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跟着士兵的指引驶进了城。
车内气氛很低沉,她们很少见自家公主这个模样,思韵和幼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剑兰早就听说了一些传言,先前她以为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可现在看吴王做的这件事,莫非吴王对公主——
安曲城车水马龙,甚是热闹,若非出了这件事,她们定要称赞吴王治理有方。
“你瞎啦!怎么驾车的?”突然外面有人喊道。
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正揪着她们的马车夫,吼道:“你碰坏了我的剑,快赔钱!没有二十两,你今天休想走!”
这马车夫可不是一般的马车夫,他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夫,胆量自然有,说道:“我又没碰着你,是你自己的剑挨过来,何况你的剑一点事都没有,我凭什么要给你赔钱?”
这将领心情本就不好,本想找人开涮呢,他就要发作:“你一个小小的马车夫,竟敢和我堂堂城门侯叫板子,你还想从安曲城走出去吗?”
幼菱等人都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听着像是前两日打进客栈的独眼龙啊......
“公主稍候,奴婢去解决!”
幼菱下了车,看了看那名城门侯,模样倒是很像,但那个山匪是个独眼龙,而眼前的人两只眼睛都好好的。
城门侯一看到幼菱,当即愣住了,本还想装蒜的,但幼菱已经伸手挡住他一只眼睛,在审视他了,他是见过这位姑奶奶的手段的,便想大小化小小事化了,主动承认道:“又大姑奶奶,哪阵风把您吹到安曲城来了?”
马车夫见他这般欺软怕硬,不禁嘲讽一笑。
“果然是你!”幼菱二话没说,砰砰两拳头打了过去,直打得他变成熊猫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眼熟的士兵,这才问道:“你们到底是官兵,还是山匪?”
那领路的士兵见她竟敢打城门侯,不禁上前来想帮忙,然而城门侯挥挥手说道:“你走吧,这几位是贵人,我亲自带去客栈。”
挥退了小兵,他压低声音道:“又大姑奶奶,小人说,什么都说,街上人多口杂,您给小人一个面子,到了客栈再说,好不好?”
幼菱揉揉拳头:“你要是再敢撒谎?”
他接着道:“小人若再撒谎,您就打死我,我毫无怨言!”
幼菱:“带路!”
城门侯对着马车夫也变了脸,哪还敢再提赔偿的事情,呵呵说道:“车夫大哥,跟我来,我带几位姑娘去最好的客栈。”
马车夫白了他一眼,扬鞭跟了上去。
很快,这名城门侯将她们引到了一座客栈。
这座客栈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之一,所以资质最好的待选姑娘都被安排在了这里,老妇人的女儿与白韫宁有六七分相似,她们自然也被安排在了这里。
老妇人一行早半日到了,安顿好了后,她正想和门口戍卫的士兵打听消息呢,没想到见一马车停下。
守在此处的士兵见城门侯来了,不禁上前行礼,但城门侯也看到了老妇人,认出这也是那晚的人,他连忙朝士兵挥了挥手,让他执勤便是,随即又挡了挡脸,怕再被认出来。
不过他实在是多虑了,老妇人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她目不转睛盯着那辆马车。
老妇人本想看看,来的这位姑娘好看不好看,却没想到,第一个下车的,就是和她吵架的臭丫头。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性命是谁救下的,也忘了她口中臭丫头的厉害,她只觉得,已经到了吴王的地盘,这里还有这么多士兵看守着,料这个臭丫头也不敢撒野,她上前挑衅道:“我还道真有人不想做吴王妃呢?没想到,装的多清高,还是偷摸摸赶来了!”
幼菱瞪了她一眼,没有骂回去,没有回骂并非是怕了,而是公主正心烦,她这时没有心思搭理她。
白韫宁看也未看那老妇人一眼,径直随城门侯上了楼。
剑兰等人也跟了上去。
老妇人见无人理会她,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不是滋味,自言自语道:“有我女儿在,你们这些人就别做梦了!王妃是没机会做了,要么去吴王府做丫鬟吧,去伺候我的女儿女婿!”
旁边的士兵大抵没见过这种妇女,不禁看了她一眼,她见状,连忙凑上去,问道:“官爷,我女儿您也见到了,和画像简直一模一样,你快去向王爷禀报一声吧,说不定王爷见了我闺女,这选秀也都省下了。”
这士兵只是一个小兵,他哪儿能管那么多,他站好岗,并不理会这妇人。
楼上,白韫宁到了房间,坐在上位,思韵和剑兰将纱幔放下,她这才摘下了幂篱。
白韫宁将她长公主的令牌交给了思韵,沉声道:“你去把吴王找来。”
思韵看了看桌上公主的画像,知道事关重大,她点点头,拿着令牌立刻去了。
白韫宁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些许,只见街对面许多客栈临街的房间都有妙龄女子在好奇的张望,显然吴王这次选秀的阵仗极大。
隔着一层纱幔,城门侯跪在地上,求饶道:“又大姑奶奶,几位姑奶奶,你们想知道什么,小人都告诉你们就是了,求你们千万不要去告发我。”
幼菱看着他的熊猫眼还不解气,一脚将他踹翻:“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本姑娘!自己全部招来,否则本姑娘找一个蛇窟把你扔进去,让你自生自灭!”
城门侯咽了咽口水,吓坏了,他完全不怀疑又大姑奶奶会不会做这件事,慌忙招供了起来。
“小人陆甲,确实是安曲城的城门侯,那天晚上是小人和小人手下的兵乔装了去打劫的......”
“可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呸!”幼菱又踹了他一脚:“你一个官兵跑去打家劫舍,还好意思说有苦衷!”
“姑奶奶,不瞒您说,小人去打劫是因为实在是太穷了!我手底下的兄弟都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我们逼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
“穷?”
城门侯开始吐起了苦水:“您看小人是城门侯,大小是一个官,但一个月月饷才二两银子。”
“这二两银子小人又是要养妻儿,还要在城里租赁房子,遇到同僚成婚生子还要给红包,逢年过节还要给上司送礼,根本就不够使啊!”
“小人每次守夜后,就连买半斤猪头肉和酒,都舍不得,一个月才敢买一回,小人的日子,苦啊!”
幼菱想了想,锦宁城的城门侯月银在十两左右,安曲城这二两,好像是有点少。
她正要追问时,楼下突然传来哄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