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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火烧眉毛

    娶个新妻而已,实在不行就放在府里当个摆设。

    齐珩昱的目光缓缓移至福安的脸上,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瞧瞧,他到底是胡说八道还是当真如此设想。

    只是福安照旧恭恭敬敬地低眉,脸上更是半点儿都瞧不出什么波澜来,反而让齐珩昱愈发地心烦意乱。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正如福安所说,一切以大局为重,往日凡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齐珩昱都是会不假思索紧紧攥在手里的。

    可现在不过是要他娶一个县主。

    除却名分上不甚好听以外,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能够兵不血刃就把赵氏宗亲收入囊中,堵住那些迂腐老臣悠悠众口,怎么想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可他一想到自己府中要迎进去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齐珩昱就打心眼儿里觉着抵触。

    “够了!”

    他猛地一摇头,仿佛要把刚才心中那个危险的想法撵出去一般,又向着福安使劲儿一挥手。

    “要想平定那些一无是处的宗室,本座还用不着非得牺牲自己、去娶一个毫不相干的县主。你拿着这奏章,亲自去回了他们,告诉那帮不开眼的东西,这世上敢教本座该做什么的人还没生

    出来。”

    福安原也没指着自己说几句话就能让主子转过弯儿来。

    只不过现在他的表现就足以让福安摸清他心中的想法了,哪怕是拿着这奏章去回绝替女儿提亲的宗室老臣,福安也是有话说的。

    现下小皇帝安安稳稳坐上了皇位,且不说边疆如何,最起码京城之内,百姓可是处于一种过着舒坦日子、日日里耳听八方、打听各路八卦的状态。

    尤其是原先的齐府,现在的摄政王府。

    那院子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人们想要探听的那颗心啊,倒是比打问皇室密辛的欲望更加强烈。

    上回齐珩昱突然之间取了回春堂给百姓的接济份额,就有一大帮人跳出来说,他并非不稀罕那夫人了,只是受了情伤,怕睹物思人,便再也不来回春堂、不许回春堂里继续做与她有关的事。

    今日阜阳县主被拒婚一事更是在福安的授意下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朱雀大街上每日里打骨头卖艺的,都悄么声儿地传说,摄政王忘不了先前那位夫人,不肯再娶呢。

    这事儿就在镇抚司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锦衣亲军便是再不想探听,传也传到他们耳朵里去了。

    因而例行向齐

    珩昱汇报城中诸事时,那千户长犹犹豫豫的,还是将这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了。

    齐珩昱的表情从严肃缓缓变得难堪,再到后来两颊似乎泛上了一层不自在的红晕,才赫然起身,一方惊堂木拍得千户长骨头都抖了三抖:

    “放肆!今日凡是在外头嚼舌根子的,都关入自家不许出门,什么时候知道祸从口出不能轻易说话了,再放出来!”

    千户长没想到他发这么大的火,到最后却只是关几个百姓这么简单。

    正琢磨着不知齐珩昱当上摄政王之后这脾气到底算是见长了、还是算有所收敛了。

    齐珩昱下一刻便冷不丁又接了一句:

    “本座从未说过不娶阜阳县主,只是现在不娶,并非以后也不娶。你去叫福安,让他再跑一趟,告知阜阳县主一家,即便要娶,本座也会大操大办,没有刚一点头就让人过门的道理。”

    这下倒是轮到刚得到消息的福安瞠目结舌说不出话了。

    “摄政王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户瞧着福安的脸色霎时间也变了,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是,摄政王还说一定要让这桩婚事办得体面,不能亏待了阜阳县主。”

    福安怔怔

    地摆手叫他下去,坐了半晌,方才悔恨地拍了拍大腿。

    都怪他,原想着自家主子遇到关于夫人的事儿就总沉不住气,但没想到这回却是逼得太紧、起了反作用。

    他再敲门去求见主子的时候,齐珩昱房中伺候的小厮出来,恭谨地一俯首道:

    “福安公公,摄政王有令,您这些日子跟着宫里宫外操劳许久,是时候该歇着了。

    他让奴才特意来告知您,打今儿起您就在摄政王府休假,不必再忙进忙出,免得该您管的、不该您管的都落到了您头上,平白教您受累。”

    旁人听不出来,他跟了齐珩昱多年,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已是齐珩昱压着火气给足了他面子。

    玩脱了的福安愁眉苦脸依言回到摄政王府,说是休沐,却不过就是因他太过自大犯了错误、做主子的禁了他的足。

    不出门倒也没什么,但一想到齐珩昱已经放出话去要大操大办、择日迎娶阜阳县主,他便抓心挠肝似的着急。

    好在虽出不了摄政王府的大门,但屋内一应不缺任何东西,齐珩昱也同往常一样甚少回来。

    福安沉下心来,忽又想着趁此机会给菀橙写封信,说不准她那边同夫人一

    说,火烧眉毛了,这两个别扭的人总要有一个先低头的吧。

    殊不知江南那边,妙手阁里,此刻也是一团乱麻。

    起因是早晨来了个抓药的病患,小伙计不懂看病,只听人说是腹泻,便依照过往的经验给抓了些大白来止泻。

    不曾想那病患回去还不到两个时辰,非但没有治好腹泻的毛病,反而开始四肢肿大、暴毙身亡了。

    这会子病患的娘子正抱着孩子坐在妙手阁的药房里,指着那小伙计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赔她一家的顶梁柱。

    柳砚清来时,听见的便是屋内大人闹、孩子哭,小伙计无力地辩驳的声音。

    她匆匆撇下叫她慢些行走的菀橙,捋了捋衣裳环住自己已经慢慢显怀的肚子,阔步上前叫住了险些就要把砚台砸向小伙计头上的女人:

    “这位大嫂,我是这儿的掌柜的,有什么事你先同我说,这孩子刚来没几天,还什么都不懂呢。”

    “不懂?不懂就敢站在这儿卖药啊?我夫君好好儿的一个人,明明只是普通的痢疾,吃了你们的药,全身都长了红疹子,那胳膊肿得形似大腿!

    可怜他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临了还是那样一副不堪入目的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