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所有考生都开始答题,下笔沙沙,唯有靖宝跟个木头似的坐着,等着人送笔来。
因为整个考场,只有一只备用的笔。
远处。
立着一主一仆两人。
齐林一脸同情,“爷,咱们这样做好吗?”
顾长平扭头看他一眼,漆黑的瞳孔里有着很深的东西。
这靖七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还女扮男装,知道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的下场是什么?
诛九族!
顾长平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他走了好一会,靖宝才拿到了第三支笔。
下笔前,她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几下。
阿弥陀佛!
没断!
她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考卷上,好在第一考为律令和数术,正是她最为擅长的
。
心一旦沉下来,靖宝答题的速度极快,答完,一抬头,发现只有她一人停了笔。
靖宝起身,走出内堂。
沈长庚气得直磨牙,心说:这小子捣乱也就算了,态度还不端正,瞧瞧,连试都不好好考。
助教把卷子收上来,沈长庚低头一看--
惊了。
……
午饭是国子监提供,三菜一汤,还算可口。
靖宝吃完便开始温书,下午考四书五经,是她的最弱项。
温完书,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不要再出什么妖蛾子,乱了心神这文章没法做!
拿到考卷,靖宝低头看题目,心里咯噔一下,第一题便是以“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为题,做八股文。
难!
靖宝闭目苦思
破题之法,忽然,肚子咕噜一声叫,山崩海啸的绞痛袭来。
竟!然!拉!肚!子!
靖宝欲哭无泪。
关键时候,自己的铁胃怎么就不堪一击了呢,她中午没吃什么啊!
忍不住,只有举手向主考官示意。
沈长庚已经彻底被这个事多,屎多的小子气没了脾气,命助教一路跟着,防止这小子趁着出恭作弊。
靖宝进了茅厕,助教怕熏着,站在外面等,中途不放心,进来看了两回。
靖宝匆匆排完,从茅厕里冲出来。
“先生,咱们走……啊……”
靖宝“嗷”一嗓子,踉跄的脚步直往后退。
简直魂飞魄散!
等在门口的人,竟然变成了在官道上掀她帘子的人!
他,他,他是谁?
为,为,为什么在这里?
他,他,他想干什么?
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靖宝吓得浑身发抖。
顾长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你,要,来,不,及,了!”
轰!
这话在靖宝耳边炸开三万三千响炮仗。
她再顾不上什么,撒腿就跑。
顾长平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慢慢噙起嘴角。
靖七,别怨我坏你好事,国子监连着朝堂,连着朝争,这混水,你还是不要趟的好!
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靖七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回到座位。
心,砰砰直跳。
汗,涔涔而下。
两只手攥成拳,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想让自己平静,全然无用,根本静不
下来。
这时,小腹又隐隐作痛。
天要亡她啊!
靖七急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又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两把。
十年寒窗苦读,文章都在胸中,肩上的担子那么重,她不能不战而败。
稳住!
靖七,你必须给我稳住!
她索性放下笔,用力的搓着手心,将手心慢慢搓热的同时,也将心里的烦躁、恐惧压下去。
靖宝深呼一口气,提起笔颤颤威威的落下第一个字……
“我一定能把文章写好的!”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一定能!”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靖宝才思涌动,下笔有神时,已经有儒生三三两两的交卷离开。
靖宝抬头扫一眼,心里慌啊--
“我不会来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