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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被土匪掳走

    如果是从前,哪怕一天之前,柳砚清心里都是愿意带齐珩昱来见见义父的。

    可一夜之间物是人非,她所以为的两情相悦灰飞烟灭,哪里还能再说出来让义父替她担忧呢。

    可祁孝一听她这样的话,就免不了又急起来:

    “义父没有几天好活的了,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要想做成那样的事,可知需要多大的工夫?那又岂是你上下嘴唇一碰、三天两天就能急于求成的!”

    倘若自己现在仍是叱咤风云的神医,身体也依旧康健,随随便便下山一味毒药就取了将军老臣的命。

    那祁孝不介意柳砚清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甚至还会支持她尽快复国。

    毕竟当年把她当作离国唯一的皇子救下,他心里就是存了这样的念想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柳砚清是女儿身,就算她能以女儿之身扛起复国重任,他也没有那个心力再护在她身前了。

    既然如此,不如只求她成家立业安稳度日,哪怕只做个小小的大夫、悬壶济世平平安安就好。

    柳砚清红着眼望过去,竭力压着几乎哽咽的嗓音:

    “我父皇母后当年瞒着满朝文武拿我当皇子抚养,为的就是暂且堵住悠悠众口,来日告

    诉所有人我不比男儿差,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虽然当年救下我后,我的女儿身让义父失望,落到如今境况,但女儿家又何妨?

    我也等不了多少工夫,我想让义父亲眼瞧见离国的太平盛世重归永宁城,看着清儿做大离的女帝!”

    她忘不了的还有义父那个替她而死的孩子。

    柳砚清自觉这辈子已经欠祁孝够多的了,看着他一天天老去,自己却不能完成他唯一的心愿,不光祁孝会抱憾而去,连她自己都会郁结一生。

    光复大离,是祁孝的愿望,更是柳砚清与自己和解、从此轻松活下去的唯一道路。

    这一切本不该由她来背负,但她生作大离程氏的女儿,就必定要把这些扛起来,才不会因一辈子都顶着别人的姓名而愧对祖宗、愧对这些舍命救过她的人。

    自她下山入宫、到后来知道祁孝的身体状况之后,父女俩每每见面都要因此闹得争执一番。

    但柳砚清争不过祁孝,祁孝也难拗得过她。

    两人都为对方着想,到最后不过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当然,祁孝嘴皮子磨破,也改变不了柳砚清内心已然决定的事情。

    此次出宫就是最好的机会。

    既然赵陵澈安排了医女

    们料理病患,那倘若疫病流传到了皇宫里去,死一个皇帝又有什么奇怪的。

    眼下后宫里唯一的孩子就是尚在幼年的小皇子,届时无论他是否能活着继承帝位,都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赵陵澈死了,朝中大乱之时,那把龙椅就是好拿捏的。

    殊不知他们二人竟是处心积虑地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柳砚清从桃林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走下去,快到山脚下的药棚时,她忽然觉着周身有一股凌冽的寒气。

    不像是刮风下雨时的那种气候的寒凉,而是习武之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气息。

    她敏锐地注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柳砚清最初以为又是齐珩昱的人在跟着自己,但很快就因那种陌生的气息而否定了自己的直觉。

    从前在齐府时,她身边也是总跟着几个暗卫的。

    她对那些人行走的路数无比熟悉,绝不是现在这种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柳砚清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路过一处树荫掩映下的溪流时,她忽然一闪身,加快了脚步,凭着记忆找到了通往山下的另一条小道。

    身后窸窸窣窣,仿佛是什么人在为跟丢了她而感到懊恼

    。

    柳砚清躲在小道旁的矮山包一侧,这才敢回头去看。

    现在虽是白天,可山中到底阴暗些,只能瞧见两个一前一后匆匆忙忙找寻什么的黑影儿。

    仅仅是这样就足以印证她心中的猜测。

    但不是齐珩昱,还会有谁这样派人紧跟着她?

    柳砚清眸中闪过一丝晦暗,除非是赵陵澈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图谋,所以才想借此机会除掉她。

    可赵陵澈的身子一直是由她调理,忍枯藤在暗中作用,那些太医对她的方子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办法,更别说一个外行。如何能瞧出来她的目的。

    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康健的人。

    这些事情越是想,就越是如同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但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就在柳砚清准备从小道摸下山时,忽然觉得后颈一凉。

    她倏地回头,还没看清抵在自己脖颈上的是匕首还是利剑,就闻到一阵随风吹过来的迷香,不及反应,已斜斜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柳砚清只觉天旋地转,愣了半晌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像是个黑黢黢只点着几盏灯的山洞。

    她坐起来,费力地咽了咽口水,瞧了瞧

    四周,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面旌旗上。

    飞龙寨。

    柳砚清按下砰砰直跳的心,此刻却觉得是时候该舒一口气了。

    掳走自己的不是赵陵澈的人,而是北雁山上最为着名的一窝土匪。

    虽说被皇帝除掉和被土匪掳走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眼下的境况,竟还是在土匪窝里更安全些。

    她自嘲地勾唇笑笑,正转过头去继续打量这个山洞,忽见一个披着虎皮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两人目光相接,对方也明显愣了愣。

    但随即,那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意,直直向她走来:

    “那帮小子说掳了个宫里的姑娘来,身上没有丁点儿细软,我还当他们做了赔本的买卖呢。不过这模样……看来我今儿还真没亏。

    小娘子,叫什么名儿啊?”

    听着这轻佻的语气,柳砚清不由得皱了皱眉,往后挪了几分。

    她出来时是随着其他的医女们一块儿换上了绣有内宫纹样的衣裳。

    再加上宫里来了一帮女子,这些土匪应当也有所耳闻,所以才会趁机出手,想要从落单的女子身上捞上一笔的。

    眼看着男人的脸越逼越近,柳砚清慌忙直起身子,把自己刚才枕着的枕头横在了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