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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南意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相反,她骨子里是从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或许是因为穿进来太久,她扮演着原主的角色,演着演着便开始逐渐沾染上原主的习性,慢慢地像是要融为一体。

    这是不应该的。

    她的眼神慢慢坚定起来,她终究是要回到现实的。

    在这之前,她会全心全意,做好“裴南意”。

    天将大亮,东宫的所有人通通松了一口气。

    李公公劫后余生般地回过神,谢天谢地,太子殿下总算是退烧了。

    梁璧也睁开了眼睛。

    “快!把药端过来。”

    温了一夜,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药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

    “殿下终于醒了,可急死老奴了。”

    “什么时辰了?”

    李公公觑了一眼天色,回道“辰时了。”

    梁璧慢慢坐起来,冷白的脸上因为高烧过后的微微泛红,却平添了几分生气。

    李公公伺候他喝完了药,这才屏退所有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殿下!奴才有罪!”

    梁璧淡声开口“何罪?”

    李公公一咬牙,递上一封信,把头磕在了地上“奴才不该自作主张,将裴姑娘留给您的信给藏了起来,奴才罪该万死!”

    昨夜殿下梦里都唤的是裴姑娘的名字,他才骤然发觉,自己所做的看似是为了殿下好,实则他根本不了解裴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他不该私藏那封信,不该揣测殿下的想法。

    梁璧有片刻的怔忪,她给他留了信?

    “你好大的胆子。”

    梁璧看向李公公,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李公公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来自太子殿下的怒火。

    李公公抖着身子,“奴才该死!”

    “下去!”他低喝道。

    梁璧微微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信。

    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他一行行扫过去。

    “殿下,我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东宫。”

    透过字迹,他仿佛看到了裴南意坐在案边逐字写下这些话的模样。

    “裴家突遭变故,我一夕之间沦为罪臣之后,说实话,我其实很害怕,也很不甘。我爹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根本不信他会叛国,更何况,还有我和我娘留在京中,他不可能舍下我们。”

    “可当所谓的证据递到我面前时,我才反应过来,或许,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有人早早就盯上了裴家。其实殿下救下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活着,就一定要亲手揪出幕后主使,还裴家一个清白。”

    “在东宫的日子是裴家变故后为数不多我能够卸下防备的时光,我很感激殿下为我做的一切。”

    “我虽然知晓殿下的心意,却不知如何回应。”

    “从前的情谊,是我忘了。”

    “对不起。”

    “我离开东宫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幕后之人迟迟不现身,即便是你插手,也没能把他揪出来,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却也不想因此而再连累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身为饵。”

    “我不怕死,却也不想让裴家白白蒙冤。”

    “离开东宫,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殿下不要来找我,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我希望那个时候,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关于你当初问我的那个问题,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落款:裴南意。”

    梁璧死死攥着信纸,仿佛要透过信纸,看透写信之人的内心。

    他不该逼她去正视他的感情,裴家的事并不如他想象的简单,此次刺杀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幕后之人想要的或许根本不是裴家下马,而是针对他,针对荣国。

    裴家只是一个开始。

    梁璧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深,陈由能被劫走,说明对方的实力,绝非普通人,能够在他的暗卫手里得手,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不是其他三国的人又会是谁?

    “来人!备车马。”

    他掀开被子下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殿下,您的伤需要静养。”太医跟在后面劝道“您实在不宜奔波。”

    “无碍,孤要进宫一趟。”

    他现在必须要和荣帝商议别国的形势,刻不容缓。

    梁璧前脚进宫,后脚贺兰玦便收到了消息。

    “殿下,咱们要不要……”

    贺兰玦摇了摇头,看着错综复杂棋局,他眼神微暗“阿雅,咱们这一趟,来的不亏。”

    荣京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也是时候,去见见盟友了。”

    乌那雅挑眉“咱们不避了?”

    “梁璧自身难保,大概是没什么精力再管咱们。”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们相争的模样了。”他慢慢笑起来,笑容却隐隐有些让人发寒,“阿雅,无论谁赢,我都不会输。”

    这一局,他置身事外,坐收渔利。

    乌那雅娇声笑道“殿下英明,那我现在就备马车。”

    “你不必跟着我,我要你去找一趟萧家。”

    “是。”

    –

    萧荣安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出门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连长公主也不见。

    萧鹤鸣来了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他次次无功而返,索性便也不再来。

    萧荣安院子里的下人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了郡主,整个侯府,只有她的院子是一片死寂。

    乌那雅避开守卫来到了萧荣安的院子,她随手打晕了一个丫鬟换上了她的衣服,叩响了萧荣安的房门。

    “郡主。”

    “滚!都给我滚!”里头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喝。

    乌那雅勾了勾唇角,推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叫你滚了吗?”

    屋子里没有点灯,窗户关得很紧,青天白日的,却没有什么光亮。

    萧荣安披散着头发,靠在软榻上,面容冷白消瘦,看起来憔悴不堪。

    “郡主好大的脾气。”

    乌那雅盈盈笑道。

    萧荣安抬起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容,等到乌那雅走近,她恍然“你是贺兰二殿下的侍女?”

    那日宫宴她见过这个人。

    “郡主好记性。”乌那雅拍了拍手,“郡主怎么落得如此模样?”

    “你怎么进来的?”萧荣安回过神,拧眉问她“你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