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提。”御凤澜捂住嘴,连连摇头。
“你别欺负我看不到,你现在是不是在笑?”归寒邪的额头抵过来,气势汹汹地问。
“没笑。”御凤澜往后躲了躲,脆声说:“不过,小归,你这辈子也挺离奇的。”
“你还敢笑!”归寒邪继续往她身上凑,鼓着腮帮子说:“你答应过我,要让我抱三年的。你不如跟我走吧。”
“喏,抱着。”御凤澜捡了根柴火塞到他的怀里,笑着说道。
归寒邪抱着木柴,唇角扬了扬。
窗子边有道身影快速闪开,月光落在帝夜天微锁的眉眼上,隐隐透着些许恼意。
帝夜天睡到半夜起来,身边少了御凤澜的身影。
他的手脚没有白日麻木了,于是尝试着坐起来,在榻上运了半天的功,感觉热量开始回到手脚中。
他兴奋极了,于是又尝试下床走动。
来回走了几圈,虽然不如平常灵活,但毕竟是可以走了。
他已经当了两整天的木头,那种感觉真是不好受,什么都得靠别人,就连出恭这种事,也得完全靠御凤澜。
他很害怕,怕这种僵硬会伴随他一辈子。
所以,他能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和她分享这死而复生的感受。
他急着出来找她,连披风都没披着,冻了一路找过来,只见这里有火光,以为她是在这里和奶娘他们准备团年饭,没想到看到她和归寒邪这样亲密。
他贴着墙站了会儿,再往里面看了眼,御凤澜还没有回房的意思。
和他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亲亲密密万般碍眼。
他沉了沉脸色,慢慢地往回走。
风雪猛地往他的脖子里灌,他一个激灵,稍微冷静了点。
喜欢御凤澜的男人,他面前有一大把,能气得过来吗?
忍着,忍着!
雪在早上的时候变成了鹅毛纷飞的盛景。
御凤澜给帝夜天打来热水,给他擦手擦脸。
帝夜天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问:“
归寒邪呢?”
“他?没起来吧。”御凤澜随口说道。
帝夜天沉默了会儿,低低地哦了一声。
“怎么,找他有事?”御凤澜抬眸看他,用发烫的帕子包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没有昨天那么凉了,应该是在好转吧?
“没事。”帝夜天扬了扬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御凤澜昨晚回来得太晚了,她和归寒邪在厨房里呆得太久,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
“他是归寒邪的儿子,叫归无途。叫什么都好,反正,他好了,你也好了。”御凤澜重新浸湿了帕子,又来给他捂另一只手。
帝夜天想爬起来,告诉她自己能走了。
这时姝儿醒了,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哭。
“哟,小姝儿饿了吧。”御凤澜把帕子一丢,抱着姝儿哄,大声叫香娘进来。
“你别看。”她朝他抿唇笑笑,放下了帐幔。
香娘抱着姝儿坐在一边,饱饱地喂了她一顿。
帝夜天躲在帐幔里,蕴酿着怎么和御凤澜说说归寒邪的事。
“小凤凰,出来了。”归寒邪的大嗓门从外面传了进来。
“来了。”御凤澜转头就走,趴在窗子边和他说话。
帝夜天撩开了帐幔看,归寒邪正把一枝白色的梅花递给御凤澜。
“皇上。”香娘见他坐起来了,连忙抱着姝儿起来行礼问安。
帝夜天手指一松,躺了回去,心里气闷闷的,越想越不得劲儿。
御凤澜怎么就和归寒邪那么好了呢?
“皇叔。”御凤澜关上门,举着梅花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我们在这里就能雪里看梅花,我们不必去你说的那里,你不必长途跋涉了。”
“嗯……”他勉强笑笑。
看着他面部肌肉僵硬地扯了扯,御凤澜以为他是身子的缘故,于是把姝儿抱来,让他看着女儿,应该能放松一些。
“归寒邪可以走动了,你马上也会的。”见他一直闷闷的,御凤澜作出一脸轻松的神情,脆声
说道。
“哦。”他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吃了团年饭,就让归寒邪离去。
“小主子。”藏心抱着柴火进来了,往屋子里的火盆里加。烧得旺旺的火,让屋子里暖烘烘的。
“藏心,找到衣服了吗?”御凤澜走过去,坐在火盆边烤手,小声问他。
天太冷了,他们要赶路,但是棉衣不够。这两个病着的,一定得穿暖和才行。
“在镇子里翻了一圈,找到了几身,香娘和奶娘一起洗了,正在厨房里烤着呢。”藏心憨憨地说道。
“拿过来吧,我也来帮着烤烤。”御凤澜小声说道。
藏心应了声,飞快地跑出去,没一会儿,抱着两身夹棉的袍子进来了。
这都是从镇子里翻了好久才翻出来的,一身都是藏蓝色,都是乡里人常穿的土布。
御凤澜把衣服搭在椅背上,不停地翻来翻去,还得注意火星子不要飞溅到上面。
帝夜天搂着小姝儿在榻上看着,心里很受用。
在御凤澜心里还是他最重要,看看她这样精心给他烤棉袄,那样子多温柔,那眼神多温柔。
“皇叔,你觉得归寒邪穿这两身会不会小?”御凤澜扭过头,大声问他。
“给他?”帝夜天愣了一下。
“……”御凤澜转头看他,小声说:“你反正躺着,暂时不必要,先烤干的先给他穿。”
帝夜天脸绿了绿,转过了头。
御凤澜哼着小曲,继续拍打棉袄,烤得又蓬松又暖和,让香娘去交给归寒邪。
“你和归寒邪……”他说了半句,感觉问不出口,眼睛一闭,闷闷地装睡。
从来都有自信的帝夜天,这一回在归寒邪面前把自信弄丢了一半。
昨晚在厨房的窗口偷看到的事让他心里很不安,他们两个看上去很聊得来,御凤澜也不像以前那样抗拒归寒邪的靠近,那句一抱三年怎么想都让人难受。
自己的娘子,让人家抱上三年,谁能觉得高兴
?
见他睡了,御凤澜把姝儿抱开,让他安静地睡着。
香娘拿了些针线进来,和她一起拆了几件旧衣服,给他们做鞋面。
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火星子不时飞溅起来。
寻常人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御凤澜又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
但这一回失去富贵荣华,对她来说,半点影响也没有。
她的心早就无比强大,可以接受并且不怕任何逆境。
小姝儿和帝夜天,就是她强大的力量源泉。
没有鞭炮,流星站在门口,噼哩啪啦地学了几声,笑着奔回了房间。
“你怎么这么蠢呢?”珂离沧拧着眉,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下。
“得有点气氛。”流星笑眯眯地坐下来,抬眸看桌上的菜。
香娘和奶娘两个人用了仅有的食材,做了满桌子的菜。
这团年饭就摆在屋里,帝夜天装睡装了一天,心想在晚上和御凤澜两个人在的时候,可以突然坐起来,让她惊喜一下。
于是,他这时候也没起来,靠在床头上,任御凤澜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饭。
这样,不是也能在归寒邪面前得瑟一下吗?
他再怎么装疯卖傻,也不能让御凤澜喂他吃饭去。
强大的帝夜天在醋劲下也成了孩子,满脑子不着边际的念头,就想着怎么才能让归寒邪滚远一点。
归寒邪确实把他气着了,用银针扎了他,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企图抢御凤澜,他的风度让他不能去和归寒邪像两个毛头孩子一样争吵,所以这口气憋着,快把他给憋死了。
“皇叔,尝尝这个,”御凤澜给他夹了只鸡腿,笑眯眯地往榻边走。
“喂,他还病着,吃太油腻了不好,还是吃素的吧。”归寒邪把碗一抬,大声说道。
御凤澜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珂离沧。
“对。”珂离沧掀掀眼皮子,点头称是。
御凤澜筷子一松,把鸡腿给归寒邪了,给帝夜天弄了一碗的白菜和萝卜。
“
小凤凰真好。”归寒邪咧嘴笑笑,大口吃了起来。
帝夜天暗中咬牙,让你吃,也不怕鸡骨头硌掉了牙。
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用柜子罩住了火盆,吹灭烛光。
申晋和藏心跑出去看外面的情况,大家都握住了兵器,准备随时迎敌。
过了一会儿,申晋的声音传进来了。
“主子,瞳王来了。”
“帝瞳?”帝夜天坐直了身子。
流星重新点上了油灯,打开大门,看着帝瞳一身狼狈地进来。
“三哥,我是从林宗正那里来的,听他说你可能在这里,我和四哥顶不住了,大军节节败退,若你不回去主持大局,只怕一个月之内就……”帝瞳一见着他,立刻就跪了下去,满脸愧色地说道。
北唐大军从东南面,胡疆铁骑从西南面,两路夹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帝琰开始还豪情万丈,积极调兵遣将,挥军迎敌。
但一打起来,他根本抵挡不住。
打了不过一个月,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淮水以南,兰烨国丢了三分之一。
帝瞳赶过去后,也只能帮着维持着现有的局面,勉强抵挡敌人疯狂凶猛的进攻。
地图上染着血,上面圈出来的都是已丢掉的城池。
帝夜天脸色严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图,沉声道:“这样打,不出十天,又要丢掉安林城、德阳城、玉古城。”
“是,这三个地方已经快被攻破了。他们攻势极猛,而且在他们的阵前还吊着你和申晋的脑袋,每到一处都要大叫已经杀了你和申晋。而且你又一直不出现!如今军中人心惶惶,开始出现逃兵。”帝瞳抹了把汗,紧张地说道:“三哥,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可能这三座城已经被攻下了。这三座城一丢,淮水也就算丢了,兰烨危在旦夕啊。”
帝夜天收好了地图,眉头紧皱。
大家都不出声,静静等着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