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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婚期已定

    她想要的是赵氏像她的父母当年一样血溅皇宫,但齐珩昱要的是对赵家的践踏。

    他并不在乎赵陵澈是死是活,他在乎的是赵陵澈活着的这段日子是否好过。

    养大他的儿子,让赵珏成为如自己一般冷血的少年,然后亲手结束他亲生父亲的性命、把这个偷来的王朝一点一点推向覆灭,这才有趣。

    柳砚清透过齐珩昱平静的双眸,看到了他埋藏在心中十余年的这张蓝图。

    在她出现之前,他独自下了好大一盘棋。

    她来到他身边之后,才第一次有人窥见他这盘棋局浮出水面的一丁点儿真相。

    她忽然开始好奇,齐珩昱到底为什么对赵氏会有这么深的怨恨。

    他这种近乎自虐一般的缓慢复仇,甚至比她心中的家国之恨更要深刻入骨。

    不,齐珩昱的目的不是如她一样的“报仇”,而是“折磨”。

    他在折磨赵陵澈,折磨这个刚刚建立不过十多年的赵国。

    那种玩弄之意超过了报复,几乎已经毫无目标,只享受过程。

    “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说小看本座了。”

    齐珩昱朗声一笑转过脸去,再没有给她盯着自己双眸的机会。

    直到走至悬日宫门前,他

    才把赵珏轻轻放下,牵着柳砚清的那只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

    柳砚清深吸一口气,随着他的脚步与他一前一后进了门。

    赵陵澈从听说齐珩昱要亲自把孩子送来之后就紧张得很。

    等听见了那句脆生生的“珏儿给父皇请安”,他才快步从寝殿走出。

    只是刚要把孩子扶起,一抬眼就撞见了柳砚清带着一丝笑意的脸。

    “民女给陛下请安。”

    “你……”

    赵陵澈刚要脱口而出“你还活着”,转眼看见齐珩昱没什么波澜的目光,心下已经了然,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却又对她的自称很不满意似的,强撑着帝王的威严:

    “人没事就好, 这次回来也算是劫后余生,朕觉得你该受的罚也算受过了,就回来接着做近侍女官吧。”

    谁知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珩昱轻笑着打断了:

    “陛下,臣原本是想稍后再说的,但您既然问到了,这厢便有个好消息说出来与陛下同喜。

    臣决定娶柳砚清为妻,已择了日子,日后她再进宫就是以官眷的身份了。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太医院的官位还是她的,可唯独再近侍陛下有些不合适。”

    赵陵澈的脸

    色霎时间变得难看,却还顾及着表面上的客气,只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顿了顿,故作惊讶:

    “什么时候的事儿,朕竟不知道,齐卿属意于朕身边的人。要是朕早些知道,先前就给你们两人指婚,也不至于让柳姑娘受那么多的苦。”

    他刻意的尊称让柳砚清失笑,不过做戏还是要做全套,她今儿既跟来了,就是要给赵陵澈乃至于全皇宫的人一个顺理成章的说法:

    “陛下多虑了,并非多久之前的事儿。

    是民女不顾宫规私自跑去给父母上坟,这才遇到了土匪。虽说宫里已经因此而将民女除名,但好在齐大人心慈,没有放弃找寻,在山崖下将民女救起。

    砚清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积攒下多少银子,如此救命之恩,想来想去只有以身相许才最能报答大人。”

    她说着看了一眼齐珩昱,满目的娇嗔羞怯,说得连他都差点信了。

    齐珩昱靠在桌边牵着赵珏的手,听她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

    “你倒也不必与陛下说得那么清楚,这等小事,陛下哪里会放在心上。不过是珏儿听说我给他找了个干娘,硬是闹着要到齐府

    去住一段时日,说要陪我一同接亲。

    陛下,看来珏儿是不能和您同住了。不过他跟着臣,您应当也是放心的吧?”

    赵陵澈没想到这话锋一转跑到了赵珏的身上去。

    那孩子还没心没肺地把玩着手里的纸鸢,并未抬头看这几个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亲爹却几乎已经沉不住气了。

    放心,当然放心。

    从赵珏出生起,除了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必须放在身边由奶娘带着,此后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倒没有身边的一个太监长。

    说起来赵陵澈也并非对这个儿子有多深的感情。

    不过到底是唯一的儿子,血脉打不断,又时刻担忧着他会被齐珩昱利用争夺皇位,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他要来。

    可他忘记了一点,孩子不是猫儿狗儿,不是谁逗一逗给点东西吃就能亲近的。

    此刻赵珏依在齐珩昱的身边,他们两个才像是嫡亲的父子啊。

    赵陵澈冷笑一声,语气不善:

    “齐卿是珏儿的干爹,他跟着你,朕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成亲也是大喜,不过府中应该也是最忙碌的时候,朕怕他住过去会给你们二人添乱。”

    赵珏闻言,怯怯地扯了扯齐珩昱的

    衣袖,几乎是央求地看着他。

    这一幕也恰恰被赵陵澈的眼睛捕捉到了,他心中泛起一丝不悦,教训不了齐珩昱,还教训不了自个儿的儿子么?

    可他刚要张口唤赵珏过去,就被齐珩昱一副“我是来通知你的”神情打断,不仅没有放赵珏过去,反倒重新牵紧了他的手:

    “陛下客气了,不碍事的,清儿也向来喜欢孩子,她最近住在臣的外宅里等拜堂成亲的正日子,一个人也难耐,珏儿聪慧,与她做个伴儿,两人都省得发闷。”

    赵陵澈咬牙,他先前就想过齐珩昱那么痛快要带赵珏过来,莫非是有什么阴谋的。

    今日一见,这干爹耀武扬威似的在亲爹面前显摆自己和孩子的亲近,何尝不是在往他心上戳刀子。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似的告辞出门,他隐忍半日的怒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院外,齐珩昱听着寝殿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轻笑一声没有回头。

    只是在路过门口的瑞安时低声吩咐了一句“看紧些”,而后瞟见柳砚清长舒了一口气的表情,一伸臂将她揽了过来:

    “走吧夫人,明面儿上算是交代完了,田产、铺面你是不是得一一过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