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跟着你上山,想对你下手的?”
如此一来,会雕刻木人之人的作案动机、作案轨迹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毕竟,他并没有理由去深山老林里,除非,他是想对罗维下手。
只是,他最后选择了两个幼童,说明他不是对孩童所着的烟色衣袍有变态的恨意,就是因‘爱’生恨,想毁了罗维强占得来的孩子。
现代心理学有过研究,性子偏执到一定程度的人,只要被人帮助过,就会自以为是的对帮助者产生强烈的占有欲,会认为对方是爱上了自己,才会施与援手。
“说吧,你再藏着掖着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倒不如把那日的经过完速叙述出来,帮我们抓住真凶。”
罗维这才从震惊中醒过神,在她透亮的目光之下,他下意识的想交待出一切。
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全都拜她所赐,他心底的怨恨便像种子般生根发芽。
“你这般有本事,怎的不自己去抓?别在我身上多费苦心了,我左右不过是个死字,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颜月也不恼,颇有
些同情的睨着他,“你觉得我查案是为了我自己么?眼下你毁了许小姐清白的事已经大白,这本就是你该受的罪责,你却要为了自己应该承担的,堵着一口气,让杀害两个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那你口口声声说爱许小姐这点,是个笑话么?”
罗维闻言,怨恨的脸色立即狰狞了几分,“你可以轻视我,但你没有资格轻看我对她的爱,为了她,我可以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为了她,我可以隐忍两个孩子之死,为了她,我……”
颜月不屑的噗笑一声,“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爱是付出、给予,而不是伤害、索取。”
罗维张嘴想辨,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眼前满是许珠离开时决绝的模样,那是恨、憎恶、死心。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竟然伤她伤得如此之深。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既然我能揪出你,自然也能抓住那名真凶,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审讯你,是想给你一个反省的机会,若你不需要,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了。”
颜月的审讯技巧,全都是从局里同事那学来的。
只要表现出无所谓、无所求,慌的肯定就是对手。
思及此,她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朝齐县令使了一个眼色,“走吧,没必要在这与他浪费时间了。”
“好。”
两人才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罗维试探性的一句。
“你们当真不想知道与那人有关的事了?”
颜月停下脚步,淡然的回眸瞅了他一眼,“你与受害者相关,你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眼看着颜月他们又要走,罗维挣扎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隐忍不住的脱口而出,“他是冲着我来的,他在半道上就想对我动手了,我拼命的逃往猎户家,而他在发现孩子后,竟然不再追我了,可我当时真的是害怕极了,只敢躲在林子里,不敢去瞧他在猎户家做了什么,我以为……”
他痛苦的顿了顿,“我以为他的目标是我,不会对孩子如何,哪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
颜月与齐县令对视一眼,她抚着鼓起的肚皮,重新踱近罗维,“你再好好回想一
下,他的身上有什么特怔是令你记忆犹新的。”
罗维看她的视线里仍然夹杂着恨意,“我愿意说这些,只是不想再让珠儿多寒心一次。”
说完这句,他才紧接着往下道:“那人身上有一股子泥沙味,我与他纠缠间,看到他肩上烙有一个‘奴’字。”
“奴?”颜月眉心一拢,许珠也说过关于烙印的线索。
在这个朝代,身上烙有‘奴’字的不是战俘就是流放的罪民。
难道,疑犯的身份是其中一种?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
罗维摇摇头,“没有了。”
颜月虽然得到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但眉头却越蹙越紧。
从几桩案子的手法来看,凶手心思缜密,不像是个会接二连三的露出自己身份破绽的人。
她总觉得关于烙印这条线索,出现得实在是过于巧合了。
可她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只得将这些疑点暂时压下,与齐县令一同离开审讯室。
次日。
颜月早早的便去了义庄。
王捕快把许当家请过来的时候,她正巧穿戴好验尸时的罩衣、手
套。
原本,她只是肚子大,身形依然娇小瘦弱,但白色罩衣的面料偏硬、过长,瞬间将她整个人衬得像具……悬浮的女鬼!
再加上义庄阴森可怖的气氛,以及她半边狰狞丑陋的脸,她手执针线站在一具覆盖着素布的尸体旁边,令第一次来义庄的许当家直接一个踉跄,差点被吓得送走了。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门框,才没有被吓得瘫软倒地。
颜月心里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抬眸瞅着他。
“许当家站在外面做什么?隔得那么远,我都不能好好问你线索了,若是耽误了战王爷查案,这个罪别说是许家,就算是许家背后的人,也承担不起的呀!”
许当家恨得咬牙切齿,她不仅挖出了自己家拼命想掩盖的秘密,还将自己挑的上门女婿送进了牢房,这些丢人现眼的账,他一笔笔的全算到了她头上,可有‘战王爷’压着,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里跨了一步,但也仅仅只是一步,便如雕塑似的僵硬地站着,不敢再往前半步了。
颜月唇角微动,直接掀开了尸体旁边染血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