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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疫病来势凶猛

    那女人搁下砚台,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

    她怀里抱着的那个不足一岁的婴孩也好像感受到了母亲的悲恸似的,随着她的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着妙手阁前围上了一大群人,一面听、一面指指点点。

    柳砚清原本以为是一桩很普通的吃错了药的纠纷,现下一听死了人,又死状凄惨,不免多留了个心眼儿。

    尤其是听那女人说罢“全身起了红疹子、胳膊肿得像大腿”,她心里陡然攀上一丝寒意,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菀橙,菀橙!快把门关上!不,先去找耿大哥,让他想办法查一查前三个月,江南有没有从永宁来的商人或是难民。”

    柳砚清心跳不已,旋即又看向那挂着两行泪痕的女人,竭力沉声静气地问她:

    “大嫂,你夫君是做什么营生的,前些日子可见过什么生人没有?”

    那女人刚刚丧夫,又怀抱幼子,正如一只浑身竖立的刺猬一般,哪里能听得进去她的好话。

    因而瞧见菀橙要出去关门的样子,她便也不理会柳砚清的问话,赶忙跑过去拦在菀橙面前,朝着围观的人又是一通诉苦:

    “你们

    快看看啊,妙手阁要杀人啦!他们开的药吃死了我的夫君,这会儿又不许我讨个说法,一边要关门去搬救兵,一边又打探我们家的底细,实在是连我孤儿寡母也不放过的禽兽啊!”

    柳砚清闻言蹙眉,原不想引起太多的恐慌,这下倒也没法子,只能站在那儿大喝道:

    “大嫂!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为你所说的你夫君的死状,实在是太像数月前京城那场瘟疫了。我们现在让你待在妙手阁,也是为了城中其余百姓的安危!”

    她这话音才落,不光是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门外百姓的议论声也渐渐小了,就连菀橙都大惊失色,忙着进来把她往里头拽:

    “夫人还是也快走吧,您还怀着身孕,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办啊。”

    柳砚清的眼中因她的话明显有了一丝动摇,但很快,她便反握住了菀橙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毕竟事情是在她手上出的,她不能抛下妙手阁的伙计们不管。

    二来,她之前在永宁城的时候,已经随着太医院和尚药局出过义诊,对这病症也还算是熟悉。

    如果这次出现的真是

    上回的疫病,她若不出手,江南城中的大夫们必定会走不少弯路,还不知要再死多少人。

    “京城疫病是因为天气回暖、百姓又防护得当才渐渐消失了的。我虽没有研制出什么特效的方子来,但那银花山楂饮也算是功劳一件,足以证明我的思路是对的。

    所以这次,我留下来帮忙,如果再有病患,必定会应对得轻松些。

    我会注意好自己的身子的,你放心去找耿大哥让他帮忙查一查,咱们追根溯源,才能确定这病和京城那回是否同宗。”

    柳砚清已经决定了的事,菀橙多说多劝也无用,只能吩咐小伙计给她找来面纱戴上,这才拧着眉头脚步匆匆离开了妙手阁。

    而那抱着孩子被吓得不轻的女人此刻也不再得理不饶人,乖顺地看着菀橙把门关上,紧紧贴着墙壁站在那里,喃喃道:

    “我……我夫君不过是靠卖苦力为生的,一年到头有十个月都在渔船上过活,既没伤天害理,也不曾得罪他人,怎么,怎么就偏他得了那病呢!”

    “大嫂,得病的事儿都是没办法的,老天爷不会因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就偏心。”

    柳砚清于心不忍,

    还是缓缓走近了些,示意伙计往茶盏里添些水,而后亲自递给那女人,隔着面纱柔声安抚:

    “现在要紧的是你和孩子,你夫君虽没了,你们娘儿俩还是得好好儿活着。

    我要做的,就是尽力让这病不再害更多的人,所以就得麻烦你多跟我说一些家中的情况,万一你和孩子也不幸染上了病,趁早察觉也好治的。”

    女人已经全然没有了来时那种气焰嚣张的撒泼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在逆境中很自然地倚靠一个人的依赖和信任,在柳砚清话音落下之后连连点头,一五一十地将丈夫的情况与她说明了。

    这一次的疫病发现得突然,但与京城那次不同的是,上一回病患染上疫病,除了腹泻便也只是呼吸困难、而后咳血、窒息,很明显就是肺上的毛病。

    染病之人虽然痛苦、病程漫长且无药可医,但当即就病死的还算是少。

    也正因为如此,病患没有很快死亡,太医院又没有特效药来医治,就导致了上一次的瘟疫在永宁城中越传越多,最后几乎是只靠天气回温、疫病自个儿消散了。

    可这一次,那女人的丈夫从发病到死去也不过就一天

    的时间。

    病势来得凶猛,甚至发现腹泻之后连心肺都不曾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就浑身起疹子、四肢肿大而亡了。

    这样的病患,要么是自己身体不甚强壮,病得太厉害。

    要么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是直接接触了疫病的源头,而非被什么人传染的。

    柳砚清蹙眉想了半晌,忽然记起刚才女人说过,她丈夫是在渔船上谋生的。

    撑船打渔的男人,又正值三十多岁的大好年纪,应当是十分壮实有力的,不会因为接触过病人就如山倾倒,顶多是偶感不适、还有救治的余地。

    “等等,撑船打渔……大嫂,你夫君平日在船上的时候,可是你给他送饭或是带水带食?”

    女人听到柳砚清沉默半晌之后终于再次问话,连忙顶着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回答,生怕落下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以前是我们夫妻俩一同上船的,但自从有了这孩子,我便歇在了家里。平日他打渔,若是去的地方不远,我便给他送饭。可若是稍微远一些,他就在船上临时搭个炉灶下点面条吃。

    至于水嘛,我在的时候是烧开了才喝,汉子们皮实,都是直接从河里舀水上来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