信息邮箱时,便立即被命名为“Z-仇悸”的信息条吸引。
郁宁井然有序的工作思绪顿然坠入空泛,可以荡起某种难以名状的回响——是可以辨别的呐喊声响,内容却又模棱两可。
他再度打开资料的整理,他此时将注意力落在了仇悸的证件照片上,仇悸的面庞上有几颗痣点缀白皙,衬出他的个性古怪。
而这张二维图片中的仇悸,难掩双眸蕴藉浅薄笑意,外露情绪明朗,却不知他在何等背景会这样欢欣而笑。
他还没在平日见到仇悸的笑靥。
电话问访的声响打断郁宁的思绪,郁宁接起电话也是情报随之而来:“少爷您让我们跟踪的事情暂时是没有变动了,他们没去酒店,去了热闹的外滩,但是仇少爷应当是发现我们跟车的动作,他们下车之后,仇少爷就拿起砖头朝车走来,我们就先撤出去了,后来我们继续跟上,他们最后回到了Z,也没有再见车出来。”
对于仇悸“搬起砖头”的作态让郁宁扶额失语,仇悸倒是果敢,丝毫没有怯懦之意,郁宁无奈问道:“他砸车了吗?”
“没砸,后来我们开到外面等他们又偷偷跟上了。”
“把行车记录拿出来我看看。”
“好的,我这就发给您。”
“行了,你们也撤吧。”
郁宁随后翻阅着录像,看到他们朝喧闹开去,他们并肩走入喧嚷之中,以及有烟火璀璨的倒影,可以进而印证出仇悸喜欢热闹。
郁宁倒是反复观看仇悸拾起砖块迎面走来的画面,此时的仇悸身板笔挺,毫无颓靡迹象,郁宁见此状是不禁发笑,仇悸骨子里还是气焰嚣张的,高傲骄矜的,是生性乖戾。
敲门声又打乱郁宁的笑意,郁宁重拾肃穆。
郁宁的贴身侍者交代:“少爷,这是交流会的方案,竞选的消息也都准备好了,报道发来的终稿一并发到您的设备上,您看需要过目吗,倘若是否需要更改我立即联系新闻社。”
“行,有什么消息我线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