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就这么散场了,陶景言穿越过来之后没参加几场宴席,但是每一次都不欢而散,祁云昭带他回去的马车上,他还有一些后怕,冷汗直往外冒。
祁云昭摸了摸他的手心,一片冰凉的濡湿。他叹了一口气:“阿言,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
陶景言抬眸看他,犹豫了一会儿后坐在他的身边,祁云昭顺势张开自己的大氅,将人牢牢包裹在怀里,这个姿势好像给了陶景言极大的安全感,直到他感觉到怀里的人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可还好些了?”他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陶景言转头看他,说,“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会有刺客,你有预感他们是谁派来的吗?”
“这天底下想杀我的人多了。”祁云昭说。
“那总不能每次都这样,今天是今天,那下次,下次你没躲过可怎么办?”
陶景言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心跳都加快了:“你别这样祁云昭,你死了我怎么办?”
祁云昭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随后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又想拼命往下压,结果就是嘴角不停的在抽搐,看上去可有喜感了。
“你笑什么!”陶景言闹了,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掐得他“哎呦”一声。
他捏着陶景言冰凉的指尖,说:“这是没办法的事,阿言,姓祁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早已挣脱不开了。”
刺客被人押送到瑜王府的暗室里,祁云昭本想直接送陶景言回家,但是却被人拒绝了,陶景言执意要跟着他回瑜王府,他也没拒绝。
谁成想陶景言跟他说:“你们审问那刺客的时候,可否让我也跟着?”
“什么?”祁云昭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何,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可是我既然现在在你身旁,日后这种事情定然会经常遇到啊,你瞧瞧我今日吓得动都不敢动,日后再遇到这种事可不坏了。”
祁云昭看着他,沉默不语。
“而且,审讯手段什么的……我也是要学的,毕竟日后你去打仗,我留在京中也得学着自保了。”
“我在京中给你留了充足的人手供你差遣,你什么也不许操心,只需要好好养着你自己的身子就好了。”
陶景言抿唇,他记得祁云昭下半年那场仗要打得十分艰难,毕竟如今朝廷国库空虚,皇帝又是一个偏安一隅耽于享乐的,此番能够开战只是因为胡人都快打进来了,不得已才派兵出战的。
虽然这次祁云昭也打赢了,但是因为军饷一直跟不上,他想尽办法喂饱边境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但是仍然损失惨重,最后虽然将西北兵权收入囊中,但是身边熟悉的人几乎都战死了。
所以这次陶景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战士们吃不饱饭,怎么也得想办法从各个地方抠出来点钱。
“阿言?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军饷。”陶景言叹了口气,“往常年无论是军饷还是赈灾银,那银子白花花地派出去,但是层层盘剥之后真真正正能到战士们手中的能有多少?”
“更何况,现在朝廷本来也拿不出来多少钱了,连先太子忌辰典礼也是临时抄了个家才空出来的。”
祁云昭一言不发,只是从床头的小几上拽出一个抽屉来,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钥匙。
“这是什么?”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祁云昭说,“在王府假山下面,藏着一个暗室,不说富可敌国,黄金万两也是有了。”
陶景言惊叫道:“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这二十多年又不是白活了。”祁云昭笑着,将钥匙郑重其事地交到他的手上,“如今我把这钥匙交给你,如若到时候朝廷真的拿不出来银子,你大可以拿着这笔钱跑到江南去购置一批粮食冬衣,再派镖局分批次秘密押送。”
陶景言捧着那个装钥匙的小匣子,只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毕竟他足够了解祁云昭,他并不是那样贪财吝啬之人,如若真的手头有钱,何至于像书中那样将自己逼到绝境而后生呢?
可黄金和他们真正需要的粮食冬衣还不一样,且不说如今市场上是否真的有足够的粮食冬衣能够满足将士们的需求,就算真的能买到那么多东西,怎么把这笔钱悄无声息地花出去才是最考验技术的。
陶景言忽然觉得这个任务,任重而道远。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祁云昭将床幔放下,坐在陶景言身边,“明日我还要去上早朝。”
“可能要让陶小公子失望了,那刺客被押送回来,我本无意要审问他的。”
“那要如何?”陶景言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明日把这件事情拿到台面上去说吧,你要知道皇上最讨厌旁人给他添麻烦,就算这事你占理,他也会因为你多此一举而厌恶你的。”
“他的喜恶远没有那么重要。”
陶景言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他一阵那眼神看得祁云昭心虚。
“你为何那么看着我?”
“不对。”
陶景言说。
“哪儿不对了?”
“哪儿哪儿都不对。”陶景言说,“单单在太傅府上遇刺这件事就已经够稀罕得了,你抓住了那刺客不是先杀了,也不是审问,而是非要把人押到文武百官面前……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今天会遇刺了?”
祁云昭不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时候不早了,你药吃了没?”
他这副心虚的样子让陶景言更加笃定了内心的想法,心里愤怒的小火苗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祁云昭!”陶景言有一些恼怒,“你当真知道今日有人会刺杀你啊,那你还上赶着去?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是怎么敢的啊!”
“本王只是觉得这只是件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祁云昭在感觉到心虚的时候总喜欢这么虚张声势。
“小事?那可是刺客,万一你的预算出了什么差错,那你今天就危险了。”陶景言越想越气,“你!你!你根本就没想着同我商量啊,你!”
“阿言,你别生气……”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你给我出去!”
亥时三刻,瑜王殿下被赶出房门,只能留宿偏房。
暮水刚把刺客安置好回来却看见偏房亮着灯,于是问站在房门口的暮水:“这是怎么了?”
“殿下和陶小公子吵架,结果被陶小公子从自己房间里赶出来了。”
房内的祁云昭:“……”
“你俩给我滚远点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