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鸣有些诧异,转念一想,自己都未曾见过她这个公主,她在宫里的处境,应当并不好过。
少女垂眼低声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萧鹤鸣听罢,震惊有之,同情有之。
他自幼在父母的庇护下无法无天的长大,而梁秋月却过得如此艰难,她是一个公主,却过得甚至不如寻常官家女子。
难怪,她才会在宴会上如此小心翼翼,连酒也不能拒。
“抱歉。”
他的语气方才有些激动了。
“没关系。”
“所以,你愿意娶我吗?”
萧鹤鸣难得凝噎,他张了张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这不一样。”
他认真解释道“并不是需要成婚才能够离开这里。”
“你是公主,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而非被困在一隅,公主,天大地大,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顿了顿,这对于梁秋月而言或许有些艰难。
“如果你想要出去,我可以带你出去。”
“只是,不要把自己放在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当做一个物品,去换取所谓的自由。
梁秋月似懂非懂,她只知道,他愿意带她出去。
“多谢你。”
萧鹤鸣笑道“只是小事罢了。”
他遵守承诺带梁秋月出宫,一路上,梁秋月都很新奇,她跟在萧鹤鸣身后,亦步亦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小丫鬟呢。
萧荣安远远看见自家弟弟后头跟了个人,还是个女子,她走过去才发觉是梁秋月。
怎会是她?
“见过公主。”
她看着梁秋月,显然,梁秋月没认出她来。
“你是?”
“臣女萧荣安。”
梁秋月想起来了,幼时曾见过她,她弯了弯唇,“我想起来了。”
萧荣安,萧鹤鸣。
“你们二人是姐弟?”
萧鹤鸣道“不错。”
萧荣安问她“公主怎么会和阿鸣在一起?”
萧鹤鸣抢先一步开口,“长姐,我想带公主出宫。”
“胡闹。”她轻声呵斥了他一句“公主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担待得起。”
“荣安姐姐,你别怪他。”梁秋月拉了一把萧鹤鸣,对上萧荣安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是我请求他带我出宫的。”
萧荣安有些头痛,公主出宫可并不容易,她道“公主可有圣令?”
梁秋月摇头。
“若无圣令,不可出宫。”
“公主殿下,阿鸣不懂事胡闹惯了,可此事确实不能由着他胡来,公主想要出宫,需得走寻常程序,实在不是一句话的事。”
梁秋月的处境她倒是知道,不得圣宠的公主,哪怕想要出宫,或许都请不来令。
她扫了一眼萧鹤鸣,语气像是说给他听“所以公主,莫要听他的。”
萧鹤鸣摸了摸鼻尖,只觉得麻烦。
大不了找个理由把人带出去,玩够了再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多大的事。
只是如今被萧荣安抓到了,估计是出不成了。
梁秋月不想放弃,可是她知道萧荣安不会骗她。
她抿紧唇瓣,半晌,缓缓出声。
“那好吧,那等我拿到了圣令,你再带我出宫好不好?”
萧鹤鸣迎上她的目光,点头。
梁秋月走了,萧荣安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长姐,不过是一件小事,何至于此?”
“小事?”
萧荣安冷笑一声“这可不是小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这是拐带公主,给咱们萧府抹黑。”
“你和秋月公主怎么认识的?”
萧鹤鸣随口道“上次宴会。”
“你认识她?”
“不认识。”
“宫里的水比你想象的深,若非万不得已,不要有过多牵扯。”
萧鹤鸣没出声。
他并不觉得梁秋月会与这些勾心斗角扯上关系,她纯真善良,并不适合待在吃人的皇宫里。
萧荣安也只是点到为止,萧鹤鸣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认同,姐弟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萧鹤鸣懒散地靠坐在车窗旁,一言不发。
长公主察觉出二人之间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萧荣安盯着萧鹤鸣,后者不甚在意的模样。
“没事的娘。”
萧荣安一向稳重,长公主对她向来放心,闻言便闭上眼睛,不再过问。
萧鹤鸣看着窗外,眼神落在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上,他有些奇怪。
那不是温岚吗?
她身旁的男人是谁?
他知道温岚和许家公子定了亲,却不知道许家公子的模样,看着二人举止亲密,男子应当是许公子。
二人的身影随着马车行驶消失在他视线里。
若是她还在,或许……
他眼神暗了暗,有些落寞。
他不知道他想的人,此刻正在东宫。
裴南意耐心等了好几个时辰,总算看到了梁璧的身影。
“殿下当真是忙。”
她语气不太好,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没有那个富商的消息,还是没有见到梁璧。
梁璧自然听出来了她语气有些冲,上次的不欢而散,仍旧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根刺,梁璧没有多问,忽略了她的语气。
“截获了一封信件,陈由和这个富商之间,有经济往来。”
“经济往来?”说起正事,裴南意也不矫情,马上问出了关键。
“他哪里来的钱?”
“还在查。”
“那个富商我审过了,他确实是冒充的。”
那人的嘴很紧,审了许久,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唯一确定的,便是他冒充了李富商。
裴南意若有所思。
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
也不知道爹爹和裴濯,如今怎么样了。
梁璧同样心中有事,荣帝施压,他一边顶着压力,一边查裴家的事。
朝里的事压在他身上,他这几日,丝毫不得空。
他有意麻痹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日酒后,控制自己不来颂声殿。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她若真的不喜,待真相大白,他便放她离开。
可今日一看到她,梁璧才发觉自己的坚守多么可笑。
他还是不想放手。
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她站在那里,他就克制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汲汲营营多年,他所求,唯她而已。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