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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恩怨到此为止

    齐珩昱本意倒是一时没联想到干爹干娘的关系,只随口那么一说。

    可被柳砚清拣进耳朵里,这话就霎时间变了味儿,让人很难不想多。

    “倒是也对,有十个八个的,都与我没什么干系,只是摄政王要当心后院儿才是。”

    旁边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又是口中出了误会,赵珏却已经抬起头看向他,再说话时已然没了刚才在公堂上面对外人时那般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恢复了寻常的样子,摇着齐珩昱的胳膊问道:

    “干爹的后院儿怎么了,珏儿很喜欢干爹后院儿里种的那一池荷花呢。”

    “你干爹的后院儿里开的可不是荷花,是桃花呢。”

    柳砚清从小矮几上拿了一块儿糕点送到赵珏手边,一面说一面没好气儿地瞥了齐珩昱一眼。

    原本他便是娶了赵锁欢,她倒也能欣然接受。

    但他却这般轻薄地说出十个八个之类的话来,只叫她觉得他这人现在好没个正形儿,继而想到自己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养在这样一个亲爹身边,会不会让他给一手养歪了去。

    “分别这些日子,我倒是发现了,你别的本事没长,拈酸吃醋一抓一个准儿。”

    齐珩昱孩子气地从她手

    里截走了那块儿糕点,一边往自己嘴里放,一边又接着低下头去看卷宗,掩饰着唇角荡起的笑意。

    “我才没有拈酸吃醋,我说的是实话。摄政王若是真的想娶哪家的女儿为妻,只要日后不委屈了我的孩子,我自然欢迎。

    可要是十个八个奇花异草的往后院儿里塞,那你就别怪我将来把孩子带走、独自抚养。”

    柳砚清掰着指头数自己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脸色已经变了。

    就在赵珏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这两个大人在打什么哑谜的时候,齐珩昱忽然伸手蒙上了他的眼睛,而后紧接着偏过头去,将自己的唇压在了柳砚清的唇上。

    熟悉却又陌生的触感,清冽淡雅的香气。

    无数个梦中抓也抓不住的感觉,终于又回到了柳砚清的身边来。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却被齐珩昱伸上来的另一只手覆上,强迫她闭上眼,接受他这个猝不及防的吻。

    “你若再一口一个摄政王的叫,我就收回从前对你说过的所有话。海晏河清也好,共同携手也罢,你自个儿出去实现!”

    齐珩昱离开她的唇后,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这样带着些

    威胁的言语。

    而后见她的神色又暗下去,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无奈低声道: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娶别人,这也是真话。从头到尾,我只有你。”

    “说得倒是好听,你儿时不是还有一个——”

    柳砚清的话还没说完,马车已经停到了悬日宫门前。

    赶车的小太监殷勤地掀开帘子请三位下车,她便猛然一惊,赶紧挣脱齐珩昱已经滑落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顺带将赵珏也从他的掌心下“解救”了出来。

    齐珩昱的最后一句话,赵珏倒是不难听懂。

    被干娘抱在怀里,临下车之前,他神神秘秘地看了齐珩昱一眼,奶声奶气,彻底没了小小帝王的威严:

    “干爹,我不喜欢别人做我的干娘。你若是娶了别人……我是做皇帝的,是不是有权力不许你做这样的事啊?”

    齐珩昱斜眼瞧见那孩子认真的眼神,忽而笑了笑,大掌揉向他的脑袋:

    “干爹倒是有权力让你不做这个皇帝。”

    赵珏却并没觉着他这话有什么不妥的,反而嘻嘻哈哈道:

    “那可正好,我原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帝。我想去神机营学火铳,到时候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可比当皇帝有意思多了

    !”

    听着这两人如父子一般轻松的对话,柳砚清跟在一旁,忽然间觉着一直以来的纠结和那颗悬着的心霎时放下了。

    她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尤其是这个拿她当作亲人的孩子。

    赵氏的血脉,她做不到视若己出,但倘若能给赵珏一个圆满的结局,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原本就是武将出身的赵家,其子孙后代如果真能再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也是冥冥之中归了原位吧。

    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上,齐珩昱和柳砚清难得地以一种亲密的姿态依偎在一起,外头有纷纷扰扰处理不完的琐事,只有在这方寸的空间里,他们才是属于彼此的。

    “你既说只有我,那阜阳县主,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二人的婚约,是她先说不作数的。至于往后婚配,自然也是由她自个儿,哪里能轮得到我来说打算怎么办。”

    齐珩昱微笑着捏了捏她放在自己身侧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转而又严肃起来:

    “倒是你,往后不许再做今日这般危险的事。德亲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赵氏宗亲只要在京中一日,落到我身上的目光,也就不消停一日。

    所以我现在暂且还不能把你

    娶回来,你只要安安生生地把这孩子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

    到时候你若想让我做这个摄政王,我便接着辅佐新帝。你若不愿意,我自当陪伴在侧,为你披荆斩棘。”

    他站在这朝堂上,从来都不是为了手握大权,只是从心而已。

    往日是为了一个“仇”字,而来日,只为她。

    柳砚清将这一切听得明明白白,不免心潮澎湃。

    “所以你是愿意原谅我,原谅过去的一切?”

    “我与你之间,谈不上原谅。”

    齐珩昱认真地低下头看着她,笑意直达眼底,谈起这些时,也不再像上一次那般避讳。

    “过去我总是恨,恨我父亲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丢给敌军,连带着将你也列入了害我成为今天这样无依无靠的罪人。

    但你当年,又何尝不是同我一样可怜弱小?既然都是命,我这口气也出了,往后就不再提了吧。”

    话音落下,马车也入了摄政王府。

    他示意柳砚清跟着自己到了逢春楼的书房,从案几中间的那个小抽屉的底层拣出一个盒子来,伸手递给她:

    “祁珩和程晏清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只有齐珩昱和柳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