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饭后,姜溯觉得自己吃的有些太多了,便沿着殿周围散了散步,“这天气凉的可真快。”
“是啊,棠萱从殿内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姜溯披上了。”
“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姜溯抬头望天,今天看不见月亮,被云层挡住了,只微微透过缝隙窥得见一点点亮光。
“月亮被挡住了就算了,怎么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棠萱轻笑,“平常星月那么亮那么好看,你就今天出来看了。”
姜溯锤了一拳棠萱胳膊,嘟了嘟嘴,“就你总怼我。”
“说真的,这几天看你闷闷的,怎么了,因为三殿下?”
姜溯继续看没有月,也没有星的夜空,只有风。“谁会因为他啊,我只是在想,这些日子阿衡给我寄来的信是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放心吧,我可觉得咱们这位少年帝王,还真是颇有点武帝风范,比我想象的成熟多了。”
姜溯叹气,“是啊,他真的很成熟。也好,在这个位置上,成熟点总是好事,不会叫人哄骗了过去。”
“想家了吧?”棠萱望着远方的灯火,趴在栏杆上。
“想了,很想很想。还好有你。”
“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还不愿意让我来。”
俩人都笑了。
“公主,姑娘,夜晚风大,快些回屋吧,受了寒可不好。”
“嗯,阿竹,你且先回去吧,我们再站一会儿就回去。”
阿竹行了礼也就退了下去。
“阿萱,还记得那位周公子吗?”
“你不会真对人家有别的意思吧,他可早回去了。”
“是啊,早回去了,明明本公主也算是救了他,后面连走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看连皇上的事情都是托辞,你是因为这个烦神吧。”
“什么啊!”
“行行行,我不说了。”
“何将军他们还在吧?”
“在呢,现下该都在偏殿那边。”
“太不对劲了,这么长时间了,呼延祉那没动静,我这也没动静,呼延礽那里没消息,王后那里更没动静,王后不可能就此罢休阿。”
“我也觉得王后的性情大抵不是善罢甘休之人,可是确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我也无法打探什么消息,夏侯都尉也没有消息,呼延璎她们最近也不来,我这个心真是放不下去,难道是王上把消息封锁了?”
“你也不想想,被关的是她们俩生母,能有好心情还过来吗?那就好好养养身子吧,你看你,这一年身子骨都没之前好了。这被毒虫咬的伤口怎么还没好?”
姜溯掸了掸身上,“阿萱,你明日让阿念带点东西去呼延璎她们那,就说我身体不便,这些日子可能不能去找她们了。然后...”
“嗯,嗯?你身子不舒服?”
棠萱看着姜溯一脸无辜的表情,好吧,她们家公主殿下心眼子可不少啊。
“再让阿竹备一些好吃的,我们明日再去一趟天牢。”
“知道啦,就寝吧我的殿下。”
“好的,我的尚宫大人。”
又一次进入梦魇了,姜溯从梦中惊醒,雪白的皮肤上出了一层薄汗,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稳住了心神,姜溯一贯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故而现下大殿里只余一盏灯。
“奇怪,哪来的风。”
姜溯觉得不对劲,朝着窗户那走去,外面寂静得一塌糊涂,记得明明应该是完全关上的窗户,现下怎么开了个小缝?有人!
姜溯的听觉十分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脚步声,回床榻边抽出佩剑就追了出去。黑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不见了踪影。
“阿溯,殿下!”
“发生了何事,需要叫何将军吗?”
姜溯摆摆手,“不用,人已经跑了。”
棠萱看着姜溯眼神的方向,还是很担心。
“阿竹,明日你去找一趟何将军,请他调出全部御林卫,轮番值守殿下寝殿。”
“是。”
“阿溯,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阿萱,你同我一块睡吧,明日我们先去见呼延祉。”
棠萱点头,与姜溯一同入了殿。
“你说昨日有人潜入你寝殿?你没事吧,我看看。”
棠萱在一旁偷笑,姜溯睨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小声点,不是潜进去了。”姜溯看了看不远处的魏大人,瞪着呼延祉说道。
“咳咳咳,殿下,今日多谢你特意前来看我,我这一切安好,前不久的风寒可好些了?”
姜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多了,我今日带的都是你爱吃的,不用担心我。”
“还说呢,前几日,又有些咳嗽。”棠萱在一旁也演起来了。
“怎么这么不照顾自己,棠姑娘,烦请你多照顾你家殿下。”
呼延祉真的心里建设了挺久的,拉上了姜溯的双手,姜溯一震,想抽出来的,但是呼延祉拽的更紧了,“你干什么?”
“演戏啊?”
“他站那么远,又看不见。”
呼延祉眼神示意了右边角落里的一个黑影,好吧好吧,不就是演戏。
“阿溯,我不在你身边,记得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没事的,放心。”
“嗯,我等你。”
看着自家殿下,“演得颤音都有了,还真是。”棠萱嘴角勾出来一抹笑。
这是呼延祉第一次叫姜溯,阿溯,内心有些小窃喜,还不想放开姜溯的手,就被姜溯把手抽回去了。
“好了,人走了,我带的食盒里有短刃,那件披风里有把剑,我的预感不太好,你得拿着防身。”
“放心吧,周围全是父王的人。”
姜溯点头,“那就好,我走了。”
“诶诶诶。”
姜溯回头看呼延祉,“怎么了?”
“既然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就谨慎些,万事小心。”
“好。”
看着姜溯离去的背影,她的脊背永远挺得那样直,“她怎么长得那样高呢,漠北的女子都没有她那样高。”
说起来,好久都不曾看过她穿秦国的衣服了,脑海中不觉又想起了硬拉着她制花灯的那一次,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曾有她穿衣那般好看。
不是衣服有多美,就算是粗布麻衣,她穿也是好看的,身姿玉立,肤色那样白,漠北这样风吹日晒的,也不知她那些润肤的玩意究竟带没带够了。
“王上。”
呼延勒今日突然兴起,骑着马出去溜了好久,“怎么样?”
“三殿下与那秦国公主应当是真有其事。”
呼延勒拉起弓,正中红心。
“也是件好事,能有秦国公主背后的力量,往后与巴林左部的对抗也能顺利点。”
“让你去查的那个姓周的小子,怎么样了?”
那死士将查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得说了出来。
“可惜了,若是能为我们所用,也算得上是个能将,可惜了。”
又一箭射出,穿过玉环,射中了靶后突然窜出的野兔。
“王上武艺不减当年!”
芷阳宫内
“殿下,殿下...”
“阿竹,出事了?”
阿竹连忙点头,“三殿下那出事了。”
“情况怎么样?”
“目前具体的不知道,但是好像不太好,王上将殿下调给您的人全都调走了。”
“没事,有何将军在。”
“公主!”
棠萱比阿竹更加焦急,身后还跟着何易。
“不急不急,阿萱你慢慢说。”
棠萱拍了拍何易的肩,示意他来说。
“王后失踪了,呼延礽带着人混入城中,给叛军开城门,现下已经攻到宫城门口了。”
“在这种时候,上京守备应该是极其森严的,能这么快突破到宫城大门,他们用了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
姜溯瞪大双眼,“半个时辰?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呼延礽带来的精兵过于强悍还是呼延勒看不上他这个儿子,故意的。”
“公主,我已将御林卫所有将士调集。”
“好,辛苦你了何将军。”
“臣使命所在。”
姜溯看着天牢方向,果然是有火光出现,但愿万事顺意,一切都能解决。
“阿萱,呼延璎她们俩?”
棠萱握着姜溯的手,“放心,毕竟是王上亲生,又与三殿下交好,她们没有参与这件事,应当不会受太大牵连。”
姜溯摇头,“母族叛乱,她们俩就算有命活下来了,轻则剥夺皇室身份,永世为平民,重则,重则...”
“你已经提醒过她们了,我们终究不是漠北人,管不了这些事。”
“将军,将军。”
“公主殿下。”
“那漠北大殿下已然带着闫罗部的人冲进宫城了?”
“什么?”姜溯没有预料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上,“呼延祉到底在做甚?他们有没有对今天的事情做预防?”
“人数太多,一时调集不过来。”
“还有,路上碰到夏侯都尉,让末将给您传信。”
姜溯接过纸条,“放心,顾好自己。”
“夏侯尚若是回来了就说明狼牙营回来了。”
“嗯,放心,阿溯。”
“公主,小心!”
一支箭从窗外直朝着姜溯射来,幸好何易眼疾手快,剑起刀落挡下一箭。
“看来,是兵分两路啊,终于来了。”
殿外响起嘶喊声,御林卫从四周围了上来,直接进入厮杀。
“殿下小心,有人。”
姜溯抽出长剑,递给棠萱一把,“来吧阿萱。”
现在的姜溯,招招式式可不是花架子了,其实要真说起来,以前也不是花架子,只是有两三年不曾练过,只记得招,没力量了。刀光剑影之间恍若看到当年的那个小将军。
扯下帘帐,扔到了黑衣人身上,“啊~”姜溯借力剑指身前的红色影子,剑入肉身,渗出鲜血,落在地板之上,只是这红色帘帐已然看不清血迹的存在。
突然,姜溯只觉得脑袋很晕,四肢无力,剑都拿不稳了,眼前全是重影,“阿萱。”
棠萱也是,瞬间就好像脱了力般,“阿溯,我好像动不了了。”
“公主!这烟有毒,快捂上口鼻。”
姜溯真是想骂出来了,“狗东西,尽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可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何易即使脱了力,也在全力拼杀,只是双拳难敌,姜溯听到了旁边的黑衣人说:“把人带走,撤。”
原来全是冲自己来的,姜溯苦笑,没料到这一层,不知道会被带到何处。
“阿溯,公主~”棠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姜溯被绑起来,扛走了,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给她塞上浸了药的棉布,这女人不同于常人。”
“周,周公子,求你救,救公主...”
这是棠萱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看见了从叛军了突围而来的那个人,居然是周衍之,看着周衍之离去时的背影,怪不得姜溯老说周衍之像那个裴小将军,真的,很像。
裴行舟看殿外四侧的御林卫基本已有优势,直接轻功翻出宫墙,驾了匹快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