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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鹤鸣自外头走进来,萧荣安表情恢复如初。

    “长姐找我有事?”

    “圣上身子不好,娘今日要进宫,要你我二人随同。”她凝了眉头,看着萧鹤鸣的衣着,“换件得体的衣裳吧,这身像什么样子。”

    萧鹤鸣点头,“那我回去换身衣服。”

    “好。”

    萧荣安看着他的背影,这段日子他倒是不如一开始伤怀,渐渐地像是走了出来。

    自从圣上病了,长公主每日替圣上祈福,抄写佛经。

    她带着一双儿女进了宫里,荣帝今日精神好多了,他靠坐在床头,面色有些疲怠,长公主看着荣帝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叹了一口气,忧愁道“圣上该多休息,这些事情,交给太子即可。”

    荣帝低咳一声,摆了摆手,“无碍。”

    长公主把佛经捧到他面前,“圣上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您看看这么多年,您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如今也该歇歇了,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回忆过往,荣帝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头,和长公主相依为命,后来起兵称帝这么多年,气质心境早就不一样了,高位总是孤独寡情的,如今缠绵病榻,身旁血脉至亲的关怀,让他有些回到了过去的滋味。

    荣帝说:“也是,这天下也该是属于他们的了。”

    他指了指萧鹤鸣,萧鹤鸣走上前。

    “鹤鸣如今这般大了,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鹤鸣荣安都大了,朕总觉得上一次见他们还在年少。”

    荣帝像是回忆起什么,目光一瞬变得柔和。

    “荣安也该及笄了吧。”

    说到了这个话题,萧荣安脸上笑容不变,恭谨道“回圣上,荣安去年已经及笄了。”

    她拽出一枚松血珠,递到荣帝面前,乖巧开口“这还是荣安及笄礼圣上所赐。”

    那枚松血珠光泽艳丽,保存完好,一看就是用心保存的。

    荣帝欣慰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长公主“朕记得荣安未曾定亲。”

    长公主点头。

    萧荣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攥紧了松血珠,目光低垂,不露一丝情绪。

    “太子也到了年纪了,正妃之位空悬,朕属意荣安,长姐意下如何?”

    长公主一愣,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的是,此事竟然是由荣帝亲自提起,长公主很早就知道自己女儿喜欢太子,皇后明里暗里的暗示她从来都是知晓的,不过她向来装作听不懂,亲上加亲,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尤其是侯府还手握兵权时。

    更何况,太子和裴家女……

    那件只有数人知晓的,太子和裴家女的密辛。

    “此事本宫倒是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两个孩子的意愿。”

    她扫了萧荣安一眼,知女莫若母,她只是害怕,日后萧荣安会受苦。

    荣帝眸光闪了闪,不在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姐没意见朕便许了。”

    长公主见荣帝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开口。

    荣帝摆摆手,叫萧荣安萧鹤鸣姐弟先行退下,同长公主有话要说。

    萧荣安出了大殿,像是做梦一样,圣上金口玉言,她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便算是定下了。

    她筹谋多年,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长姐得偿所愿了?”

    萧鹤鸣冷不丁出声,萧荣安难得耐心同他道“你知道吗,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白等。”

    “那长姐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还是为了太子殿下?”

    萧荣安怔了怔“有分别吗?”

    萧鹤鸣说“当然有。”

    “长姐自己也不知道吧。”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萧荣安留在原地,她自幼离京,那时候嬷嬷对她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的妻子,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从那个时候起,她便存了心思,日后一定要嫁给太子,像是一个任务,一个命令,来自她的父亲,甚至她能够感受到有时候连她娘亲都不要赞成。

    可十二岁元宵,她曾远远见过太子殿下一面,一眼万年,此后再难忘怀,从那时候起,她便已经分不清,那是发自真心的仰慕还是多年萧侯耳提面命的结果。

    这重要吗?

    萧荣安想,不重要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好了。

    萧鹤鸣独自先行,走出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

    “出来吧。”

    少年转身回望,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姑娘,小心又刻意。

    “是你啊。”

    梁秋月抿唇,眼睛亮晶晶的。

    小姑娘明明想要靠近却又不好意思,萧鹤鸣不懂她的欲言又止,只问道“你有事吗?”

    梁秋月点头又摇了摇头。

    萧鹤鸣:“?”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终于鼓起勇气,红着脸出声。

    “萧鹤鸣。”萧鹤鸣顿了顿“你呢?”

    “我叫梁秋月。”

    姓梁?又是个姑娘。

    萧鹤鸣猛地反应过来,圣上膝下如今唯一的女儿,秋月公主。

    “见过公主。”他在她面前行礼,梁秋月想要去扶他起来,可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声音轻轻地“你起来吧。”

    萧鹤鸣再一次温声问她“公主有何事吗?”

    梁秋月望着他,一鼓作气“你可以和我成婚吗?”

    萧鹤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梁秋月没有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大,她有些不知所措。

    萧鹤鸣冷静下来,看着她懵懂的模样,脑海里想起来,这个公主自幼不得圣宠,养在偏远的宫殿,一年连圣上面也见不到几回。

    “公主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

    “成亲是大事,公主怎可如此儿戏?”

    “我……”梁秋月细眉拧成了结,秋水眸中升起一抹名为难过的情绪。

    萧鹤鸣有些慌乱地安慰“公主,您别哭啊,您能不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梁秋月摇了摇头,她慢慢开了口。

    “嬷嬷说,成了婚就可以离开皇宫。”

    “我想要出去看看。”

    她神情落寞“我未曾去过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