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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太傅府贺寿

    陶景言晚上没在家吃,因为祁云昭要去做一件大事,他非要跟着一起去——给韩太傅贺寿。

    这个老头子度过了风雨飘摇的前八十年,如今身子骨依然坚挺,精神矍铄,现在虽然不再过问政事,到朝中发生的动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包括祁云礼随着陶家军动身前往西北一事。

    不过韩太傅并没有多问。

    这天傍晚,陶景言俯身微微侧头,从马车上下来,就已经看见有人在门口等着了。韩正修快步上前来握住他的手。

    “陶兄可来了,你哥哥呢?他来了没有?”

    陶景言其实很想说二哥哥压根儿没跟他提起过这种事,但是古代人毕竟讲究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若真的把恩师的寿辰忘了也不好。

    且不说别的,就单是让人知道了都得被戳脊梁杆子。

    于是他笑道:“二哥哥在家中惦记好久,只是天冷路滑不便出门,特地命我带了些茶叶。”

    “那还真是可惜,我爹念叨陶二哥好久。”

    二人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如今这里人满为患,韩太傅做官这么多年,早年间一直在国子监任职,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他虽不喜铺张,但是还是挡不住曾经的学生非要登门造访。

    陶景言看着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因为很难不会想到自己父亲,那个老头子也是最近过生日,但是他现下怕是应该在哪个山沟沟里顶着雪赶路,连口热乎的长寿面都吃不上。

    这里一时之间热闹得很,但陶景言又没在国子监读过书,依然不认识这里的人,倒是韩正修一路走过去和不少人打了招呼,陶景言却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前不久刚刚通过国子监入学考试,从他院子里搬出去了的林怀旭。

    林怀旭老远就看见了他,隔着人群对他拱了拱手当做行礼,陶景言点点头,随后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接着往前走。

    穿过层层人群,陶景言终于走到正厅,祁云昭正站在韩太傅面前,他身姿挺拔,眼神却看着韩太傅衣服上的花纹,陶景言太熟悉他那副样子了,表面上是在认真听你讲话,实际上早就走神了,向来会敷衍人。

    “嗯,老师说的是。”他说。

    韩太傅正欲说些什么,就看见陶景言站在不远处,他说:“哎呦,你瞧是谁来了?我不曾见过他。”

    “老师,这位就是陶家的小公子,你前阵子在宫宴上应是见过的。”

    韩太傅恍然大悟:“哎呦,原来是那个和季家小子起了冲突,掉进水里的那个?快来快来,让老夫看看!”

    陶景言堆起假笑,笑眯眯地走过去:“太傅大人,久仰大名,一直没来府上拜见您,真是罪过。”

    “哎呦,哪里的话,你这孩子自小体弱,不便出门,我是知道的,你进来可好了?”

    陶景言答道:“还是老样子。”

    “真可惜啊,你们三兄弟各个出类拔萃,如若你是个健康一些的孩子,我定要请圣旨将你带到我身边来亲自教导,到那时候说不定你和清沂说不定就能像当年的渊渟和章华一样呢。”

    陶景言笑而不语。

    祁云昭在一旁说:“只可惜阿言从小没请过启蒙老师,就算是现在开始学已是完了。”

    “可不是。”韩太傅拍拍陶景言的手,“如若你不嫌弃,以后来国子监读书吧……诶,国子监好像前不久刚来了一位陶家的旁支,叫什么……林……?”

    “林怀旭?”

    “是了,应该是他了吧。”韩太傅说,“我看过此人的文章,功夫颇深,只是没了灵性,若是真的要科举,怕是无缘三甲。”

    陶景言跟林怀旭也不是特别熟,但是听韩太傅这么说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他说:“林兄自小没有老师照顾,学问都是自己在书舍里一点一点钻研出来的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已是不易,太傅若是有空,也可给提点一二,林兄心眼儿诚,定不会忘记太傅您的大恩。”

    “这倒好说。”韩太傅说,“勤能补拙,我听正修说林怀旭每次都是去得最早,离开得最晚,可谓是废寝忘食,有道是天道酬勤,定不会叫他失望。”

    “太傅说的是。”

    祁云昭今日沉默得很,他这人虽说偶尔发点小疯,但都是自己难为自己,头一次在外面沉默寡言,陶景言在跟韩太傅扯皮的时候抽空看了他好几眼,却见他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陶景言看了他几眼,又笑道:“说来也巧,我爹也是二月份的生辰,此时他怕是还在山林中赶路,连碗热乎的长寿面都吃不上,做儿子的也是惭愧。”

    “陶将军这一生为国为民,不曾停歇过。”韩太傅说道,“只可惜我是和我文人,不能帮上什么忙,不然我也想上阵杀敌。”

    “如若真的海晏河清,那就不需要上阵杀敌的。”陶景言笑道,“太傅且放宽心,您为天下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人才数不胜数,可不就是桃李满天下?只可惜没能在您身边听书,着实遗憾。”

    “我曾读过瑞王殿下的诗,和您老的诗风如此相似,想必是您一手教导给他。”陶景言笑道,“想不到殿下虽不在朝,但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呢。”

    “瑞王殿下?”韩太傅了然道,“他自小对政务一窍不通,唯有诗词歌赋倒是颇有兴趣。”

    “是么。”陶景言感慨了一声,说道,“也不知殿下那般文人,能不能受得了西北的寒风凛冽,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韩太傅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扭头去看靠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祁云昭。

    “阿言的担心不无道理。”祁云昭笑道,“老师,边关苦寒你也是知道的。”

    此时,韩正修走过来行礼道:“父亲,瑜王殿下,宴席快要开始了,请上座。”

    众人纷纷落座后,祁云锦才带着贺礼姗姗来迟。

    “先生。”他笑道,“可是我来晚了?”

    “宁王殿下何时来都不晚,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