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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交付终身

    贺知欢扫视着众人麻木的脸庞,低声吩咐。

    “若是真的想救这些人,只是保护他们的安全远远不够。他们需要一个希望活下去。”

    院中有一棵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树,长得极为茂密,伫立在中间。

    遮挡着多数光线,显得整个院中阴沉沉。

    “你这几日养好身体之后,找秋盈学一下易容之术。你既关心此处,我便将此处交由你。”

    贺知欢细细交代着。

    “那些身上有疾的,我会找医师来医,能治好的,治好之后出去找些活计,维持生活。

    若治不好,也不能坐在原地怨天尤人,手断了,脚还能用,总能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

    若是可以,你最好能发现他们各自擅长的地方。有的人有蛮力,可以跟着孩子学学功夫。

    有的人脑袋灵活,就送去当账房先生的学徒。有的嘴皮子功夫强,那各大酒楼的小二也是个好去处。”

    贺知欢扫过面前那些人,大多数身上挂着伤,又因没能及时治疗,伤口恶化得厉害。

    若是身体变好,或许人也能看见希望。

    ......

    听风拿到这个差事后,整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有些担心贺知欢能不能镇住这一片的恶霸。

    因为虽说贺知欢拿着巡检司的令牌,看着威风极了,实际上在这寒鸦巷一片,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当贺知欢拿着长枪,去寒鸦巷几个恶霸聚集的地点打了一架之后,他再也不担心了。

    对于那些人来说,粟屋不过是群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蚂蚁聚集地。

    知道贺知欢是官府的人,本身也不好惹之后,变得分外听话。

    覃舟和他的小伙伴们趁此时机每天早起练武,看着相当勤奋。

    一切朝着极好的方向进展。

    只是医师,她得好好把把关。

    贺知欢抬脚,却不自觉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济世堂。

    一阵心虚的情绪涌动上来,贺知欢做贼似的看了过去。

    没有人排队,里面也没有那清冷出尘的身影。

    也对,他也不是经常来这儿坐诊。

    心中冒出一丝遗憾,又连忙被贺知欢压抑住了。

    他不在正好,免得两人尴尬。

    贺知欢吐出一口气,装作淡然踏了进去。

    “你们今日看诊的有哪些大夫,谁可以出诊,诊金不是问题。”

    贺知欢开口询问,目光扫过正在大堂坐诊的大夫。

    被问到的是在医馆打杂的小药童,他翻了翻手中的册子,挠了挠头。

    “姑娘,今日没有大夫方便出诊,明日的话池大夫会来坐诊,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将病患带到我们济世堂来,你看如何?”

    药童接连说了好几句话,贺知欢脑子里却在想一件事。

    “池大夫...他不出诊吗?”

    “这...池大夫从不出诊,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来看,也会来我们济世堂,在隔间就诊。”

    贺知欢目光一缩,莫名想到那日在巡检司见到的他。

    他难道...

    不行,不能多想了。

    贺知欢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猜测死死压抑。

    别想这些,办正事了!

    她暗骂一声,道了声谢,转头便想换家医馆问问。

    其实离寒鸦巷近的医馆有很多,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走到了此处。

    幽幽叹了口气,自己都被自己那起伏不定的心思弄得有些郁闷。

    “贺姑娘?你来医馆有什么事吗?”

    苏青槐的声音乍然响起,语气中却全然没有初见时的针锋相对。

    贺知欢转过身,看着她那满面春光,微微蹙起了眉。

    自己同她,好像并不熟。

    贺知欢没说话,但苏青槐却自来熟地开始搭话。

    “你难道是来找砚悬的?”

    她轻笑一声,眉眼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那真是不巧,今天家父寿辰,不想大办,就邀了几个亲近之人喝酒聊天,如今砚悬应在一旁照看着吧。嗯...但是砚悬说在这儿落了东西,我才帮他回来取,没想到碰到贺姑娘了。”

    她的脸上带着隐秘的幸福与喜悦,看得贺知欢愣了一下。

    目光移至她手上的物件,一个一看便是亲手缝制的腕带。

    是他最喜欢的绛紫色。

    是了,他们时常需要为病患针灸,久而久之对手腕损害巨大。

    还是缝制东西这人细心,也难怪他如此珍重。

    贺知欢看向苏青槐,那小女儿心思几乎没有隐藏,放肆暴露在空气中。

    她也想这样。

    密密麻麻的疼席卷身体,她深吸一口气,面色仍然保持着淡然。

    心中默念“与我无关”,好不容易将心绪平静了下来。

    “对了,贺姑娘要不要也一起去小酌几杯,热闹热闹。”

    不能去。

    与你有何干系。

    可不知怎么,脚步却随着苏青槐那不怀好意的邀请,一步步紧随其后。

    地方不远,拐过两个巷子就到了。

    离得还有些远的时候,就能闻到院门口传来的酒香。

    “砚悬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可要拜托你了!”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若没猜错,应当是苏青槐那过寿辰的爹。

    可是,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贺知欢停住了脚步,面色苍白得可怕。

    他要同苏青槐成婚吗?

    “爹,砚悬,我回来啦!”

    苏青槐没再管贺知欢,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脸颊绯红,坐在了池砚悬身旁。

    她一走,贺知欢的视野更加空旷。

    也如愿见到了正为苏青槐父亲夹菜的池砚悬。

    他的表情不像那天从将军府离开时的冷漠,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乖巧又温和。

    “怎么还不好意思,过段时间,可要改口咯!”

    一旁的苏青槐更加不好意思,将那腕带递到池砚悬面前,“砚悬,给,腕带。”

    贺知欢盯着两人的动作,目光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别,别接。

    “你帮我带上,可好?”

    池砚悬温润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发出,却犹如一道惊雷般砸在她的心上。

    浑身血液似乎要凝固,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贺知欢呆愣地看着苏青槐脸上笑容放大,凑到池砚悬身侧为他戴上了腕带。

    两人执手,目光中流转着缱绻的情谊。

    不。

    不对。

    明明之前遇到苏青槐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那份温柔与爱意,不该落在另一个女子身上。

    为何不该?

    你不是让他放手吗?

    他放手了,你为何依然阴魂不散窥探着他的生活呢?

    另一道声音在脑海中乍然出现,如恶魔低语,扰得贺知欢双眼泛红。

    是啊,在她做出那个决定之后,这些后果难道不是早已预料到的吗?

    他会有自己的执手之人,陪伴他,支持他。

    但,不是她贺知欢。

    心中泛起酸意,贺知欢转过身,不去看面前那幅温馨的画面。

    也好,他过得好,那她也能专心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