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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皇后才一走,梁璧便忽然支撑不住,捂着胸口倒了下来。

    李公公失色大惊,却始终记着太子的吩咐,不敢声张。

    裴南意不知怎么竟然睡过去了。

    她从床上睁开眼睛,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她爬起来找遍了宅子,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裴濯不见了。

    禁军封城,挨家挨户地搜索,他才醒过来就走,这是多不把自己的伤放心上?

    裴濯一路负伤回了常乐楼。

    冗书冗成见他回来,立刻关了常乐楼的门。

    眼下城中戒严时不时禁军就会前来搜查,常乐楼昨日起便不再迎客,关了反而能够打消怀疑。

    “少主受伤了?”

    冗书看裴濯脸色不对,目光下移,发觉了他腹部隐隐渗血。

    裴濯脱下外衣“烧掉。”

    冗书得令“是。”

    他一边走,一边问道“行叔呢?”

    “行叔昨夜起便一直在常乐楼,昨夜禁军搜城,我们的人,已经全部提前转移到了城外。”

    这一次他们下了血本,连芸娘也搭进去了,行叔一直按兵不动,静待时机,为的就是等裴濯回来。

    “少主,您去哪儿了?”冗书问的小心翼翼。

    少主伤的这么重,为何昨夜未曾与接应之人汇合?他虽然知晓裴濯的脾气,他做事向来不喜旁人多言,可奈何行叔在此,他只得硬着头皮问上一句。

    裴濯闻言眼神有一瞬间柔软下来,也没在意冗书多言,随口道“找了家医馆疗伤。”

    二人谈话间已经走到了书房,裴濯抵门,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窗边的男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裴濯走上前,略一抱拳“行叔。”

    “回来了。”

    裴濯颔首。

    行叔转过身,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受了重伤,连气息都乱了,威严的脸上有些许不满。

    “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早些回来?”

    裴濯道“昨夜事发突然,禁军围了路,不好回来。”

    他神色坦坦荡荡,语气平缓。

    行叔没有怀疑他的话,反而道“芸娘死了。”

    裴濯握紧了拳头,“嗯”了一声。

    “既然死了,也就没用了,她是你心腹,你身边不能缺人,日后就让冗成冗书二人随身跟着吧。”

    “……是。”

    “下去疗伤吧,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你。”

    裴濯转过身,神色瞬间凉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冗书想要跟着,却被他一个眼色定在原地。

    裴濯独自一人来到了之前裴南意住过的房间。

    他推开门,脚步有些虚浮,腹部的伤口血渗得厉害,他褪去了衣服,他面无表情地扯开纱布,血肉模糊的伤口一下子暴露在眼前,他把药倒上去。

    药粉碰到伤口,他眉头紧了紧。

    裴濯靠在榻边,目光落在枕边,枕头下压着一块手帕。

    那是裴南意落下的。

    裴濯抽出来拿在手上,脑海里尽数都是昨日裴南意看他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离开京都这么久,她被太子救走,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太子的心思,他早就在当时玢州便已然知晓。

    她留在东宫,又有没有片刻动摇?

    他刺杀太子一事,她必然已经知晓,那在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时,是在担心他的伤势还是担心太子有没有受伤?

    裴濯嗤了一声,若是他与太子都死了,她会为谁伤心?

    如果他没有主动示弱,没有把自己的伤疤暴露在她眼前,她怎么可能心软?

    他的阿意,对他有几分真心呢?

    他和太子是死敌,二人注定你死我活,既然他决心把她拉入局中,他势必不会再放手,他也会更加顾惜自己的命。

    倘若他死了,那他也会替她安排好后路,不论生死,她都不可以属于别人。

    *

    京都一乱,所有人心思各异。

    原本每日上朝也省了,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圣上一病,太子遇刺,这天也乱了,其他国家开始趁机而入。

    许攸泽在书房看着公文,陷入了沉思。

    这半年来,他升官速度极快,且他从不站队,自成一派,所以如今朝堂局势不明,人人自危,新帝若是即位,朝中必然大换血。

    可这火,却烧不到他身上。

    只是他如今担忧的却不是自身。

    许攸泽沉默良久,抬起头吩咐小厮“拿我的帖子,去请谈大人来。”

    “是。”

    不一会,一个小厮匆匆来报“公子,夫人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听见温岚的名字,许攸泽眼底一柔。

    他们二人成婚以来,感情一直很平稳,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温岚鲜少有如此主动找他的时候,许攸泽合上公文站起身往外走。

    “可有说何事?”

    “没有,夫人身边的丫鬟只说请公主去一趟,不过瞧着模样,像是喜事。”

    许攸泽挑眉“喜事?”

    他方才踏出书房,远远便瞧见了许攸深。

    这些日子他耽于公事,未曾留意过许攸深的动向,好在这段日子也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阿深。”

    “大哥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今日罢朝,阿深,如今朝堂时局动荡,你若是无事,也该多读些书,来日也好早些入朝。”

    “入朝?”许攸深笑了“我没这个想法。”

    他抱胸看着许攸泽“我不是你,功名利禄,我不需要。”

    许攸泽也不恼“做不做官不重要,阿深,你迟早是要成婚的,总不能一直如此。”

    说到成亲,许攸深脸色变了,他语气发凉“那就更不劳你关心了。”

    他自己娶了心上人,如今还管上他了。

    许攸泽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忽然却被他叫住“大哥成婚,过得顺心吗?”

    许攸泽被他问的一愣,转而笑开“自然。”

    他真心实意想娶的姑娘,如今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虽然阿岚或许还有些隔阂,他虽不知为何,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够解开她的心结。

    许攸深点头,轻嘲了一声。

    许攸泽回到院子里时,温岚恰好跑出来。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喜形于色的模样,温岚见到他,神色一愣,很快便跑到他面前。

    她仰头看他,目光既欣喜又惊讶“阿泽,我——”

    她脸颊微红,眼睛确是亮的“我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