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言最近身子不好,原本早起硬把他拽起来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估计有点勉强,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祁云昭见他睡得香非要去讨厌,低头去咬他的脸。
陶景言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挠了挠,随后转了个人面向祁云昭,胳膊伸出来搂住他的腰。
“我要去上朝了。”祁云昭轻声说,“你在家里好好歇息,无聊了可以去看我书架子上的书,记得吃药。”
“嗯……刺客……”陶景言睡眼迷蒙道。
“刺客一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祁云昭低头见他泛白的唇色,又是忍不住一阵忧心,“一会儿太阳再大一些,就叫画棋把你叫起来,不可因为贪睡误了药膳知道吗?”
陶景言也没回话,闭着眼睛又沉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画棋又轻轻把他摇醒,叫他起来梳洗一下。
陶景言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时辰。
“殿下还没回么?”
“还没呢,殿下派人传话回来说,今儿中午就留在宫里了,公子不必等他回来再用膳。”
陶景言端起药碗来,放在鼻下嗅了嗅,随后一口喝了半碗:“药方改了?”
“还是昨天的那个方子。”画棋将他的药碗收拾起来,匆匆出门招呼人将药膳摆好。
陶景言在床榻上呆坐许久,随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哦”了一声。
傍晚时分,祁云昭回来了,彼时陶景言正无聊地跟画棋下五子棋,杀得画棋节节败退,吱哇乱叫。
“你看,你这就不行咳咳……”陶景言将棋子收起来,“来,咱们再来两局,这次可说好了,不许赖皮。”
“哎呦,公子,我的好公子,你快饶了我吧。”画棋把自己的月银都快输进去了,哭唧唧地请他网开一面。
“最后一把最后一把。”
“我来陪你下吧。”祁云昭走进来,画棋赶紧让开让他坐下。
“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陶景言仰脸儿看着他,“事情可还顺利?皇上可为难你了?”
“没有。”祁云昭说,“毕竟当朝皇子遇刺不是小事,无论如何都要彻查下去的。”
“那刺客呢?”
“被押送昭狱,大理寺的人正在审问呢。”
“那你可知那刺客是谁派来的?”
“不知。”祁云昭说,“那刺客活不过今晚。”
他没有机会说出实情了,因为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傅都不能留他。
祁云昭今日的做法,无非是给所有动了歪心思的人上了个眼药儿,没直接把刺客的人头砍下来扔在大殿上都已经算是他给他老爹留脸面了。
“太傅今晚怕是睡不着喽。”陶景言捏着棋子感慨。
祁云昭笑笑:“毕竟这刺客在他眼皮子底下意图谋害皇嗣,倘若我真出了什么事,他这官也别想做了,可见往他府上安排刺客的那个人不是心思缜密想谋害他,就是真的蠢没有想明白其中利害……不说了,你今日怎么样?可有按时吃药。”
“都吃了,药喝了,饭也吃了,你放心吧。”陶景言最后一枚棋子落下,五颗白子连成一条线,“你瞧,我赢了。”
“嗯,阿言厉害。”
陶景言一天喝的水太多,夜里总要起夜上厕所,但是晚上一睁开眼睛身侧一片冰凉,祁云昭并不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离开许久了。
他起身披上一件外袍往外走去,刚出了寝房就瞧见一个陌生小厮赶紧跑过来跪在他脚边,惊得陶景言往旁边让了一下:“大人可起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祁云昭呢?”
“祁……”皇姓,小厮不敢直呼他的姓名,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算了,你起来说话,画棋呢?你可看见画棋了?”
小厮一脸疑惑:“回大人,奴才没听过画棋这个人。”
没听过?
陶景言疑窦丛生,又进了一步问道:“祁云昭呢?就是瑜王?瑜王殿下!”
“瑜王殿下……先太子……不是还没等继位便仙逝了吗……小陛下继位后,追封景桓帝。”
“什么?!”
陶景言心中大骇,心中翻起以前尖锐的疼痛,喉间泛起一阵腥甜,他一捂住嘴,鲜血便从自己的指缝溢出来。
“怎么……咳!”
“阿言?!”祁云昭两人一把从床上捞起来,手不断地去擦陶景言唇上的鲜血,“阿言,你看看我,可是做噩梦了?快醒醒?”
陶景言睁开眼睛,眼神缓缓聚焦在祁云昭的脸上,他伸出沾着鲜血的双手捧着祁云昭的脸。
“怎么了阿言?可有哪里难受?”
“先太子……景桓……”陶景言迷迷糊糊之间想着,“怎么连谥号都出来了……咳咳……”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祁云昭扶着他,按住他的穴位给他止血,“没事的,没事的阿言。”
夜半三更,瑜王府内灯火通明,陶景言躺在床榻上晕得一无所知,顾岚用银针把他扎成了个小刺猬。
祁云昭看样子比他还像个死人。
“目前没什么危险了。”
“他如今这样子,我还怎么放心去出征啊。”祁云昭拉着他冰凉的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自和我在一起以后,就没舒坦过。”
“可是我命太硬了,把他克了?”
好像就是从那一夜,陶景言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地凋零了下去。
“别瞎想。”顾岚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牛鬼蛇神之说,自己吓自己。”
“那他这样总不是办法。”
顾岚愁得这几天头发都快被自己拽没了,他原地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想我顾岚饱读医术,怎么连他也治不好了,不行,我现在就回去翻医书,我就不信!”
顾岚噔噔噔跑远了。
祁云昭扭头看着躺在榻上一无所知的陶景言,又把炭盆子挪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