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等半柱香。”
江雪燃裹紧了褥子,见她双眸闪烁,如同潺潺流水的眸光落在小厨房的位置,夏袭忍俊不禁。
“嗯,再等一会儿吧。”
夏袭方才一听闻了换炭一事,住在同个房中的姊妹们多是疑惑,江雪燃如何忽然改了性子?
但她却一直觉得,三小姐当真是世上最可爱、最好的主子,能够与先前那位已故的婢女相似,被选到三小姐的院子里来,实属幸事。
夏袭的手艺果然从未让人失望,暖融融的鸡汤抚平了冬日的严寒,也助长了江雪燃的困意。
总之也没旁的事,于是江雪燃也是早早便陷入了沉眠,也自然不知道,得到了新炭,许多人终于在冬日第一次一夜安眠。
……
第二日进宫,江雪燃已然轻车熟路了。
她记性很好,前1日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便不会忘了,因此顺利来到了学堂,已经有寥寥几人坐在一旁温书,舒明月也忝居其中。
见到江雪燃,舒明月施施然起身,眸子里似乎充斥着关切。
“昨日马儿受惊,江三小姐应当没受伤吧?”
“也都怪我,如果不是那时,我让柳公子来指点我的射艺,他便能时刻盯着你,不出错了。”
一番话,便把所有事都推到了江雪燃的身上,似乎是她骑马能力不精,才会落到如此地步,身边没人看着,便会惹出麻烦来。
“舒小姐也不必如此责怪自己,毕竟射艺不精,确实是要人指点一番的,就像我,在骑马这方面,也还是要谦逊些。”
江雪燃目光灼灼,端的一眼看上去,竟然十分真诚,将舒明月剩下挖苦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江三小姐说的也是。”
舒明月勉强勾出一抹笑,她原本生得小家碧玉,柔弱恬静时有一种别样的美,但若是强颜欢笑,便显得十分虚假。
“对了,昨日的策论,江三小姐写得如何?我要先替陈夫子收起来,待夫子回去之后慢慢看。”
江雪燃转头,敲了敲沈问澜面前的桌角。
“策论。”
以他们现在的文学造诣,只怕要写出一篇完整的策略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若是未曾接触陇南的水灾,只怕根本写不出来什么。
舒明月惊诧地看着沈问澜,只见他面色平静,从书匣子里抽出一张已然叠好的书册,随后伸出直接分明的手,递了过来。
“舒小姐不是要收吗?”
江雪燃已经看过了策论,必然没问题,亲眼见舒明月一脸恍惚地收下,于是也就愈发放心了。
拿过了策论,舒明月便想打开看看,江雪燃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她能够得知陇南的水患,全都依仗她的父亲,早早便将朝中之事与她严明。
但是江雪燃又是从何而知的?
“舒小姐。”
刚要打开,一旁的江雪燃便似笑非笑,叫住她,眉梢微挑。
“不是要收给夫子吗,你也要看?”
自然是没这个规矩,舒明月讪讪地合上了策论,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江雪燃连昨日一个问题也回答不来,又怎么可能真写的出策论呢?这个风头,必定不会让她夺去了。
到了时间,陈夫子踱步走了进来,见众人都已经坐在书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夫子,这些便是收上来的策论。”
舒明月款款将收来的策论放在桌上,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昨日的功课,确实有些为难大家了,只不过近日陇南的水灾,着实也让众卿头疼,我们就当是集思广益了。”
陈夫子将策论放在一边,重新拿起了书卷。
“今日我们继续读论语。”
江雪燃见陈夫子一句话便揭过这件事,江雪燃松一口气的同时,对陈夫子也生出几分好感。
陈夫子倒不是真正那种迂腐的夫子,否则昨日,在她大言不惭之时恐怕就会罚她了。
这次没什么不该有的插曲,江雪燃仍旧听得昏昏欲睡,但并未开口,直到下了学堂,陈夫子也没有向她发难。
“一会儿陪我去一趟城北的铺子。”
从宫中往外走,听见江雪燃的话,沈问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江雪燃似乎十分不喜出门,居然主动要求去城北,确实有些稀奇。
“好,但小姐去城北做什么?”
江雪燃就是想到,不日便是元宵节,往常都是江抚柳给她筹备礼物,只怕元宵节也一样。
若是只收不送,江雪燃也不免觉得有些愧疚,江抚柳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这点身外之物就不必吝啬了。
“主子要去,你跟着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江雪燃斜睨着沈问澜。
至于为什么放着城中央的铺子不去,偏偏要去城北……
还不是因为城中危机四伏,江雪燃估摸着,在城中至少能遇到三四个熟人,到时候只怕也无法用心挑礼物,还会招致祸端。
还不如人烟较为稀少的城北,也不见得要多么稀罕,只不过是挑个礼物,尽心就好。
两人坐着马车,在城北逛了一番。
沈问澜一路上虽默不作声,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同行之人,江雪燃在路上见到喜欢的物件儿,他也都眼疾手快地给了银子。
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傍晚。
“这些应当是够了。”
喜欢买东西果然是女子的天性,江雪燃满意地看着一马车的大包小裹,双眸眯起来,如同两轮弯月。
她也自知买得夸张了些,只是沈问澜也不知节制,她看中什么,便只管掏银子,不知不觉间便已然这么多了。
给江抚柳买了些胭脂,还有各色珠宝,总之给女子断然不会出错,还给府中的其他三人也捎带了两样。
“三小姐,上马车了。”
抬眸,沈问澜颜色平淡,正欲扶江雪燃离开此处,余光便倏地瞧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得巷尾闪过。
那不贺陵川吗?
他居然也在此处。
“你在看什么?”
江雪燃抬腿先上了马车,自然没有瞧见贺陵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