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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他怎么做

    三月十七,辰时。

    李从厚来到文华殿,与文武百官一道听读卷官御前跪读。

    三份读完,读卷官颤颤威威看了皇帝一眼,又开始读第四份。

    李从厚的脸唰的沉了下来,阴森森地扫了眼几位内阁大学士:让你们选三份,你们偏给朕选四份,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

    内阁大学士们羞愧地不久而同的垂下头。

    读完,四份卷子呈到天子御案上。

    李从厚目光一一扫过,后悔刚刚的脸没绷住,沉得太快!

    卷子的名字依次是--

    靖宝,钱三一,杜齐刚以及朴真人!

    “爷,七爷!”

    阿蛮飞奔进来,“礼部差人把进士服预先送来了,二姑爷替爷接下了,爷快起来试试!”

    “有什么好试的!”

    靖宝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阿蛮愣在当场。

    爷这是怎么了?

    从殿试那天回来便闷闷不乐,连房门都没出,难不成殿试考砸了?

    考砸了也是进士啊,不过位次没那么前罢了!

    “怎么就没什么好试的呢?爷,明儿就是传胪大典,衣服若不合身,还得请礼部的人调换呢!”

    “阿蛮,你能让我清静会吗?”

    “爷?”

    “闭嘴,出去,门带上!”

    阿蛮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气死过

    去。

    走到外间,见自家亲哥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忙把人拉到角落里。

    还没开口呢,就听亲哥压着声道:“殿试那天先生没来送,也没来接,爷心里不得劲呢!”

    “为什么不得劲?”阿蛮一脸懵。

    阿砚丢给自家妹子一个“你是个二百五吗”的眼神,扬长而去。

    阿蛮一愣,随即双手一拍,无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定是先生领悟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的精髓,所以知难而退了!

    不对啊,那爷为什么不得劲呢?

    阿蛮眼珠子一转,笑容僵在了脸上。

    难不成……

    爷心动了?

    ……

    靖宝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被人灌了两大杯米酒,整个心口都是凉的,但血和大脑却是热的。

    如果不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她定会管不住自己的脚,跑去找顾长平。

    可找他做什么,说什么呢?

    靖宝把头埋进被子里,心里却堵得慌。

    “我必须做点什么?

    她想:“实在不行,就不要绕弯了,直接开门见山的找他吧!”

    这念头刚一起,她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道:“混账,是疯了吗?”

    静了片刻后,她把被子一掀。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她才要疯了!

    “阿蛮

    ,替我洗漱,我要出去!”

    阿蛮闻声进来,“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找顾长平!”

    阿蛮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

    七爷守了十八年的老房子,这下了要彻底烧起来了!

    ……

    顾府正门依旧紧闭,敲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开门。

    靖宝的心被针扎了一样的疼,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人怎么可以在她心里点了一把火,然后就跑得无声无息了呢!

    这不对的!

    这真的不对的!

    “阿砚!”

    “爷?”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帮我找到顾长平!”

    “爷!”

    阿砚一肚子话实在忍不住,硬着头皮道:

    “先生也许有事出门了,明儿就是传胪大典,爷不如先……以大局为重。”别为着顾长平,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大局为重!

    很难描述靖宝听到这四个字后的感觉。

    她没吭声,像某种沉默的反省,又像是冲动的懊悔。

    她垂下头,眼也不抬的慢慢走到马车前,轻声道:“你说得对,我是该以大局为重!”

    阿砚一听这话,只觉又心疼,又难受,“爷?”

    “回吧!”

    靖宝答的有气无力。

    马车驶远,顾府的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高朝从里面走出

    来,向远处看一眼,又折回来。

    “为什么不见她?”

    顾长平站在数丈外,注视了他片刻,平静道:“正如你所说的,他是靖家七爷!徐青山做不了的事,我一样也做不了!”

    高朝长眉一挑:“所以,先生可以再考虑考虑我!”

    “你想多了!”顾长平咳嗽一声,“说,找我什么事?”

    高朝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来,“皇帝在文华殿,到现在还没出来,据说有四份试卷摆在了龙案上,其中一份,是朴真人的!”

    “锦衣卫果然无孔不入!”

    顾长平顿了顿,道:“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钱三一和靖七之间,必有一人被踢出首榜。”

    “猜得很对!”

    “我觉得会是靖七,先生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

    高朝吊儿郎当一笑:“先生可知道靖七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中探花!”

    “那先生可知道,她是为了谁才要中探花?”

    顾长平:“……”

    高朝:“为了侯府过逝的老太太,她说,她答应她的!”

    顾长平心底掀起波澜:“你怎么会知道?”

    高朝:“别忘了,我与她同住一间斋舍足足两年!”

    “所以?”

    “所以

    ,她中不了探花会很伤心。”

    “那么你打算?”

    “我打算帮她一把!”

    高朝走到顾长平面前,“我想把她架到那个高位上,然后……”

    他笑了下,笑得很坏。

    “然后,她一辈子只能以男人的面目活着,再无穿回女装的可能!”

    “你就这么恨她?”

    顾长平说到这里,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男人的气度,不要那么小!”

    “我只是不想先生和她这么容易的走到一起,我为你灼心灼肺了这么多年,她也必须受着!”

    高朝垂下眼睫,轻笑道:“这天底下只有一个顾长平,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谁也甭想取到真经。还有一点……”

    高朝把头凑过来,一字一句:“我们五个从前说好的,三甲之位,必有两席属于顾长平的弟子,天皇老子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顾长平猛的扭头去看他。

    高朝莞尔一笑,讳莫如深道:“顾长平,我进锦衣卫不光是为了长公主府,也为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骑到你头上拉屎,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说罢,他转身离去。

    顾长平立在春日的阳光里,眼神阴鸷地看着他的背影。

    “爷?”

    顾怿上前,一脸担忧道:“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