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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起来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

    忽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她醒了,女子一愣,眼睛不由扫了一眼熏香。

    她没有惊讶多久,放下托盘就出去了。

    裴南意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浇在了香炉里。

    这才走到桌旁,那托盘里是几样小菜和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面条上撒着一些花生碎。

    裴南意伸手拿起筷子,随意挑了挑面条,果然在里面翻出一个荷包蛋,她眼神倏地一顿,已然猜到了。

    她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缓缓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呢?”

    “阿意。”

    久违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是的,身后。

    他一直在房间里。

    裴南意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搂进怀里,熟悉又陌生的冷香,带着几分热烈的急切和珍重,微凉的唇瓣贴紧了她耳畔,裴南意跌进一个久违的怀抱。

    “裴濯。”

    她手指攥上他胸前的衣襟,被他抱了个满怀。

    亲密又陌生。

    她的手掌之下,胸腔震动,裴南意愣了愣神。

    裴濯的手抚摸着她柔顺黑亮的发丝,低声呢喃“好久不见。”

    裴南意却忽然伸手推开了他。

    裴濯有一瞬间的错愕。

    裴南意与他分开了些距离,他身上冷松的味道在她周围弥漫,整个把她包裹起来,他身量高了不少,把她锢在怀里。

    “你先松开我。”

    “人物裴濯好感度升高百分之六,当前好感度百分之六十六。”

    久不响起的提示音再度响起,裴南意只觉得恍若隔世。

    裴濯依言松开了她,可二人的距离还是很近很近,他双手撑在桌边,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侵略性极强。

    裴南意这才抬眸看他。

    比之一年前,裴濯变了,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也更加危险。

    裴南意撑在桌子上,身体已经抵到了桌子边缘,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把自己柔软的姿态完全暴露于他的面前。

    “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把我带过来?”

    她问道。

    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他偏偏用了这种,用香把她迷晕带过来。

    “你就不怕我跑了?”

    裴濯露出一个笑来,有些漫不经心挑起她的发丝,“你跑的掉吗?”

    “裴濯——”

    “你好好说话。”

    明明是久别重逢,他语气里却始终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意味,她说不上来,却觉得不该是这样。

    闻言裴濯笑容顿了顿,他缓缓松开了手,微微后退,裴南意赶紧推了他一把,转身坐到他对面。

    “裴家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爹他到底有没有事?”

    裴濯收敛了笑容,敲了敲桌子“尝尝。”

    裴南意视线下移,落在那碗面上。

    裴濯看着她,似乎有种她不吃就不会回答她的意味。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往嘴里送。

    味道说不上好吃,有些凉了,裴南意吃了几口便猜到这大概是他做的。

    她垂下眼睫,目光有些复杂,一言不发地吃完了。

    裴濯看她吃完了,顺手递上帕子,一边道“爹暂且没事。”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你呢?”

    “那些日子里,你有没有受伤?”

    裴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伤过,差点死了。”

    裴南意眼底划过震惊,裴濯忽然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指着那里“这里,被砍了一刀。”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概括了那生死攸关的十六天。

    如果芸娘在这里,一定又惊又怕。

    那十六天,是他们度过的最艰难的十六天。

    裴濯命悬一线,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可他硬生生自己挨过了。

    裴南意指尖颤了颤,喉咙发紧,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本来是怪他的。

    怪他不管不顾地把她带出来,可是见到他的时候,她是欣喜大过责怪的。

    她竟不知道,他曾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裴南意不经意看到他腰上挂着的坠子,底下是那根她亲手编好的剑穗。

    他还戴着。

    裴濯看她变了脸色,眸底微暗,握了握她的手“没事了。”

    “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裴濯攥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裴南意看见那样东西时,愣了片刻,恍然才想起来。

    是那年桃花节她挂上的那截桃花枝。

    她隐隐知道他要问什么,目光有一瞬间地瑟缩,手不自觉往回抽了抽。

    “什么?”

    裴濯一手攥着她的手贴在胸口,一手举着桃花枝。

    “这截桃花枝,现在还属于我吗?”

    裴南意像是被电了一下,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头一回,难以开口。

    脑子里一团乱麻。

    手掌下清晰的心跳声逐渐与她自己的同频。

    裴南意有些狼狈地低头。

    “裴濯,我……”

    裴濯一刻也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在看到她低头的那一刻,他心底像是被什么刺到,表情有些戾色。

    “很难回答吗?”

    在东宫的那些日子,在梁璧的身边,她究竟有没有动摇?

    裴南意一用力抽回了手,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把桌子上的碗扫落在地。

    清脆的声音让她大脑清醒过来。

    她立刻蹲下身去捡。

    “别动。”

    裴濯声音冷了几分,脸色也不似方才,他把她拉起来,吩咐人进来打扫。

    二人之间诡异地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阵敲门声。

    急促而短暂。

    裴濯在听见声音后片刻,便出了门。

    裴南意在他走后才缓缓回过神。

    屋子里闷的让她喘不过气,她推开窗户,让风吹进来。

    手腕处被裴濯拉过的余温仍在,她垂眸。

    确认了男主,她本可以不用再管其他人。

    正如她对2222承诺过,她绝对不会动心,只是一场游戏,她又怎么会沦陷?

    她清醒扮演着裴南意的角色,走在她的轨迹上,只要按部就班地攻略完梁璧,她就能够脱身,和2222一起离开这里,回到现实,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她怎么会因为怕看见他的失落而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