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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我跟你回去

    那木箭上的图样,旁人瞧不出来,赵锁欢却是自小就见过的。

    彼时宗室还算是有些威望,家里养着不少门客武士,他们所用的刀剑上,清一色都绘着这样的图案。

    联想到自己说要退婚时,父亲那恨铁不成钢却又十分不满的神情,赵锁欢实在是没猜出来,他竟是因此而将矛头指向了齐珩昱。

    知道自己险些好心办坏事,又担忧现在远在京城的父亲的处境,她难免战战兢兢、魂不守舍,连一旁的福安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阜阳县主!咱们先出去吧,我家主子说要同夫人说一会儿话。”

    福安仍是习惯于称柳砚清为夫人,尤其是在赵锁欢面前,他总觉着这样有一种替人宣示主权一般的过瘾。

    但赵锁欢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木木地点了点头随他一同出门。

    看来齐珩昱和柳砚清算是有了和好的苗头,如此一来她所期盼的事情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但……

    “福安公公,摄政王他若是寻到了暗杀之人,当作何处置?”

    福安闻言微微一转头,捕捉到了赵锁欢问话时眸中的飘忽后,稍一皱眉,掩藏着自己心中的犹疑,缓缓道

    :

    “暗杀摄政王,那自然是死罪难逃。不过此番伤到了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依照摄政王的性子,事情恐怕不会仅仅是死罪这么简单。”

    他说的是实话。

    抓那几个不入流的杀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要彻查其背后的元凶,恐怕又是环环相扣。

    刚才赵锁欢那奇怪的表情已经让福安心存怀疑,现下又来问他齐珩昱会如何处置暗杀之人,叫人不难联想到,她是宗室之女。

    可惜人一急就容易乱了方寸,尤其是赵锁欢这样平日里就大.大咧咧不懂得掩藏什么的,此刻更是并未注意到福安的眼色,还要继续往下说:

    “幸好柳姐姐没事,不过既然要以死罪处置那暗杀的人,也没必要再将事情复杂化了吧。新帝刚刚登基,摄政王又是才居辅政之位,若是太过较真,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福安越听越觉着她话里话外是藏着什么东西的,但他到底是个做奴才的,也不好替主子作了主张,只得微低了头,不卑不亢地回道:

    “县主此言差矣,凡是涉及到夫人的事儿,我家主子从不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反而是生怕不能斩草除根、让

    他们来日有机会再对夫人不敬。”

    他撂下这一句话便规规矩矩又立回了门边去,摆明了不想再与她多说。

    赵锁欢此刻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说多了,一时间紧蹙眉头,握拳盯着那扇房门,内心无比焦灼。

    好不容易等到齐珩昱出来,却见他根本没朝自己这边看,只吩咐福安备车,待天大亮了,就带柳砚清回京。

    “摄政王!”

    眼见齐珩昱交代完便要匆匆离开,赵锁欢忙紧跟几步走上前去将人叫住。

    “既然摄政王要带柳姐姐回京,想必咱们的婚约,定是不作数了的吧?”

    齐珩昱转回身,微微抬眸,不带任何情绪地反问她:

    “怎么,当日县主信誓旦旦说没兴趣嫁给本座,今日又后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锁欢急着解释,但因心里难免发虚,即刻又低下头去,斟酌片刻,低声道:

    “我只是想同摄政王求个恩典,来日回京,一切尘埃落定,就请您让我们德亲王府回西北老家去,免得我父亲又对这门亲事存有什么盼望、再闹得柳姐姐有什么不悦。”

    整件事情里,不光是她赵锁欢一个人聪慧。

    尤其是她颇有些紧

    张地把这话说出口之后,齐珩昱也明白了大半。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瞧着赵锁欢也是一副刚刚猜测明了的样子,便强压住火气,没对她表现出什么来,只是眉脚一扬,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本座虽为摄政王,但德亲王府到底是宗室,不是本座说让你们去哪儿,你们就能去哪儿的。

    你要做成此事,与其来问本座,倒不如先去劝劝你的父亲,主动还乡。”

    那一夜赵锁欢也顾不上酒后头疼,天还没亮就寻了车马回京,想赶在齐珩昱回去之前将这事儿补救一番,最起码不能让父亲被牵扯进案子里、晚节不保。

    翌日,菀橙进门去服侍柳砚清起身,替她的伤口换好药后,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摄政王的车马已经等候在外了。

    柳砚清眸光微闪,一时间却又别开了脸不肯行动:

    “我几时说过要与他一起回京?这条命原本就是我欠他的,即便昨日救过他,也是我应当应分的,用不着他来怜悯。

    我若回去,等他与阜阳县主成婚时我又该如何?”

    她心里从未放下过他,自然也希望他过好日子,娶妻生子,不再为过去所累。

    但要

    让她在跟前瞧着,甚至从他妻子的位置落成妾室,她是不愿的。

    宁可遥遥祝福、碧落黄泉再不相见,柳砚清也不愿近在咫尺贺他另娶新人。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怜悯!你既知道你那条命是欠我的,就该对我言听计从,还了那条命来。”

    齐珩昱沉不住气,从屋外进来,衣衫上还带着昨夜未曾清洗过的淡淡酒香。

    “你有本事替我挡箭,怎么却连同我回京的勇气都没有?清儿,你不是最想夺回程氏的天下,最想要完成你义父的遗愿、光复大离吗?

    我不会娶阜阳县主,这摄政王我做够了,我今日就给你这个机会,随我回京,同你腹中那程氏血脉的孩子一起,与我造一个海晏河清。”

    宗室想要他的命,那赵氏的天下,他便没理由继续替他们守着了。

    小皇帝原本就是个摆设,他坐在那龙椅上也不见得有多高兴,既然如此,不如让一切都桥归桥、路归路,把这十数年的错位人生悉数换回来。

    柳砚清倏地抬眼,听他终于再次提及祁孝,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半晌,眸中有惊喜,更有动容。

    “趁本座还没反悔——”

    “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