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顾大人等一下!”
顾长平掀了轿帘,见是一个俏生生的圆脸丫鬟,正是靖七的贴身婢女。
阿蛮喘了口气,把食盒递过去,“大人,这是我家七爷给您的,您尝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扶轿的齐林小声嘀咕。
阿蛮小嘴一嘟,清脆道:“奴婢就怕有那些个小人乱猜疑,也提醒我家爷。我家爷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给老父亲送点吃的,怎么了?说得着吗?”
齐林:“……”
老父亲:“……”
顾长平:“你叫什么?”
“奴婢叫阿蛮!”
“跟在靖七身边多少年了?”
“奴婢打小就在爷跟儿前服侍了。”
顾长平意味深长的看阿蛮一眼,“真是个贴心的奴婢,替我谢谢你家爷,他好福气啊!”
阿蛮一怔,似想到了什么,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把食盒往齐林怀里一塞,逃也似的走了。
“爷,你瞧瞧她……”
“她会给他家爷按摩,你会吗?”
齐林无语问苍天。
要死了,要死了,爷爱屋及乌,连人家的丫鬟都夸上了,这可怎么是好?
顾长平从食盒捻起一块不知名的点心,嚼了几下,眉眼慢慢舒展开来。
……
“爷,顾大人收下了!”
靖宝正在盘帐,
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对面靖若素笑眯眯道:“我细算过了,一年左右可回本。”
“用不得那么长时间!八个月就行。”
靖宝合上帐本,与长姐相视一笑,靖若素满心欢喜,楼外楼并不属于靖家,只属于她们大房姐妹四人。
这些年在各州各府开了分铺,没有一家是不赚钱的。女人有了银子,也就有了底气,打赏起下人都比旁人阔绰几分。
“爷?”
元吉敲门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张帖子。
“哪来的?”靖宝问。
“是高公子托人送来的,说是晚间请爷去寻芳阁一聚。”
“不许去。”靖若素脸色沉了下来。
靖宝不好说自己已经跟着姐夫和陆怀奇去过一回了,只陪笑道:“若是别人,我不理会也就不理会了,只是这高兄……大姐,我坐坐就回。”
“阿砚不在,那地方又腌攒的很,什么脏的臭的都有,大姐是担心你被人算计了。”
靖宝安抚道:“高朝去,钱三一和徐青山肯定跟着,有他们在,谁敢算计我,再说,我不去岂不是打高兄的脸?”
靖若素想想倒也是,只得点头同意。
“陆怀奇呢?”靖宝问。
“这小子脸沉沉的回府了,也不知道谁得罪了他。”
靖宝想着定是
自己光顾着招呼高美人他们,冷落了他,于是道:“元吉,把今天新做的几样菜式,给表少爷送去。”
“是!”
……
半个时辰后。
陆怀奇看着桌上的几样菜式,脸色一会喜,一会忧。
喜的是,小七还惦记着他;
忧的是,将来小七可是要高中探花,做大官的人,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怎样才能让他瞧得起呢!
贴身丫鬟花梢拿着绣花样子进来,见桌上摆着几道菜,瞧着怪清爽的,拿起筷子便尝了一口。
陆怀奇余光看到,没说什么,往床上仰面一躺。
他虽是混世魔王,也只是对外人,对自个房里人,一向体恤,更别说花梢是他的通房大丫鬟。
花梢上前坐到床边,推了他一下,嬉笑道:“爷去别处躺着,这被褥床单还没有换呢。”
“换什么被褥床单?”
“这是昨儿表少爷睡过的。”
“不用换!”
陆怀奇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只觉得幽香扑面。
“不换哪成呢,爷堂堂侯府公子,哪能睡别人睡过的被褥床单。”
陆怀奇本来心里就窝了一团火,再一听这话,猛的坐起来,怒目道:“我说不用换就不用换,我愿意睡他睡过的。”
花梢仗着自己是枕边人,生出几丝不
忿。
“昨儿表少爷嫌弃爷,还非得把爷赶出院子睡,奴婢帮爷出气,嫌弃他一回怎么了?”
陆怀奇一脚将床边的小几踢翻了,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需要你帮我出气?”
花梢吓得赶紧跪下,眼中含着一包泪。
陆怀奇冷冷一笑:“素日里我抬举你,宠得你连尊卑都不知,如今你心也大了,眼里也没了主子,我这里庙小,明儿让你娘老子把你领回去吧。”
“爷?”花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哭都忘了。
“出去!”
陆怀奇厉喝一声,花梢捂着嘴,哭哭泣泣的跑了出去。
屋里一时静极了,陆怀奇想着花梢对自己的忠心和体贴,生出些后悔来。
又想到这人对小七不敬,觉得自己这一通邪火发得没错。
陆怀奇坐到桌前,看着那一双花梢用过的筷子,只觉得碍眼,这菜他还没尝一口,这婢女倒吃上了,可见无法无天。
这是小七送给他吃的。
陆怀奇拿起筷子,正要去尝,突然手僵在半路。
不对啊!
往日别说是几筷子菜,便是那些金的银的,他也没这么心疼过?自己这是怎么了?
见到小七,心情莫名就好;
见不到,整天惦记着,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来!
有好吃的
,头一个想到的是让小七尝尝;有好玩的,也想着拉他一道玩。
甚至夜里做梦,都能梦到他。
陆怀奇越想越惊,冷汗从后背冒出来,自己不会是……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啪!”的一声,筷子掉落在地,陆怀奇惊得跳起来,睁着两只眼睛,眼珠子都快惊得掉到地上。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是男人,小七也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一定是想歪了,他将来可是要娶媳妇、纳小妾、生儿子的。
轰隆隆!
陆怀奇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打小七进京后,他和花梢就再没有同过房。
……
靖宝哪里知道,自己送去的几道菜,竟然在陆怀奇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她这会正向靖若素打听汪家的事情。
“金陵汪家的事情,你二姐还真与我说起过一些。”
靖若素笑眯眯道:“汪家在金陵还算不上名门望族,门风却是极周正的,而且他们家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规定?”
“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靖宝一惊:“真的,假的?”
靖若素气笑道:“我还能与你说假话不成,若不是这条规矩,你二姐的小姑能嫁到他们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