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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遇刺,禁军连夜封城,搜查凶手。

    梁璧的左胸被刺了一刀,差一点就捅进了心脏,刺客一共四十六人,训练有素,武功不凡,除去亲手刺伤太子的那个,其余的或杀或关。

    太医匆匆赶到,梁璧靠坐在椅子,胸口大片血迹一点点洇开,一个血洞正在往外冒血。

    旁边的地上,丢着一把薄如蝉翼的精巧匕首,上头盘踞着四爪龙,此刻已经沾满了血迹。

    太医大惊,他看着这位天之骄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李公公在一旁心急如焚,又惊又怕,看到了太医像是看到了流星。

    “替孤包扎。”

    太医提着药箱上前“殿下,请准臣剪开您的衣服察看伤势。”

    梁璧“嗯”了一声。

    他脸色很苍白,太医剪开他的衣服时,衣服沾着血肉,他头皮发麻,抬眼去看,梁璧却很冷静。

    他道“继续。”

    太医不得不佩服太子殿下的魄力。

    伤口离心脏很近,只差半寸,就能要了殿下的命,太医用药很谨慎,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如今朝堂动荡不安,太子殿下监国,如果这个时候太子出了事,荣国必将大乱。

    太医丝毫不敢马虎,等到处理好了伤口,他已经大汗淋漓,比梁璧更加像一个病人。

    伤到这种程度,能够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血很难止住,太医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您的伤势严重,止血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您此刻需要卧床静养,微臣再——”

    “不必。”

    梁璧声音平稳“替孤包扎好即可,孤的伤势,不可为外人道。”

    荣帝病重,不少他国使臣进京,如果此刻传出他重伤的消息,恐怕会有别的国家按捺不住,届时荣国内忧外患,势必危在旦夕。

    刺杀一事已经瞒不住,梁璧的伤势情况不可以传出,不能让别国有可乘之机。

    太医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替梁璧包扎好了伤口,仔细叮嘱“殿下万不可以有太大动作幅度,否则伤口崩裂,后果不堪设想。”

    “孤知道了。”

    梁璧换了一身衣服,遮盖了伤口,看上去倒像是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

    只有李公公知道,殿下这是在强撑着。

    梁璧重新拿起那把匕首,伤口仍然还沾着血,这是那个刺伤他的人的血。

    这么多年,刺杀无数,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近他身的人。

    梁璧出了房间,外头的暗卫侍卫乌压压跪了一地。

    李公公搬了个椅子过来,梁璧坐下来,除了神色有些微不可察的倦怠,其余的根本看不出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可有活口?”

    “有,都押在了牢里。”

    “带过来。”

    芸娘被带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脸上有数道伤口,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她远远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梁璧,他看不出异常,可芸娘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她亲眼看着少主刺进去的。

    她和被抓的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身上被五花大绑点了穴位,连死也做不到。

    她垂下眼眸,这些人都是精锐,培养他们耗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如今都折在了这里。

    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梁璧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李公公察觉出了他隐隐的怒气,僵直着身子站在一旁。

    “谁派你们来的?”

    芸娘默不作声,她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死或者不死或许就在一念之间,其他的人也缄口不言。

    梁璧看着她两三秒,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容,侍卫说她才被捕,便毫不犹豫地动手划伤了自己的脸,为的就是不被认出身份。

    “在这儿审。”

    他丢下一句话,阖上了眼睛。

    手下人开始了动作,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芸娘最先被提审,可她丝毫没有吐露出任何东西来。

    很快,这些人都熬不住酷刑,一个接一个死去了,芸娘也只剩最后一口气。

    可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梁璧把那把匕首甩到地上,已经没了耐心,语气冷让人发寒“不说就都杀了。”

    这些人都是死士,看来审不出来什么,梁璧捂着胸口站起来往外走去。

    芸娘看着漆黑的天色,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片天空。

    她迟早要死,跟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终有一天,为少主付出生命。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临死前最后的希望,就是希望少主得偿所愿。

    太子被刺的事很快传遍了京都,驿站里瞬间灯火通明,贺兰玦穿着里衣,乌那雅靠在他膝头,声音温顺。

    “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这次裴濯损失不小,身边精锐也折了不少。”

    贺兰玦目光幽幽,他抚摸着乌那雅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听说他身边那个女人也去了。”

    “不错,被梁璧抓了,眼下怕是已经死了。”

    “结果呢?”

    乌那雅轻轻摇头“东宫那边的消息很紧,只说受了伤,但派去的人瞧见,梁璧亲自处决了那些人,看起来,伤的并不严重。”

    贺兰玦拧眉“并不严重?”

    “看起来是这样的。”

    裴濯的武功他曾亲眼见识过,他这次亲自出手,又带足了精锐,梁璧怎么可能伤的不重?

    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梁璧的武功和裴濯不相上下,二是,梁璧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

    其实他更加偏向于第二种,因为裴濯的功夫,少有人敌。

    “继续探着。”

    西塘街。

    禁军搜过了院子,空无一人便撤走了。

    池塘里,裴南意努力屏住呼吸,细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她即将憋不住气的时候,裴濯拉她浮出了水面。

    早就在看到了裴濯昏迷时,裴南意已经给他用上了痛觉屏蔽。

    眼下裴濯强撑着上了岸,手一松,便栽倒下去。

    裴南意撑着他,一手收起药,一手扶着他艰难地往屋子里面走。

    她认出来了。

    刚才那是禁军,而非普通的士兵。

    禁军出动,出事的不是皇宫,就是东宫。

    皇宫若是出事,必然不止禁军。

    她神色一凛,东宫出事了。

    她把人扶到榻上,两个人身上都湿答答的,裴濯的伤口泡了水,怕是会发炎。

    她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如果现在去请大夫,恐怕会出事。

    可他的伤口绝对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裴南意大脑飞速思考,想到了什么。

    她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出门,这里已经被搜过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

    她要去常乐楼。

    那里是裴濯的产业,芸娘在那里,她一定能够找到大夫救裴濯。

    可她不知道,她要找的芸娘,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