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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

    初夏,北戴河。

    早在六年之前,高欢就已经成为了z国的最高领导人。只不过元善见仍然担任国家z席,而d中央的z书记和军w主席,则由高欢本人担任。掌握了这两个职位,国家z席不过是个空架子,除了承担接待各国元首访问和开各种大会时出来摆摆样子,基本就是个傀儡了。

    作为高欢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高澄和高洋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高欢成为最高领导人之后,就将留学归来的高澄安排进了军队。

    高欢以军功起家,以军界高级干部的身份进入中央的决策圈和z治局,继而利用尔朱荣被刺杀,政坛大乱的机会渔翁得利趁火打劫,成功搞掉了几个尔朱荣的余部,掌握了军政方面的绝对大权。因此,他非常重视对兵权的掌握,在未来的继承人方面,他也为其选择了从部队上位的道路。

    为此,娄昭君还和他难得地产生了一次分歧。娄昭君认为这个国家已经处于变乱为治的阶段,军队的掌握固然重要,但是作为高家的第二代,未来的领导者,还是走正常的文职干部这个途径比较好。要么先将大儿子放到地方去当个副市长之类的历练,要么就在中y的众多部门里挑个适合的先给个职位,等上三五年选个中y委员,提拔快一点,十来年功夫也就爬上来了。

    可高欢在这件事上固执得很,一点也没有让步,很坚持地将高澄扔到位于西部一个自治区的军区政z部去了。

    这个地方是典型的高原气候,很多人过去都难以适应,高原反应严重了会要人命的。但高欢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让长大以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高澄去吃苦和体验高原生活的,而是一个真正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在这个地方派遣的干部,调回来之后会连升三级,有利于高澄的快速升迁,这样才能实现他的计划中让大儿子在三十五岁之前进政z局的目的。

    然而这一次高澄却“浪费”了父亲的苦心,他很坚决地拒绝了父亲的安排,要求去沿海,最不济也是在中原,总之是坚决不去西边。

    高欢认为他是骄奢淫逸惯了的人吃不得苦,还特意选那些油水足的省份和环境好条件好的地区,是享福和捞钱去的,而不是真正本着既定目标去的。为此,他将高澄打得瘸了一个星期,又关禁闭。即便这样,高澄也没有妥协告饶。

    高洋实在看不下去,劝父亲还被父亲骂了出来,去求母亲母亲则毫不理睬,父母之间似乎也为此事发生了不愉快,各自分居了。他有些不理解为何这次高澄会如此倔强,如此不知道服软退让,无奈之下,他只得去见了禁闭中的高澄。

    当时他问,为什么不要去西边。

    高澄笑着说,紫外线太厉害,会晒黑,会晒出乡土气息的高原红。

    高洋道,要不然我退学,我陪你去,咱俩一起晒黑,一起顶着红脸蛋,到时候谁也不用笑话谁了。

    高澄的笑容收敛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指狠狠戳着他的额头,骂他不成器,明明功课很好却整天不用功不刻苦,不想着求学,才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就野了,连大学都没上,南海里的子弟要笑话死他们的。

    高洋只是嘿嘿傻笑,摸了摸被哥哥戳痛了的脑门,憨憨地说了一句,那要是大哥高兴,我就继续上学吧。

    高澄骂了他一顿,好好出了一口这些天来的恶气,也就消停了,只是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高洋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还以为自己的眼角有眼屎,讪讪地抬起手来揉了揉。

    高澄被他的傻样逗笑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然后板起脸来像老师像父母一样地教训他说,将来一切都要靠自己,已经成年的人,不要再像毛头小子一样幼稚了。人生的道路要靠自己去选择,遇到多少危险多少挫折都要努力面对,不是永远都有一副肩膀可以给他靠的。男人要想有出息就要自强自立,家人不可能依赖一辈子,更不可能一辈子都陪伴他,迟早会一一离开的。

    他不明白高澄为何突然对他说了这么多唠唠叨叨的话,这些励志的话连高欢也懒得对他说,反正在家里,没有人在乎他,管他自生自灭,只要混个大学文凭然后给安排个职位就完成任务了。在感动之余,他也有些诧异,如果高澄自己很明白这个道理,也的确约束自己这样去做的,为何又非要忤逆父亲的决定,难道不想去西边真的只是怕晒黑吗?他才不信。

    可高澄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还是在第二天给高欢递信,同意去了。

    这一去,就是六年。

    这六年时间里,高澄从自治区的军区政z部里一个上尉参谋到少校参谋。如果按照太平年月的熬资历方式,向上爬是不容易的,好在他的机遇不错,后来经历了一次境外分l组织势力的暴&luan,刚好赶上了。他在军区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平息事端的行动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等事后论功行赏,他被提升为主任参谋,军衔也升级到了中校。

    两年前,高欢看看他在地方上也历练得差不多了,就将他调了回来,在首都的军区里担任了办公室主任,升到了正师级。

    按理说,这样的火箭式提升是有些离谱的。然而一来他是高欢的儿子,没人敢说什么,二来又有从自治区回来的干部越级提拔的不成文规矩,所以高澄的火速升迁也不算太令人惊诧。加上他虽不是正规的军队出身,但这些年来的办事能力和处理突发危机的果决,以及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人所应有的沉着干练,也是让周围很多长辈和资深前辈们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不得不承认的。

    高欢也因此发现了这个大儿子不但在少年时就很有政治远见和智慧,不但不是纸上谈兵,实干起来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本来那些老兄弟对他将儿子扔到部队又各种越级升迁感到不满,但高澄的确不是摆架子的纨绔,看起来更像是一颗未来之星,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高澄回京一年后,高洋从大学毕业了。高欢的意思是,给他安排个闲职,反正这个二儿子平庸无能,也不思进取,将来也指望不上,用不着多么耗费心思培养。但是高澄反对,他认为高洋虽然不出色,但做个可用的人手还是可以的。毕竟其它弟弟都未成年,只有高洋一个弟弟可以用,赶鸭子上架,能上去也行,上不去就抓上去也一样。

    这样不痛不痒的事情,高欢也没必要驳大儿子的面子,毕竟大儿子现在真正步入官场,说话也有份量了,也一直参与他的各种决策,对于提拔二儿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听从了大儿子的意见,将二儿子扔到了地方上去当了个分管不重要机关的副市长。

    高洋在地级市当了两年的副市长,没什么政绩,不温不火。不过这不妨碍高澄安排给他的人帮助他制造的政绩。所以到了今年春天,他被调到了h省的省会,当了市*委办公室的主任。

    每年夏天,高欢都会去北戴河避暑休养一个月,今年也不例外。因为六月初是高欢的生日,所以远在东北边陲h省的高洋回来了,准备在这里住上三天,再飞回h市。

    高欢生日后的第二天,高洋留在北戴河的最后一晚,被他的秘书高德政拉去参加了一个由高&干子弟们玩耍的聚会。地点在一栋新建了不到三年的别墅里,别墅的主人是李希宗。

    李希宗官位虽不低,是正部级,但领的却是个闲职,所以不大参与政务。由于祖先几代的积累,加上家族从商,累积了不少资本,加上家学渊源,在国内也是几大家族之一的族长了,所以他在北戴河的别墅,修建的也是颇为奢华的。

    当然,这个奢华并不是他本人的风格,而是他千娇百宠的妻子崔幼姬养出的纨绔儿子的风格。别墅的建造和装潢,都是被宠坏的小儿子李祖勋一手主持的。

    李祖勋请来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师,空运了好多进口材料和家具,耗费巨资打造的。不但有这个年代少见的别墅室内电梯,还有北戴河其它别墅所没有的院内游泳池,还有不少现代化设施,和hk岛内的那些名贾豪宅是一样档次的。

    高洋从小到大,生活和居住的地方都是差不多的红墙内部景致,没有这种暴发户一样的奢侈炫富,在地方上住的也是政府分配的房子,也是比较低调的。所以第一次看到别墅内部的情景,他着实吃惊了。

    这一天是李祖勋的妹妹十八岁生日,白天进行过隆重的成人礼,晚上家长离开,别墅里聚了一群同龄人。

    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大家都很有共同爱好。先是在别墅里开了鸡尾酒会,又在庭院里跳舞,外国乐团的小提琴手和萨克斯手伴奏。虽然没有什么热烈气氛,不过上流社会的聚会还是充满了各种不着痕迹的男女暧昧。

    初夏的昼夜温差大,男人穿着里外几层的礼服还好,而一个个袒胸露臂小礼服的女客们就感到寒冷了,要么披上披肩,要么捂着雪白的双肩颤抖,被旁边识相的男人趁机拥入怀里跳舞暖身。夜色醉人,霓虹流晶,庭院中间的游泳池里水波荡漾,倒映了各色光彩,璀璨美丽,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高洋不习惯这类场合,等到陪在身边的高德正被一个小美女吸引走了之后,沉默寡言,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更不会和女生搭讪的他,就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人,倚靠在长桌前双手抱胸,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红男绿女,琢磨着以什么借口离开。

    今天宴会的女主人,是李祖勋的妹妹李祖娥。虽然小时候也见过几次,不过这一次鸡尾酒会上见到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长裙从楼梯上走下时,他还是被她的窈窕身姿吸引了目光。

    不得不说,那个小时候就娇俏动人的女孩,如今到了十八岁的豆蔻年华,发育得格外迷人,少女的面孔却隐约有些混合着天真娇纵的性感,加上精致的发型和闪亮亮的珠宝首饰,无疑让她成了全场的焦点,这里的所有美女,都因此逊色。

    李祖勋的妹妹太美了。人人都这样感慨,很多男人都试图去和她搭讪,吸引她的注意,以博得美人青睐。

    不过这位大美人倒是矜持得很,脸上虽然偶尔有微笑,但目光一直是倨傲和挑剔的。这种沉不住气的神情落入高洋眼里,忍不住有些好笑,太幼稚了。

    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玩着自己的手表,这还是高澄送给他的那一块,每次无聊就看看它,心中的烦躁也就去了不少。

    当几乎所有人都做同一件事时,唯独一个人不合群,就显得特立独行了。李祖娥的目光越过众人,注意到了他。

    这一次倒是不像五六年前的上一次见面时那样的不屑和鄙夷了,倒是有些诧异,有些愕然,却盯了他很久,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好像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让这位千金很感兴趣。