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一掀开,几个解剖过的鲜红脏器立即显露出来。
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许当家只觉得喉头一动,还未待他错开视线,胃部强烈翻涌,污秽物已然到了嘴边。
颜月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她没有作声,只是自顾自的捧起其中的‘胃’,灵活的穿针引线缝合刀口。
“许当家可知道凶手是哪里人?”
许当家脸色涮白的忍着,“昨日我不是与你说过了?他就是个走货的,谁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颜月利索的收了个尾,刚想将缝合完成的‘胃’部放至一边,却不料手一抖,‘胃’部径直飞落出去,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许当家的脚边。
许是缝合用的针线质地不好,在‘胃’部落地之后,针线竟然齐刷刷的崩、断、了!
一
时间,五颜六色的消化物淌了一地,难闻的腐烂味扑鼻而来。
许当家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软了下去,然后用尽全力,连滚带爬的往外逃,就连‘战王爷’三个字都顾不上了。
颜月眉眼一弯,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看着许当家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又无辜的耸耸小肩膀。
法医一门严谨神圣,她可从来不会拿死者吓唬人。
这些个内脏,是她一早从猪肉贩子那里买来的,许当家要把它们想成人体脏器,她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看许当家那样子,怕是要厌食好一阵了!
想到这点,她煞有介事的拍拍肚皮,“你们可要记住了,面对许当家那种人,纵容便是助恶,唯有给他们点教训,才可能令他们回头是岸。”
两个小家伙回应似的,踢了踢她的肚皮。
念叨完,颜月才拾起猪胃放回去,面色肃重的掀开盖住死者的白布,开始缝合工作。
殊不知,不远的暗处,正有一双犀利的黑眸睨着她的一举一动。
听到她那句‘纵容便是助恶’后,男人毫无温度的薄唇不由的轻抿了一下,眼底有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副模样的落风不禁打了个寒颤,“主子,可还要派人继续查她?”
风离陌宛若未闻,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验尸房所在的方向。
那个丑女人面对死相可怖的死者,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行云流水的缝合动作,好似死者在她眼里只是一件寻常的衣袍。
从他接管刑部大理寺以来,除了那个人,甚少有仵
作在面对尸体时没有厌恶的神情,更何况,她还是个弱不惊风的女人!
这时。
总觉得有哪里不自在的颜月突地抬眸,一眼便看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大魔王。
他仍旧是一身月牙白的锦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当众扒过腰封的原因,他今日的服装款式竟然没有腰封……
她眉梢一挑,不用多猜也知道,从她察觉到有异样开始,他就已经在暗处观察着自己了。
思及此,她将眉眼间的鄙夷之色压下,利落的一个收尾,替死者盖好白布后,才一边脱下羊肠手套,一边神色如常地走向他,随意扯道。
“战王爷屈尊来义庄,莫不是怕我跑了?”
风离陌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瞥向一侧的鲜红脏器,“你倒是会玩。”
颜月小脸一
燥,知道他这是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
不等她接话,他淡淡的声音紧接着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刚刚收到了新案子的消息,昨日失踪的将军府幼子,也穿着烟色的衣袍。”
颜月的眉心一拧,“看来,‘烟色’是能串起所有案子的共通点了,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消息?”
风离陌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尽管颜月知道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与前两世以及原主不同,但在他的注视之下,还是免不了的有些心虚,生怕他察觉到了什么。
正当她想扯个别的话题,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地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他十指修长,指甲修理得整整齐齐,朝上的掌心里居然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