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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可见,这森严的宫殿处处发红,是由人的鲜血染就,他不杀人,鲜血就与他无关吗?

    前几日,袁大师来为他看相,忽然道他身上有煞气,这煞气是他人冤魂悬在他身上,他的病才翻来覆去不好。

    世间之大,难道没有能治好他的解药?他找遍大邑,连鲜卑都快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解药,真的是治不好,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不让他好?

    公良察越想越觉得蹊跷,他不能再杀人了。

    “梦哥儿,以后你也不要杀人了。”

    韩鹿梦低笑,他向来对鬼神之事看的极为轻蔑,问道:“那日后有人要抢陛下的位置,该当如何。”

    “没人能抢朕的皇位,他们都死了。”公良察对他说。

    韩鹿梦:“陛下忘了,还有一位在边疆戍边,你我都杀不得。”

    公良察:“……”

    “是啊……朕怎么把他忘了。”

    前太子公良冽,令沈栋和一干老臣念念不忘之人,韩鹿梦留着他,便是为制衡朝政,一味的暴政只会动乱人心,于是在所有人都以为韩鹿梦会杀了公良冽的时候,“大发慈悲”地把他发到边疆,给那些本打算造反的老臣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都过

    去这么多年了,现在除掉他,朝廷还会乱?”

    韩鹿梦:“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何况陛下刚不是还说不杀人了?”

    公良察烦躁地抓耳挠腮,躺倒望着顶梁:“做皇上还真难啊,早知道这么难,还不如给你做呢。”

    “陛下说笑了。”韩鹿梦对这无聊的帝位,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倒是更想看看公良家怎么撕扯,兄弟残杀,姐妹反目。

    就比如沈溪岚和邵岚岚,看着便有趣的多。

    ……

    秦韶受五十鞭。

    打完,后背皮开肉绽。

    “大监,奴才给您找太医来了……”

    秦韶起身,接过下人递来的衣裳,穿着贴伤口,等同伤口撒盐,他顿了一下:“拿些外伤药过来。”

    他把衣服披上,缓慢地走出腥气四溢的刑房,重见天日。

    冷风刮着灰尘,飞到他血淋淋的背,每一步都牵扯伤口,疼上加疼。

    “大监……”

    秦韶抬起头,迎梦站在风里,背对刺眼的阳光,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眼里含着水光。

    看不出她受罚的痕迹,岚妃娘娘极为在意她,不忍心迎梦受苦,想必是托人保了她。

    秦韶将外衣罩住身体,即便是阉人,也不好顶

    着赤裸上身给未出嫁的女子看。

    “迎梦姑娘,有什么事么。”

    “血!好多血!”

    秦韶后退半步,扯到伤口,蹙了蹙眉:“无妨,养几日便好。”

    迎梦心疼的泪眼朦胧,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掉,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大监也不会被连累。”

    “多虑了,与你并无关系。”

    准确说来,彭安澜要对岚妃娘娘下手,若不是他看到那条手帕,也不会将主意打到迎梦身上。

    说到底,还是秦韶连累了迎梦。

    “你回吧。”

    秦韶越过她,缓慢地行走,迎梦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走过绵长的宫路,一直走。

    低低的啜泣就在身后时不时地响着,秦韶装作没有听见,他走的很慢,从慎刑司走到他的住所,有很长一段路。

    他一直不搭理迎梦,没多久,她就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可是秦韶低估了她的韧性,过了一个时辰,奴仆推开院门,他脚步停顿,转过身来对迎梦说:“杂家位份在你之上,让你回去,听不懂?”

    迎梦怔怔地望着她,眼睛微微发肿,秦韶走过来的地方,每一步地上都有血迹。

    那血不像是从秦韶背部淌下来的,

    而是从迎梦的心里掐出来的。

    “你伤的位置,自己不好敷药的,奴婢帮您……”

    秦韶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声音变冷:“把她赶出去。”

    迎梦不明白,自己只是一番好意,秦韶为什么对她态度变化如此之快,她只能想到秦韶还是因为被她连累而在气头上,那她更不能轻易离开。

    一直到晚上,彭安澜回来了。

    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影,笑容阴森,从后挽起她的头发,一圈一圈地缠在手上:“来找本督?”

    迎梦吓得一哆嗦,防备地与他分开些距离:“提、提督大人。”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很快你就是本督的对食了。对食便是一杯羹,一起食用。你那个彩沐姐姐不是很清楚吗?”

    彭安澜就像一条黑暗里的毒蛇,正用他邪肆的眼睛将她杀死。

    迎梦被他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彭安澜的手缓缓落下,迎梦衣领的袖子被他解开,一颗,两颗,到第三颗的时候,迎梦忽然抓住他的手死死咬住,彭安澜吃痛,蹙起眉,动了杀心。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掌印让您去一趟吟花殿。”

    “算你走运。”彭安澜阴郁地说:“等你到本督手里,有的是时间

    让你知道后悔。”

    他离开后,迎梦双腿瘫软地跌倒地上,哭的厉害。

    可她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捂住嘴唇,无助地流眼泪。

    丝毫没有察觉,一个人出现。

    “岚妃娘娘为何拦你与我亲近,如今你还是不懂。”

    迎梦无措地抬头,撞上秦韶的眼睛,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也不似刚回来时那般狼狈,面色还有些苍白,可在夜色之下,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为什么……”迎梦啜泣地问。

    秦韶:“我是阉人,没根的东西,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我没想过那些……”迎梦竭力解释,秦韶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望她,冷静又残忍地戳穿她的谎言。

    秦韶:“好好回到岚妃娘娘身边,她可以护住你。跟着我,只能受苦。”

    他转过身去。

    爱意难消,又怎是他三言两语便能磨灭的。

    “咳咳——”他身形一顿,掩住口,一口血吐出来,手心一片殷红。

    “大监!”

    迎梦扶住他的胳膊,秦韶一掌将她推开:“让你滚,听不懂?!”

    迎梦呆住,秦韶脚步虚浮,她狠了狠心,红着眼睛说:“你伤口处理了吗,等你好了我再走,你怎么骂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