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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斜刺里插来:

    “方才弟子们说堂兄的尸体上爬满了小黑虫,我就觉得奇怪……堂兄若是在这两日内遇害,尸体绝不可能腐烂得这般快,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

    姜鸾上前一步,蹲下身,盯着那枚荷包,满脸困惑。

    “我怎么看这枚荷包,这般眼熟?”

    “唔,莫不是盈儿妹妹赠给堂兄的出山礼物!”

    姜盈浑身一僵,满脸不敢置信。

    姜鸾怎么会知晓这枚荷包的来历?

    不应该啊……

    她特意背着人赠给姜锋,还交代过此物乃女儿家的小心思,让他贴身收好,不许往外说。

    难道那个废物没听进她的话,说漏了嘴?

    这死了还要给她找麻烦的晦气东西!

    姜盈心中恨得牙痒痒,又断定姜鸾在虚张声势,找不出依凭,遂出言讥讽:

    “姐姐怎会对我何时赠了阿兄什么物件一清二楚?莫不是成日里特地派人监视,提前造个把柄,只等着这一天用上呢!”

    姜鸾微微一笑,并不急着反驳,而是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水月镜,轻轻一拨。

    “妹妹可冤枉我了,姐姐哪有这本事。至于姐姐是如何知晓……自然是堂兄将我错认成你时,亲口告诉我的……”

    水纹波动,缓缓现出人影:

    “盈儿,你看,这是你亲手缝给我的出山礼,我一直戴在身边……你,你分明也是喜欢我的。”

    姜锋手里捧着一枚荷包,步步逼近,冲着一脸惊恐的“姜鸾”深情地诉衷肠的画面,赫然呈现于众人眼前。

    众人再度哗然。

    弟子们瞪大了眼睛,在底下议论纷纷。

    高台上的长老们,神色各异。为首的姜长老,更是臊得老脸通红。

    这下可好,姜家这两个孽障的“不伦之恋”,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他用眼神质问姜鸾为何不遵守先前的承诺。

    姜鸾没搭理他,只短短呈现了这一个片段,就关了水月镜。

    “诸位,此乃宗门秘宝水月镜,世上无人能修改其中的画面。方才镜中所现,皆是我昨日真实经历……”

    “这些画面若流出去,必将掀起无数风言风语,是我作为宗主夫人不能承受的,故只能呈现这一个片段,还请诸位见谅……”

    姜长老见她匆匆关镜,后面那些更炸裂的画面就没机会再呈现出来,心中略松一口气,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拐杖一顿,沉沉发声:

    “此片段已足够认定,锋儿手上的荷包是由姜盈所赠。”

    姜盈闻言,脑子嗡嗡作响。

    环顾四周,见众人投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愈发悚然。

    若这枚荷包被认定成她的,这杀死姜锋的嫌疑,岂不落她头上了?

    不,不……

    凭什么!

    怎么可以怀疑她!

    她根本没有杀人!

    “不,不是我,都是误会……”

    她辩解的话音只开了个头,被一道凄厉的尖叫声打断。

    “贱人,是你杀了我的锋儿!”

    昏倒在一旁的宋慈欣,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

    如一匹发疯的母狮,扑到姜盈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不,不是我…”

    脖颈间传来窒息的痛感,姜盈两眼翻白,几欲昏厥。

    高台上蓦然响起一声厉喝:

    “住手!”

    宋臻动了怒,这一声,灌入真气,如雷轰鸣。

    台下的弟子们耳膜被刺得生疼,宋慈欣更直接被震倒在地,无可奈何地松了手。

    姜盈得了喘息,胸口剧烈起伏。

    “呜呜…师兄,救我!盈儿,盈儿没有杀人!”

    她竭力仰着头,眼里满是惊恐与无助,瘦削的肩胛骨颤抖着,宛如一只折翼的蝶。

    目光则急切地追寻着宋臻的方向,视他为“救世主”

    宋臻心中一痛,不负她的期望,沉声开口:

    “仅凭一只装了枉生草的荷包,就能定盈儿的罪?荒谬!”

    “就算这荷包是盈儿赠给她阿兄的,又能说明什么?枉生草乃邪道之物,极其罕见,盈儿又怎会识得?”

    姜盈疯狂点头,连声呜咽:

    “师兄说的是极,各位叔叔伯伯都是看着盈儿长大的,盈儿怎会做出这等恶事?”

    “那荷包里装得一直是能安神的幽兰草,不知何时变成了什么‘枉生草’?分明是被有心之人偷换了!”

    他的目光落向姜盈被磨得红肿的手腕,声音愈发冷肃:

    “没有确凿的证据,凭什么拿人?来人,给盈儿解铐!”

    “等一下!”

    宋慈欣拦住欲上前的弟子,语带讥讽:

    “这荷包一直是锋儿贴身佩戴的,他人想偷换,谈何容易?这理由可着实站不住脚。”

    “宗主莫不是也被那小贱蹄子蛊惑,妄图轻纵害了我儿子的罪人!”

    宋臻被她骂得脸色发青,一时不知如何回击,台下蓦然响起一道沉静的声音。

    “我赞同夫君的话,只凭一枚荷包,就定妹妹的罪,过于草率。”

    姜鸾在宋慈欣惊愕的目光中站了出来,替姜盈打抱不平。

    “依姬长老所言,这枉生蛊,平日里皆在沉睡,唯有被唤醒后,才开始活动。”

    “若要定妹妹的罪,至少还得证明这两日妹妹和堂兄确有过接触……”

    她的语气笃定:

    “可堂兄昨日就上了绝迹峰,那绝迹峰,乃宗门禁地,想来妹妹也不会去擅闯……”

    宋臻微微点头,面容一肃:

    “鸾儿说得是,我即刻派人搜查这两日擅入禁地之人。”

    姜盈怔了一瞬,从头凉到脚。

    她今日才闯过禁地!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瞧见先前她腾云驾雾,赶着赶着往南岭飞。

    为了寻姜锋,她更是提剑闯关口,不顾阻拦地上了绝迹峰。

    偏生这么巧,姜锋在她下绝迹峰后没多久,死了!

    她竟成了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

    这一切都是巧合?

    不,不对劲……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像是有人早就挖好了坑,只等她傻乎乎地往里跳!

    宋慈欣听罢,冷笑:

    “不劳宗主费心。鸾儿,先前执法堂的弟子说什么来着?”

    姜鸾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先前寻姜盈师姐时,有弟子指了南岭的方向,等到了南岭,竟看见姜盈师姐从绝迹峰上下来,还主动向他们认了私闯禁地的罪……”

    “我还疑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怕他们冤枉了妹妹,遂让其中几个上南岭喊守门的弟子前来对质……”

    她的目光看向律法堂的大门,一如既往的笃定。

    “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把人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