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成双虽嫁入洛王府不久,但是她在洛王心中的分量他们这些属下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她对洛王的病情大有助益,令身为下属的他们十分感激,也十分尊重,自然不敢让她有闪失。
南二当即拱了拱手,快步朝外奔去,到了门外,飞身跃上马车,绝尘而去。
等南二离开,茹梅返回花厅,却仍旧不见庄成双,当一三七下便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反身朝浅云居跑去,浅云居距离花厅还小有一段距离,等她跑到浅云居时已是气喘吁吁。
浅云居里守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妈妈,眼见茹梅就要往里闯,立刻出言阻止:“哎,小姑娘,你干什么的?”
“我找我家王妃。”茹梅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妈妈,她在国公府多年,并未见过此人,想来应是庄成双出嫁后才招进来守门的,“我家王妃来这里换衣服,迟迟未出,花厅里一众夫人小姐都在等着我家王妃,三小姐特意命我来催。”
“你找错地方了吧?”那妈妈道,“我一直守在这里,没有见到任何人进出啊,这院子已经空了好久了,除了我这个老妈妈负责日常打扫和守门外,没有任何人进来的。”
怎么可能?
茹梅不信。
“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家王妃有没有进去,我看看便知。”
“这可不行。”那妈妈朝前走了几步,完全挡住茹梅的去路,“我既然负责守这院子,没有主人的允许,我怎敢放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进去查看,若是东西有损,我没法交代。”
三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茹梅额头上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再看面前这个妈妈,目光就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呵斥道:“你可想清楚了,那可是王妃,若是她真在里面有什么好歹
,就是割了你的脑袋,你也赔不起。”
那妈妈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但想到上头的吩咐和威胁,只能硬着头皮顶回去,“这位姑娘,你们王妃确实没有进去,若是没有主人的允许,我也不可能放你进去。”
茹梅气得咬牙,这妈妈体格健壮,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孔武有力者,她根本不可能强行进入,急得满头大汗,这府里她还能去找谁求助呢?
对了,还有老太君!
老太君此时正在百福院里用膳,陪同的还有几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老者,茹梅顾不得许多,径直冲到老太君面前跪下,磕头道:“老太君,我们王妃不见了。”
她的失礼本让老太君极为不悦,但听到她的话,心中却是一凛,杵着黄金手杖赫然起身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茹梅望了望在座的众位老夫人,姐妹不和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不敢当众说出来,老太君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与众位老夫人歉意地打了招呼便让茹梅道东次间说话。
茹梅将花厅发生的摩擦尽数讲给老太君,老太君越听脸色越发难看,正欲派代妈妈前去看看,有丫鬟来禀:“洛王殿下已在府门落轿,要来探望老太君您。”
“洛王殿下?”老太君不确定地问道。
“是。”丫鬟回答。
茹梅大喜,没想到洛王殿下竟然来得这么快,她不过是稍做耽搁,他却已经赶了过来。
“茹梅,是你派人通知洛王殿下的?”老太君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那双盯着她的老眼狠厉而阴沉,好像只要她敢回答一个“是”字,老眼的主人就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茹梅吓了一跳,身体轻轻颤了颤,低声回答:“出府前,洛王殿下曾叮嘱奴婢,倘若王妃所遇
之事或者所遇之人有任何的异常,都必须立刻禀报殿下,奴婢不敢不从。”
虽然茹梅所言有些言过其实,但也不算完全撒谎,秦墨琰的确叮嘱过她要好生照管王妃,不得有任何差池,只是没有上升到任何异常都要禀道的地步。
她原是百福院出去的,老太君想要为难她或者惩处她,是完全有资格的。
面对这样的强压,茹梅不得不这样说。
老太君沉沉地看了她几眼,抬手让代妈妈扶她起来,一边道:“来人。”
立刻有两名丫鬟进来,老太君冷声吩咐道:“带茹梅下去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百福院半步,若是有人问起茹梅,就说她今日从未来过百福院。”
茹梅大惊,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老太君,老太君什么意思,想要暗中处置掉她?
又听老太君口气严厉地命令道:“派人去通知老爷,让他到府门去迎接洛王,把洛王拖住,阻止他进内院,派人去将南王妃和三小姐请到浅云居去,代云,你随我前去浅云居,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茹梅突然就明白过来,老太君这是在想尽办法保护想要陷害庄成双的人,因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庄玉容或者庄玉玲。
同样是孙女,但好像庄成双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过庄玉容和庄玉玲这两个嫡女在老太君心中的地位,茹梅只为庄成双感到可悲。
庄玉容的及笄礼,本无男客,庄国忠此时就在内院与庄国舟、庄玉浩、庄玉旌喝酒用膳,先有丫鬟匆匆来禀,洛王前来探望老太君,正往大门口走准备去迎接洛王的时候,又有百福院的丫鬟过来传老太君的话,要他拖住洛王。
为什么要拖住洛王,庄国忠自然是百思不得
其解,但既然老太君有令,自然有她老人家的道理,庄国忠不得不从。
本以为洛王此时还在门外等候他们迎接的庄国忠还未赶到大门口就迎面与秦墨琰撞上,素来风轻云淡的洛王殿下脚步看上去竟有些匆忙,到了与庄国忠几步之遥的地方方才停下脚步,庄国忠赶忙拱手行礼:“洛王殿下。”
秦墨琰虽心中已乱成一团,但面上却还镇定,淡淡道:“庄国公不必多礼,本王此行前来,是来拜会老太君的,还请庄国公领路。”
庄国忠早就发现,秦墨琰并不像秦墨南那般称呼自己岳父,心中倒有些失落。
秦墨琰虽然已来过庄府几次,但是对这里的布景并不熟悉,若没有人带领,他自然是找不到百福院的。
庄国忠见他行色匆忙,想来定然有事,徐徐道:“时至正午,想必洛王殿下还未用午膳吧,我已命人略被薄酒好菜,还请洛王殿下移步赏脸。”
秦墨琰面无表情:“等见了老太君,本王自会与庄国公小酌几杯。”
庄国忠和秦墨琰打太极:“可此时家母正在百福院与众位老夫人叙旧用膳,实在不好打扰,殿下有什么事何不等用完午膳再说呢。”
其实庄国忠此时心中已有些打鼓,秦墨琰是什么人,那是即便风云既变也不足以令他改色的人物,他不涉党争,不好皇权,拖着一身病体悠闲度日,这般的人物,何曾有过焦急?
可眼下,他明显已经有些心急难耐。
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否则何以令他如此?
“庄国公,本王的王妃在贵府无端消失,你若再拖住本王,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庄国忠脸色大变,庄成双会府参与庄玉容的及笄之礼他是知道的,但是怎么会无故
失踪呢,府里戒备森严,虽然今日待客人来人往,但还不至于出这种大乱子。
然而,想到老太君反常的吩咐,庄国忠突觉太阳筋有些发疼,莫非真有此事?
“庄国公还要拦本王吗?”秦墨琰语气已有些阴森。
话说到这个份上,庄国忠哪里还敢拦路,抬手道:“殿下请。”
然而,秦墨琰却突然改了主意,缓缓道:“先去浅云居。”
庄成双的脑袋疼得仿佛要炸开,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揉自己的额头,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困住,意识混混沌沌的,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放大的脸吓得她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吓,她的神志也清醒了几分。
定睛看去,眼前的男子发髻散乱,衣衫凌乱,一张脸粗眉大眼,双颊上的横肉被酒熏得通红,他握住庄成双的手腕,扬手就要去扯庄成双的衣服。
“放肆!”庄成双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
眼前这个人她是见过的,永平侯府的庶子徐诚毅,金陵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家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初还想娶她。
而此时的徐诚毅双眼浑浊,因被庄成双打了一巴掌,顿时心生怒火,扬手就一巴掌扇朝庄成双的脸上打去。
庄成双刚醒,手脚尚无多少力气,哪里挡得住这一巴掌,被打的右脸顿时落下五根鲜明的指印,脸颊火辣辣地一片灼疼。
“臭娘们,竟还敢打小爷我,看小爷等会儿不骑得你哭爹喊娘的小爷就不是个男人!”徐诚毅怒火冲天,一把将庄成双的外衫撕开。
庄成双瞪圆了眼睛,原本还不是特别清醒的神志在徐诚毅的一巴掌下也彻底清醒过来,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趁徐诚毅不注意的时候,拔出袖中的银针飞快地朝徐诚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